关于建立政治特区的建议.doc

关于建立“政治特区”的倡议任不寐（作者惠寄） 20年来中国的经济改革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也积累了举世瞩目的风险。谈成绩不是本文的目的，我这里只谈“风险”。中国改革最大的风险是：“渐进式改革”自身的局限性孕育着国家社会主义的逻辑可能性，并因此包含着“民族主义革命”和“平均主义革命”的双重可能性。近年以来，改革出现了停滞，我们已经进入了“后改革时代”。在这个新时代，新左派、民族主义以及“秩序主义”（马克思）的出现在朝在野形成了一种巨大的和声：对国家社会主义的越来越多的共识。这种意识形态的变迁主要不是“左”的“错误”反复的结果，它更多产生于渐进主义改革积累的结构性变动（参见拙文：“有限现代化与军事主义陷阱”）。 当然，中国奉行国家社会主义政策存在着自己的障碍。比如，旧权力体系抵制“资产流失”产生的不稳定选择军国主义策略至少将受到两方面因素的制约：第一，权力体系已经进入后英雄主义时代，同时有组织的国家暴力已成为现代社会和国际社的公敌；第二，个体权力在分配性改革推进的机会主义经济中是最大的受益者，集体权力体系的资源自卫与个体权力的赃物自卫之间有一种制约关系，后者对通过集体暴力事件可能产生的经营风险和资产安全感到恐惧，因而可能反对军事动员和对市场的全面征管。 在这些因素的制约下，向内的军国主义或权力资源内敛至少在一定的时期内，国家全面军国化以前，将导致这样一个重要的社会后果：经济上通过财政支付者（包括干部、工人等）“下岗”“保卫财政”；政治上通过司法腐败（特别是斯大林式的社会主义法制）以行“秩序主义”；文化上复辟幼稚的民族主义、强权崇拜和“实用理性”。目前中国社会的前国家社会主义精神已经出笼，波拿巴成为英雄。与此同时，为革命英雄出场和结束改良主义事业正在准备群众基础。这就是人口问题和失业问题。目前“下岗”的主要是工人。工人失业并不是因为他们懒惰，国有企业发生这样的经济危机，“计划者”应承担主要的责任；而目前这种灾难几乎完全由“无私奉献”了几十年的工人来承担，这种不公正构成了基督受难的全部社会基础，更可能构“陈胜吴广革命”的基础或某个救世主疯子上台的基础。不仅如此，我对通过这种方式出来推进国企改革的思路存有疑虑，因为导致国有企业低效的主要原因不是工人过剩，它产生于国有企业自身的逻辑：“公有物不幸”和“搭便车”。因此，无论出于什么动机，工人下岗会导致人们对财政内敛努力的联想：有限的面包要首先保证“讲政治”的人吃饱喝足。 年春节前几天，辽宁省下岗工人周全凤夫妇因贫困而自杀。这种悲剧近年不断在各地发生，在“我们的国力空前壮大”的毫无心肝的吹嘘中发生。根据中国社会科学院一位专家的统计，中国处于这种绝境的人到年可能会达到（失业率）；.亿人就有近亿人失去“生存权”。这种“不人道”和“资源浪费”曾发生在斯蒂格里茨先生精美的经济学里，今天则反复发生在鼓吹“道德中立”或“人文关怀”的中国经济学家的家园。我为自己坐视这种悲剧发生在身边而无能为力深感自己有罪。我相信“面向现代化”是一个历史性的潮流，也相信现代化要有成本意识或所谓的“代价论”。然而改革的代价必须公正地由所有社会成员共同分担。 同样重要的是，成本必须和效益联系起来才有意义。上面这种改革思路不会使改革取得更好的成果比如国企不会因此得到彻底的拯救；由于灰色收入不能转化为投资将强化失业率的增加反而会导致改革风险的增强。世界各国现代化的历史提供了一个具有普遍意义的模式：建立纳税人阶层是经济现代化的必要条件；纳税人保卫纳税人权利是政治现代化必要的条件。在一定意义上，纳税人的出现是“天鹅戎革命”的必要前提之一。纳税人和征税者之间的互动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他们在相对和平的争吵中建立一种妥协性制度，或现代性的制度。由于我们上面分析的原因（工人贫困化和灰色收入的隐蔽与转移），中国的改革在建立纳税人阶层方面基本上是失败的，（国有）企业所得税几乎取代了个人所得税。同样由于上面的原因，中国公民阶层由少数个体权力逃税者和广大无力纳税者构成，捍卫工作权、生存权而不是捍卫纳税人权利的社会正是滋生军国主义和“解放者”的土壤：逃税者推行军国主义；赤贫者寻找解放者。解放者也是军国主义的另一种结果。历史同样证明，“解放者”主导的现代化进程即使不导致政治反动，也是最高成本的现代化之路。这两种现代化危机释放方式的不同可如下图所示： 纳税人革命 解放者革命 非国有制经济发展受阻 国有制破产 大小资产者资产被“国家” 工人失业；个体权力资 旧的或新增的税收所掠夺； 产隐蔽与集体资产自卫 国家财政紧张 斗争、谈判、妥协 斗争、镇压、暴力 建立新的税收比例 剥夺剥夺者 恢复秩序 恢复国有制或出现俄罗斯综合症 完善对话机制 周而复始或高成本缓慢发展 英国革命，美国独立战争以及美国宪法的修正，甚至法国革命，都与“纳税人的权利”有关。即使存在所谓“俄罗斯综合症”，在一定意义上，这种经济危机就是逃税者向国外转移资金和纳税人缺位引起的滞后危机。中国距离这样的路并不遥远，而且中国的逃税者因中国经济改革先行积累了更多的财富，它将是推动更激进社会变革的重要“促进”因素。“斯托雷平改革”的“成功”依赖于“斯托雷平领带”，这种“现代化”模式成功与否，历史已经作出了自己的结论。“亚洲奇迹”在世纪末的危机中变成了神话，尽管李光耀先生坚持卖弄他在弹丸之地实现的“鸟笼幸福”在亚洲具有“普遍价值”，但这种普遍价值或“亚洲价值观”在中国年后的今天已成了“左派价值观”，特别是对中国改革的深入、对改革问题的建设性解决毫无助益。如何把改革的最后风险（国家军国主义化和解放者革命）变成一种机遇，是“跨世纪”不能回避的问题。面对改革的最后风险，中国必须寻找和平释放危机和经济结构重建的办法；这个办法的关键或核心命题是如何将逃税者和赤贫者变成纳税者，即如何建立公正的、新的投资主体（资金和劳务）。 面对军事主义的风险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创建一种能充分动员闲置资源（资本和劳务）的新机制，而又能避免巨大的社会震荡和历史倒退。我认为“危机局部释放”是一条出路。所谓危机局部释放是指“邓小平理论”的核心内容之一的特区实验策略。我认为经济特区是年计划经济危机以及前十年改革问题和平释放和建设性解决的一个证明；而目前局部释放危机最好的办法是仿照香港模式在海南或东北建立政治特区。这是结构全面重建一个实验性的开端。 既然政治改革已经是中国改革的“瓶颈”，那么，建立“政治特区”,可以实现中国政治改革的“软着陆”。 建立“政治特区”，除了对经济改革提供援助以外，至少还有以下几个必要性： 、政治民主化是世界的潮流； 、目前中国的政治体制已日益严重地束缚了中国社会的发展，政治改革势在必行； 、政治改革应降低改革成本，宜采取“实验性”策略； 、没有地方自治就没有大国的政治改革或民主化。 5、苏联解体提示中共必须改革到底并寻找一种可以“安全降落”的政治改革方案。 而建立政治特区目前至少还有这样一些有利的政策法律条件： 1、成文法条件：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三十一条规定：在必要的时候，得设立特别行政区；在特别行政区实施的制度由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以法律规定； 、“判例法”条件： （）深圳等经济特区 （）香港和澳门特别行政区，“一国两制”。 、政策条件：中共十五大将政治体制改革列入了官方议事日程，而政治改革从未正式被否定。 我设想中国政治特区或第“三个特别行政区”可以依香港模式建立中央与特区的关系，同时，中央驻军但不推选特区政府；即赋予新特区以完全的“美国式民主”。在逻辑上也有理由赋予新特区的公民更多的自由。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让我们做个实验，看看民主是否适合于国人，看看中国人到底有没有实行民主的意愿和素质。邓小平先生说得好：胆子要大一些，要大胆地试，错了就改掉，对了就推广。有了这个实验，很多争论可能真的没有必要了，鼓吹“唯国情论”和反对“唯国情论”的人都可以在事实面前审视自己完全是杜撰的观点。在政治特区实现了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改革以后，可以 根据政治特区改革取得的经验逐渐推动全国的政治改革。 政治改革的选点必须考虑改革的成本和改革的比较效益。我们应该选择这样一个地区，在这个地区建立政治特区，不仅方便管理，而且又能减少社会震荡；同时对当地经济危机几乎唯一或最好的解决办法；或者有利于增加中国在这个地区的周边地区吸引国际资本的竞争力，并有利于通过经济和文化交往促进地区和平与共同发展。 根据这些分析，可以考察东北地区：以东北亚经济圈为核心建立东北政治特区，这对拯救崩溃的东北工业经济危机将提供一个制度背景。或者建立海南政治特区，在技术层面，海南设政治特区得天独厚。北部湾也是一个选择，比如以北海为中心建立北部湾政治特区，它将同时为中国大西南的社会发展打开一个窗口、并对挽救北海经济过剩危机，降低社会财富的损失有一定的作用。北海的人口较少，经济基础薄弱，在这里进行政治实验社会震荡较小。 关于建立政治特区或新的特别行政区的设想是我年春天正式提出来的，但更多的朋友不以为然，他们反对的理由并不是这个观点在理论上不对，而是它在实践上根本不可能。这个批评实际上涉及了一个重大的哲学问题和一个“在贫困的年代，知识分子何为“的现实问题。作为哲学问题，康德写了论“理论上是可行的的而实践上未必是可行的”这样的文章，康德的结论是，从深刻的逻辑思维出发，理论上可行的，实践上必然也是可行的，他批评持这种自我反驳的观点的人是在消解自己的责任和人的责任。我愿意在这样的文章后面荣幸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当然，显然这是一个几乎没有希望的出路，因为至少历史已经证明了：决策者在这一建设性解决中起着相当重要、不可或缺的作用；但在历史上几乎没有一个决策者超越了自身的“历史局限性”，而表现出足够的道德勇气和智慧，尽管历史上面对这种改革危机曾出现过很多“建设性解决”的机会；被动解决是他们最后的最经典的结局。欧文曾对赫尔岑抱怨说：如果沙皇发布了改革的法令，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变成俄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然而这种“轻而易举”的选择在东方历史上从未发生过；尽管历史反复以决策者的个人悲剧和社会悲剧证明失去这种机会意味着什么。我把这种人类存在的荒谬称谓“历史局限性背谬”。这种荒诞为加缪的“人之荒谬”论作了现实性的注解。然而，“历史局限性背谬”是否是权力历史的普遍规律，我却不敢作这种结论；因为那意味着我将“堕落”到我一直批判的“善恶二元论”的立场上去了；权力者也是人，而我对人的绝望从未覆盖我对人的信心。华盛顿的选择鼓舞了很多对人类持有信心的人。改良主义显然是危机释放最好的方式，但它无法在制度上解决改革的“动力机制”问题。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困难轻易放弃改革的努力。肤浅的绝望实质上是犬儒主义的遁词，因为每个人对现实和未来都应承担自己的责任；希望产生于持续的努力而不是持续的抱怨。当我们沉浸在“他们世风日下”（鲁迅）的抱怨者精明的堕落之中时，我们应该听见“痛苦的”潘恩的呼吁：“请站到前面来！” 考虑我们的现实处境，我希望自己能够在“保持与政府的对话同时坚守自己的独立”和“拒绝与政府任何对话”之间找到一条出路。我认为“拒绝与政府对话”的观点可能是更多发生在“政府拒绝对话”之后，我相信任何一个有强烈现实关怀的知识分子都希望与政府平等对话的，无论这个政府是否具有合法性。因此，知识分子现在的发言环境是这样的：无论主张对话和拒绝对话，政府都是没有相应的任何反应的。我们首先应确认这样的处境。在这个前提之下，我们再来讨论“学者何为”。我想阐述两个观点：第一，我认为我们提出一个问题的出发点是它是否正确，或是否符合“合理的可接受性”（普特南、波普尔），而不是它对某人是否正确或他是否能够接受。这就是我提出问题的基本立场。第二、尽可能把对话者理解为人而不是某种结构，而人在灵魂结构和道德潜力上都是一致和平等的。这是自由主义的一个基本命题。在这个意义上讲，自由主义可以持立场分析，但自由主义者应拒绝立场分析。易言之，自由主义有敌人，但自由主义者没有敌人。自由主义者愿意把任何个人当作对话对象。我认为也许可以将莱布尼茨的“单子论”引入自由主义的人际关系之中，在现实的“善人”和“恶人”之间，通过细分或“单子化”，他们之间是可以找到“共同语言”的。我不知道能否援引破产法这个个案来支持自己的观点。我赞同曹思源先生这个说法：“谁说建立政治特区绝不可能？我们提出问题不应以决策者是否能够同意为前提，而是应该以它是否符合真理为前提。我们应该这样提出问题，这个观点是否符合事实，而不应该这样提出问题：这个观点是否符合毛泽东思想，因为这个问题应该是，毛泽东思想是否符合客观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