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机《文赋》中的秀句美学思想.docx

2006年6月咸阳师范学院学报Jun2006第21卷第3期Journal ofXianyang Normal Unive璐ityV012l No3【美学研究】陆机文赋中的“秀句美学思想陈莉1,2(1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5；2咸阳师院学院中文系，陕西咸阳712000)摘要：陆机文赋中提出的“苕发颖竖”、“榛梏勿剪”的“秀句”创作原则，关注局部美，注 重秀词丽句的创作，体现了与传统美学关注整体协调不同的美学观念。本文对陆机“秀句”创作 原则所产生的文化、历史语境进行了梳理，并对其中所蕴含的美学观念和审美价值进行了分析， 认为这一美学思想是魏晋以来儒家诗教观念衰落。文学创作追求形式之美的时代特征的反映。关键词：秀句；局部；美学观念中图分类号：B830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2914(2006)03-005404陆机文赋是我国古代文学理论史上第一篇系 丛杂的样子。“桔”古书上指荆一类的植物，引申为粗 统探讨文章写作的专论。在文赋中，陆机提出了一 劣的、粗制滥造的。“榛格”指的是诗文中芜杂的诗 些很有意义的创作原则。如“谢朝华于已披，启夕秀 句。“苕”本指一种色彩呈橘红的大花或苇花。“颖”本 于未振”1lzs的创新原则；“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 指禾穗。“苕”、“颖”都可引申为事物中的精华。在文 警策”【l】1的警句原则等。后人对文赋中所提出的 赋中“苕”、“颖”、“翠鸟”都指的是诗文中非常优秀 这些创作原则都做了很好的研究和借鉴。然而对 的诗句。所以这段话可以译为：(在作品的修改过程 陆机所提出的“苕发颖竖”、“榛桔勿剪”的“秀句”创 中，就会发现)诗文中有些句子就像开放的苇花，挺 作原则及其所蕴含的“秀句”美学思想，要么持怀疑 立的禾穗一样与众不同。就象形影之不可追逐、声音 态度，如蔡钟翔等编著的中国文学理论史(一)中 之难以系留一样。显得非常突出。这些句子得白天 指出：“某些观点，如榛桔勿剪，蒙荣集翠，则未必恰 机，失而不可复得。然而，这些秀美的句子在文中显 当”21姗；要么将其与警句原则混为一谈，如张怀瑾 得过于高挺出众不能与平庸的诗句相配合。找不到文赋译注说：“文赋特别强调了熔铸警句的重要 能与之相配的佳偶，想把它舍弃却又难以割爱。经过 性，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诗中熔铸警句。 良久犹豫还是把它留了下来。因为石中藏玉可以使 好比石韫玉而山辉，水怀珠而川媚。使得全篇生辉， 山川大放光辉，水中含珠可以使河流生媚，甚至那些焕发出艺术光彩”阳；要么语焉不详，如张少康文赋芜杂的荆棘丛，也有可能因停落翠鸟而发出光彩。集释提到了“济庸音”的创作原则，但没有进行更深 下里巴人若有阳春白雪点缀，也可以成为伟大 入地探讨。本文力求对“秀句”创作原则的精神实质 的作品。 及其所产生的历史背景进行梳理并探讨其中所蕴这段话有两层含义：第一，诗中离群出众的句 含的美学思想。子，就好像苇花、禾穗一样，它的光辉可以照亮其它一“秀旬创作原则的内涵 诗句。从而使整首诗有了价值和意义，故离群出众的 我们认为。要搞清陆机“秀句”美学思想的价值句子虽不能与其它诗句相称，也不必删除；第二，如 和意义，首先应对“秀句”创作原则的来龙去脉进行果有出众的句子来点染。诗文中芜杂的句子也会变 梳理。在文赋中，关于“秀句”创作原则的论述主要得有光彩、有生气。就好像翠鸟停落到芜杂的丛草上 集中在下面一段文字中： 一样，丛草因为有翠鸟的点缀也会显得非常有诗意，或苕发颖竖，离众绝致。形不可逐，响难为系。块 所以芜杂的诗句也不一定要删除。一言以蔽之，一支 孤立而特峙，非常音之所纬。心牢落而无偶，意徘徊 独秀的诗句，有其独立存在的价值和意义。文章的 而不能抻。石蕴玉而山晖。水怀珠而川媚。彼榛梏之 美，不仅在于整体思想的协调，还在于个别美丽的诗 勿剪，亦蒙荣于集翠。缀下里与白雪，吾亦济夫 句。我们称陆机文赋中的这一思想为“秀句”创作 所伟。111104原则，或“佳句”创作原则，在这一创作原则中所隐含“榛”指的是一种落叶灌木或小乔木。也指草木的美学思想，我们称其为“秀句”美学思想。收稿日期：2006-0328作者简介：陈索(1969-)，女，陕西成阳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成阳师院中文系副教授，主要从事文学理论研究工作。万方数据第3期陈莉：陆机文赋中的“秀句”美学思想55人们常常将“秀句”和“警句”混为一谈，事实上，重要的准则之一。就像陆云与兄平原书中所说：“往 在文赋中“秀句”和“警句”是不同的概念。“立片言 El论文，先辞而后情。尚絮而不取悦泽。”四爝将词采看 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的警句创作原则，指的是文成文学之美的根本。 中应有一些警拔的话居于扼要地位，以统率全篇之陆机深知诗文创作之不易，深知每一个词语的宗旨。“警句”是诗文中最能体现作家情感态度，形象 提炼都包含着作家的心血，所以在他眼里词语一经 也最鲜明、突出的诗句。“警句”与诗文中其它诗句的 写出就变得值得珍爱了。尤其当言词艰涩时，“沈词 关系，就像最高峰与众多其它山峰中的关系。“警旬” 怫悦，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芦对作者来说， 对于文章而言是锦上添花。与“警句”不同，“秀句”与 选择一个恰当的词语。就象从万丈深渊中将游鱼缓诗文中其它诗句是不相协调的，它不是锦上添花，而 缓地、谨慎地钓上来。所以陆机对于创作中出现的秀 是黑暗背景上的鲜艳花朵，是鹤立于鸡群之中，“秀 词丽句。明显地表现出不忍割舍的暖昧态度。在修改 句”与诗文中其它诗句的关系是一只仙鹤与鸡群的 的过程中要“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毫芒”Op04，工 关系。虽然警句和“秀句”都是诗文中的亮点，但它们 作细致到锱铢必考，毫芒必较的地步，一定要在细微 给人的感觉不一样，“警句”往往让人感到顺理成章， 之处斟酌轻重主次，才能决定取舍。由此就可以理解 而“秀句”却让人感到一枝独秀、异峰突起。刘勰文 陆机对苇花、禾穗一样独立不群的句子的态度了。在 心雕龙隐秀篇中所谈的“秀旬”思想直接来源于陆 陆机看来这些秀美之句虽不能与其它句子相配，但 机但是刘勰将陆机的“秀句”与“警句”融为一体。他 其中浸染了诗人太多的思索和情感，怎能轻易将其说“秀也者，篇中之独拔者也。”哪是说秀是篇中最 删掉呢?于是陆机从理论上将这些“名章迥旬”留在突出的话，这实际上，是陆机的“警句”思想。研究者 篇中。这与为了整体效果而断然砍掉维纳斯手臂的 历来对警句的画龙点睛的价值并不怀疑，但对过于 作法显然是不同的。它从反面衬托出陆机与语言文 出众超群的“秀句”的价值态度暖昧。字的情感联系。二“秀旬创作原则的文化语境“秀句”创作原则是西晋时期中央集权的政治 “秀句”创作原则的提出与西晋时期的文坛时尚制度的衰落。以及儒家思想观念衰落的社会现象在 有一定关系，是对当时创作现象的理论总结。西晋文 文学理论中的反映。西晋政权是在阴谋篡权和残酷 学以模拟和技巧为尚。西晋大部分重要作家，包括傅杀戮中产生的，从一开始就缺乏正气，带有先天的丑 玄、傅咸、张华、夏侯湛、陆机、陆云等人，都有许多模恶性，这就使得西晋文人很难从传统伦理纲常角度 拟之作。其中陆机模拟作品最多，包括拟乐府及拟古 去认同司马氏集团的统治。并对它寄予政治上的神 诗两大部分，从内容到形式概以模仿为目标，这些模 圣厚望。西晋武帝司马炎，虽然不再对文士大加杀戮 拟之作大都以肖似古人为能事，在精神上与古人相 和残害，但是在对社会矛盾的处理上，缺乏正义感， 通者少，只能在字句和形式上下功夫。西晋文学的另 对戚属臣子又过于放纵。使得朝廷上下弥漫的不再 一个特点是词藻繁多。对词采的占有和运用在一定是为政权效力、建功立业的积极向上的气氛。所以西 程度上说是西晋文人才华的表现。对词藻的运用及 晋文人很少怀有崇高圣洁的精神境界，在相当程度 驾驭就象以石崇为代表的西晋富豪对财富的拥有一 上丧失社会道德规范，以致出现善恶莫辨，是非不分样，是一种时尚和潮流。如张协杂诗就用蜻蚓、飞 的趋势。相当多文士有自我放纵倾向，他们道德观念 蛾、蜘蛛等多种小动物来衬托佳人独守空房的孤寂， 淡薄，缺乏社会责任感，追求个人私欲。在这样一个 以显词语之丰富。才华之横溢。除了词藻上的绮靡、 纷乱的历史时期。社会上流行的哲学思潮已不是克 繁多外。西晋文学还表现为作品数量上的多。西晋文 己修德的儒家精神。儒家思想中那种关注国家民族 人几乎每有应酬、宴饮都要作诗金谷诗会就是这种 整体发展的精神衰落了，儒家诗教中对文艺的社会 现象的集中体现。由于作品数量太多。又重视词采华 功用价值关注的精神也衰落了，文艺沦为有闲阶层 赡，而且大都是模拟之作，所以就难保每篇诗文均 的娱乐品。在这样的时代氛围中，文学理论自然不再 佳。也难免瑕瑜互见。面对这样鱼龙混杂的文学现象， 把社会功用看成是第一位的事情。而是关注文学的 理论上理应做出反应。陆机“秀句”原则的提出就是针 字句之美及其内在规律的研究关注的是“秀句”而 对这样的文学现象。是对“繁缛”诗风的理论呼应。与 不是整首诗的思想价值。这是魏晋时期朝代频繁变 时代的露才显己风气相一致，陆机肯定了个别诗句的 更，社会缺乏集中统治的社会现象在文学理论中的价值。认为“秀句”是才华的展现，而芜杂平凡的诗句折射，是文赋中提出“秀句”创作原则的社会背景。 也不必剪除，只要有秀美诗句的点缀，就有存在的价 三“秀旬美学思想及其意义 值。因此，有无华美秀丽的诗句成为陆机评论诗文很陆机文赋虽然也谈到了以思想来贯串诗文和万方数据56咸阳师范学院学报第2l卷谋篇布局的重要性，但是，在面对诗文中的具体问题 美观念中的潜流而存在，以致我们无法否定和回避 时一枝独秀的“秀句”观念却冲击了他的理论，形成 它的存在。比如，一个活泼的胸针可以使一件古板的 了与整体美学观念相悖的另一条创作和修改诗文的 衣服变得典雅有致：一朵灿烂的花可以使一问简陋 原则。重视整体的创作原则，其出发点是整体效果， 的屋子焕发出生机：绘画中大面积的泼墨与小部分 关注的是立意和中心，宁可为了整体效果而删除过 的工笔细致刻画融为一体，则使整个画面错落有致。 于突出而不协调的诗句：而重视局部美的“秀句”创谢灵运和谢胱的诗艺术价值并不高，但是也流传下 作原则更多关注的则是个别诗句，宁可整体上不协 来，成为山水诗在南北朝时期的典型代表，享有一定 调也要保存个别美好的句子。前者是以整体构思来 的声誉，其中一个原因就在于他们的诗虽然整体效 带动个别诗句的创作，而后者则是认为个别诗句可 果欠佳，但其中有些句子却是很秀美的。钟嵘说谢灵 以成就整首诗的价值；前者关注的是整体，而后者更运诗“名章迥句，处处间起”【嘲，就是指其诗中的“秀 关注局部。对高挺突出的苕花、禾穗点缀在没有光彩 句”现象。谢灵运的那些垂范后世的佳句。如“白云抱 的丛草中以及芜杂的荆棘丛中停落了一只翠鸟等意 幽石，绿筱媚清涟”，“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等 象的研究，一般的人关注的是整体的美学价值，而陆 等虽然不能与整首诗融为浑然一体的艺术境界，但 机关注的是苕花、禾穗、翠鸟等局部的美及其价值。 仅这一系列秀丽的句子已令人可喜可叹了。谢胱的 而陆机在提出这一创作原则时，之所以“心牢“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朔风吹飞雨，萧条江上 落”、“意徘徊”，表示犹豫不决，这是因为这一创作原来”等等，这些诗句可以说都是些有句无章的“秀 则与从整体出发、关注整体的美学原则有一定矛盾。句”。钟嵘说他：“奇章秀句，往往警遒。”614s而并没有 整体性美学原则无论在创作和生活中都占主导地 因为它们没有与其它诗句融为一体就舍弃。此外，还 位。也更有影响力。比如，中国古代文章写作就把一有林逋山园小梅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 首诗看成一个有机整体，提出首联、颔联、颈联、尾联 黄昏”，贾岛送无可上人诗“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以及起承转合相互协调的美学思想。西方文论中以身”等也作为“秀句”而广为流传。 生命体来论文的也不乏其人，亚理士多德、苏珊朗从审美角度来看“秀句”创作原则还给我们揭 格以及黑格尔等都曾将文章比拟为个在某种精神示了审美客体的层次性。如果满眼都是一般高低、一 贯通下相互协调的有机生命整体。从而认为各部分样整齐的苇花与禾穗。固然能给人以博大气势之美， 都是为了整体精神的需要而存在的，它们各自独立但是因其缺乏变化，会引起审美疲劳，而层次不齐的事 出来是没有生命力的。更有断臂维纳斯的典故一直物相放在一起则有可能引起视觉上的巨大冲击，从而 在给人们展示整体性的美学观念：作为部分的手臂引起接受者不断地去探寻这种不平衡之美。尤其是有 过于完美与其它部分不相谐调时，就应当将其砍掉，亮点的事物，有闪光点的诗文更能引起审美主体的惊 以保持整体的和谐统一。醒，这便是石中之玉与水中之珠给人的审美效果。满眼那么，应当怎样来评价陆机的这一创作原则?而 都是美丽的翠鸟，反而引不起人的注意，而在芜杂不齐 且这样一个有悖于整体性创作原则的理论，到底对 的荆棘丛中偶尔停落了一只翠鸟却引起人惊异，给人 我们有没有价值和意义呢?笔者认为，首先，“秀句” 留下很深的印象芜杂不齐的荆棘丛与翠鸟的关系是 美学思想有一定的合理性。从文学自身发展的规律平庸者与优秀者的关系，雅与俗的关系，正是因为它们 来看，“秀句”创美学思想的提出是文学发展不可逾之间层次的巨大反差形成了耐人寻味的美。巨大的不 越的一个阶段。“豪华落尽见真淳”应在修辞炼句的 协调是对协调美的冲击，是对人们审美惯性的突破，进 基本功有了充分发展之后，整首诗从立意到言词都 而积淀为新的美学范畴。 浑然一体，应在词语的用心提炼之后。陆机过于苛求后世的文论中也有人论及到了这一美学思想。 言词的华美这是不对的，但对词语的重视本身是没世说新语文学中东晋孙绰评陆机：“陆文若排沙 有错的。而在纯文学发展的初始阶段，对词语的重视捡金，往往见宝。”1712幢就是对陆机作品中“秀句”的肯 有些刻意与造作，以致于造成绮靡的诗风。这是我们定。陆机作品中“沙”确实不少，他的一些应酬之作，如不能苟同的。但是，从魏晋以来对语言美的追求这个 鳖赋、答贾谧等内容庸俗，文字堆砌且缺乏真情 角度来看“秀句”理论，不能说完全认同，至少可以取 实感，然而，他部分诗文及个别句子句式工整，有一定 得一定程度的理解。其次，这一美学思想虽然主要集 新意。在几乎是纯属客观景物刻画的漏刻赋中也有中于魏晋南北朝时期，在整个中国美学发展史上虽 对仗工整、色彩艳丽、能引起人美好联想的好诗句，如 处于非主流地位，甚至对文章的主体旨意及整体性 “红蕊发而菡萏，金翅援而合葩。”哪这就是沙中之 美学思想具有一定的解构作用，但是却一直作为审 宝，即在芜杂中还有精华。钟嵘评谢灵运的诗“譬犹万方数据第3期陈莉：陆机文赋中的“秀句”美学思想57青松之拔灌木，白玉之映尘沙，未足贬其高洁也。”峭彦苏幕遮得“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 评谢眺“一章之中，自有宝石。然奇章秀句，往往警荷举”说“真能得荷之神理者”，是因为这一句诗而 遒。”16145也是认为谢灵运诗中的“秀句”就好像青松使整首诗有了光彩。再如“红杏枝头春意闹”，著一 挺拔于灌木丛中。白玉辉映于尘沙中，都是要在平庸“闹”而“境界全出”著一“闹”字春意盎然而生，整个 的诗句中找出优秀的句子但这也贬低不了其诗文诗的境界被点燃了整个诗篇都有了亮色、有了生命 的总体价值。小谢的诗也是如此。这些评价实质上都力。这些都与陆机“秀句”美学观念有相通之处。 体现了六朝时期人们的“秀句”美学观念，与陆机文至此，我们梳理了陆机“秀句”创作原则的内涵，赋中的“秀句”观念一脉相承。“秀句”美学思想发展并对“秀旬”创作原则的文化语境及历史语境进行了到唐。则有元兢将自古诗到初唐上官仪的古今诗家概括，对“秀句”创作原则中蕴含的美学思想进行了 将近四百人的诗华锦绣汇成总集，1即古今诗人秀挖掘。认为“秀句”创作原则是对局部美的重视，这与 句二卷。Et本学者兴膳宏评价说：“元兢的以秀句为魏晋南北朝时期对个体独立价值关注的时代背景是 核而欣赏整篇作品的理论基础，似乎可以回溯到文一致的。“秀句”美学思想虽不是主流审美形态，但它 心雕龙隐秀篇。”91而我们认为元兢的理论渊源应当一直存在于人们的审美活动中。 是陆机的“秀句”美学思想。晚唐司空图与李生论诗书中，认为自己诗文中的许多独立的句子，如“川明参考文献： 虹照雨树密鸟冲人”、“人家寒食月花影午时天”等【1张少康文赋集释fMl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体现了“韵外之韵”、“味外之味”的审美原则，其实也【2J蔡钟翔，黄保真，成复旺中国文学理论史(一)【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7：187是对“秀句”的认可。明人谭元春谓：“一句之灵，能回3】张怀瑾文赋译注【M】北京：北京出版社，1984：13一篇之运；一篇之朴，能养一句之神。”B0l说的也是【4】范文澜文心雕龙注【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632“秀句”对整首诗的意义。清刘熙载艺概诗概中指【5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出“诗中固须微妙语。然语语微妙，便不微妙。须是一188路坦易中，忽然触着，乃足令人神远。”【1l】一路坦易是6】赵仲邑钟嵘诗品译注【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77】张之世说新语译_；!iM1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212指一般描述或叙述性的语句，“忽然触着”是令人惊【8】金涛声陆机集【C1北京：中华书局，1982：32异的句子，并且“触着”语不能多。譬如“万绿丛中一【9】中国文心雕龙学会编文心雕龙研究(第二辑)【C】，北京： 点红”若“语语微妙”，便成浑身是“眼”。但陆机重视北京大学出版社1996：31 的是“秀句”对整体的点缀和对整体价值的促成，而【10】李壮鹰中华古文论选注【M】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1：56刘熙载则更看重的是“秀句”与平凡句子的排列交互【11】刘熙载艺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84进行能引起人们更高的审美兴趣，他们的侧重点是 不同的。近人王国维人间词话举出许多首诗中的 句子，也表现了对个别诗句的重视。如王氏独好周邦AI酬kThought in theBemlfifill&蛐锄s竹ofby Lu JiCHEN“12(1 Literary College，Beijing Norm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