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马线上的思与行.doc

斑马线上的思与行斑马线上的中国（精装版）读记前日，喜闻邓子滨教授斑马线上的中国精装版已经面世，有幸在第一时间拜读。新的“斑马线”较之两年前的版本，除了对原有文章进行了修订，整合重写了“律师”和“死刑”两个话题，还增加了四分之一的全新作品，单独列为一辑，并附上单向街书店斑马线上的中国读书会的文字实录，内容大大充实和完善。观之厚重精良，拿在手里却不觉沉重，展开书页，发现这一版选用了更为轻型的纸张和裸脊锁线的装订工艺，书本可以轻松摊平，不再有翘动或松脱之虞，阅读体验十分人性友好。两年前，邓子滨教授微言大义，用斑马线上的中国展示法治十年观察，深入人心。每当我严守红绿之别而落后友人之时，就常常收获“都是受邓老师影响”的评价。时至今日，法治中国建设方兴未艾，种种困境实在需要“斑马线”这样的法治课堂来持续呈现、提醒和求解。规则：法治的生活方式从刑事法中的推定中直言“推定”是“温柔的陷阱”，到法的门前中卡夫卡式法律世界的重重揭示，从中国实质刑法观批判中大胆痛陈实质思维之弊，再到斑马线上的中国里抽丝剥茧般的法治剖析，邓教授的笔触始终冷静、睿智、锋利，而且对文学参与法律的表达，把握的非常优雅。既能对中国法律制度宏观阐释，又能进行“小切口”观察，以事系言。无论学术鸿篇的抽象思辨，亦或随笔小品的信手拈来，都能带领读者超越有限的个人经验和喜怒痛怨，清醒审视我们时代的积弊之源，探索法治生活的种种可能。此版“斑马线”中新增的一辑名为“寻求法治的生活方式”，这也是邓教授知行合一的信仰。法治的生活方式究竟是什么，教授坚信这首先是一种尊重规则、信守规则的“规则之治”。可以欣慰地看到，两年来斑马线上的中国引发的热议正在促成一种良性循环，“看灯”过马路的人越来越多，再加上交管部门的不懈付出和公益宣传的持续进行，“中国式过马路”的乱象初步改观。这样的进步看似微小，却像由负及正经过的那个“零”，是方向性的进步。人们开始意识到规则是行为必须受到的限制，好的规则就像简便易懂的公共生活说明书，照着做，一个公民就会被文明社会接纳，人际交往的“摩擦力”也会相应消减。法律虽“不提升幸福”，“不抚慰心灵”，刑法甚至“有伤身心”，但却能够“拘束自由与创造自由”，从而“防止灾难”。法律规则并非希冀每个人都成为圣人和高人，而是期待最低限度的共识，一旦形成有共识的规则，人们就能“确定光谱中的位置”，主动或被动排除掉行为上其他的可能性。凭借对他人行为的预期，对典章制度的信任，正义可感，秩序可控，人们在公共生活中才会游刃有余，相安自得。规则有助于形成习惯，而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这种力量还来自改造和提升国民性的勇气。国民性，是民族的思维特点和行动倾向，是一种集体习惯。严复批判中国的国民性是“始于作伪，终于无耻。”更狠的是林语堂，说“染指，中饱，分羹，私肥”，是中国人“共同擅长的技术”。邓教授在书中毫不讳言“整个社会弥漫着一种戾气”，“正在失去节制与方向”，这是“一个都不宽恕”的痛定思痛，是决痈溃疽的大智大勇。中国人不爱守规则，喜欢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常常嘲笑墨守之人，甚至认为规则就是拿来“突破”的。法治生活方式倡导的正是不能以“人性概莫能外”为由屈从积习陋弊，画地自囚，放弃对先进文明的向往。果若如此，号称的“与众不同”就将“摇身一变，化为泼皮”，实乃大大的惫懒之举。斑马线上的中国实质上是一种呼吁，把人看作有责任感的公民，向他的理智和自律感发出呼吁，这种呼吁是非常严肃的。批评：凛然的诚实“未经省察的生活是不值得过的”，想做好一件事，最可靠的方法是先弄清楚如何毁掉它，然后竭尽平生之力去避免。邓教授为人霁月光风，治学抗心希古，不惜乎以赤子之心对抗法治之三大“宿敌”道德、科技和真相，其勇作“牛虻”的批判精神令人振奋又热泪，钦佩又心折。邓教授认为，任何用法律来推行或者捍卫某种道德的企图，往往意味着深入他人的心灵，踏入他人的家门，支配他人的财产甚至自由与生命。道德一旦绑架法律，就会动摇法治的根基。书中列举之泸州遗赠案中不道德者的权利被公然否定，济南酒驾新政试图对同饮者“大刑伺候”，个性车牌之夭，帅英被指 “骗保”，讴歌民间反扒却忽视法律风险，“碰瓷”引发“扶不扶”和“赔不赔”的纷争，可作如是观。邓教授的立场十分鲜明、凛然且诚实：“国家应当对国民的道德生活保持中立”，“法律的精髓不是鼓励善而是禁止恶”。法律不能丧失其独立的品格，尤其要警惕不慎沦为假手道德求诸利益的工具。以刑去恶，绝非良策，要慎用法律，更要谨慎解释法律。科技与真相，或者用科技之手段追求真相之目的，历来是“徘徊在司法门前的幽灵”。在测谎：对精神的刑讯逼供一文中，邓教授将测谎比作对精神的刑囚，刑讯逼供与精神测谎，一个指向肉体的痛苦，一个指向精神的折磨，都是“真相的熔炼炉”，但这个炉子一旦烈火熊燃，里面熔炼掉的恐怕就不只是真相，还有现代法治理念和人的自由与尊严。科技带来的好处有目共睹，而其危险人们却常常熟视无睹，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有双眼睛在观看，我们的情感思想也有强大的数据来破解，何谈隐私，谈何尊严。“科技拜物教”崇尚的无外乎全知全能，只手遮天的权力快感，一心迷恋追求真相，不惜手段的人也一样。在法学界还有学者鼓吹刑讯逼供的好处，甚至大唱人治的赞歌，在批评之于法治的意义一文中，邓教授就对这些升山采珠的学者们发起了不留情面的批判，直言“在一个未经法治深度熏陶的国度，以后现代的姿态批评法治、善待人治，无异于引足救经，从井救人。”正义就是正义，“即使天塌下来，正义也坐着为王。”这古老的法谚却因为人类一再渴望将自己看做正义的源头，不具备上帝的智慧却希冀像上帝那样审判，而一再蒙尘。邓教授一贯坚持形式刑法观，旗帜鲜明地反对实质刑法观，正是出于对“实质”天然地亲近权力的担忧，和对目的反噬价值的警惕。新“斑马线”中增录的刑法观：初反省与再批判一文是邓教授在中国最具影响力的刑事法论坛“当代刑法思潮论坛”上的主题发言，也是教授多年来在刑法领域作为形式论的旗手与实质论“刀兵相见”的论纲。之所以批判实质观，最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其有纵容权力的倾向，太注重目的的实现，容易导向“逆法治”思维。斑马线上的看车行事，操之在我，便是实质论的生活版本。悠悠华夏，法治初创，“当务之急是树立刑事法治的观念，克制刑罚权的膨胀欲望”，尊重和信守法律。“解释法律不可能优于遵守法律，可能有令人钦佩的实践，不可能有令人信服的成功。”比起口角春风，这些富于理性的批判背后，是“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哀痛与激情。人：最高的目的邓教授书写法治，始终关注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也从不脱离具体的生活场景。心有猛虎，却以璞玉之心，细嗅蔷薇。他关心那些沉默的弱者，摆摊的小贩，靠运营电瓶车谋生的司机，正在接受教育的中学生，家庭暴力的受害者，要求重返监狱的老人关注普通人的生活遭遇，在街头被要求出示身份证，安检时被要求拿出全部行李，驾车时被摄录，被帮助后答谢恩人关注掌握特殊权力的群体，比如警察，和他们的警枪、警械，以及警察执行职务时使用武力的尺度，更重要的是警察权力的行使如何让国民有安全感、亲和感和尊严感。“国家应当致力于创造社会和谐与国民幸福”，考验国家治理能力的，不在于让法网更加严密，而是提供更多的保障，更多的示范，更多的宽容。没有宽容就没有未来，我们的社会和法律应该有足够的襟怀“给少年的妄诞一个招摇的空间，给人性的弱点一个避风的港湾”。在理性的时代，我们倡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黄金时代，我们渴望看到的，是“己所欲，亦勿施于人”。邓教授没有选择“块然独处”，“独善其身”，而是秉承履践的精神，执笔投身。走向课堂，鼓励学生们“阅读经典”，走向人群，提醒大家斑马线上的法治意蕴；走向行动，为之苦战者，唯人的生存，自由和尊严。“在人群中厘清个体权利与公共空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