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经济发展的文化底蕴及区域特色.docx

浙江经济发展的文化底蕴及区域特色虞杭1 , 吴晓红2(1 . 中共浙江省委党校 , 浙江 杭州310012 ; 2 . 杭州技工学校 , 浙江 杭州310005)摘要 :文化是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精神动力 。浙江是一块文化的沃土 ,一直来 ,正是由于内陆文化与海洋文化 、中原文化与吴越文化的交融 ,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与西方近现代文化的相互激荡 ,哺育了适应市场经济的浙江人 ,令浙 江的经济社会发展活力四射 。关键词 :浙江 ;经济发展 ;文化性 ;区域性中图分类号 : F06115文章编号 :1000 - 2154 (2003) 04 - 0040 - 03文献标识码 :A改革开放 20 多年来 , 浙江经济迅猛发展 , 经济总量从全国排名 12 位上升至第 4 位 , 全省经济社会发展充满生机 和活力 。浙江经济社会发展充满生机和活力 , 就其自身来 讲 , 其深层原因在于深厚的文化底蕴 。浙江区域文化传统 源远流长 , 洋溢着浓郁的商业气息 , 流淌在老百姓的血液 之中 。改革开 放 的 伟 大 实 践 , 全 面 激 活 了 浙 江 人 的 这 种“文化基因”, 使它与当今时代发展有机结合 , 形成了 “自强不 息 、坚 韧 不 拔 、勇 于 创 新 、讲 求 实 效 ”的 “浙 江 精 神”, 哺育了浙江人适应市场经济的思想观念和行为方式 , 从而转化为强大的物质力量 。工商皆本浙江传统文化中注重功利 、工商为本等 。观念为人们选择市场经济体制提供了价值支撑 。在以农为本的传统价 值观念独尊天下的农业社会里 , 浙江的商业文明已经具有 了相当久远的历史 。浙江在唐代就已是全国工商业发达的地区之一 , 杭州 、宁波和温州均为繁荣的商业都市 。古代浙江的许多著名思 想家具有倡导功利 、注重工商的新思想 , 在中国传统文化 中独树一帜 。例如南宋时期的永康学派代表陈亮 , 就为民 间商业活动的社会地位和作用进行了辩护 , 他指出 : “商藉 农而立 , 农赖商而行 , 求以相补 , 而非求以相病”, 主张农商并重的政策和有利于富民商贾的措施 。永嘉学派的领军人物叶适明确反对义利两分 , 疾呼要 “通商惠工 , 经国家之力扶 持 商 贾 , 流 通 货 币”。王 阳 明 主 张 士 、农 、工 、商“四民平等”, 不再以农为本 , 商为末 。明末启蒙思想家黄 宗羲反对歧视商业 , 率先提出 “工商皆本”的思想 , 直接针对重农抑商贬商的农业文化价值观念 , 强调了经商贸易在社会经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这些都是当时浙江 人文经济发展的思想反映 , 这些思想家是在汲取了浙江民间思想营养的基础上升华了理论 , 成为浙江人文传统的杰 出代表 。这些思想集中反映了浙江人在长期社会实践中所形成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方式 , 成为浙江思想文化的重要源流 。受这种商业文化传统的长期熏陶 , 浙江人有着精明的 商业头脑与务实的群体性格 。改革开放以来 , 凭借对市场 、 经商 、求利的文化认同 , 同时借鉴经营工商业的历史经验 ,浙江人迅速掀起了务工经商的热潮 , 充分发挥了市场流通的功能 。于是 , 浙江人在全国率先推进市场化改革 , 放手 发展多种所有制经济 , 大力建设市场 , 并在实践中把多种所有制经济与市场机制有效地结合起来 。浙江农民在离开 土地之后第一个自由的经济行为选择 , 就是兴商造市 。浙江历史上的重视工商精神 , 无疑给改革开放以来经济体制 的演进轨迹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浙江人 ( 尤 其 是 温 州 人)在 20 世纪 80 年代所采取的一些经济体制的创新模式 , 如前店后厂 、沿街成市的专业市场 、以商业促工业 、以工业 兴市场以及股份合作制 、集资创办社会公益事业 、开办钱收稿日期 :2003 - 02 - 28作者简介 :虞杭 (1963 - ) ,女 ,上海市人 ,中共浙江省委党校省情研究所馆员 ;吴晓红 (1966 - ) ,女 ,浙江杭州人 ,杭州技工学校高级 讲师 。第 4 期虞杭 , 吴晓红 : 浙江经济发展的文化底蕴及区域特色41庄 、成立互助会 、实行利率浮动等等 , 其实并非完全是新近的发明 , 在浙江的工商发展史上都曾或多或少存在 , 在 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浙江历史上较发达的工商制度在沉 寂 30 年以后的后续效应 , 是浙江人对历史上的工商制度的创新与发展 , 这说明浙江 “重视工商”的传统地方文化精神具有较强的历史承袭性 。正是这样一种放下包袱 、勇往直前 、敢为人先的开拓 创新精神 , 使得浙江人民在中国改革开放这一创造性的伟 大实验中 , 如鱼得水 , 使自己的创造性和聪明才智得到了 充分发挥 。他们具有钱江大潮勇往直前的无畏气慨 , 具有 第一个吃螃蟹的冒险精神 , 具 有 争 喝 头 口 水 的 超 前 意 识 。 在社会创新实践中 , 他们很少有瞻前顾后 、犹豫不决 、顾虑重重的思想包袱 , 敢为天下先 , 走在了改革创新实践的前列 。他们大胆尝试 , 大胆开拓 , 创造了许许多多可以载 入中国改革史册的全国第一 。如全国第一批发放的个体工 商执照 , 第一座农民城 , 第一批闻名全国的农村专业市场 ,第一个有关私营企业的地方性法规 , 第一批股份合作制企业 , 第一个私人包机公司等等 。敢为人先的创新试验 , 使 浙江的改革发展充满了创造性的活力 , 同时也使浙江的经 济 , 特别是个体私营经济的发展 , 先行一步 , 获得了体制 创新的丰硕回报 。可以说 , 浙江人之所以能够在市场化的改革进程中表 现出较强的适应性 , 是与上述这些同市场经济的文化精神息息相通的 , 是与富有理性主义 、功利主义 、世俗主义气息的文化精神传统的长期熏陶分不开的 。四海为家浙江是一个自然资源相对贫乏的省份 , 人均资源拥有量只相当于全国平均水平的 11. 5 % , 位居全国倒数第三 。 浙江人从一开始就不具备靠上苍的恩惠吃饭的条件 。更为 严酷的现实是 , 浙江人多地少 , 人地矛盾使浙江人面临着 相当大的生存压力 。使浙江人产生了较为强烈的忧患意识 , 形成了一种强烈的求生存求发展的意愿和坚韧意志 。也正 是这样一种生存压力 , 使得浙江人更强烈地关注于自己的生存出路问题 , 并对无助于解决民生问题的各种形式主义抱有强烈的反感情绪 , 表现出一切从自己生存实际出发的 务实精神 。资源缺乏 , 造就了浙江人的自强意识和拼搏精神 。上 苍虽然没有给浙江人带来多少物质恩惠 , 却以艰辛的生存 环境 “苦其心志 , 劳其筋骨”, 磨砺出了浙江人自己救自己 的精神品质 , 削弱了浙江人对于外界自然的消极依赖心理 。 土地资源的匮乏 , 实际上正是浙江人 “安土重迁”的观念 较为淡薄 , 更容易摆脱对土地的依恋 , 四海为家 , 走南闯 北去寻求生存出路的真实原因 。为了摆脱贫困 , 浙江人什 么苦都能吃 , 什么脏话累活都能干 。在创业初期 , 他们情 愿从事别人 瞧 不 起 的 “下 等 活 ”, 弹 棉 花 、补 鞋 子 、磨 豆腐 、配钥匙 、理发 哪里有商机 , 哪里就有浙江人 ; 哪里有浙江人 , 哪里就有红红火火的专业市场 。“浙江村”、 “温州城”、“义乌路”、“台州街”遍及全国 , 直至高原边陲 。今天在省外打工和开拓市场的浙江人 , 已超过 350 万人 (仅温州市就超过 100 万人) 。“走出去”, 不仅带来了每 年几百亿元的资金 , 更重要的是 , 培育出了数以百万计的 市场主体 。许许多多的浙江人的市场观念 、市场意识以及经营技巧 , 就是通过大胆地 “走出去”学到的 。同样 , 自然资源的匮乏 , 也逼迫浙江人在市场竞争中必须比别人更 勤于思考 , 比别人花更多的心思去寻觅 、捕捉商机 ; 逼迫 浙江人必须比别人先行一步 , 以自己敢为人先的创新实践 , 去赢得市场竞争的优势 。一批又一批的浙江农民走出家门 , 天南海北地在全国各地艰苦创业 , 甚至无所畏惧地走出国 门去闯荡国际大市场 。浙江人大胆地放弃原先熟悉的生产 经营方式和生活方式去从事新的事业 , 体现的正是这样一种合乎市场经济发展和现代化进程需要的心理素质 。浙江人在赚取血汗钱的同时 , 也学 会 了 市 场 经 济 的 基 本 法 则 , 同时也像蒲公英一样 , 把市场经济的种子传播到各地 。今 天的许多浙江老板 , 都是从艰 辛 的 创 业 历 程 中 走 过 来 的 。 这种精神如今仍然推动着他们事业的发展 , 不仅在国内继续扩大产业 , 而且以他们惯有的浙江精神 , 闯荡于国际市 场 。博采众长浙江是个海洋 大 省 , 有 着 相 对 发 达 的 海 洋 文 化 传 统 。傍海而居 , 出海而航的生活环境与生产实践 , 培育出了浙 江人心胸开阔 、富于冒险精神和开拓精神的性格 。作为一个沿海 省 份 , 浙 江 早 在 先 秦 时 代 就 同 朝 鲜 、日 本 、印 度 、 大食以及中国其他沿海省份有贸易往来 。北宋时期 , 杭州 、明州 、温州都已 是 全 国 最 重 要 的 对 外 贸 易 港 口 。南 宋 时 , 杭州 、明州是全国四大对外贸易口岸 , 对外贸易往来更是 盛极一时 。元代统治者在全国七地设立主管对外贸易的机 构 , 其中浙江就独占其四 , 足见地位之重要 。鸦片战争后 , 宁波被辟为 “五口通商”的口岸之一 。不久 , 温州 、杭州 也相继辟为通商口岸 。悠久而发达的对外贸易经济 , 以及 广泛的跨国文化交流 , 极大地开阔了浙江人的视野 , 培育 出了浙江人乐于接受新事物 , 兼收并蓄 , 博采众长的开放性的文化心态 。浙江是近现代中西方文化交流的重要前沿 , 较早和较 多地接受了西方文化的熏陶 。浙江许多具有早期启蒙思想 的学人都是西 学 的 热 衷 者 , 这 决 不 是 偶 然 的 。如 李 之 藻 、杨廷筠对西方科学技术及教育制度的推崇和译介 , 黄宗羲 对西方科学知识的广泛吸收 , 朱舜水对西学务求实证的科 学精神的倡导等等 。这些对于更新人们的思想观念 , 开阔 人们的视野都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鸦片战争以后 , 随着中 国逐步沦为西方列强的半殖民地 , 西方的政治 、经济 、文 化势力大举入侵中国 。这一方面使浙江的经济文化发展受 到了严重摧残 , 另一方面客观上也为浙江经济文化的发展 注入了新的生 机 。近 代 工 商 业 的 兴 起 , 近 代 教 育 的 开 办 , 中西人员的往来等等 , 都使浙江人较早和较多地接触到了 近代商品经济的生产方式和管理模式 , 接触到了大量同资 本主义文明相关的价值观念 、思想方式 、行为模式及生活商业经济与管理2003 年42方式 。大批浙江 人 到 海 外 谋 生 , 使 浙 江 成 为 重 要 的 侨 乡 ,海外华侨成为浙江吸收外来文化的重要纽带 。浙江由此也 成为近现代中国同西方经济文化联系最紧 密 的 地 区 之 一 , 成为中西文化会通的前沿 。这一切对于进一步弘扬和光大 浙江人敢于创新 、勤于探索 、勇于开拓的精神传统 , 起到 了不可忽视的重要作用 。如果说浙江的改革开放实践真有 什么特殊的资源的话 , 长期的对外开放和交流 , 以及由此 塑造形成的浙江人开放性的心灵和适应市场竞争的生存性 格 , 应当是一个重要因素 。心灵手巧长期以来 , 浙江人在求生存发展的生活实践中 , 充分挖掘自身的潜力 , 形成了依靠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专业技能 外出谋生的传统 。这不仅孕育出了门类齐全的手工业 , 浙 江还有 “百工技艺”的传统 , 靠 “小技”谋生 , 靠 “小技” 发家 , 造就了成千上万能工巧匠 , 形成了区域性的产业传 统 。人们常说浙江人聪明 , 脑子活 , 会做生意 , 实际上就 文化素质而言 , 浙江人并没有多少优势可言 。在这方面真 正体现浙江人特色的 , 是开动脑筋 、眼观六路 、耳听八方 、 不拘形式 、善于变通的精神素质 。正像许多成功的浙江企 业家都把 “少 睡 多 想”作 为 事 业 的 座 右 铭 一 样 , 不 偷 懒 , 不盲从 , 肯动脑筋 , 的确是浙江人相当可贵的一种精神品 质 。浙江人能吃苦 , 但浙江人并不消极地忍受劳苦 , 浙江 人能苦干 , 但更注重巧干 , 由此大大加快了脱贫致富的创 业步伐 。那些在全国各地从事各种艰苦行当的浙江人 , 大 都不满足于打工赚钱 , 他们不仅含辛茹苦地积累着自己创 业的资本 , 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各行各业的相关知识 , 还细 心地揣摸着全国各地的市场行情 。顽强的探索使他们很快 从一个修鞋 匠 , 一 个 “打 工 仔”, 发 展 成 为 一 个 个 创 业 的“小老板”。浙江人很少拘泥于条条框框 , 强烈的自主意识和谋利赚钱的动机 , 调动起了 他 们 大 脑 里 的 每 一 根 神 经 , 冲破了束缚手脚的各种僵化观念和思维定势 。他们 “挖空 心思”地捕捉商机 , “绞尽脑汁”地寻找市场空档 , 乘势而 上 , 趁虚 而 入 。遇 到 困 难 和 挫 折 , 他 们 不 气 馁 , 不 动 摇 , 而是想方设法 , 灵活变通 , 及时调整思路和策略 , 开辟新 的发展领域 。一个办法行不通 , 就换一种思路 ; 一个地方 没有发展余地 , 就换个地方接着干 。正是这样一种勤于思 考 、勇于探索的精神品质 , 使得浙江人在市场竞争中如鱼 得水 , 游刃有余 , 表现出了很强的市场适应能力 。著名的 有东阳的泥水木匠 、永康的铁匠 、义乌的麦芽糖艺人 、台 州的绣花女 、温州的皮鞋匠 、永嘉的弹棉花郎等等 , 这些 世代相传的专 业 技 能 , 加 上 头 脑 灵 活 、善 于 经 营 的 个 性 , 构成了浙江特殊的专业人力资源优势 , 使浙江人能够在自 然资源和产业基础并不占优的情况下 , 在改革开放之初便 迅速形成千家万户办企业的创业浪潮 , 而且使许多地区形 成了富有特色的本土产业 , 为浙江的区域特色经济奠定了 重要基础 。在东阳庞大的泥水木匠队伍中 , 形成了一支现 代建筑大军 ; 在 “百 工 之 乡 ”永 康 , 崛 起 了 中 国 五 金 城 ; “日出华舍万丈绸”的绍兴 , 发展成了称雄全国的纺织产业基地 ; “红帮裁缝”的故乡宁波 , 而今成了闻名全国的服装之都 ; 而 柯 桥 、路 桥 、虹 桥 等 交 易 便 捷 的 商 贾 往 来 之 地 , 则崛起了一座座现代商城 。当年从打铁铺发展起来的万向 集团 , 已在国外收购和控股 17 家企业 , 建立起跨国经营网 络 , 并且成为通用和福特这两家世界最大汽车公司的配套 商 ; 温州更是利用 “其货纤靡 , 其人善贾”的特点 , 逐步 形成了皮鞋 、低压电器 、打火机 、眼镜等特色鲜明的产业 群体 。香港刚上市的时装款式 , 温州在一周内即可以生产 出来并迅速地投放市场 , 日本的打火机经过温州人的学习 效仿 , 温州产的打火机与日产相比从性能 、质量到外观都让人难分高低 。浙江人民不仅心灵手巧 , 求新好学 , 而且还在制度创新中大胆试错 , 敢为人先 。可以说 , 在民间传 统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浙江民营经济 , 就是千千万万老百姓 组成的 “百姓经济”。上述具有区域特色的文化精神 , 经长期的流变和熏陶 , 已深深地积淀在浙江人深层的价值观念和 行 为 习 惯 之 中 。 即使曾受到一时的压抑 , 但一遇外部环境提供了相适应的 氛围 , 就又重新苏醒和焕发出来 。浙江人民在改革开放的 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