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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妈妈传奇：一个老百姓的沉浮故事抓住文革的尾巴 庄妈妈叫庄红卫。 庄妈妈说她是抓住文革尾巴的人，当恢复高考时，庄妈妈没读几年书就初中毕业了。家里穷，庄妈妈在上海第六搪瓷厂当了工人。90年代初，庄妈妈和丈夫遇上了第一批合同制工人试点。92年因为厂里效益不好，23岁的庄妈妈没续合同，自谋生路。94年庄妈妈的丈夫也因无线电十四厂裁员失业了。两个人同时失去了福利。成了飘荡在社会的无业人员。 为了抚养孩子，两人以打短工为生，庄妈妈的爱人小陈经常到嘉定，常熟打工，有时还受老板盘剥，只是有了上顿没下顿，一个月只有四百元工资，家里四个老人在一年里因癌症三个去世，为了维生夫妻俩到青海卖过衣服，乘拆迁机会管理不严，在弄堂口摆过面条摊。庄妈妈拍拍口袋“四块钱面条卖出去，钞票收进来，这呈光，赚多少清清爽爽。”这样下去庄妈妈想真不是回事。 1996年庄妈妈在翻一本日本杂志时，发现人家菜都是包装好的，就想我也可以做啊。一问邻居人家说好啊，上海住的地方小请勿起佣人，双职工又多，你们做我们就买。5月16日4个人的庄妈妈净菜社就开张了，第一批顾客就是家门口六家邻居，每家每月收10元钱服务费。净菜这词还是庄妈妈发明的，净菜社口号是“以妈妈的精神为客户服务。” 庄妈妈净菜社当时只有四个人，每天凌晨1点，庄妈妈就要起床准备清洗的菜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工资意识，扣了成本，余下的钱大家分分。庄妈妈净菜社就以非常原始的方法生存着。 不料，在当年报纸发现了庄妈妈，庄妈妈朴实活泼的个性和独特的企业成了新闻炒作的好题目。庄妈妈成了再就业的领头羊，成了到处讲演的市劳模。这给庄妈妈净菜社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好处，庄妈妈没有一个销售员，生意却源源不断送上了门。各界的帮助也纷纷到来。成了当处讲演的劳模 有捐款的，有团市委团从人才基金中拨了6万元无息贷款给庄妈妈，让庄妈妈夫妻俩至今仍难以忘怀的是市自来水公司为庄妈妈公司水扩容时，6万2的费用只收了2千元。庄妈妈是个卖过衣服，卖过面条的老百姓，知恩图报的她当时就想，人家这么不计成本帮助她，以后她就是自已公司亏损也要回报社会。 庄妈妈还受到了胡锦涛等中央领导的接见，领导人坐在她的面前，为她出谋划策，还鼓励她：“小庄，好好学电脑，用电脑管理企业。”庄妈妈真得感动了，眼前的领导都是那么和蔼可亲。市里还特意为庄妈妈实行了特殊的税收政策。从一个无依无靠的下岗工人到被社会关心的劳模，这种落差使善良的庄妈妈对政府产生了依恋的心，对社会也产生了回报的心情。庄妈妈暗下决心：“我一定要赢，要扩张，因为我的机会和别人不一样，我是个特殊的企业。”庄妈妈有了钱准备扩张。 在1996，1997年招员时，许多企业都招外来工，工资比下岗工人低也比下岗工人肯干。庄妈妈夫妻却决定全部找上海下岗工人，去的都是仪表局，保管局再就业中心要的人，上海产业结构调整下岗最多的地方。私营企业安排自己的亲戚是常事，庄妈妈婆家与娘家都有亲戚下岗，庄妈妈却不接受他们，亲戚们说：“你是上海下岗工人司令，为什么几个亲戚都不能安排”为此庄妈妈一度得罪了家人，庄妈妈一心想回报社会，只让一个哑巴嫂子，和妹妹进了净菜社。庄妈妈净菜社的工资全部是8001000，是外来工的两倍。“我头上有光环我不能退！”庄妈妈说：“那时北有刘晓庆，南有庄妈妈。”初尝名人滋味，走在马路上，走在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会向她看。庄妈妈成了特殊的明星。庄妈妈有点飘了。1997年1月到3月间，上海遇上了产业结构调整的第一次汹涌的下岗潮，庄妈妈的净菜社也从4个人迅速扩充到70人，100人，设有财务，统计，生产一部，二部，三部，办公室，运货，仓库，采购等部门，光办公室就有4个人，而净菜却是个利润不大的附加值很小的产业。净菜社工人洪汇正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说：“其实用不着那么多人，管理人员太多，许多工人上班也没活干。”庄妈妈象一个救生艇上的船长，用尽力气打捞失去工作的产业工人，庄妈妈想为社会政府分担责任，庄妈妈想到了回报的时候了。“那是一百个下岗工人呐”庄妈妈一字一字地说，眼睛湿润了“那时我们的业务需要增加人手，而且当时正是上海第一次下岗高潮，我下岗卖过面条，到青海卖过衣服，下岗苦啊。我想大家这么帮助我，我企业就是亏损也要多找下岗工人。”其实庄妈妈心中也有一笔帐，不过让记者吃了一惊：“当时想，到1998年3月我每月只亏4000元，这样不错的，100个下岗工人可以维持10年，因为当时手头资金我还可以亏15年。”那时庄妈妈好象成了另一个再就业中心了，从第一次讲演“两腿直打鼓”到涛涛不绝讲遍大江南北，志得意满的庄妈妈也有些领导的气派，有一位认识庄妈妈的人对北京的一位记者说，“庄妈妈当时整天忙着作报告，他们想帮庄妈妈搞网上配送，谁料庄妈妈象领导一样接见了他，令他啼笑皆非。庄妈妈却说”当时想只要做好事大家都会帮助我。”庄妈妈底气十足是因为自己在做一件有利社会的事情。由盛入衰1998年庄妈妈的如意算盘被一场飞来的官司打的粉碎。1996年底，庄妈妈与汽配公司达成合作协议，由汽配公司提供场地使庄妈妈净菜社扩大规模，并由汽配公司提供装修与投资，庄妈妈则解决这个公司75个下岗工人再就业。因为运菜通道问题庄妈妈与物业公司，附近居民起纠纷，被迫撤出，1998年汽配公司起诉庄妈妈违约，庄妈妈被判赔偿50万。这件事情庄妈妈真是哑巴吃黄连，由于在创业初期，庄妈妈碰到的都是好心人，她就认为：”只要我做好事，人人都会帮我，人们都是善良的。”而一遇挫折，庄妈妈就会说别人坑她，怎么会这样，记者观察她的善良和单纯是超乎常人的。然而，媒体平静后，政府为其护航的探照灯移开后，庄妈妈终于要一个人面对市场风险时，保护期时形成的幼稚就显现出来。100平米的面积（石门一路302弄33号）月租金是5417元，而差不多地段是3000元，庄妈妈因为说别人不会坑她连个行情也不去了解就租下来了，一租四年，而且是没有产权的武中物资公司出租的，。房租成了公司沉重负担。最后因为拖了19个月房款，被非法封门。由于没有法律常识，只知信任别人是美德，在与汽配公司的纠纷中，因为原先谈妥的说是有产权的一个生产用地过道结果发现不能用，按法律，庄妈妈是可以解除合同的，但庄妈妈没留下任何法律有效文字，就解除合作结果被对方告上法庭并败诉。庄妈妈的张律师告诉记者其实当时庄妈妈只要发一个“如果三个月不解决通道问题，我将采取法律手段解除合同。”的正式信函就可以在法院胜诉了。将信任别人就不应处处设防与法律保护缺乏混为一谈，结果庄妈妈糊涂当了被告，赔偿50万元，这对庄妈妈净菜社是致命打击。这是每个经营者都会付的学费，庄妈妈终于明白市场经济是充满险恶的只是“来得太慢，代价太大了。”这场被庄妈妈后来称为“灭顶之灾”的官司在庄妈妈请来的财务专家震业财务咨询公司董事长王震寰眼里却是良药。庄妈妈可以借这个机会理顺成本合算方式，可以裁减冗员，止住亏损的规模。这时应庄妈妈的请求静安区财政局又贷给庄妈妈50万，月息千分之7.0125。庄妈妈没有裁员，继续其人浮与事的公司。“这50万到底对庄妈妈的企业发展有利还是有害？”记者问。“简直把庄妈妈拖下水，非常不好，因为你对贷款没有跟踪下去，庄妈妈还是这样计算成本。”王专家直摇头。“庄妈妈为什么能一错再错，正因为她手头一直有钱。以那笔千分之7.0125的贷款为例，要以产生10%的净利5万元才能偿还。如果你不设想的话，风险就会紧紧尾随你而来。许多小企业家只知道银行里有钱就行，庄妈妈也犯了类似的错误。”以小企业财务咨询为主业的王先生说。“所不同的是，一般的企业首先有创业风险，一创业就会有倒闭危险，只有拼命优化资产，使资本增值才能躲过这关，然后是财务风险，一笔债务的借贷如果有问题，现金流困难，企业才能真正了解资本。一般来说只有经过这两个风险企业才能真正核算符合市场规律的成本真正成熟，庄妈妈的企业毛病许多小企业都有，他们通过这两个风险会自己调整过来，否则企业只有死亡。而庄妈妈因为有各界的帮助这两个风险都没出现，直到现在没钱了，问题全出来了。”记者前往静安区财政局调查，办公室主任拒绝采访拒绝介绍当时的经手人，并说：“按上面有关宣传政策，你没有必要进行采访。”庄妈妈为什么要申请这50万贷款因为庄妈妈不敢裁员庄妈妈想维持下去。每次记者采访第一句话是“你这儿有多少下岗工人？”庄妈妈根本不敢裁，不是政府不许她裁或有暗示，而是根本不敢想，“你怎么能想象庄妈妈去裁员？工人去仲裁？”“再说，裁员你还想不想申请政府贷款了？”庄妈妈说。到了这个田地，庄妈妈净菜社已经和政府形成依赖关系。维持这么多员工只有向政府要贷款，要了贷款更不敢裁员，何况媒体的紧追？记者发现仅静安区财局就有66万元的放贷合同。最后当庄妈妈终于认识到降成本的必要性时，庄妈妈发现不仅减人不可能，连降工资都不可能。有一次庄妈妈说既然签合同时是说好浮动工资，现在效益不好，要降工资。结果工人们说记不得，如果降工资就集体辞职。人们想无论如何也要靠着庄妈妈。“没有政府的支持，我不可能到今天，但说实话我也受了不少苦。”“人们认为既然是政府支持的企业，多赚你一点无所谓。”年底还得发年货，不能比国有企业差。“有哪个私营企业这样做？”“你多找下岗工人应该的，那75个汽配厂下岗工嫌我这儿工作差，只到20个人，而且不是同一批人结果始终是生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三年来庄妈妈出的会务费包括用于领奖的路费有20万之多。1998年庄妈妈每月有二十多天在外面开会，演讲，领奖。“人们说有政府支助还这么亏损真没用，我冤呢，政府全部是贷款要还的。政府也冤呢，真的对我很好，真心帮助我没成功，还让别人说，我说谁换我都是一个下场。求助无门 当庄妈妈的钱大手大脚用完时。庄妈妈终于发现不灵了，以前那些机关里的人都换了副面孔，不理不睬。找庄妈妈的人也被告知：“庄妈妈与我们没有关系。”庄妈妈想不通“那里是赤道北极，太虚假了。” 庄妈妈说有时在我最苦的时候我真想到市长那儿大哭一场，并不希望解决问题，什么话都不说就走。 为什么做好事会有这个下场，庄妈妈觉得自己被扭曲了。许多人兴灾乐祸，庄妈妈说“我甚至怀疑自己人品有问题。” 然而政府也帮不了庄妈妈了，因为庄妈妈净菜社资产总量77万，总负债却达115万，长期债务106万。96年亏损18万，97年亏损12万，98年亏损7万。99年6万。庄妈妈就没有赢利过，最少的月份也要亏损4000元。初步分析庄妈妈似乎犯了个最简单的错误：成本只计了料，不计工资与场地费，以毛菜变净菜差价可达30%，（好的时候为33%34%）但加上庄妈妈净菜社的工资就已经亏损10%。四年营业额为300万，（1997，1998各为100万，96年99年加起来100万）利润是90万，而三年工资支付就达80万。借债却有106万。还不如庄妈妈直接借了钱发给工人还省了劳动呢！大家又来帮助她了今年7月份庄妈妈向上海小企业中心救助，被记者又一次报道，庄妈妈又一次火起来了。不过这次记者们纷纷指出庄妈妈不懂经营，文化水平低。庄妈妈真是有苦说不出。只好请会计公司来审帐。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人们又一次对庄妈妈伸出援手，要对庄妈妈进行各种免费服务。不过这一次庄妈妈倒颇为清醒，她说过多的资金害了她，她想自己走过最困难的时候，让政府现在不要帮助她。最后市领导要求对庄妈妈要正面报道，因为庄妈妈的精神还是可嘉的。庄妈妈却说：“中国老百姓是善良的，但有时只想到依赖政府，什么再就业都想靠政府，当了老板后才知道，在市场经济中什么都靠不住只有靠自己。机会只有自己找。如果只说我经营不好，也许有许多老百姓会知难而退:庄妈妈有政府这么多帮助都做不好，我们怎么行。如果老是说我如何精神可嘉，老百姓也不会了解创业的困难。我希望能深入报道我，.当官方报纸又在鼓吹：“有一万个庄妈妈，今年市政府10万人再就业计划就完成了。”庄妈妈却说：“我犯过的最大的错误就是只想解决就业岗位却没有考虑这些岗位的持久性。企业不成功，什么岗位都是空的。一个企业一个行业只有放在市场上试能不能活下去，才能证明有多少真正的岗位需求。”经历沉浮的庄妈妈第一次说出了有自己独立人格的话。然而政府不放心了，请工商联来负责帮庄妈妈谈判，当庄妈妈谈自己品牌合作的想法时，工商联的领导就说：“别想法太多，你拿你的工资吧。”庄妈妈不甘心，她说：“怎么能既叫企业去游泳又管着企业？他们是真想企业好，又不放心。他们的感情是复杂的，我的感情也是复杂的。你不知道，这四年我的感觉是你所有的想法，所有的做法根本不能象经营者那样去做，你有想法，没法交流，你有话不能说。不要再包办婚姻了，让我自己去和企业谈。庄妈妈至今还住在10平米的小屋里 为深入了解庄妈妈的现状，记者走访了庄妈妈在新闸路的家。打开大门，庄妈妈婆家十口只有三十平米的住房。黑黑的走道里会伸出三个小孩的头。庄妈妈夫妇和孩子住在一个只有10平米的终年不见阳光的小屋子里，这样的房子，庄妈妈已住了二十年。墙上已剥落，小屋只有一张床，密密麻麻的日用品整齐堆放着，只有墙上一张庄妈妈的发黄漫画告诉人们这是名人之家。，庄妈妈用公积金买的新房却一年交不出分期付款的钱了，建行静安支行通知将要公开拍卖，庄妈妈和先生因为企业困难一年没领工资。在1999年，庄妈妈的祖父与双亲去世，庄妈妈连丧葬费都拿不出来了。庄妈妈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