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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刑法的体系解释论刑法的体系解释万国海(扬州大学法学院副教授,博士扬州225009)摘要:在刑法解释的诸方法中,体系解释居于重要地位.体系解释可以避免望文生义,断章取义,孤立地理解刑法条文.以维护刑法条文内部以及与刑法以外法律的协调,保证解释结论的妥当性和刑法正义的实现.体系解释不仅要求解释者遵循同一律,排他律等形式逻辑的规则,更要求解释者在正义理念的导引下,作出合乎刑法目的的实质解释.关键词:体系解释;刑法解释;刑法适用中图分类号:D924;DF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8263(2O09)07011306刑法的体系解释,是指根据刑法规范在整个刑法中的地位,把一项刑法规范或用语作为有机的组成部分放置于更大的系统内进行的,使得刑法规范或用语的含义,意义相协调的解释方法.没有一个法律条文是独立存在的,它们必须作为整体刑法的部分要素来理解.体系解释是使刑法相协调的最好的解释方法.体系解释的目的是避免孤立地理解刑法条文,熨平和弥补条文之间皱褶和漏洞,以实现刑法的整体协调.对刑法进行体系解释,从形式上讲是文本逻辑的要求,从实质上讲是刑法公平的要求.体系解释的基础在于应然意义上法律秩序的统一性以及实然状态下法律秩序的不统一性.首先,法律秩序在应然意义上被假定为一个协调一致的整体,这是进行体系解释的前提.法哲学家施塔姆勒(Statmmler)引证了一句话:一旦有人适用一部法典的一个条文,他就是在适用整个法典.人们可以把这观点看作是一个不小的夸张.但它表达了法律秩序统一的原则,这个原则在我们的语境中影响到了应该从整部制定法,另外,也该借助其他制定法来建构大前提.在此,这样的前提为,在一个法律体系中,法律条文具有相同的,和谐的,关联着的思想整体.体系解释的基础是:整个法律秩序,也就是大量有效的具体规范与所有法律部门的总和,形成一个统一体,一个体系.法律秩序统一体系的观点源于这样的思想,即法律秩序应该是由协调的并且规范的价值标准所组成的有序的规范结构.内部存在矛盾的法律秩序将损害对一切公民的,统一的法律标准的要求,并因此损害法律平等的要求.通常只有了解法律规范在规范群,法典,部分领域或者整个法律秩序中的地位,才能对规范内容进行切合实际的理解.也就是说,法律秩序在应然状态下被视为一个具有内在统一性和协调性的整体,法律之间是相互联系的整体,解释一部法律往往是解释全部法律,或者说一个条文往往是解释全部条文(至少是相关条文).实施一部法律往往是实施全部法律.对于各个法律,必须置于整个法律制度的背景下进行解释.因此,法官在解释法律时,必须考虑法律与法律,法律不同部分之间以及法律与社会之间的协调.具体到我国刑法典,79刑法典由于历史的局限等原因,在体系和内容上还不完备.在1979年刑法典颁行后的十多年间,为及时适应社会发展和惩治犯罪的需要,国家立法机关陆续颁布了24部单行刑法,并在百余部非刑事法律中设置了众多的附属刑法条款,这种立113南京社会科学2009年第7期法状况也造成了刑法体系的不统一和紊乱.1997年修订通过的我国现行刑法典,把原来散在刑法典之外的全部单行刑法和附属刑法规范经整合均纳入了刑法典,并将新增设的犯罪类型和罪种也一概纳人刑法典,从而一定意义上实现了刑法典体系上的完整性和统一性,为刑法典的权威性和刑事法治的统一性奠定了基础.因此,刑法典作为一部完备的法典具有内在体系上的协调性和统一性,这是我们对刑法进行体系解释的一个前提.然而,法律秩序的统一不是事实上存在的,而是一种理想.法律的秩序和法官法的秩序不可能完全协调.因为法律秩序来自于不同的历史时期和政治制度,法律竞合与规范矛盾不可能避免.法院的任务就是,通过在体系上把握一切既有的,有效的价值标准并通过协调的解释来创造事实上不存在的法律秩序的评价统一.法律秩序这种事实上的不统一性,凸显了体系解释的必要性.我国1997年刑法典出台后,学界对其存在的内在缺陷的批评就没有停止过,并且迄今为止已通过了一个决定和七个刑法修正案.这在一定意义上说明,刑法事实上并不是一个完备自足的系统,而是存在着不足,缺陷甚至矛盾.因此,这就需要我们恰当地运用体系解释方法来解释刑法.一,体系解释的基本内涵1.对体系解释中体系的理解.体系解释中的体系存在外部形式体系与内在价值体系之分.首先,体系解释中的体系是不同法律之间以及同一法律的篇,章,节,条,款,项,目之间的内容关系,这主要是从语义的关联性上进行界定的.这种关系当中实际上又有两个层次,即不同法律之间的语境关系以及同一法律内部的关系.其次,相关法律规范之间的价值关联性,从价值判断的角度消除关联法律规范之间的矛盾,并得出其含义.前一种体系可称为外部的,形式的秩序体系,后一种乃是内在的价值体系.就后者而言,其前提是,法律秩序被设计为一个越来越协调的,深思熟虑的,无矛盾的法律的价值判断体系.它远比外部体系更加精确,细致,价值判断体系指导着法律裁判问题的解决.114在法国,法律被认为是一种体系化的构造,条文的含义通常根据其在体系中的位置确定.法国法院通过以下多种方式运用体系解释方法:(1)对法律的特定规定根据法律的整体状况进行解释;(2)结合同一领域的其他法律解释法律的特定规定;(3)按照法律之间的实体上的统一性进行解释,特别是涉及确定司法法院与行政法院的管辖是否冲突时更是如此;(4)按照法律之间的位阶关系进行解释.例如,如果法律允许行政机关制定一般规则,对该规则的解释必须考虑法律优于行政机关的法规以及宪法优于法律.也有不少法学方法论着作仅仅将体系解释限定于同一法律内的体系参照,即利用体系解释使法条与法条之间,法条前后段之间,以及法律内各款,项之间,相互补充其意义,组成一个完全的规定,以此确定其含义.就各个法条孤立地看待,其规定或不完整,或相互矛盾,具有所谓的不完全性或者体系违反,通过体系解释使其完整顺畅而无冲突.至于上下位法律体系的各种关联,虽为整个法律秩序的体系性,但属于合宪解释的范畴,不是此处的体系解释.本文认为,将体系解释仅限于上述形式上的体系解释,显然是一种对体系解释的狭义理解.从解释学上来说,无论形式上的体系解释,还是价值意义上的体系解释,均为体系解释的内容,均具有不可分性,将之综合运用于解释各种法律规定更具有方法论上的意义.体系解释既可能考虑被解释的法律规定与同一法律的其他部分的关系,也可能考虑与其他法律的关系;既可能追溯其来源和沿革过程之类的历史方面,又可能考虑与现行法之间的共时的法律秩序.因此,在刑法适用中,无论是形式体系还是价值体系均有运用的必要.2.体系解释的具体规则.法国民法典第1161条规定:契约的全部条款得相互解释之,以确定每一条款从整个行为所获得的意义.法律规范只能在上下文中得其具体含义,该含义在上下文中被表达出来,又在上下文中被接受(理解).有人甚至认为,没有一个法律规范是独立存在的,它们必须作为整个法律秩序的部分要素来理解.美论刑法的体系解释国最高法院法官法兰克福特(Frankfurter)在UnitedStatesv.Monia案中也指出:一个制定法就像一个有机生物一样,它的意义与存续源于其环境,若要将它与环境分离,则非将它肢解不可.像我们现在要处理的这种制定法尤其是这样,因为它们是一个有着自身历史与目的的立法过程的组成部分.面对这样一种制定法,那么仅仅查看它的前后左右,仅对它作平面化的而非立体化的解析,那是不足以确定其意义的.所以,体系解释可以利用不同法律条文之间,同一法律条文的条款项目或者前后段之间的相辅相成的关系,确定特别法律规定的准确含义,并维护整个法律体系的连贯性及法律用语的一致性.体系解释表现出形式逻辑思维和辩证逻辑思维的统一.据此,体系解释在适用过程中又可以推导出如下具体规则:一是同一律规则.同一律规则意味着我们在解释刑法规范过程中必须保持概念和论题的同一,同一用语在同一部刑法典中应具有完全相同的含义,对此一般应作出同一解释,避免混淆概念,偷换概念或者偷换论题的错误.例如,幼女一词,在刑法典的任何条文中,都应被理解为不满14周岁的女性;盗窃在任何条文中,都是指违反占有人的意志,使用非暴力胁迫手段,将对象转归自己或者第三者占有.当然,体系解释中的同一律规则也并非是毫无例外的铁则.如果立法者在不同条文中使用了同一概念,但对同一概念作出相同解释会导致刑法不协调时,应当承认刑法用语的相对性.同一个刑法用语,可能具有不同的含义,之所以如此,其实也是体系解释的结果.如果对任何一个用语,在任何场合都作出完全相同的解释,其结论必然违反罪刑法定原则的本旨.例如,对刑法第236条规定的强奸罪中的胁迫与刑法第263条抢劫罪中的胁迫必须作不同的解释,如果像抢劫罪中胁迫含义(以暴力为后盾的胁迫)一样解释强奸罪中的胁迫,就会导致许多以胁迫手段(如上级对下级的职务上的胁迫)违背妇女意志与实施的强奸行为无法认定为强奸罪,使值得科处刑罚处罚的行为置于刑法规范之外.这是违背立法者本意的,也是我们所不能接受的.因此,我们就有必要对此作不同的解释,以达致刑法的公平正义.不难发现,承认刑法用语的相对性,并非破坏了刑法的体系性,协调性,相反是为了实现刑法的体系性与协调性;对刑法用语作相对解释,并非与体系解释相对立,相反是体系解释的一个具体表现.二是排他律规则.该规则又被称为明示其一排除其他规则,即刑法术语或者原则所列举的几个特定事项或者例外情况,意味着排除了没有被列举的其他事项或者情况.排他律规则一般适用于采用明示列举式立法技术的刑法文本及其词语含义的解释.刑法条文通过明示列举式的规定,确定刑法干预的范围,凡不属于明示列举式犯罪构成要素列举的事项,根据该规则,当然被认为排除在刑法适用范围之外.例如,规定非法经营同类营业罪的刑法第165条,其法律渊源是原公司法第215条的规定,刑法将其犯罪主体限定为国有公司,企业的董事,经理.刑法第166条规定的为亲友非法牟利罪,其犯罪主体是国有公司,企业,事业单位的工作人员.应当说,上述两法条规定的是相互独立的犯罪,但是,其犯罪主体上的差异是值得我们注意的.由于刑法第165条将犯罪主体限定为国有公司,企业的董事,经理,且对照刑法第166条的规定,国有公司,企业是不能包括国有事业单位的.因此,即使国有事业单位出现非法经营同类营业且危害巨大的行为,根据明示其一排除其他规则,必须对非法经营同类营业罪的犯罪主体作小于为亲友非法牟利罪的解释.三是同类解释规则.又称为只含同类规则,作为体系解释的具体原则,同类解释规则是指当刑法列举了相关事项的同时又设置了概括性规定时,对于附随于确定性词语之后的概括性词语,应当根据确定性词语所涉及的同类或同级事项予以确定其含义及范围.英国的法律解释规则认为,法律规定的含义从来不能绝对地从其抽象的表述中即可得出,而常常求诸于特定的上下文.例如,我国刑法第114条,第115条所规定的以其他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的解释.根据同类解释规则,这里所谓其他危险方法,只能是指未被我国现行刑法第114条,第115条明确列举但又与放火,决水,爆炸,投放危险物质的危险方法的1l5南京社会科学2009年第7期危险性基本相当的其他一切方法,而不包括与这些危险方法的危险性明显不相当的其他可能同样导致不特定人员伤亡或者公私财产损失的行为.二,体系解释在刑法适用中的运用刑法是存在于法律体系中的一个整体,它不仅要与宪法协调,而且自身也是协调的,而且还要与其他法律协调.对刑法进行体系解释,不仅有利于作出妥当的解释结论,而且可以实现刑法正义.首先,体系解释可以避免望文生义,断章取义,保持刑法条文的整体协调性.从解释学循环的角度讲,对整体意义的把握必须建立在对部分的理解的基础上,而对部分意义的理解必须以对整体的把握为前提.同样,只有将刑法作为一个整体,才能正确理解各个条文的含义,但对各个条文的理解,又必须通过对刑法这一整体的把握来实现.从刑法条文关系上看,体系解释可以甄别刑法条文的真正内在关系.例如,如果离开了规定贩卖,倒卖概念的条文,解释者便不能理解刑法第363条所规定的贩卖是否包括单纯的出卖行为.如刑法中暴力在刑法中出现35次,胁迫出现10次.根据文理解释中的字面解释方法,不同条款中暴力,胁迫一词的含义应当是一致的.但这些暴力,胁迫的含义多不相同,而之所以在不同条文中有不同的含义,也是由条文中其他词语如表述目的的词语,表述法定刑的词语,以及这些具体之间的联系和制约所决定的.正如论者所说:法律条文只能当它处于与它有关的所有条文的整体之中才显出其真正的含义,或它所出现的项目会明确该条的真正含义.有时,把它与其他条文同一法令或者同一法典的其他条款比较,其含义也就明确了.体系解释的当然要求就是使法律之问相互协调,如果某种解释导致严重侵害法益的行为无罪,而轻微侵害法益的行为有罪,或者解释导致重罪轻判,轻罪重判,那么这种解释就是不协调的,因而也是不正义的.其次,体系解释可以使各种犯罪的构成要件之间避免交叉与重叠,维持罪与罪之间的协调关116系.例如,我国刑法中与挪用有关的犯罪有三个,分别是第272条挪用资金罪,第273条挪用特定款物罪,第384条挪用公款罪,根据条文规定,我们可以很容易得出挪用资金罪与挪用公款罪最大的差别在于犯罪主体上的不同,但是该如何理解挪用特定款物罪呢?刑法第273条规定:挪用用于救灾,抢险,防汛,优抚,扶贫,移民,救济款物,情节严重,致使国家和人民群众利益遭受重大损害的,对直接责任人员,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特别严重的,处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我们孤立地面对这一条时,就难免会认为其与挪用公款罪存在交叉与重叠,解释者很难确定其中的挪用是否包括挪归个人使用.但是一旦联系刑法刑法第272条挪用资金罪和第384条挪用公款罪的规定,解释者会得出结论认为,刑法第273条的挪用并不包括挪归个人使用.对之进行这样的解释,可以将挪用特定款物罪与挪用公款罪,挪用资金罪区分开来.同样,对抢劫罪构成要件的解释结论,是考虑了其与敲诈勒索罪的关系后才作出的;对抢夺的解释,则取决于对抢夺与抢劫,盗窃之间关系的理解.再次,体系解释可以印证我们运用其他解释方法得出的结论.也就是说,当我们对某个用语得出某种解释结论时,常常会心存疑虑,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解释结论能够得到其他条文的印证,解释者便会解消疑虑.因为对一个文本某一部分的诠释如果为同一文本的其他部分所证实的话,它就是可以接受的;如果不能,是应舍弃.比如,刑法第310条第1款规定:明知是犯罪的人而为其提供隐藏处所,财物,帮助其逃逸或者作假证明包庇的,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这里的作假证明包庇能否包括帮助犯罪人毁灭或者伪造证据的行为呢?因为帮助犯罪人毁灭或者伪造证据一定意义上也是一种作假证明的行为,我们如果将之排除在外是否不妥当呢?但是,只要我们联系刑法第307条,我们可以说对作假证明作狭义理解是妥当的,因为第307条已经将帮助毁灭,伪造证据行为单独作为一个犯罪规定了,那么对于第310条的包庇罪作狭义理解也就理所当论刑法的体系解释然.因此,我们可以通过第307条可以印证第310条的解释结论.最后,体系解释可以对一些所谓不明确的规定通过明确的规定予以阐释.明确性是罪刑法定原则的要求,但是,要想一部刑法明确到不需要解释的程度,那只是一种幻想.体系解释有利于通过明确的规定阐释不明确的规定.例如,我国刑法第77条第1款规定:被宣告缓刑的犯罪分子,在缓刑考验期限内犯新罪或者发现判决宣告以前还有其他罪没有判决的,应当撤销缓刑,对新犯的罪或者新发现的罪作出判决,把前罪和后罪所判处的刑罚,依照本法第六十九条的规定,决定执行的刑罚.该条只明确了如果缓刑考验期内犯新罪或发现漏罪的,应该撤销缓刑,进行数罪并罚,但并没有明确如果新犯的罪或者所发现的漏罪与原判刑罚数罪并罚后,如果还在3年以下的能否适用缓刑.司法实践中对出现此种情形且符合缓刑其他条件的有判缓刑的案例.根据体系解释原理,我们可以发现对上述情形仍旧适用缓刑是错误的.因为,刑法第77条第2款规定:被宣告缓刑的犯罪分子,在缓刑考验期限内,违反法律,行政法规或者国务院公安部门有关缓刑的监督管理规定,情节严重的,应当撤销缓刑,执行原判刑罚.即在缓刑考验期内只是一般违法就应撤销缓刑并收监执行,那么比该种情形更为严重的发现漏罪或者犯新罪的,应当毫无疑问地收监执行.三,体系解释应注意的事项诚然,体系解释强调法律的统一性,强调联系上下文等解释法律相关规定,但毫无疑问,法律体系仅属法律之外在形式而已,利用体系解释如过于机械,拘泥于此项形式,忽视法的目的或法意,则很难说是妥当的.因此,我们在适用刑法过程中,必须注意科学合理地运用体系解释方法.1.体系解释应以正义理念为指导.正义是对一定社会现存经济关系的观念化的反映,是一种有着客观基础的,人们关于某种特定事物如思想,行为,规范乃至事业等的理想状况及模式的主观价值尺度和价值判断.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正义意味着同等地对待同等物,不同等地对待不同等物.这些均说明,正义不是数值两方的简单对待,而是需要裁判者针对各种具体情况依据理性作出合理的选择判断.然而,只有当解释本身既了解正义,也了解要整理处置的各种实际难题之时,才能做到这一点;这里表明,通晓正义的诸方面,或者如果人们愿意,通晓自然法,是法律解释的一个必要的基础;解释犹如法律本身一样,也服务于正义.法律正义本身的实现还需要法律解释者以正义基本理念作为指导.应该说,理想状态下的刑法是将正义理念与将来可能发生的事实相对应,但由于刑法作为成文法,不可避免地具有其不周延性,为了保持刑法的权威性和公信力,就要保证其内容的相对稳定性,这样我们就要面对如何使相对稳定的刑法在已经变化发展了的社会关系面前体现出公平和正义的价值,为其注入新的生命力.这一任务当仁不让地落在了承载法律天平的法官身上,作为法律解释的主体,法官所要完成的任务就是如何在保持立法基本原意不变的情形下,运用包括体系解释在内的各种解释方法对刑法规范进行解释.在保持正义理念的前提下,尽量将刑法规范解释得公平合理.2.体系解释适用时要求我们探明刑法条文的目的,准确评价各种犯罪的危害程度,从而实现刑法的协调性.刑法的目的是保护各种社会关系(法益),犯罪的本质在于其具有社会危害性,行为侵害的社会关系不同,以及对同一种法益侵害程度的不同,均说明各种犯罪的社会危害性存在差别.如果不认识到这一点,可能就不能正确地定罪量刑.例如,抢劫罪刑法所保护的法益既包括人身权利也包括财产权利,刑法给其设定的法定最低刑为3年,这说明抢劫罪的社会危害性是非常严重的.因此,我们不能轻易将使用轻微暴力取得财物的行为解释为抢劫罪,如果出现一些强拿硬要行为可以解释为其他犯罪如寻衅滋事罪或作出罪解释等.这种解释结论得到了相关司法解释的印证.如最高人民法院2006年1月11Et关于审理未成年人刑事案件具体应用法律若干问题的解释中第7条规定:已满十四周岁不满十六周岁的人使用轻微暴力或者威胁,强行索要其117南京社会科学SOCIALSCllNNANING2009年第7期他未成年人随身携带的生活,学习用品或者钱财数量不大,且未造成被害人轻微伤以上或者不敢正常到校学习,生活等危害后果的,不认为是犯罪.已满十六周岁不满十八周岁的人具有前款规定情形的,一般也不认为是犯罪.3.体系解释要求我们透过错综复杂的刑法规定,正确认识相关法条之间的关系.由于立法技术上的原因,立法者既需要设立总则性条文,又需要设立具体的分则条文,且难以避免众多条文所涵盖的内容在逻辑上形成重合与交叉.而且,有的条文之间看似没有什么关系,实际上存在密切关系.熟悉所有刑法条文,不仅有利于使不明确的概念得以明确,而且可以使条文之间保持协调,从而实现刑法的正义性.例如,刑法第166条规定的是为亲友非法牟利罪,刑法第382条规定的是贪污罪.许多司法机关一般将行为人以超高价格向亲友经营管理的单位采购商品或者以超低价格向亲友经营管理的单位销售商品的行为想当然就定性为为亲友非法牟利罪.殊不知,这两个犯罪在犯罪主体以及部分行为要件上存在交叉关系,不少行为人通过增加采购渠道的方式达到变相贪污公款的目的,因此对于那些实际上不存在经营行为或者本质上不是在进行经营行为而本人获取或让亲友获取相关财物的行为,不能望文生义地定性为为亲友非法牟利罪,而应定性为贪污罪.也就是说,必须将刑法第166条与刑法第382条联系起来解释,才能明确为亲友非法牟利的行为在本质上仍属于市场经济范畴的经营行为,只不过通过经营行为取得了非法利益而已.否则,将导致通过形式上的经营行为而实质行贪污之实的更严重犯罪被作为轻犯罪处理.也就是说,由于刑法各法律规范之间的错综复杂的规定,我们必须联系与其有关的法条并考虑刑法规范目的,协调地解释刑法.注:张明楷:刑法分则的解释原理,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版,第10,327,324页.【德】卡尔?恩吉施:法律思维导论,法律出版社2OO4年版,第7374页.德伯恩?魏德士:法理学,丁小春,吴越译,法律出版118社2003年版,第328329,339_340,328页.AharonBarak,AJudgeonJudging:theRuleofaSupremeCourtinaDemo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