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联大在城固办学期间对当地的重要影响

西北联大在城固办学期间对当地的重要影响抗战爆发后，京津地区相继沦陷，高等院校纷纷南迁。1938年春，由北平大学、北平师范大学、北洋工学院以及西安的部分院校共同组成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来到地处陕南的城固县，同时迁来的学校还有北师大附中、私立北平文治中学等。西北联大的校总部及其文理学院、教育学院、法商学院、工学院等都设在城固，医学院和农学院设在周边县。西北联大之所以把主要校舍放在城固，这与城固的地理位置、悠久的历史、较好的经济条件等有很大关系。城固县位于陕西南部汉中地区中部，面积2262平方公里。城固历史悠久、人杰地灵、文化积淀丰厚。据考古资料表明，早在旧石器时代，这里就有人类活动，新石器时代就有群居。商周时期这里的文明程度非常高。已出土的600余件青铜器证明，商代这里是一个大邑。公元312年，开始设县，“始城而冀其巩固”，故名城固，是全国设县较早的地方之一。西汉时，萧何、樊哙、韩信、纪信等都在此活动过，至今县内还留有萧何墓（衣冠冢）、韩信台、樊哙墓（衣冠冢）、汉王城等多处汉代遗迹。西汉时期著名的外交家、探险家、“丝绸之路”的开拓者张骞就出生在城固，死后也葬于城固。张骞因两次出使西域，凿通了举世闻名的“丝绸之路”而成为世界历史名人。此外，东汉时期的三朝太尉李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公开实行裸葬的人杨王孙也生于城固、死后葬于城固。深厚的文化积淀使城固尊师重教、崇尚知识的风气极为浓厚。城固的交通便利，与汉中相邻，无论去西安还是去重庆、城都等地都很方便。城固经济条件较好。当地生产的稻米、生姜、柑橘、烟叶、姜黄等较之其他县更加充足，南北山区的木耳、香菇、药材等大量输出。此外，城固的酿酒业、纺织建材、粮食加工、木材加工等也比较有名。1938年，城固县城的商户290家，杂货铺、绸布店、盐业、中药材店、饮食店遍及县城街道。由于经济较为发达，所以当时城固的文庙和考院修的很大。这些房子正好成为西北联大的办学校舍。另外，在距离县城23公里的古路坝还有当年西北最大的天主教堂，空闲500余间房子，正好成为西北联大工学院的校舍。1938年5月2日，经过紧张的筹备，国立西北联合大学在校本部所在地城固考院（现城固师范学校）举行了开学典礼。在开学典礼上，校筹委会主席、北洋工学院院长李书田回顾了学校在平津沦陷后艰难曲折的迁建过程，他指出“全校师生徒步近千里路程来到城固在我们学界，却是破天荒的大举动”。著名教育家、冶金学家胡庶华先生说“我们西北联大设立在城固这个偏僻的地方，没有电灯、没有自来水，一切物质享受均谈不上，可是我们师生依然要共同努力，发扬我们能吃苦、有朝气的精神，来领导我们西北的教育。”因当时办学条件所限，联大的各个学院教育教学设施都极其简陋，学生的教室都在低矮破旧的教堂或者庙宇、民房里，上课所需最基本的课桌、板凳、书本也严重缺乏。正值抗战期间，全国大部分工厂遭到破坏，生产出的物资很少，这些物资首先要满足抗战的直接需要，供应市场的物资极度贫乏。城固县是一个处于秦巴山区的小盆地，以小农经济为主，主要生产的粮食和蔬菜只能满足当地人的需要，而人们的日常生活用品全靠外地供应。西北联大的到来，加上部分外地的中学，比如北平私立文治中学、私立育英中学、私立自强中学、西安私立乐育中学等也迁到城固，另外还有阎锡山的兵工厂及大批难民都来到城固，使城固的人口剧增，加剧了生活用品价格的上涨。据西北大学经济系对城固地区物价的调查统计显示1937年6月与1941年11月物价相比，食品上涨了17倍，燃料上涨了20倍，衣服及衣料上涨了21倍，杂支上涨了26倍。由于城固的消费水平在一段时期比西安、重庆高，因此，有人把重庆称作“天堂”，把昆明称作“人间”，把城固称作“地狱”。许多知道城固物价水平的人都不愿来城固工作。正如原北师大校长李蒸说的“第一，西北交通不便；第二，生活艰苦，生活成本高，除非与本校有历史关系的人才愿来。”（李蒸第三次总理纪念周上的讲话）。居高的物价给学校教学和教授们的工作及学生学习生活造成极大的困难。著名教授许寿裳等20位教授共住在县城民教馆中山堂里，著名教授王耀东就住在城固县城济川巷卢文家里，其余的老师需要自己去租房子住。李蒸的女儿回忆他们在城固生活时写道“我们起先住在城固王氏巷，后来住在盐店巷。我们的居室十分简陋，房子里没有家具，我们平常都穿草鞋，晚上点的是如豆的油灯，每天晚上我挎着小篮子，走到巷口买些橘子和花生，回到家里大家围着吃”（见西北师大逸事）。虽然条件是如此的艰苦，但是西北联大师生们刻苦学习的风气却越加浓厚。每天早上，学校图书馆的门口都等着许多学生，门一开大家就拼命往里挤，一进门有的眼快腿快抢座位，再挤到前台去抢书，稍慢一点就没有书读。图书馆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平常都座无虚席。由于人人自奋，潜心苦读，到了晚上，每间教室都挤满了学生，远远望去数百支蜡烛，光焰闪耀，彻夜不息，形成了“坝上长夜”（古路坝）、“七星灯火”（七星寺）、“汉滨夜读”县城在汉江边上等壮丽景观。西北联大学子们发奋读书的这些景象，被列为城固当时的八大景之一。这些刻苦学习的精神和优良传统，一直影响和滋润着城固历代学子们。今天的城固一中，是一所在陕西省内名气较大的省级标准化高中，现有学生近6000人，每年为国家输送大量的人才。该校的校训是“明德至善，崇勤尚实”，校风是“勤奋，严谨，求实，创新”。这些精神的提炼，基本上传承了西北联大当年的良好风尚。城固一中校园内土木结构的两层四合院，至今保存完整，正是当年西北联大法商学院的办学地点。当年师生们“热爱祖国、热爱科学、艰苦奋斗、以苦为乐”的可贵精神，成为今天城固一中校园文化中的核心软实力，是学校的一笔宝贵的隐形资产，一直以来激励着城固一中的莘莘学子。1938年夏天，许寿裳和其他教授一起在法商学院二楼（当时是法商学院最大的教室，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仍作为城固一中教工会议室在继续使用）召开“抗战救国”座谈会，大大激发了师生的抗战热情。西北联大师生的爱国热情，迅速的传到校外，城固县的一些中小学也开始组织各种各样的抗日救国活动。城固县立初级中学（即城固一中前身）的师生组织宣传队积极声援联大师生的爱国活动，他们走上街头，游行示威，同时联合汉中一些学校印制散发传单。城固县原公镇至今还保留有宣传队写的“把帝国主义赶出中国去”的标语。西北联大在城固期间还做了几件重要的事情，对城固县的历史、文化、教育等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1938年5月，著名教授徐诵明、李蒸、许寿裳、黎锦熙等人提出研究张骞墓、萧何、樊哙、李固墓及勉县诸葛亮墓的民间刻石以及汉中其它文化遗迹的计划。其中为“表彰我国历史上之民族英雄汉博望侯张骞起见”，对张骞墓的发掘和增修，是最为重要的计划之一。学校成立了西北联大考古委员会，前后对张骞墓进行了两次发掘。第一次是在1938年7月3日，对张骞墓石刻进行发掘。这次清理使深陷泥水田中的两尊汉代石兽得以有效保护，现在这两尊石兽已于2014年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第二次是在1938年8月24日至1939年2月对张骞墓的墓道进行清理。清理墓道时出土的文物有残破马骨、灰陶片、带釉陶片、瓦罐、砖瓦片及五铢钱，由此足以印证此墓为西汉墓；最为重要的是有印尼一方，篆书“博望口铭”4字，“可当为此墓系博望侯墓之一证，且与史、汉所载张骞故里亦合”。著名汉学家、词学家吴世昌先生认为“所见墓道汉砖、破残马骨、五铢钱之属，即可断为汉墓；而散乱的陶片中，间有博望两字，汉隶，尤足以证明张公骞原墓无疑”。这次发掘，验证了史书记载的“张骞塚在汉中”的事实，为今天申报张骞墓世界文化遗产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证据。2014年6月22日，丝绸之路跨国联合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顺利通过投票表决，张骞墓作为“丝绸之路”我省7个遗产点之一，成功入选世界遗产名录，成为汉中第一处世界文化遗产，可以说西北联大对张骞墓的这两次发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如今，所有到张骞墓纪念馆参观拜谒的人都可以看到，张骞墓前面有一块碑文，上书“增修汉博望侯张公墓道碑记”、“国立西北联合大学讲师吴世昌谨撰，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教授黎锦熙书丹”等。国立西北联合大学在城固期间，有近500名在国内外享有盛名的教授，其中一些人一边教学一边搞科研，结合本地的一些人文历史、地质矿产进行深入研究，为城固地方历史文化教育科技等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黎锦熙是湖南湘潭人，曾给毛泽东同志当过老师。他是我国著名的语言文字学家，也是一位方志学家。他任教于西北联大时，涉足陕西地方志的修纂工作，得到城固县长余正东热情支持，受聘担任城固县志续修总纂。黎锦熙教授多次深入城固各地调查走访，收集查阅资料。他编撰了城固县志续修工作方案（又名方志今议，获得国民教育部三等奖），提出了新志书要突出社会发展的进化、重视地方特点，从而为新方志的编写指明了方向，也给我国方志学创立了新体系。这成为黎锦熙方志理论的奠基性著作。由他主持编写的城固县志和方志今议，至今仍珍藏在城固县博物馆，其中一本甚为珍贵，上有许寿裳先生的题名和印章。许寿裳，浙江绍兴人，现代传记作家、学者，历任北京大学、北京高等师范学校、西北联大等校教授。1902年与鲁迅先生相识，遂成终生挚友。1934年起，他出任北平大学女子文理学院院长，随校来城固。许寿裳先生曾赋诗一首，表达对城固的思念“漂泊生涯亦自耽，忽从西北到西南。长安城固名何好，都是匆匆暂住骖”。张伯声，1903年生于河南，1937年抗战爆发后，他随北洋工学院内迁，被聘为西北大学教授。次年兼任西北大学地质系主任。1939年他应城固县志编撰委员会的邀请，对城固的巴山和秦岭地段进行了地理考察，编撰了城固县地质略志、陕西城固县古路坝之砂砾层等著作，将城固的地质地貌研究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张伯声教授1980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西北联大在城固办学期间，城固本地也有许多人参与了学校的工作和活动，加强了联大师生和城固地方上的密切联系，对城固各方面的发展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张叔亮，又名张永宣，是城固县许家庙镇张家桥村人，受辛亥革命影响，加入同盟会。1913年春，以第二名成绩考取陕西省公费留学生东渡日本留学，曾与蒋介石一同前往台湾。民国27年（1938年3月），城固县志委员会成立，张叔亮任主任委员，负责续修城固县志，修志期间任西北师范学院国文系讲师及西北国立大学中文系讲师。民国32年，兼任京西图书馆城固分馆馆长，民国35年，任陕西省立师范专科学校陕南分校校务委员会主任、教务主任、副教授、教授等职。张叔亮的家乡许家庙镇张家桥村至今还有他的后人，村里流传着他的许多事迹。龙文，字博珊，笔名铁岩，城固县天明乡赵家坝人，上海美术专门学校高等师范科毕业，后赴北平图书馆自修文艺。孙中山先生病逝，龙文参与治丧，负责抄录挽词。民国26年10月，龙文回到家乡，相继任汉中女师、汉中师范、南郑农职和驻城固西北联大附中教师。民国28年，陕西省西京图书馆于城固杜家漕设分馆，龙文为分馆主任。民国29年，任西北师范学院劳作科讲师、副教授，并兼任城固一中校长一年。据城固一中校史记载“1940年（民国29年）春，城固一中在原西北联大法商学院校址上重新招生，春季始业学生两班，从同年秋开始，每年除招收秋季始业的初中班级外，增招简易师范（四年制）学生，至1946年（民国35年）秋，城固、洋县、佛坪联立简易师范在城固设立后，原简师停招。初，校长由县长丁跃中代，在校任教者，除少数专职教师外，多为西北大学、西北师院学生兼任。从1942年（民国31年）起，由龙博珊、张季箴、卢彤、田树森、汪叔度、龚积善等相继治校”。除龙文外，当时还有许多西北联大老师和学生为了城固的教育事业提供了大量师资。1940年城固的中学发展到八所，有学生2400多人，其中城固本地学生就有1200多人。可以说，城固县今天的教育事业之所以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一直走在汉中市各个县区的前列，与西北联大对城固基础教育潜移默化的影响是密不可分的。赵文艺，台湾著名学者、作家、社会活动家，城固县济川巷人，1938年考入国立西北联合大学教育学院。后在美国明尼达大学研究院做研究工作。曾任台湾师范大学、中国文化大学台北师范专科学校教授、国民党“立法委员”等职。她的作品有万里前创，散文集寄我归心、雪地上的足迹及论文我国近二十年女子高等教育发展之研究等。二十世纪九十年代，赵文艺老人和子女从台湾回到城固省亲，在济川巷老宅子里见到了她的亲人，百感交集。1995年，著名的中国科学院院士、西北大学教授张伯声先生在他临终之际，将其一生积攒的人民币一万零三百元，嘱咐其儿子捐赠给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城固县古路坝小学，作为奖学金，以振兴当地的教育事业。今天，在古路坝小学院内还立碑一通，以记述此事。2004年，中国科学院院士、2010年度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西北联大毕业生师昌绪先生随着西北工业大学寻根团来到城固，在古路坝校址举行了盛大的西北工学院旧址纪念碑落成仪式，师昌绪先生为纪念碑题字，并亲自参加了纪念碑落成仪式。国立西北联大来到城固，虽然只有短短的7年多时间，但是共有七届学生毕业，毕业学生达1632人。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日后都成为了新中国建设中各行各业的中坚力量和佼佼者。但他们没有忘记城固，他们离开城固后，或撰文纪念，或亲自回访，用不同的方式表达着对城固这片倾注着他们热血的土地的深情和厚爱。西北联大在城固的几年，促进了当地历史、文化、教育事业的发展，也带动了当地经济的发展。西北联大前后迁来1500多人，他们的到来对城固的消费有很大的带动，大量的服务业包括茶馆、小吃、小食堂、绸布店等如雨后春笋，仅仅从1938年到1943年的5年时间，县城的商户就由原来的290户增加到350户。围绕钟楼四周，茶馆、醪糟店、元宵店（胡家元宵店至今仍在）、面皮店、理发店、裁缝店开了很多。西北联大也激发了城固民众的抗日爱国热情，使城固这个偏远的地方迅速成为抗战时期全国教育文化政治最为活跃的地方之一。在此期间，城固人民以自己独有的“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