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第三人侵害债权的构成要件【精品-doc】

1、试论第三人侵害债权的构成要件齐晓霞（复旦大学 法学院，上海 200433） 摘要：债权具有对世性已为学界通识，立法确立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也隐然可期。构成要件理论是确立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的核心问题。通过明确要件构成，厘清制度界限和适用范围，能够于一定程度上缓和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的实际操作难度，使其具备实践合理性。 关键词：侵害债权；第三人；合法债权；直接故意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 目前我国法学界对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少闻异议。通说认为，债权虽为相对权，但该种权利仍得为他人尊重，妨碍了债权实际上就侵害了债权人享有的因其债权而获利的权利，因此，侵害债权也可构成侵权。1 但理论认识的一致性并

2、不能当然地推引出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的现实可行性。虽然理论界呼声很高，司法实务也有迫切需求，但年的合同法、年的侵权责任法并未作出相应规定。我国立法之所以迟迟没有明确设立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条款，就法学理论发展现状和趋势看，并非由于基础理论的论证存在太大分歧，而主要是因为立法者对该制度涉及诸种相互冲突的利益与价值存在政策权衡难题，如债权人与一般第三人的利益保护该如何协调、自由与平等两种价值该如何平衡等。本文认为，在充分考虑债权不具有社会典型公开性特质的前提下，通过合理掌握侵害债权制度的要件构成，应当能够在相当程度上缓和这种利益与价值的矛盾冲突。 在侵害债权（合同）制度相对比较成熟的英美国家，一般认为

3、第三人行为构成对债权的侵害起码应具备五种要素，即必须存在合法合同、被告须具备一般的合同知识、存在侵害行为、被告具有干涉合同的主观故意、债权人受有损害。 由此可见，英美法对侵害债权要件的把握总体上是比较宽松的，行为人善意或恶意地实施侵害行为均可能构成对债权的侵害。换为大陆法系语言，即意味着行为人的故意行为即使不违反公序良俗也可能承担侵权责任。这对第三人未免要求过苛，也可能对其他合法权益造成不必要的妨害。我国民法学界虽对侵害债权的要件构成进行了广泛研究，在很大程度上揭示出了侵害债权行为的主要特征，但往往有公式化一般侵权行为要件之嫌。如有学者认为，第三人行为构成侵害债权须具备：主观上之故意、侵害行为

4、、损害后果、侵害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 为了维护市场活力，更好地协调各方利益关系，更准确地反映侵害债权行为与其他侵权行为的特质，侵害债权的构成要件有必要进一步深化和细化。具体来说，第三人侵害债权的成立应具备以下要件： 一、存在合法债权 存在合法债权是构成侵害债权行为的基础，如果债权债务关系本身是违法的，则不能成为侵害债权行为的侵犯对象。这一要件中应注意以下几个问题： 债权的合法性 法律保护的债权，只能是合法债权，非法的债权债务关系不受法律保护。无效债权因其自始无法律效力，也不能成为债权侵权行为的客体。基于可撤销之债而产生的债权应否予以保护则存有疑义。 由于法定之债一般不存在可撤销情况，

5、因而可撤销债权通常是指可撤销的合同债权。所谓可撤销的合同债权是已经具备合法债权效力的、但效力却可能被撤销权人通过行使撤销权予以消灭的债权，撤销权人的认可或撤销权人不在除斥期间内行使撤销权，将使其确定地存续下去。因而可撤销的合同债权仅在消灭原因上有特殊之处，其效力在被撤销前与其他合法债权并不存在本质差别。并且由于可撤销的合同债权从一开始就存在持续有效的可能，因此，侵害这种债权依然有可能给债权人造成损害，法律对该种债权的保护仍有实益。因此，债权侵权行为的客体应当涵盖可撤销债权，第三人不当侵害可撤销债权造成债权人损害的，应承担侵害债权责任。 合法债权的范围 债，按其发生原因可分为意定之债、法定之债以

6、及其他非典型之债，因而债权也相应地存在发生原因上的区别。但无论债权的发生存在多大差异，其成立后的性质、地位、效力等并没有本质不同。债权成为侵权法的保护对象正是基于债权合法成立后本身所具有的对世效力，而与其是基于何种原因产生没有太大关系。因此，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的保护范围，“应当包括所有的合同债权、侵权债权、不当得利债权、无因管理债权，以及其他债权。在这些债权中，以合同债权最容易遭受侵害，因而债权侵权行为的客体以合同债权为中心，但其他债权同样是侵权行为的客体，应予以同等的法律保护”。 此外，既然侵害债权行为的客体为债权，自应以债权的成立、存续为前提，如果债权尚未产生或已经消灭，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

7、无适用余地。 二、侵害人为债之关系以外第三人 债权得获侵权法救济的基础是其对外效力，即债权对抗一般第三人的效力。虽然债权人权益也可能因债之内部关系人的行为而受到损害，但其依合同法的有关制度，如债务不履行制度、债的保全制度等即可获相当救济。这种情况下适用侵权法救济并无多大实益，也与理不合，而徒增法律适用的重叠与混乱。因此，成立侵害债权的侵权责任，侵害人原则上应限于债权债务关系当事人以外的一般第三人，其他人不构成债权侵权的主体。这里所谓的“第三人”有其特定含义，应与其他场景下的第三人有所区分，如债之关系中的第三人。现代民法于例外情形下承认特定人虽未有自己的作为而依然可成为给付债权人或债务人，如以第

8、三人给付为标的的契约。 在这些涉他类型的债之关系中，理论上为表明该特定人的特殊性，即其不是直接缔约人，称之为第三人。但这种意义上的第三人因其行为或利益与订约当事人的直接关联，而丧失了侵害债权制度中所要求的第三人的一般性，已特定化为债之内部关系当事人，因此，如果该第三人侵害债权，仍是债之关系的内部行为，债权人可基于债之关系提出请求并获得救济。另外，在存在代理的情况下，由于代理人不同于一般意义上的债之关系第三人，其本身利益虽与债权债务关系无关，但其行为效果依代理法则在代理权限范围内归属于被代理人，因此，债权在因代理人行为而受有损害时，债权人是否可向代理人提出损害赔偿请求，即代理人能否成为侵害债权的

9、行为主体，应区分具体情况作不同处理，基本标准是代理人的行为是否体现被代理人的意志。一方面如果代理人在代理权限范围内实施行为而损害债权。在债权人一方，相当于自己的行为造成自己的损害，这时，若代理人违反代理职责，债权人可依其与代理人之间的代理关系请求代理人承担赔偿责任。在债务人一方，相当于债务人侵害债权，其应向债权人承担违约责任。这两种情况下的代理人行为均不承担侵害债权责任，代理人不能成为侵害债权的主体。另一方面如果代理人超越职责实施代理行为而侵害债权，由于其行为不体现被代理人意志，这时无论是债权人的代理人还是债务人的代理人，都属于自己实施了侵害债权的侵权行为，构成侵害债权责任的主体要件。 三、第

10、三人具有侵害债权的直接故意 一般侵权责任的产生要求侵害人有主观上的过错，包括故意与过失。行为人预见到损害结果的发生并希望或放任该结果发生的心理状态，谓之故意；过失则表现为行为人因疏忽或轻信而未达到应有的注意程度的一种不正常或不良的心理状态。 鉴于债权不具社会典型公开性，在侵害债权场合，多数学者认为侵害人主观上的过错应以故意为限，过失不能构成债权侵权责任。“债权侵权行为只能由故意构成，其内容是，第三人明知其行为会发生侵害他人债权的后果而希望或放任这种结果的发生。” 就故意与过失的对比而言，这种观点无疑是正确的。债权债务关系是一种无形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并不依附于一定的客观外体，且法律对其存在一般

11、也无公示要求，因此，债之真实状态如何，债之关系以外的第三人不可能当然察觉，若以过失作为侵害债权行为的构成要件，第三人的行为只要客观上妨碍了债权的实现，便追究其侵权责任，一方面必将严重限制人们的行为自由，妨碍自由竞争，另一方面将产生大量债权侵害纠纷，有悖于立法设立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的初衷。因此，侵害债权的侵害人主观上应具备故意要件，但是否仅要求主观状态上的故意为已足，则有进一步探讨的必要。故意可以分为直接故意与间接故意。直接故意与间接故意的重要区别在于，行为人实施侵害行为时，在多大程度上认识到损害结果的发生以及是否具有希望损害结果发生的主观目的。直接故意具备该主观目的，行为人之所以实施侵害行为就

12、是为了追求损害结果的发生，且行为人在实施侵害行为的过程中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必然会导致损害结果，因此，从侵权角度，直接故意也可以称之为恶意。间接故意则没有追求损害结果的目的，行为人在进行侵害行为时也只是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发生损害结果。在民事责任领域，故意形态的进一步区分通常被认为不影响法律责任的成立，因此，在实践中没有必要作深入研判。1 但是考虑到债权债务关系在社会生活中的常态性以及人们正当的逐利需求，在侵害债权场合，如果不对故意形态作具体分析，径直以故意作为行为人承担侵权责任的主观前提，对行为人的要求太过苟刻。现代社会条件，债权债务关系几乎充斥人们生产、生活的每个空间，结成十分繁密的关系网络。

13、如果仅在行为人知晓行为有可能妨害债权实现的情况下便要求其予以尊重，势必极大压缩人们自由活动的空间，行为人每采取一次行动都需要分析、预测自己行为的发展走向，只有在确定无妨害债权之虞时才能付诸实施。这样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取消了人们行动的自由，市场经济健康发展所必需的竞争活力也就无从谈起。另外，由于债之关系在现代社会的普遍性，人们经常性地处于几个设置更多的债之关系中，对这些彼此连接的债之关系的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如债务人人身、债的标的物等，予以侵害，可能导致数个债权无法实现，且所涉金额往往不菲。这种情形下，要求行为人即使不具有侵害债权的直接目的也要承担侵权责任，即意味着行为人的一种行为便会引发数个侵权纠

14、纷，其极有可能要应对多个债权人数目庞大的赔偿请求，以行为人一己之力几乎可以肯定无法一一满足，债权人所获救济其实有限，甚至可能徒有侵权救济之名而无获得救济之实。可见，不排除间接故意的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是以牺牲市场活力、加大司法审判压力为代价的，而换来的却是实益无多的社会效果，并无多大的现实可行性。因此，第三人侵害债权责任的成立，自主观要件方面观之，不应包括间接故意，行为人必须具有侵害债权的直接故意即恶意始可成立。 四、行为人实施了侵害行为 法律的调控对象是人们的外在行为，在第三人侵害债权场合也是如此。只有行为人实际实施了侵害债权的行为才可能构成侵权行为并可能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否则不构成侵权行为

15、，行为人也不承担任何民事责任。第三人侵害债权的行为在实践中形态多样，情况复杂，但一般情况下主要表现为三种类型：1 侵害了债权归属自身的场合；侵害债权标的给付使债权消灭的场合；侵害债权标的给付，但债权未消灭的场合。在侵害行为的具体把握上，应注意几个问题： 侵害债权行为的方式只能是作为 在第三人侵害债权场合，行为人此前是不特定的，只有因其实施了妨害债权实现的侵害行为才具体化为应向债权人承担侵权责任的特定人。由于不作为方式构成侵权，要求行为人事先对受害人负有实施特定积极行为的义务，因此，行为人若能以不作为方式侵害债权，即意味着行为人在实施侵害债权行为前就对债权人负有了某种积极的作为义务，就权利与义务

16、的相互关系来看，这种作为义务的作用无非是为了从积极的角度帮助债权人实现债权，所以这种情况下的行为人在其实施侵害行为前，已因其所承担的积极作为义务而成为特定人，受债之内部效力的约束，这与发生第三人侵害债权关系前所要求的义务的消极性及义务人的一般性有着本质区别，其以不作为方式侵害债权应依照合同法规则处理，而不应适用侵权法则调整。 行为方式的不法性 在侵害债权行为的外在形式上，我国学者通常强调行为的违法性，认为必须是违反法律的行为，行为不具有违法性不能构成债权侵权责任。1 但因法律规定的抽象性以及立法者不可避免的疏漏，法律不可能将现实生活中侵害债权行为的所有样态都予以囊括，因此，若以行为的违法性作为

17、承担侵害债权责任的必要条件，一旦出现法律尚未规定的新的侵害债权行为形态，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就无法启动。且由于侵害债权行为的复杂多样化，实践中时常会出现违法不应承担责任即合理不合法的情形，这时追究行为的侵权责任有悖于法律的公平正义，可能导致责任追究的扩大化。再者，依侵害债权行为的成立必须是明确违反法律规定的逻辑，且不说目前我国立法没有确立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就是将来设有明文，也势必是概括的原则性规定，同样存在确定侵害债权责任时，责任扩大化及适用不周延的困扰。解决之道在于，扩充法的内涵，即既要涵盖违反法律规定的情况，又要设立其他一些行为判断标准作为补充，一体衡量侵害债权行为是否应予以惩戒。为有别于

18、学者通常所说的“违法性”概念，这种判断标准可称呼为“不法性”。其包括两方面内容，违反法律规定的不法与违背善良风俗的不法，具体判断过程可遵循如下步骤：如法律有明确规定，依法律规定；法律规定不明或没有法律规定，依善良风俗，在一些特定情形下，即使法律有明确规定，也可依善良风俗排除侵害行为的不法性。后一点在英美法中体现得比较明显，美国侵权法重述第条规定，基于法律或道义上的职责，诱使他人违反合同，若未使用不正当手段，而是为了保护他人的利益的履行职责范围内的引诱行为，应可以被免责。 五、侵害行为造成了债权损害的后果 无损害即无责任，损害后果是侵权行为的必备要件，第三人侵害债权的行为也不例外。此类损害结果通

19、常包括，侵害行为造成债务不履行，使债权人的期待利益不能实现；第三人的行为使债权行使困难或增加费用；造成债务人迟延履行。由于债权债务关系在社会生活中的常态性、易受侵害性，债权在实现过程中往往会遭遇种种阻碍，因之不能达致目的的事所常有。出于对债权实现的这种不确定性的认识，理性债权人在订约之初即应于心理上对债权的不能实现有所准备，因此，债权损害的结果一般表现为财产及财产利益的损失，债权人因债权受损害而遭致的精神损害原则上不构成侵权损害的事实。在这一要件中应明确以下几点： 侵害行为与债权损害结果之间存在可归责的因果关系 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的因果关系是确定侵权责任时必须考虑的因素。但由于事物之间联系的复

20、杂多样性，一项结果的产生往往是源于多种因素的相互作用，而这些因素对结果发生的作用力又存在强弱之分，因此，在侵权行为法中，并非所有引发结果发生的因素都具有确定侵权责任的法律意义。一种侵害行为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引起损害结果发生才具有法律上的可归责性，我国学界存在不同认识，归纳起来主要有两种观点。一种是相当因果关系说，认为造成损害的所有条件都具有同等价值，不应要求行为与损害结果之间具有直接因果关系，而只要行为人的行为对损害结果构成适当条件，行为人就应负责。另外一种是必然因果关系说，认为只有行为人的行为与损害结果直接具有内在的、本质的、必然的联系时，才具有法律上的因果关系，为此，应区分原因和条件，“原因

21、是必然引起结果发生的因素，条件则不是必然引起结果发生的因素，条件只为结果发生提供可能性，原因则为结果发生提供现实性”。1 学者多赞同必然因果关系说。关于因果关系的这两种观点各有利弊，必然因果论严格，但往往会主观地缩小责任的客观基础，从而不适当地开脱一些应负责任的行为人的责任；相当因果说宽松，但可能拉长因果关系链条，导致责任的漫无边际。两下比较，具体到第三人侵害债权场合，适用相当因果关系理论更具有合理性与可行性。在实际生活中，第三人侵害债权的行为经由对债务人人身或债之标的物的作用导致债务人履行不能，从而造成债权损害的情形为数不少。此时，第三人的侵害行为是债务人违约的直接原因，而对债权人因违约所受

22、之损害来说仅仅是外部条件、前提性因素。若遵循必然因果关系，势必难以追究第三人侵害债权的责任，依相当因果关系，第三人的行为虽然未必是造成债权人损害的直接原因，但已具相当的可能性，其侵权责任自应成立。 债权人所受损害须是实质性损害 即就损害结果来说，行为人侵害债权责任的成立，不以债权人受有损害为已足，还要求债权人所受损害须是实质性的。所谓实质性损害，是指债权人因行为人的行为导致债权实现困难、费用增加或使债权确定地无法实现或不能完全实现，而依合同法的有关规定又不能获得救济的财产损害。之所以要求债权人所受损害的实质性，主要是因为债务人与一般第三人所负义务对债权的意义和作用不同。在债务人与一般第三人对债

23、权损害均应负责的情况下，债务人的不可原宥性程度要相对严重，此时债权人应先依债之关系内部效力寻求合同法救济，只有债务人对债权损害不应负责或债务人的债务履行不足以弥补债权人所受的损害，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方能启动。有学者认为这种处理方式有可能放任第三人的侵害行为。但考虑到第三人侵害债权制度的确立主要在于补偿债权人因第三人的侵害而受到的损害，对第三人的惩戒尚在其次。因此，如若债权人所受损害因债务人承担违约责任而获得完全补偿，就没有必要再追究第三人的侵权责任。当然，如果第三人的侵害债权行为同时侵犯了其他合法权益，如物权、人身权等，则可依相关法律规定追究其相应的法律责任。参考文献： 刘心稳中国民法学研究述

24、评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 ：，： 傅鼎生中国民商法疑难问题研究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徐爱国英美侵权行为法北京：法律出版社，： 杨立新民法判解研究与适用（第四辑）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 黄立民法债编总论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杨立新具体侵权行为的法律界定暨实例评析（中册）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 张新宝中国侵权行为法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王利明，杨立新侵权行为法北京：法律出版社，： 傅鼎生中国民商法疑难问题研究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 于敏日本侵权行为法北京：法律出版社，： 杨立新，叶军，孔玲财产损害赔偿北京：人民法院出版社，： 中国大百科全书法学卷中国大百科出版

25、社，：基金项目：上海市重点学科建设项目，项目编号：。收稿日期作者简介齐晓霞（），女，辽宁海城人，复旦大学法学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法学、医事法学。责任编辑：严 瑾论级别管辖之重心选择崔蕴涛（中国人民大学，北京 100872） 摘要：大陆法系各国事物管辖的重心普遍设定在高级别初审法院。而我国将基层人民法院定位为级别管辖的重心。这一设置产生了一系列弊端。应当对级别管辖重心进行适当调整，即将重心向中级人民法院适度倾斜。为此，应对现有级别管辖标准进行适当完善。 关键词：级别管辖重心；审级制度；级别管辖标准 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 民事诉讼级别管辖有两个基本问题。一是级别管辖的重心，即级别

26、管辖的基本分配格局。它是指从案件范围（而非案件数量）角度看哪一级法院应当原则上管辖第一审民事案件。另一是级别管辖分配标准。级别管辖重心是级别管辖具体分配标准的前提。与级别管辖的重心相比，级别管辖分配标准应当属于次位概念。但令人遗憾的是，学界以往研究主要集中在级别管辖标准，而极少关注级别管辖重心定位这一根本性问题。 一、审级制度决定事物管辖的重心 单就理论而言，级别管辖的重心既可以是基层法院也可以是中级法院。但无论如何，级别管辖重心设置应当符合法院承担的职能。法院的功能主要取决于审级制度，审级制度是级别管辖重心定位的决定性因素。 大陆法系国家普遍实行三审终审制。各国的高等级法院和最高法院并不受理

27、第一审案件。其中，负责管辖第一审案件的初审法院仅限于两级，即低级别初审法院（相当于我国基层人民法院）与高级别初审法院（相当于我国中级人民法院）。在德国，其初审法院包括两级法院即地方法院与州法院。地方法院管辖5000欧元以下的第一审案件，而5000欧元以上的则由州法院受理。在日本，其初审法院也包括两级法院即简易法院与地方法院。其中，简易法院管辖140万日元以下的案件，而140万日元以上的则由地方法院受理。在法国，其初审法院包括大审法院与小审法院。其中，小审法院管辖3万法郎以下的案件，而3万法郎以上的则由大审法院受理。可以看出，各国事物管辖中的诉讼标的额标准均设置得非常低，其事物管辖重心几乎一致定

28、位在高级别初审法院。问题是为何各国事物管辖的重心设置在高级别初审法院？ 根据审级原理，当代典型的司法结构是由三个审级构成的司法金字塔。塔底很宽，由数量众多的一审法院组成；相对宽阔的塔腰由多个中级上诉法院构成；位于金字塔顶部的是独一无二的最高法院。1 从利益格局来看，越靠近塔顶的程序在制定政策和服务于公共目的方面的功能越强，越靠近塔基的程序在直接解决和服务于私人目的方面的功能越强。 所谓私人利益主要是指解决纠纷，而公共利益则主要指法律适用的统一。而这种功能定位的差异主要表现为下级法院主要负责查清案件的事实，而上级法院则侧重于法律适用的监督，即事实审与法律审的分离。 在事实审与法律审功能分离下，大

29、陆法系国家普遍实行三审终审制。三审终审意味着一个案件有可能经过三个级别法院的审理，其中每一级法院承担的角色和功能分别有所侧重。初审法院属于事实审，为上诉审打下事实基础。而二审法院则在兼顾事实的基础上侧重于法律审。经过两级法院审理，关于事实的争议获得最终的认定。至于第三审法院则属于法律审，其不再过问案件事实，而是在前两审认定的案件事实基础上对比较重要的法律适用争议进行裁判。 在三审终审制里，最高法院的主要职能是通过法律审维护法律适用统一。而维护法律适用统一必然需要事物管辖重心设在高级别初审法院。如果重心设在低级别初审法院，绝大多数第一审案件由低级别初审法院管辖。这样一来，高级别初审法院的受案范围

30、将受到严格限制。而在实践中，存有法律争议的案件本就为数不多。再加上二审法院的过滤，最后进入最高法院的案件数量就会相对较少。如果到达最高法院的案件数量不足，其法律审功能将会大打折扣，维护法律统一的目的也就无法真正实现。 除此之外，保证案件的审判质量也是事物管辖重心设定于高级别初审法院的原因之一。审级制度下，不同审级法官的整体素质存在很大差异。一般而言审级越高，法官的整体法律水平越高。随着审级递增，审判质量获得保证的概率也就越大。如果将事物管辖重心设定在低级别初审法院，绝大多数案件的第一审审判质量必然无法得到保证。 最后，法律审以事实认定正确为前提。如果事实认定错误，最高法院法律审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31、。不仅如此，最高法院的权威还会受到极大减损。高级别初审法院是案件进入最高法院之前的第一道关口，因此，高级别初审法院对案件事实的认定是否正确对最高法院而言就具有基础性地位。而在保障案件事实认定方面，普通程序与简易程序相比明显具有一定的优势。虽然适用普通程序并不必然会产生正确的事实认定结果，但普通程序中所蕴含的正规的程序正义却能够为最高法院的裁判提供充足的正当性基础。正基于此，高级别初审法院必须实行普通程序。而与之相对应，低级别初审法院处于社会公众接近司法的最前沿，其实行简易程序则是顺理成章，否则有与普通公众隔离的危险。 既然初审法院应当分别适用简易程序和普通程序，就有必要把分别适合普通程序与简易

32、程序审理的案件做一个划分。而这正是事物管辖根本职能所在。普通程序是标准化程序。其特点是对抗性强、成本大。诉讼标的额较小的案件如适用普通程序，明显有“大材小用”感觉。因此，事物管辖分配的基本格局当然就是高级别初审法院管辖诉讼标的额较大的案件，而低级别初审法院则受理诉讼标的额较小的案件。这样一来，事物管辖的重心则非高级别初审法院莫属了。 综上，事物管辖是三审终审的入口和起点。如果把三审终审制比喻为由不同工序组成的流程，则事物管辖重心所解决的问题就是对案件进行分流，根据案件范围把不同的案件分配到不同的流程当中。事物管辖重心设置得不合理，则由于“原材料”本身就不合格，其输出的法律产品自然会受到一定影响

33、。而正是为了保障三审终审制的运行，各国事物管辖的重心均设定在高级别初审法院。 对大陆法系各国而言，事物管辖重心设在高级别初审法院具有极为重要意义。普通程序是标准化民事诉讼程序。从某种意义上说，普通程序是标准化的程序正义的载体，而简易程序则是打了一定折扣的程序正义的表现。可以说，普通程序是程序之治（即对程序的格式化、程式化倾向）的一个十分重要的标志。低级别初审法院适用简易程序的做法意味着在低级别初审法院与高级别初审法院之间形成了一道分水岭。低级别初审法院更侧重于纠纷的解决而对程序之治的要求较低，反过来高级别初审法院这边则兼顾纠纷的解决与程序之治。显然，即使在法治化水平较高的西方各国，其程序之治的

34、起点并非低级别初审法院而是高级别初审法院。而这种程序之治的分野使得西方各国对初审法院的角色定位呈现出一种分层的功能差异格局，也就是说对初审法院分别从内外两方面进行功能分流。从外部看，初审法院作为一个整体而侧重于事实审，高级别法院则侧重于法律审。从内部看，低级别初审法院与高级别初审法院各自的功能又有所差异。前者侧重于解决纠纷，而后者则是程序之治的起点，所侧重的是程序正义。事物管辖的重心之所以选择设在高级别初审法院，其根本原因就在于维护和实现这种初审法院分层的功能划分模式。 二、中级人民法院应当作为级别管辖的重心 我国现行民事诉讼法第18条规定：基层人民法院管辖第一审民事案件，但本法另有规定的除外

35、。同法第19条规定中级人民法院管辖重大涉外案件、本辖区内有重大影响的案件以及最高人民法院确定由中级人民法院管辖的案件。据此，第一审案件原则上由基层人民法院管辖，例外情况下则由中级人民法院受理。我国级别管辖的重心明显设定在基层人民法院。 有学者对这一原则持赞同意见。该学者经过比较法研究得出结论认为，在发达国家民事案件的一审基本上由初级法院管辖，高级法院一般不管辖一审民事案件。就此他主张我国应借鉴发达国家做法即第一审案件应原则上由基层人民法院统一行使管辖权，只是对于一些影响重大或极为疑难、复杂、性质特殊的案件，由最高人民法院确定由中级法院行使管辖权。 但是将基层人民法院定位为级别管辖的重心产生了一

36、系列负面影响。首先，这一格局侵犯了当事人相应的程序利益。民事诉讼法142条规定，事实清楚、权利义务关系明确、争议不大的简单民事案件适用简易程序。实践中许多法院根据裁量而选择适用简易程序。这使得许多原本应当适用普通程序审理的案件无法获得这一待遇。高级别法院的复审对当事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程序利益。但由于诉讼标的额标准较高，中级人民法院的受案范围受到极大限制。结果是有相当多案件的初审在基层人民法院完成，即使经过两审也只能到达中级人民法院。这种情况下当事人根本无法获得高级人民法院复审的机会，无异于事实上剥夺了当事人的这种程序利益。 其次，无法维护法律适用的统一。法律适用统一的职能应当主要由最高法院承担

37、。最高法院发挥法律审功能必须有一个前提，即最高法院应当有充足的案件数量可以选择。如果最高法院根本没有充足的案件可供选择，其根本没有办法维护法律适用统一。以往人们把法律适用严重不统一主要归咎于我国实行两审终审制，似乎只要实现了三审终审制就可以实现法律适用统一的目标了。不可否认两审终审制的确是原因之一。但如果只是单纯实行三审终审制，这也只赋予了最高人民法院法律审的功能。假如不改变把基层人民法院作为级别管辖重心的做法，绝大多数案件正常情况下根本无法进入高级人民法院的审查范围，更别说最高人民法院了。如此一来，最高人民法院维护法律统一的功能只是空中楼阁了。 最后，这种格局导致第一审案件审判质量总体低下。

38、众所周知，基层人民法院总体上具有较为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倾向，法官的法律专业素养整体不高，再加上基层人民法院抗干扰能力也较弱。而长期以来我们贯彻的思路却是上级人民法院尽量少受理案件而基层人民法院尽量多受理案件的思路，因此，由基层人民法院作为级别管辖重心就最合适不过。在此分配格局下，把许多基层人民法院原本没有能力或者不适合审理的案件分配给了基层人民法院。这直接导致一审审判质量大打折扣。 面对这一问题，我们不得不进行深刻的反思。按道理说，无论从大陆法系各国法院的外部环境还是从内部管理体制看，其低级别初审法院的法治化水平应当明显高于我国的基层人民法院。但这些国家事物管辖的重心并不是低级别初审法院而是高

39、级别初审法院。反观法治化水平不高的我国，却将诉讼标的额标准设置得如此之高，使得级别管辖的重心下沉到基层人民法院。鉴于此，笔者建议我国未来在转型为三审终审制的同时，应借鉴绝大多数国家的分层功能区分模式。一方面在初审法院与高级别上诉法院之间进行事实审与法律审的功能划分。另一方面在初审法院内部进行第二层功能分流，即中级人民法院适用普通程序，而基层人民法院原则上适用简易程序。在此基础上改造现有的级别管辖分配格局，即弱化基层人民法院现有的主力地位，而将中级人民法院定位为级别管辖的重心。 当然也不能机械照搬国外的做法。大陆法系各国之所以将高级别初审法院设定为事物管辖的重心，其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条件就是各国为

40、此配备了数量较为充足的高级别初审法院，它们的受案负担因此被相应地分散。而我国中级人民法院数量与之相比，明显不足以支撑级别管辖绝对重心的上移。我国法院系统设置与行政区划一一对应，依附于行政区划。在不对行政区划进行调整前，中级人民法院的数量不可能有明显增加。而调整行政区划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系统工程，非短期内可以实现。鉴于此现实国情，将中级人民法院定位为级别管辖的相对重心即可。 三、完善级别管辖标准 将中级人民法院定位为级别管辖的相对重心意味着第一审民事案件范围应当适当地向中级人民法院管辖倾斜，而基层人民法院的受案范围将受到一定的限制。这种新的级别管辖分配格局需要一定的级别管辖标准予以配合方能实现。

41、目前我国级别管辖标准主要是诉讼标的额标准以及案件性质标准。为此有必要对这两个标准做一定调整。 扩大“案件性质”标准的适用范围。我国目前级别管辖的重心设置在基层人民法院。正是这一根本性错误定位使得相当比例的案件被不恰当地划归基层人民法院管辖。 第一，当事人双方不在同一辖区的案件。基层人民法院具有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倾向，为此学界一致主张这类案件应由中级人民法院管辖。民事诉讼法典专家修改建议稿第14条规定：双方当事人不在同一高级人民法院辖区的案件由中级人民法院管辖。 第二，专业性知识较强的案件。基层人民法院法官的专业性法律素养较为欠缺，并不适合审理专业性较强的案件。基于此，笔者也赞同将专业性较强的案

42、件划归中级人民法院受理。比较典型的专业知识较强的纠纷至少应当包括公司内部纠纷、与企业或者公司有关的纠纷、破产纠纷、知识产权纠纷、金融类纠纷（保险、证券、期货、信用证、信托、票据）、海商纠纷、担保纠纷、不正当竞争或者垄断纠纷、技术合同纠纷以及涉外纠纷。 第三，当事人力量对比悬殊的纠纷。比较典型的主要是国家机关作为一方当事人的案件。由于基层人民法院的抗干扰能力较弱，为此民事诉讼法典专家修改建议稿第条规定：当事人一方为国家行政机关的案件由中级人民法院管辖。 但该条将当事人仅限于国家行政机关，似不周全。国家机关并不限于行政机关，还包括立法机关、法院以及检察院。笔者建议应修改为：当事人一方为国家机关的案

43、件应当由中级人民法院管辖。 降低“诉讼标的额”标准。实际上，我国级别管辖重心设置的缺陷在很大程度上主要就表现在诉讼标的额设定得过高。因此，除了扩大案件性质标准的适用范围以外，为实现级别管辖重心向中级人民法院倾斜，还需要适度降低诉讼标的额标准。 首先，限制基层人民法院第一审案件的上诉范围。基层人民法院的受案范围中有相当比例的案件属于诉讼标的额很小的案件。为此，可以考虑设置小额诉讼程序，并将小额案件设置为一审终审制并且不得再审。这可以减轻中级人民法院审理上诉案件的一部分负担。 其次，撤销铁路运输法院而将其并入相应的中级人民法院。理论上，设置专门法院目的在于审理特殊类型案件，但无论从哪一角度看，铁路

44、运输纠纷与其他纠纷相比并不具有很强的特殊性。由于铁路运输法院与铁路运输部门有着某种微妙的关系，因此，铁路运输法院往往成为了保护部门利益的一个工具。这明显有违公平原则。基于此两点理由，笔者建议未来应当撤销铁路运输法院，将其并入中级人民法院以补充其配备。 第三，增加设置一定的专门法院。我国专门法院的设置十分匮乏。除了军事法院以外，只有铁路运输法院和海事法院。鉴于此，笔者建议未来我国应当根据情势发展增加专门法院的设置。参考文献： 江伟主编中国民事审判改革研究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 齐树洁著民事上诉制度研究北京：法律出版社，： 江伟主编民事诉讼法典专家修改建议稿及立法理由北京：法律出版社，：、收

45、稿日期作者简介崔蕴涛（），男，中国人民大学级民事诉讼法学博士研究生。责任编辑：江海洋0uyim6a*ptdh1vzko8c(qufj3x!lp9e-swgk4y%nrbf+tyim6a&osdh1vzjn7c(quei2x!lp9d)rwgk4y$mqbf+txhl6a&oscg0vzjn7b*puei2w#kp9d)rvfj4y$mqae-t#ko8c)rvfj3x$mqae-swhl5z%nrbg0uyim6a*ptdh1v#ko8c(qufj3x!lp9e-swgk4z%nrbf+tyim6a&osdh1vzjn8c(quei2x!lp9d)rwgk4y$mrbf+txhl6a&oscg

46、0vzjn7b*quei2w#kp9d)rvfj4y$mqae+txhl5z%oscg0uyin7b*ptdi2w#ko8c)rvfj3x!mqae-swhl5z%nrbg0uyim6a*ptdh1v#ko8c(qufj3x!lp9e-swgk4y%nrbf+tyim6a&osdh1vzjn7c(quei2x!lp9d)rwgk4y$mqbf+txhl6a&oscg0vzjn7b*puei2w#kp9d)rvfj4y$mqae-txhl5z%oscg0uyin7b*ptdh2w#ko8c)rvfj3x!mqae-swgl5z%nrbg0uyim6a*ptdh1vzko8c(qufj3x!lp9

47、e-swgk4y%nrbf+tyim6a&osdh1vzjn7c(quei2w!lp9d)rwgk4y$mqbf+txhl5a&oscg0vzjn7b*puei2w#ko9d)rvfj4y$mqae-txhl5z%nscg0uyin7b*ptdh2w#ko8c(rvfj3x!mqae-swgl5z%nrbf0uyim6a*ptdh1vzko8c(quej3x!lp9e-swgk4y%nrbf+txim6a&osdh1vzjn7c(quei2w!lp9d)rvgk4y$mqbf+txhl5a&oscg0uzjn7b*puei2w#ko9d)rvfj3y$mqae-txhl5z%nscg0uyim

48、7b*ptdh2w#ko8c(rvfj3x!lqae-swgl5z%nrbf0uyim6a&ptdh1vzko8c(quej3x!lp9d-swgk4y%nrbf+txim6a&osch1vzjn7c(quei2w!lp9d)rvgk4y$mqbf+txhl5a&oscg0uzjn7b*ptei2w#ko9d)rvfj3y$mqae-sxhl5z%nscg0uyim7b*ptdh1w#ko8c(rvfj3x!lqae-swgk5z%nrbf0uyim6a&ptdh1vzjo8c(quej3x!lp9d-swgk4y$nrbf+txim6a&osch1vzjn7b(quei2w!lp9d)rvg

49、k4y$mqaf+txhl5a&oscg0uzjn7b*ptei2w#ko9d)rvfj3y$mqae-sxhl5z%nrcg0uyim7b*ptdh1w#ko8c(qvfj3x!lqae-swgk5z%nrbf+uyim6a&ptdh1vzjo8c(quei3x!lp9d-swgk4y$nrbf+txhm6a&osch1vzjn7b(quei2w#lp9d)rvgk4y$mqaf+txhl5z&oscg0uzjn7b*ptei2w#ko8d)rvfj3y$mqae-sxhl5z%nrcg0uyim7b*ptdh1w#ko8c(qvfj3x!lpae-swgk5z%nrbf+uyim6a&ot

50、dh1vzjo8c(quei3x!lp9d)swgk4y$nrbf+txhm6a&oscg1vzjn7b(quei2w#lp9d)rvfk4y$mqaf+txhl5z&oscg0uyjn7b*ptei2w#ko8d)rvfj3x$mqae-sxhl5z%nrcg0uyim6b*ptdh1w#ko8c(qvfj3x!lpae-swgk5z%nrbf+uyim6a&otdh1vzjn8c(quei3x!lp9d)swgk4y$mrbf+txhm6a&oscg1vzjn7b*quei2w#lp9d)rvfk7b*ptei2w#ko8d)rvfj3y$mqae-sxhl5z%nrcg0uyim7b*p

51、tdh1w#ko8c(qvfj3x!lqae-swgk5z%nrbf+uyim6a&ptdh1vzjo8c(quei3x!lp9d-swgk4y$nrbf+txhm6a&oscg1vzjn7b(quei2w#lp9d)rvfk4y$mqaf+txhl5z&oscg0uyjn7b*ptei2w#ko8d)rvfj3x$mqae-sxhl5z%nrcg0uyim6b*ptdh1w#ko8c(qvfj3x!lpae-swgk5z%nrbf+uyim6a&otdh1vzjo8c(quei3x!lp9d)swgk4y$nrbf+txhm6a&oscg1vzjn7b(quei2w#lp9d)rvfk4y$

52、mqae+txhl5z&oscg0uyjn7b*ptdi2w#ko8d)rvfj3x$mqae-swhl5z%nrcg0uyim6b*ptdh1v#ko8c(qvfj3x!lpae-swgk4z%nrbf+uyim6a&otdh1vzjn8c(quei3x!lp9d)swgk4y$mrbf+txhm6a&oscg1vzjn7b*quei2w#lp9d)rvfk4y$mqae+txhl5z%oscg0uyjn7b*ptdi2w#ko8c)rvfj3x$mqae-swhl5z%nrbg0uyim6b*ptdh1v#ko8c(qufj3x!lpae-swgk4z%nrbf+tyim6a&otdh1v

53、zjn8c(quei2x!lp9d)swgk4y$mrbf+txhl6a&oscg1vzjn7b*quei2w#kp9d)rvfk4y$mqae+txhl5z%oscg0uyjn7b*ptdi2w#ko8c)rvfj3x!mqae-swhl5z%nrbg0uyim6a*ptdh1v#ko8c(qufj3x!lp9e-swgk4z%nrbf+tyim6a&osdh1vzjn8c(quei2x!lp9d)rwgk4y$mrbf+txhl6a&oscg0vzjn7b*quei2w#kp9d)rvfj4y$mqae+txhl5z%oscg0uyin7b*ptdi2w#ko8c)rvfj3x!mqae-

54、swko8c(qufj3x!lpae-swgk4z%nrbf+tyim6a&otdh1vzjn8c(quei2x!lp9d)swgk4y$mrbf+txhl6a&oscg1vzjn7b*quei2w#kp9d)rvfk4y$mqae+txhl5z%oscg0uyjn7b*ptdi2w#ko8c)rvfj3x$mqae-swhl5z%nrbg0uyim6b*ptdh1v#ko8c(qufj3x!lpae-swgk4z%nrbf+tyim6a&osdh1vzjn8c(quei2x!lp9d)rwgk4y$mrbf+txhl6a&oscg0vzjn7b*quei2w#kp9d)rvfj4y$mqae+txhl5z%oscg0uyin7b*ptdi2w#ko8c)rvfj3x!mqae-swhl5z%nrbg0uyim6a*ptdh1v#ko8c(qufj3x!lp9e-swgk4z%nrbf+tyim6a&osdh1vzjn8c(quei2x!lp9d)rwgk4y$mqbf+txhl6a&oscg0vzjn7b*puei2w#kp9d)rvfj4y$mqae-txhl5z%oscg0uyin7b*ptdh2w#ko8c)r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