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苏沪民间资本组合与股份公司经营形态

1、晚清苏沪民间资本组合与股份公司经营形态*刘 淼 提要：晚清时期是中国民间资本重新组合的重要历史时期，其不同地域、不同行业的民间资本究竟如何组合以形成新的生产能力，则是值得研究的新课题。本文以晚清时代的苏沪民间资本组合成为公司为案例，集中讨论民间资本的组合方式、民间资本介入实业的途径、股份制度的基本形态等问题。 关键词：晚清 苏沪地区 民间资本组合 股份公司 Mode of Folk Capital Combination and Incorprated Management In Suzhou-Shanghai of Late Qing DynastySoochow University Li

2、u MiaoAbstract:Late Qing Dynasty is a period of historical importance,witnessing the re-combination of Chinese folk capital.It is a new and worthwhile subject how folk capital in different regions and businesses combined into new productivity.With regard to typical cases in Suzhou-Shanghai folk capi

3、tal combining into corperations,the present paper focuses on questions such as the modes of folk capital combinations,its ways to industries,and the basic forms of share system,etc.Key words:Late Qing Dynasty; Suzhou-Shanghai area;Folk Capitall Combination;Incorprated Company.中国民间资本的流动与组合，应该说在不同时期、不

4、同地域、不同行业中的分布与比重不尽相同。晚清时代，随着外国资本的涌入及清廷官办经济的衰退，民间资本开始重新组合，形成一定的生产能力。本文以经济较为发达的苏沪地区民间资本组合成为公司的案例为例，集中讨论民间资本招股与认股的组合方式、民间资本介入实业的途径、民营股份公司基本制度及经营形态等问题进行探讨。一、招股与认股：民间资本组合方式 传统中国社会的民间资本，主要集中在工商业者手中，其直接从事手工业生产和从事农业的农民，尽管其手中只有其生产品，而没有货币。因此，集中在商人群体中的商业与商人资本，不仅始终处在资本组合与持续运作之中，以求其资本的增殖，同时也说明在晚清时期社会经济发展对资本的需求也更为

5、严重急迫。 传统手工业向近代工业的转型，其最大的难题在于资本匮乏及传统经营方式向近代企业经营转型问题。具体到行业来看，如在丝织业，“出丝之家，常时资本有限，照此改良，亦难办到。况各丝厂工艺，苟且费用浩繁，近年以来，亏损甚巨，人怀恐怖，集资亦殊不易。”*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十五”规划项目明清“招商”政策与东西部经济关系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宣统二年广州口华洋贸易情形论略，通商各关华洋贸易总册下卷，第108页。在制糖业，“惟此宗重大生理，必须大加整顿，讲求集股，创设大糖厂，购置新机器，一切制造，咸依先行法则，出糖自能精美，合于时尚庶几足挽颓风，以逐争驰之局。”而在当时盛产糖的广东潮州府汕头地区，其制

6、糖业主要集中在“小村区，小资本，彼此不相连络，各就古法，糖色参差，欲其独树一帜，风行斯世，安可得乎？” 以上均见光绪三十四年汕头口华洋贸易情形论略，通商各关华洋贸易总册下卷，第91页。而在农产品加工业，其“榨豆、造烛，以及制造酱油、麦粉等项之营业，均未见其获利，或系资本与阅历，两者俱形缺乏之故耳。” 民国元年珲春口华洋贸易情形论略，通商各关华洋贸易总册下卷，第8页。 从主要集中在城市及乡村市镇中从事手工业生产的各行业中，对资本需求加大。关于此，光绪时期的张振勋曾说：“盖精工艺者，多缺资本。有保护，则凡工艺可以获利者，自有商人出资以经营。利之所在，众必趋之，正不患其不为也。” 光绪二十九年闰五月

7、，张振勋奏陈振兴商务事宜十二条折，见张弼士侍郎奏陈振兴商务条议，第17页。但从整个社会来看，一方面是传统手工业对资金的需求有限，而另一方面是有资金者也不愿意投资手工业。“中国工艺，悉听小民自为，故恒守其法，无所进益。有闲财者，无非开典当钱庄，及贩鬻百货。而此各业，又因趋之者众，无大利益，或且亏本，故常虑有钱无生意可做。” 殷之辂纺织三要，皇朝经世文编卷一0五。 以上所看到的仅以民间资本的分布来看一方面是生产部门缺乏资金，而另一方面是有资金者又苦于没有投资的方向和渠道。在当时的社会经济状况下，如果独资经营，其风险显然是有独资者个人来承担的，即便是官办企业，其资金的组成也有相当多的民间资本。因此对

8、于社会零散资金而言，只有通过招股与认股的合资经营，以成立新的公司的组织形式，其民间生产能力才能有效组织起来，此外别无他途。而生产部门社会集资的可能性，关键在于通过招股的形式集中资金，而集中资金的成效如何，显然在于社会经营层的储蓄及富裕程度。 正因为如此，在经济相对富裕的江南地区，其招股与认股的股份公司的经济组织形式开始形成。其中较为典型的招股案例，可以苏州农业肥料公司招股形态作一说明。根据光绪三十二年十一月十六日（1906年12月31日）江苏省苏州农业肥料公司招股简章的规定，可知股份公司的成立，其具体招股办法是：一、该公司为商人举办的股份制公司，其招股的是采取社会筹资的方法，与一般的官办企业或

9、企业集资办公司的情况有所不同。“本公司招股商办，每股洋五元，招足二千股，计共洋一万元。” 巡警总局抄送原禀及简章致苏商总会照会光绪三十二年十一月十六日（1906年12月31日），载前示苏州商会档案汇编第一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二、招商集股“每股分两期缴足，第一期于某月日起，某月日止，缴洋两元；第二期于某月日起，某月日止，缴洋三元。每期掣付收条，俟缴足后换给股单息折。”三、“后入股者，本公司酌定常年一分起息，息银自每年正月结帐后凭折支付。”四、“除分给官利外，每年赢（盈）余分作二十股，以五股提作公积，三股作办事人花红，十二股派作各股东余利。”五、“如有认百股以上者，即为本公司议

10、董”。 苏州张金有限公司的股份制。所谓“张金”，是传统金箔行业。根据苏州张金公司组建章程介绍，在光绪三十三年前，“苏、申同行二十有八家”。而成立公司后，苏州、上海的张金行业统称为“公兴张金有限公司”，其公司所在地即为“苏城护龙街蒲菱巷圆金本业公所内”。 根据苏城张金一业通行改良有限特别公司公议“公兴”字号公立议墨的记载，光绪三十三年正月参与成立公司的同业者发起人有徐万祥、宦天源、刘泳顺、张祥泰、方公茂、朱天利、王天兴、蒋永和、吴万泰、王锦顺、朱恒盛、薛正兴、王恒兴、严万隆、同泰祥、梁合兴、蒋永和本记、徐祥盛瑞记、蒋德茂、朱恒昌、丁恒泰、周悦和、官益兴、唐万源、韦德顺、王万兴等26家字号。 由于

11、张金公司是由小资本的行业组织演变成股份制公司，所以在股份方面，也反映出小资本集股经营的特点。关于苏州张金公司的股份制，其最初的倡议是“邀集苏、申同行二十有八家，汇议设立有限特别公司，集成股分（份），裒多益寡，藉此挹注有无均匀，不使同行有向隅之人。”对于该公司成立的这一宗旨，在当时张金业看来，乃是“开财权利，赖及通行，普益养生，莫善于斯”的事情。由此说明在当时中小资本特别是传统行业领袖的观念形态上，对于成立公司，实现行业的专业化生产与销售的意图是相当清楚的。 但问题在于，由于金箔制造业的技术有世代传习的特点，同时各家资本量也各不相同，在成立苏州张金公司时，就必须精心设计公司股本结构和实际操作的问

12、题。从其公司成立前后的档案资料看，当时苏州张金公司的股份制改造是采取由同业“认定股数”的办法。其具体做法是：“于光绪三十三年正月元宵日为始，各股东齐集公司，每股缴出资本大洋五十元正。当日本公司收得同行中股分（份）六十六股，共计资本大洋三千三百圆整。此项股本，随时拨付永康银庄手储，立有永康银庄存折为凭。俟本公司择吉开张交易之日进出箔片，支款应用。当时随给各股东股本执照一纸为凭。”按其文意，所谓“认定股数”的招股办法，是说各股东实际上是以其实力认购公司“大洋五十元正”的股票，谁买得多与少，并不意味着股东在公司内经营层面上的地位问题。换句话说，公司的股本金与股东没有直接的联系。在这样的制度下，股东与

13、公司的关系，仅仅限于提取公司成立时所集资金的利息与盈利后的红利分配的问题。 至于上海中外合资中美轮船公司招股形态，可以反映当时中外商界对于在中国大陆展开经营活动的重要实例。按公司招股章程及招股计划，首先确定全部招股金额。其规定是“拟招股本英洋六十万元，分作二万四千股，每股洋二十五元，中美各半，定于中历六月底前全部收足。”由于在前期招股过程中，只收到股本金20万元，所以公司决定展期招股。其次是确定具体的招股方法，其关键是确定发起人招股。按当时的招股档案的记载，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发起人有：张弼士、卢鸿沧、郑陶斋、周金箴、邵琴涛、沈仲礼、苏宝笙、马子彝、赵研农、陈润夫、贝润生、沈缦云、朱五楼、王一

14、亭、林莲蓀、杨信之、王竹林、宋雨裳、刘樾臣、魏小圃、刘景山、蔡辅卿、于立三、宋荩臣、吴泽民、王西星、乐庆生、贾润生、王步瀛、严渔三、朱绅宾。 试办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招股简章，宣统三年，1911年，苏州商会档案汇编第一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其发起人显然也可成为认股者，因为发起人大多为地方商会的首领。最后是招股时限问题。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规定：“本公司应招华股一万二千股，每股洋二十五元，统限本年六月底截止，一期收足。如届时逾额，按成匀摊，并将余洋给还原主。”这就是说，在公司招股额确定之后，如果所招之股超过原定招股额的话，那么，其多余的部分仍要退还投资者。但问题在于，其超额的部

15、分，仍要“按成匀摊”，这样就使得超额部分平均摊到投资者头上，而再多余的部分才退还投资人。按这样的说法，则意味着在晚清时期的招股活动中，所有的投资人在最初的认股过程中所认定的股份多少，才是具有关键性意义的内容。 此外，公司还实行“分段招股”的做法。所谓“分段招股”，主要是指由“公司招股除发起人担任招股外，并托沿江沿海之商务总分会分段招股。”其具体做法是：由“发起人事务所先行刊印招股收据，编立号码，分别寄往备用。所收之银，各存其就近之大清银行。如未设大清银行之处，由招股人酌存殷实商号，一俟招足截止，将所收银元以及收据一并汇送上海大清银行，以便按照存根换给股票，分别寄往，转发收执。” 关于认股程序，

16、根据宣统三年五月十五日（1911年6月11日）由招股机构发布公告，大体可知招股的一般程序及要点， 关于招股的程序与实施要点，可以上海商务总会中美轮船事务所招股公启为例。其原文如下：上海商务总会中美轮船事务所招股公启 敬启者：上年十月间美团来沪，与广州、天津、汉口、南京、镇江各商会代表及敝会同人议设中美轮船公司，言大来君自有轮船七艘，往来中美，颇著成效。且今商务渐兴，不敷分布，复在英国添制八千五百吨大轮一艘，价约五十余万元，不日落成，愿将此轮让与华商，任便入股，悬挂龙旗，准在北京注册。等语。当经在座诸公赞成，担任发起。半载以来，尚未组织。 查中外交通将近百年，东南各国航业日有进步，而我华商无片帆

17、只轮乘风海外，诚为交通之缺点。美国所议合股中美轮船（公司）一层，乃系难得之机会，且悬挂龙旗，北京注册，尤与中国主权多所恢广。将来事成之后，不特便行旅之往来，即商业前途亦必收辅车之效，大利所存，未可辜其盛意。兹由敝会遵照前议，刊发招股简章，冀仗众擎以成盛举。夙念台端经画恢宏，热心公益，对于此事必乐观成，所望踊跃投资，多多益善，并乞不吝齿芬，广为劝募。固营业之新机，亦国民之义务，精卫微诚，当蒙赞助。奉上招股简章十份，敬希炤察。大来君所造轮船定本年六月间来华，故招股亦于六月底截止，并以附告。清尘在望，无任骧腾。耑颂台安不宣。 上海商务总会总理陈作霖，协理贝仁元顿首 五月十五日可知：一、必须在官方办理

18、注册手续；二、选定招股发起人；三、发布招股公告及准备招股简章等文件；四、公布招股总额、每股金额、招股开始及截止日期。 至于认股的结果，仍根据上海商务总会中美轮船事务所招股公启及全国各地商会组织接到招股公告后的往来函件， 宣统三年七月初十日（1911年9月2日），苏州商会总会给上海商务总会报告苏州认股情况。其文如下：“敬启者：中美轮船招股，迭承贵会函催报告招股实数，现由敝会认定十股，如有续招，容在报告。兹先汇上英洋一百元，乞即转解并填收据两纸（每纸填两股洋五十元），迅赐寄复，至为盼祈。此请台安。商会启。”参见前示苏州商会档案汇编第一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得知：一、截止到宣统三年

19、（1911年），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所认股数及所占股份：北京商会20股；潘静之君8000元，交大清行付；林莲蓀君报告40股；镇江商会已核实者200股，展期后未详；上海转运公所300股；嘉兴商会10股；汉口商会约30000元，卢鸿沧君函；江宁商会160股；张弼士君10余万元；发起人已认900股。 参见前示苏州商会档案汇编第一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 关于发行新股的规定，在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招股章程中，尽管没有细说新股问题，但在公司经营的说明中，却表明公司有发行新股的意图。其说法是：“现本公司所有轮船，凡行驶外洋各埠，即托该行代理，既可省费，又资熟手，招揽生意，甚有裨益。一俟办

20、有成效，再拟添招股本，广置轮船，以便自立门户。”由此说明以招股方式所成立的新的生产与销售公司，对于招股认股集中资本的方式是普遍认同的。三、股份公司的基本制度 （一）关于股本金的管理 对于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整个经营活动而言，仅就其财务而言，公司则规定：“本公司结账每年分春、夏、秋、冬四期，以西历三月底为首期，六月底为而期，九月底为三期，十二月底四期。每期之杪，将账清结一次，俟股东大会时，由总行将四期之账汇总交由中、美董事会议支派。” 对于股东认股后所投入的股本资金，是不允许提取的。关于此，张金公司有严格的规定。一、“股本只能向同行倒替，不能取拔，以固根本”。按其文意，一是说如果股东需要现金而

21、抛出股本的话，只能在前述同行业中“倒替”，不能将其出售业外个人或其他商家。这一点相当清楚。如果本公司成员需要“添股”，苏州张金公司规定：“如有添股，股数无论多寡，本公司照章给凭，听其执守。”这就是说，因系股东，所以可要求“添股”，多少不限，也没有任何扩股之规定。这现任与非股东加入公司的条件是有所不同的。 如果同业中新要求加入公司，苏州张金公司规定：“倘有新开作家循例改入大行，先领行单，然后缴股本大洋一百元，车并（并）足两股存入本公司，本公司随时填给股分（份）执照为凭，以厚基址。” 关于苏州张金公司股份制度的形成，其公司档案，参见前示苏州商会档案汇编第一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应

22、该说明的是，所谓新加入股东，也必须是本业的“新开作家”，并不时面向社会筹集资金之意。当然，由于是“新开作家”，所以同老股东自由“认定股数”不同，而是必须购足两股，才可加入该公司，这对于“新开作家”，不用说是有一定压力的。 （二）关于红利分配方案 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制定的分配方案，主要是对其所盈利部分的处置办法。对于分配方案的原则性规定，在公司成立时所确定的章程中也有所反映。其规定是：“其所赢之利：（甲）酌提公积及保险银两；（乙）船身折旧；（丙）酬劳赠与；（丁）股金派息。” 关于红利。在“本公司发起人大来君现有各轮船除开支外，所得净利每年约有一分。”按公司的初步预算，“今本公司初次悬挂龙旗，出

23、洋必得华侨欢迎，生意必可兴旺。若更得大部奖励，每年给予补助金，是股东常年红利，当可操券。”这里所说的“大部”即指农工商部。按公司的计算，每年的净利润为10%，则是作为股东红利分配的基础。此外，所谓“大部奖励”，当是寄希望于政府“并请大部特别优待”之办法，因是“奖励”的性质，故难以作为公司盈利来计算。 需要说明的是，这里所说的分配方案的基本原则，应该说是当时最为通行的制度性规定。而对于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而言，其特殊做法在于：一、提出“船身折旧”的规定，但如何折旧，尚不清楚。二、至于“股金派息”的做法，应该说与其他股份制公司并无不同，但问题在于，是否如同其他公司那样以“官利”为依据，由于公司营运

24、成本开支后，其赢利部分“悉归股东，是以不另定常年股本之利率”。所以大体上应以市面上所通行的“官利”为基础，这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三、关于整个招股分配之方案，如果按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说法，该公司的制度性规定，当是“按各国公司通例，所余赢利除甲、乙、丙三项支付外，其余悉归股东，是以不另定常年股本之利率”一语中所说的“其余悉归股东”，应该是指按股份所支付的“红利”。 应该注意的是，在股份公司的成立过程中，传统的行业的股本仍带有借贷资本性质。如苏州张金公司的“红利”分配，因该公司是集资合伙经营的性质，所以该公司所筹集的资金，严格地说与“借贷”没有本质上的差异，如果说有所不同的话，那么，仅仅在于合伙经

25、营的集资的利息较贷款低而已，除此之外，当然在公司盈利的情况下，仍有红利可以进行分配。这样，所谓股东在公司中得到的利益，则完全看公司经营效益而定。这一点，在晚清江南地区所见传统行业中所成立股份制公司的经营机制具有普遍性。正因为如此，次类公司就产生股本所带来的利息问题。关于利息，苏州张金公司公司具体的规定是：“第一年原属试办，公议免利。如能得法，第二年续议，或起一分官利，另立利折，各股东按季支取。取利须带股本执照，此照倘有遗失，通行公议再给，以重信守。”按照公司的规定，苏州张金公司到第二年开始支付股东股本利息，其利息总额为330元，其利息收入的多寡，不用说则视其股本大小而定。 （三）关于公司机构与

26、人员的规定。关于机构设置，规定：“总行设于中国之上海地方，分行设于美国旧金山地方。”除此之外，在航运道路中，分设代理机构。由于开创初期资金有限，所以公司决定：“凡轮船所经各埠，酌量托人代理，暂时不设分行，以节经费。”如果理解不错的话，在公司经营有效益之后，在各地均应设有分行之类的机构。至于董事人选的规定，上海轮船公司规定，“本公司设董事部，共举董事八人，查帐员二人。”而董事名额的分配，由于是中外合资公司，公司规定：“拟定华董事五人，西董三人。查帐员中、西各一人。”其资格的认定问题，自然是由本公司的股东中产生，按公司的说法，“俱由股东推举，以权数多者当选。”这就是说，在所有的股东中，因是“俱由股

27、东推举”产生董事会，所以被推举出来的人选，应该说是在当地有名望的人，这就意味着与所出股份的多少，没有直接的关系。换句话说，该董事会的首领，也可以由出资较少的股东担任，这就与当选董事会成员的股东个人魅力有直接的关系。如此说来，至于其董事资格，并非没有规定。一般地讲，在清末时期也也与投资额有关联。按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规定，“董事资格须有股份一百股以上，查帐员资格须有股份五十股以上。” 此外，可以说在晚清局势动荡，而外国资本纷纷进入上海、江苏、浙江等长江三角洲地区后，而在上海、江苏苏州等地有日本及英、法租界的开设，对于华商经营，也是促进其转型的原因之一。 当然，关于晚清股份公司的经营，从理论上讲

28、，一方面仍与中国传统的借贷资本有相当深厚的渊源关系；但在另一方面，则是在红利分配的运作机制中，与近代的股份制经营相接近。关于苏州张金公司的的股份制度，表现在分配方面，应该说股东所投资金是必须从公司获得利息的，而利息从本质上讲，仍然是股东资本增殖并用以股东资产分配的部分，除从公司定期领取利息之外，公司盈利中的所谓“盈余”部分，则是当时股份公司留成以作为发展基金及红利分配的部分。关于此，苏州张金公司规定：“公司原拟盈亏大纲，每届新年续议开闭盘见。倘有盈余，言明作十三分开派，提三分作公积，其余皆归各股东照股分派。”其意甚明，毋须赘述。 关于苏州张金有限公司公立议墨，参见前示苏州商会档案汇编第一辑，华

29、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其原文如下：“苏城张金一业本介工商之间，惟业此者烦碎殊甚，致数十年来不能自振。近来有鉴于此，是以组织有限公司，以为一业之总汇。所有苏城之业张金者，咸隶于该公司盖以结团体而期改良也。伏见商会以保护商业为宗旨，吾业虽微，岂敢自外。拟将张金公司附入商会，同受保护。所有岁捐会费，理当一律遵缴。凡有本业各事，须由商会主持者，众业以公司为领袖，商会以公司为代表，以期事有归宿。议立规则十七条，兹不备载。光绪三十三年正月日苏城张金有限公司公兴字号公立议墨正执事徐梅安 副执事刘云峰司账朱恒山 司银钱张熊占 司货房方震溪 掌柜蒋润馥 吴裕喜 王应春 苏州张金有限公司 光绪三十三年

30、正月日。” 上述股份制度基本规定，应视为当时通行的经济组织行为的规范，具有法的效力。无论在何地成立何公司，都应以此为蓝本，这是不言而喻的。三、关于传统手工业生产组织转型 苏州张金有限公司成立后，改变了早先传统手工业各家独立经营的状况。关于生产的集中，虽仍保留远制作的作坊，但从原料开始，即由苏州张金有限公司“发箔交作，自造张金”。其具体的改良方案是：公司同意定价，“工价照旧给发，不折不扣，交货给工，该不预借撮宕”。其工价由所入公司的各家议定，“每上议加工洋二分付账”，实际上是指“各作家所攉其金箔片，亦议提每上工价大洋二分，归于公司津贴开销”。 根据苏州张金有限公司关于销售的规定，既然是组建成为公

31、司，其产品则由公司进行交易。当时规定：“通行所造大小、长短张金各片，一应统归公司交易，不得阳奉阴违，私自出售。”根据当时的规定，对于违反上述规定的同业者，一旦“发现有碍公司销路者，察出公议，罚其随时闭歇，准作伙友。公订定章，以免后悔。”按其文意，是说所在公司之内的各“作家”不得私自销售自己的产品，如果有营私牟利、损害公司整体利益者，一旦发现，其作坊必须关闭，其人只能到公司作伙计。 由于公司为苏州、上海两地的同行业者所组建，虽名为一家，但当时在苏州、上海从事张金业者，因以造金箔为业，不用说各“作家”是有所不同的。这在当时组建公司时所出现“金箔共有五支，同源异流，各熟一行，生理相联。”如果理解不错

32、的话，那么，在传统的张金业中，应该存在世代相传的传统工艺制造技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清代的苏州、上海已经成为“同源异流，各熟一行”的五大派别。因各流派的制成品不同，在市场上的销售价格，当有所差异，这一点是很正常的。但问题是，光绪年间不同流派的同行业者组成公司时，早已固有的传统差异，就直接反映在公司的生产和销售方面。 关于此，苏州张金公司的做法，是在公司成立时所制订的合同中，规定：“做工自贵自重。无论开翁、伙友，务须考究，认真攉造，尺寸规正，以及光花照料，切勿任意乱做，不成生活。”如果产品质量下降，即“碍难销售”而“退货”，或者说“存货过多，销路塞滞，股本罄尽，汇划不及，一律停工。暂停几天，发单

33、知照，通行不得私自贪做，以犯众怒。” 实行统一销售的制度，是苏州张金公司成立公司的主要经营方式。根据该公司组建的说明，可知在晚清时期，传统的行业公所开始想有限公司转型。其商业原因，则在于以公司的组织形式，更便于“收售、买卖、进出交易均归一处，以便仕商赐顾”。而在市场价格的确定上，苏州张金有限公司规定“各作家造成张金货片，每日缴销到本公司内，货价洋价均应照市。遇有涨落，逐日悬牌柜前，以供众览，看货给洋，随到随付，毫五蒂宕老少五欺，以昭划一。”按此说法，苏州张金有限公司实际上成为众多张金制造业者的包买人，由公司统一收购各家制成品，由公司进行销售。 对于以远洋运输业务为主的上海轮船公司，其经营活动主

34、要在于远洋运输和轮船制造。如在公司发起成立之初，则“由美国发起人大来君在英国罗奇厂定造八千六百吨大轮船一艘，准于四月二十二日在英国下水，行驶来华，计中历六月即可到沪。”该招股章程是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推出的，而美商“大来君”，则是于宣统二年十月初十日（1910年11月11日，星期五）上午10点在上海汇中旅馆召开的由上海、广州、汉口、南京、镇江商会及钱业董事等中方代表与美方商业及银行业代表、美国领事等人所举行的“中美商团会议”纪要中，则记录当时所议论的开办中美轮船公司事，其中有关于美国商人“大来君”所陈述开办该公司的理由，其中云：“华商向无轮船前往美洲，仓促招股组织，必多观望疑虑。现大来君

35、本自有轮船七艘往来中美，颇著成效。目今商务渐兴，不敷分布，复在英国添制八千五百吨大轮一艘，计价约五十余万元，不日落成，愿将次轮让与华商任便入股，不敷归伊担任。悬挂龙旗，准在北京注册，常年约有一分利息。”根据当时商团会议的记录，应是指宣统三年在上海招股中所称述之轮船无疑。如果不错的话，那么，该轮船的造价为“五十余万元”。应该说明的是，在招股的过程中，须向认股人说明“此船未到沪以前，应付造价暂归发起人大来君先行担任，俟股本招足后照数拨还”。按上述造价与运营资本计算，扣除造价外，在上海所招股本中，可资公司运营使用的经费，当不足10万元。 文中所说的“元”，即指“墨银”。因当时在市面所通行的则是墨西哥

36、银元。 至于远洋运输业务的开展，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贸易地区也是相当广大的。从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经营业务的角度进行考察的话，那么，由于该公司主要是以美国商人特别是在美国运输业的支持下，第一艘由华商投资所成立的远洋运输公司，其航行的范围自然与美国已有的航运路线相一致。值得注意的是，在华商躋身于国际航运业的同时，中国晚清时代开始的大范围的国际贸易活动也随之展开。 在晚清时期的华商贸易路线及贸易地的考察，从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档案中有所反映。按当时制订的公司章程的说法，“公司营业注重载运货物，间可附载客，往来中美各埠。”如果理解不错的话，在当时成立的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业务中，已实际上开展“

37、间可附载客”的客运业务。此外，由于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是在美国商人的支持下兴办的中外合资企业，所以在美国商人已开辟的国际商业网络中，华商自然成为跟进者。这一点，可从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成立时所制订的章程中反映出来。因是华商，所以其运输地点主要中中美各对外贸易的商业口岸。“如中国之汉口、上海，以及天津之大沽口，皆为土产出口之处，随时运货往美国销售，亦可绕道至南洋群岛或欧洲各埠”，销售中国土产。而在上述贸易地区，因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以实力较为雄厚的美国商人为依托，自然进展较为顺利。 值得注意的是，在当时中美贸易开展之时，确是以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的成立为标志的。其原因主要在于：在宣统二年十月初十

38、日（1910年11月11日）的中美商团会议中，由美方提出五项贸易提案，其中除开办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承担远洋运输业务外，最值得注意的是其他四项提案，其内容是：一、在中国设立“中美联合银行”；二、在两国分别设立“品物陈列所”，如由美国商会在美国设立“中国货品陈列所”，而“中国商会亦设美货陈列所”；三、双方“互派商务调查员”，主要是分别在该国“探听市价，招揽生意”；四、“额外会议优待普通华商进口之办法”。 参见中美商团会议笔记，宣统二年十月初十日（1910年11月11日）上午10时与上海汇中旅馆。其参加人有：张弼士、广州商会郑陶齐（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发起人名单中记为“郑陶斋”，疑为笔误）、天津商

39、会王竹林、贾学芳、刘樾臣、刘竹君、，汉口商会卢鸿昶（中美轮船股份有限公司发起人名单中记为“卢鸿沧”，应为同一人）、张雪园，南京商会代表丁价侯，镇江商会于立三、吴泽民、魏小圃，上海商会周金箴、沈仲礼、王一亭、沈缦云、杨信之，钱业董事朱五楼、林莲蓀。而美商方面则有：布甫、葛士德、穆尔、大来、摩尔登、富尔志、华德仁、彭汉、何道林、缦宁及美国总领事维尔达，此外还有“洋书记彭纳脱君，华书记朱礼琦君、王步瀛君”。这说明在晚清时期中美贸易的框架性合作已见端倪。前示苏州商会档案汇编第一辑，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1年9月版。而对于开展中美贸易的问题，应该说是晚清政府与商人考虑的大问题。在此之前即宣统二年八月二

40、十日（1910年9月23日）农工商部为赵宗坛调查美国销场情形札的记载，在宣统二年八月初二日（1910年9月3日）“接准驻美张大臣咨，据美馆商务委员赵宗坛呈称：委员调查美国风俗习尚，有关于中国货物之销路者，则莫如丝绣衣服一类。华盛顿京城春、冬两季国会开院，士女云集，其妇女每著中国命妇蟒袍、霞帔，并寻常绣花裙服、宽袖短襟类，皆为我国十余年前不合时宜之旧装束，而美人尚未之知也。又，西人于茶会、跳舞会及戏场，为炫耀衣服之地，其余如耶苏教之国家大庆，以及小茶饼会，宾主均好我国丝绸衣服。”而在美国其他商品的销售中，中国产品依然是美国消费者较为青睐的商品。如美国人“在家中作各种杂剧，而以五彩绒线、刺绣、翎毛、花卉与五色小绒线打小圈粒砌成者，其值尤贵，即旧者每套可售金三四十元。”美国次类消费品价格之所以昂贵，原因在于“盖四人手工精者每日需工金四五元，故对于此项刺绣能高给价值也”。但如果“只以金银线组成之蟒袍补服，在我国以为贵重，而西人谓非精致，不给重价”。此外，“近日如金山、纽约各镇，有用我国职官用过之旧补子，联合成一手囊，亦以五彩绒线打小圈粒，砌成翎毛、花卉者为贵，每囊可售金十余元。”在这样的销售市场中，当时的“我国商人只贩旧衣服来美，已为西国妇女所喜好，使有大资本商人来美考察西衣形式，而以绸缎、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