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违法规则的开端

1、本身违法规则的开端“美国诉跨密苏里运输协会案”分析 本身违法规则是反垄断法中的一个重要概念， 它与合理原则共同组成了反垄 断诉讼中认定是否具有垄断行为的两大标准。 本身违法规则是指， 某些市场行为， 其本身具有很明显的垄断性质， 法律对此也有明文禁止规定， 则该种行为一经被 指控，即可判定为非法， 无需再举证说明此种行为的合理与否以及对竞争不良影 响的大小。本身违法规则的确立始于美国的司法实践，而其理论基础则是美国 1890 年 的谢尔曼法。在谢尔曼法 颁布之后， 美国的法院通过一系列的判决对 谢 尔曼法作出了严格的解释，从而确立了反垄断诉讼之中的本身违法规则。一、“美国诉跨密苏里运输协会案”

2、的案件进程与最高法院的意见1897 年的“美国诉跨密苏里运输协会案” （以下简称“密苏里运输协会案” ） 可以说是美国司法实践中开始确立本身违法规则的第一案。该案的起因在于 19 世纪末，美国 18 家铁路公司通过协议组成名为“跨密苏里运输协会”的卡特尔 组织，统一协调密西西比河以西所有铁路公司的列车运行时间和运费定价， 以避 免自相残杀式的价格战。由于当时铁路运输已经部分具有公共性质， 因为这种价格卡特尔的行为在某 种程度上的确具有积极的作用， 但是联邦司法部却认为这一卡特尔行为已经违反 了谢尔曼法第一条中的相关规定，因而据此提起了诉讼。谢尔曼法第一条规定： “任何契约、以托拉斯形式或其他形

3、式的联合、 共谋，用来限制州际间或与外国之间的贸易或商业， 是非法的。 任何人签订上述 契约或从事上述联合或共谋， 是严重犯罪。 如果参与人是公司， 将处以 100万美 元的罚款。 如果参与人是个人， 将处以 10 万美元以下的罚款， 或三年以下监禁。 或由法院酌情并用两种处罚。 ”在法律原旨主义者看来， 谢尔曼法第一条的表述完全否定了本案中卡特 尔行为的合法性， 但是被告有关合理性的辩称也不无道理， 并在在巡回法院得到 了法官的认可，案件最终来到了联邦最高法院。在最高法院， 以佩卡姆为代表的多数法院推翻了之前的判决， 为本身违法规 则的确立奠定了基础。针对被告提出谢尔曼法适用的例外，佩卡姆大

4、法官认 为通过铁路将货物从一州运往另一州当然属于州际贸易的范畴， 如果这也不在国 会管辖的范围内，那么谢尔曼法则如同被架空。面对被告合理性理由的辩称，佩卡姆认为，对于谢尔曼法的理解应该仅 凭该法的字面意义去理解，而不应该透过普通法的“有色镜片”去理解。例如， 该法“任何设置行业限制的合同” 的用词，就应理解为对贸易或行业有限制的 “所 有”合同，而不应理解为只对贸易或行业有“不合理”限制的那些合同。为了对 这一解释方法予以证明， 佩卡姆还着重考察了垄断行为的危害性， 他认为“托拉 斯或与其类似的联合行为有一个共同点， 就是受私利驱动而伤害公众利益。 当这 种联合是为了控制市场上某个物品的生产和

5、产量， 以达到把同行业的小型企业从 这个市场扫地出门的目的。 同时，让公众最终服从其一家对这个物品作出的定价 决定时，这种联合会产生降价的经济效益的说法就不那么重要了， 因为托拉斯掌 握着随时抬高价格的权力。 对社会另一个不利的方面是， 托拉斯剥夺了大批技艺 精湛的独立小企业服务社会的机会，迫使整个社会听任寡头的摆布。 ”据此，最 高法院认定密苏里运输协会的行为违反谢尔曼法的规定。二、“密苏里运输协会案”的分析本案是谢尔曼法 颁布以来的第二个案子， 而其判决结果却与之前更为有 名的“合众国诉奈特公司案”大相径庭。在“奈特公司案”中，被告公司取得了合众国精炼糖业 94%的控制权，由此 联邦控告其

6、因取得与之竞争的精炼糖公司的股票而违犯了谢尔曼法 。首席大法官富勒在法律意见中提出， “主要问题是：承认制造业存在着垄断 已被证据确定，这种垄断是否可以借助国会的法令以该法令提出的方式直接予以 取缔。”在此，富勒区分了制造业与商业， “法令打击的是各州之间以及与外国贸 易的垄断联合；但本案被告的行为只是与获得费城的炼糖厂和宾夕法尼亚的炼糖 业有关，而与各州的贸易或对外贸易并无直接关系” ，因此，首席大法官得出结 论，“没有证据表明有任何加以限制的企图；事实上，我们所见到的间接影响商 业的证据并不足以使原告获胜。 ”通过与之前案件的对比， 我们可以看出 “密苏里运输协会案” 至少呈现出三 个特点

7、：1、案件中最为关键的因素并不是事实部分， 而在于对行为本身性质的判定。 与“奈特公司案”相同，本案对于垄断行为的存在没有异议，但是与此前不同的 是，“奈特公司案”中，法院认为没有必要考量谢尔曼法的适用；而在“密 苏里运输协会案”中，谢尔曼法真正获得了适用，不同点在于，在巡回法院， 法官认为卡特尔行为的合理性值得肯定， 而在最高法院， 卡特尔行为就其性质来 说本身违法。2、本案中多数法院对谢尔曼法第一条做出了较为严格的解释。尽管从 文字表述来看， 该条款的含义非常明确， 但是美国的最高法院拥有对法律的最终 解释权，因此法院对条文的解读也就至关重要了。 在本案中， 佩卡姆的法律推理 并不是什么惊

8、世之作， 而只是严格按照了法律原旨主义的思维方式来理解 谢尔 曼法的第一条。但尽管如此，这样的法律解释依然意义重大，因为它开了反垄 断诉讼中本身违法规则的先河。3、本案中被告对于合理性原则的辩称同样产生了影响，并体现出了两大原 则的不同理解对同一案件的影响。 在本案中， 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的裁决意见在解 读谢尔曼法第一条时，以该条中的 “任何 ”为依据，拒绝运用普通法传统中的 “合理原则”，而主张运用普通法传统中更为严格的 “本身违法原则 ”来解读。与之 相反，以怀特大法官为首的少数意见则主张运用 “合理原则 ”来解读谢尔曼法 第一段。显然，这两种原则在本案中的运用会导致不同的判决结果。同样，这

9、两 种原则代表了不同的经济政策和价值取向。三、“密苏里运输协会案”的影响作为美国最早的反垄断诉讼案件之一， “密苏里运输协会案”可以被视为本 身违法规则的开端。 在该案中，最高法院通过对 谢尔曼法第一条的严格解释， 实际上提出了本身违法的规则。这对之后的一系列相似诉讼提供的参照。虽然在本案中， 合理性原则使法院产生了某种犹豫， 但是之后法院在司法实 践中的态度却愈发明朗。 1898 年，法官塔夫脱在审理“美国诉阿迪斯顿管子与 钢铁公司案”时，就本身违法规则作了最初的明确表述。他说： “美国的法院并 不对定价、 地区分割或一致拒绝交易进行合理性的检验。 限制贸易的所有契约本 质上都是非法的， 都不能履行， 契约的目的并无差别， 若一家厂商不是通过成本 最小化的方法耳获得垄断地位，这便被看作是非法行为。 ”在其后审理的几个类 似案件中，美国法院在适用 谢尔曼法时明显接受了塔夫脱的解释， 即违反谢 尔曼法的行为无需作过多的“合理性检验” 。而到了 1956 年，首席大法官沃伦 在“美国诉麦克卡森与鲁滨逊有限公司案” 中最终确定了本身违法规则明确的外 延。沃伦认为：“违反谢尔曼法的固定价格是与竞争政策背道而驰的，说它 违法的根据并非是它的不合理性， 因为在结论上它早已被推定为不合理。 这是早 已清楚而毋庸讳言的。 至于参与者的动机是善意还是恶意， 固定价格是通过公开 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