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长篇小说《李自成》的地域文化特征

略论长篇小说?李自成?的地域文化特征论文关键词:?李自成?中原民俗方言地域文化特征姚雪垠现代文学研究小说论文摘要:中原文化是中华民族古老文明的象征，生命意识的复活，奋斗精神的延续。作为一种今天仍具有生命力的古老文化，中原文化的变革有迹可寻,的一稳定性特征也远未消失，这些对?李自成?的创作都有着深广的影响。本文从长篇小说?李自成?的民俗构成和?李自成?的语言等方面进展了较深化的分析，以期提醒这种影响所留下的痕迹。一个作家创作的成功，总是来自其全部的生活积累，来自他对本民族乃至全人类智慧的汲取和囊括，以及建筑在个人审美感受根底上所创造的独特艺术表达方式。他的作品是属于全人类的。姚雪埙就属于这一类作家。因此，假如把?李自成?仅仅看作地域文学来研究，是难以对其作出整体把握和历史性评价的。换句话说，假如我们仅仅在地域文化圈里打转，我们对姚雪埙的研究，就可能是“存着一腔热诚和敬意来侮辱〞他，“永远对他也得不到正确理解〞。然而，我认为，只要我们不把地域文化作为姚雪垠创作的唯一源泉，而只是把它看作姚雪埙小说创作风格形成的因素之一，这样，人们从地域文化视角所傲的观察和理解，就也许并非完全没有意义中原文化有时超越为一种象征。它像黄河、长城这些名字一样，是中华民族古老文明的象征，生命意识的复活，奋斗精神的延续。作为一种今天仍具有生力的古老文化，中原文化的变革既有迹可寻，它的一些稳定性特征也远未消失，并且永远不会泯灭。华夏民族最早的文化思维和生存观念，至今就仍然和中原人的现实生活紧紧地联络在一起。这些，对?李白成?的创作，都有着潜移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不是外表的，暂时的，无关宏旨的，而是根探蒂固的，鞭辟^里^木三分的。一、?李自成?的民俗构成民俗是作家观照人生的重要手段，也是表现作家思想感情的载体。翻开?李自成?，我们可以看到：从婚丧嫁娶到求神拜佛，从生儿育女到过年过节，从人物的称呼到穿着打扮，从农舍的布局到人物的习惯性动作，从儿童的戏耍方式到成人的赌博游戏，不管是作者粗线条的勾勒，还是细针密线的工笔，都是地地道道河南化的。作品中活泼着的人物，他们的声音、容貌，甚至他们的苦乐心情，作者都以河南人感到亲切的方式展示了出来。姚雪垠对河南民俗非常熟悉。在他的笔下，连人物的称呼也是河南味的。如把未婚夫称作“投过门的客〞，新媳妇称作“才来的〞，长辈们都按她的姓称作“×姑娘〞等等。人物的穿着打扮也带有明显的地域特点。如冬天农民腰里束的“战带〞，夏天戴的“莛子蔑编的凉帽〞等等。这些描写，逼真地再现了当时的社会生活，把读者带进了中原地区人民生活的气氛之中。哪怕象描写农民蹲在院里吃饭，圪蹴在墙根休息这些极为简单的动作，都能浮雕般地刻印在读者的脑际。作品中描写的明三暗五的门面房，以及把厕所叫“茅缸〞，把客厅叫。堂屋〞或“当间〞的称呼，都带有典型的地方色彩。?李自成?中的民俗描写，充满了河南地方风味。关于节日礼俗的描写，如农历十月初一上坟烧纸、烧寒衣，腊月“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准备过年，大年初一长辈给晚辈“压腰钱，听见乌鸦叫，望着空中的乌鸦影子连呸三声的习惯性禁忌；甚至小女孩戏耍玩的“抓子儿〞游戏，也都带有明显的地域特色，富于生活情趣。当然，作品的民俗描写，作品的地方特色，决不仅仅表达在特定地域风土人情的描绘上，也不仅仅表如今古朴民风的渲染上。这些描写固然可以给读者带来美的享受但是，成功的文学作品，总是在这些风俗画的背后，展示给读者跳动着时代脉搏的严肃的生活内容。正如茅盾很早指出的：“我以为单有特殊的风土人情的描写，只不过象看一幅异域的图面，虽然引起我们的惊异，然而给我们的，只是好奇心的餍足。因此，在特殊的风土人情而外，应该还有普遍性的与我们共同的对于命运的挣扎〞。?李自成?所呈现的河南地方民俗，倾注了作者的爱憎，具有深度地、多层次地反映了特写时代人物的情绪和愿望，以及社会生活的根本特征。不仅在地道的河南婚礼的抒情描写中，作品完成了对红娘子性格的刻画，展示了她参加义军前后的不同人生际遇。而且，有关开封和洛阳元宵节风俗画的比照描写，从一个侧面表达了当时复杂的政治、军事场面，成为全书绚丽多彩的有机组成部分，具有深化的思想意蕴。作品更选取了中原风物相国寺进展工笔细描，从而真实地展现了当时的社会风貌。相国寺内到处是“坐地要钱的瞎子、瘸子、打砖的、排刀的……〞；而封建官吏仍然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热衷于钻营逐利，有的打算花几千两银子做一任知府或同知〞。咫尺之间，荣枯遇异。相国寺的描写也是作者塑造人物的重要手段。在大相国寺，宋献策、李信、刘体纯三个重要人物同时活动其中，既互相联络，又不互相挤压，各有各的活动舞台。宋献策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左右逢源，应付裕如，眼明手快，机敏异常，尽展江湖策士之风。确实是风俗画为刻画人物效劳的少有佳作。难怪茅盾在给姚雪垠的信中写到：“宋献策的性格在此单元中写完了。〞地位卑下而足迹遍天下的宋献策，此时已觉察到明王朝如同梁柱已朽的大厦，只要一场狂风暴雨，必会顷刻倒塌，因此，只是借卖卦为名，隐迹江湖，待机而动。再加上朋友义气，不避嫌疑，主动为营救牛金星奔波。宦门公子李信，也看到了明王朝的亡国之象，处此乱世，不屑求田问舍，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然那么心情非常矛盾。他对腐败统治不满，看出了李自成非等闲人物，但又梦想崇桢非亡国之君，寄希望于杨嗣昌出京督师获胜，他不赞成农民起义，但又寄希望于改朝换代。在禹王台所做的?沁园春?词，正好反映了这种复杂的思想感情炼石补天既不可能，就希望在群雄并起中，自己充当诸葛亮的角色，这是他后来带着“改朝换代〞的思想意识参加农民起义军，投奔闻王的内因，也是伏笔刘体纯和小伙计的一套精熟的插科打诨反映了作者对旧社会江湖生活的熟悉，也是刘体纯聪明机敏的锋芒初试。刘体纯在大相国寺与人们的周旋中沉着得体，也着实打动了宋献策，认为李自成确实是“上膺图谶〞的真英雄。通过李信，作品也提到了红娘子，但只是后文伏笔，着墨不多，却有声有色。从构造上看，太相国寺风光的描绘，也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为后来李自成进人河南顺利开展，宋献策、牛金星加人起义军，已及李岩起义，投奔闻王，风云际会于中原，作了铺垫。总之，民俗描写是?李自成?的有机组成部分，是作品的血肉。在民俗描写中，有着民族个体生活的灌注，增添了作品的厚重感和史诗品格。二、?李自成?的语言一部作品的语言风格，和作家对人民生活的熟悉，以及他的美学追求是亲密相关的。列夫·托尔斯泰一生全神贯注地研究活了数世纪的俄国语汇，他的笔记本上记录着许多生动的人民口语和谚语；普希金曾经向他的保姆学习语言，高尔基赞美朴素的保姆、车夫、渔夫、猎人和其他生活穷苦的人对俄国语言开展的奉献；鲁迅那么要求作家应“将活人的唇舌作为源泉〞，还特别强调要采用活泼的方言土语，他认为，“方言俚语，很有些意味深长的话，我们那里叫‘炼话，用起来很有意思的，恰如文言的用古典，听者也觉得津津有昧。各就各处的方言，将语法和词汇更加提炼，使他们兴隆上去的，就是专化。这于文学是很有益的。〞以河南为中心地区所构成的中原文化生态空间，其生动活脱、富有生命力的语言对姚雪垠的影响最为突出。就像我们读老舍的小说马上就感受到京昧小说的魁力一样，阅读姚雪垠的小说，我们同样感受到的是河南昧，是质朴亲切的语调和扑面而来的乡士气息。?李自成?语言的色彩是丰富的。在作品中，士太夫语言、江湖语言、诗、词、古文、骈文等等，都有着成功的运用。但是，充满独特艺术魅力的，是作者对散发着泥土芳香的中原农民口语的选择、改造、升华而创造出来的文学语言。这些口语化的文学语言，无论是描摹世态，还是刻画人物，都生动、活泼、贴切形象它表达了姚雪垠的创作风格，也给作品带来了质朴自然、清新活泼的乡土气息和感人的艺术力量乡土味的比喻。姚雪垠擅长以生动的比喻来表现人物的爱憎和作者对于生活的美学评价。在实难承受的灾荒面前，濒于绝望的农民汇成了一股反叛的洪流。包仁入伙，只是因为穷，“咱们连打老鸹(乌鸦)的坷垃(土块)也没有，〞只好“喝西北风〞，以致于人饿得“黄皮刮瘦，跟纸糊的一样〞。老百姓连起码的生存也维持不下去的时候，只好铤而走险了。而统治者搜刮民脂民膏，贪心缺乏“蛇吞象〞。一点救命钱，黄澍的二姨太捞得三百两银子，还嫌太少，认为是“一点点蛤蟆尿〞。作者在这里用农民熟悉的动物作比，活画出明末统治者贪得无厌的嘴脸，大明不亡，实无天理。为了更贴切地说明问题，河南方言中的比喻往往都把本体隐去，直接描绘喻体的详细情形，使读者在生动的联想中理讲解话人所要表达的寓意，所受的感染也就更深了。如罗汝才在心中暗骂张献忠演戏瞒不住他：“你们一撅尾巴，老子就猜到你们会屙啥屎〞；而嘴上却装模作样、口是心非地自谦：“我肚里能吃几个窝窝头，你还不清楚?〞张献忠认为李白成破洛阳是捡了他的廉价：“老子拿竿子打枣树，他弯腰抬个蹦蹦枣〞。类似上述生动的比喻，在?李自成?中可以说俯抬皆是。流传在中原农民口头的活的语言中，一些凝炼、传神的动词，被姚雪垠运用得出神人化。红娘子初到李白成军中，在高夫人和姐妹们的再三怂恿下，也只是表演了骑马射箭，就竭力推辞，因为“实在不敢过分露能〞。“露能〞一词，真切细致地描摹出了红娘子慎重的心态。王长顺教训年轻人应该趁年轻多闯荡闯荡，增长见识，否那么到老年，儿孙们围着你听古今：“你捋捋胡子，不念不念嘴，有什么好说的?〞“捋〞、“不念〞两个动词，逼真地画出了无话可说的为难相。“高一功不慌不忙地抬起头，用手掌在脸上抹了一下〞，这个“抹〞字．也惟妙惟肖地写出了北方农民表达思想感情的习惯性动作。再如，破了洛阳后，有人建议李白成称王，王长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一旦你建国改元，称王称帝，我再不会站在你面前称你一声闯王，随意吃哒〞．“吃哒〞就是闲聊、乱说，李白成一旦称帝，两人随时随地可以进展任何感情交流的这种亲密无间的关系就没有了，森严的等级就产生了，王长顺为此而伤心。这些动词，质朴简约，增加了人物的生动性，突出了人物性格。?李自成?对中原地区流行的俗语、格言、歇后语的运用，也相当贴切。用“虎心隔毛翼，人心隔肚皮〞，说明知人知面不知心；用“一个虼蚤顶不起卧单〞，说明团结起来力量大；用“天塌了有咱们长汉顶着〞，表现顶天立地气概；用“天王老子地王爷，人血一般红〞、“老鸹喜鹊旺处飞〞、“一个槽上拴不下俩叫驴〞等等简洁、精练、含意深远的俗语，或体情状物，或表现人物对生活的理解，都生动真实，增添了作品的生活气息。?李自成?中还运用了一些河南流行的骂人话和咒语。显然，这些语言是经过作者严格挑选的，仅用于详细的语言环境，表现特定的人物心境，符台人物身份，因此也产生了一定的艺术魅力。假如把那些搬爹骂娘的粗言俚语统统去掉，对张献忠、刘宗敏等人的塑造也就大为逊色了。因为那都是使人产生实感的细节描写所不可缺少的组成部分。?李自成?中还使用了不少土匪黑话。透过这些黑话，我们异常地惊叹于作者对土匪生活的熟悉。在特殊的环境中，适当使用一些土匪黑话，有助于表现人物性格，真实地再现典型环境。在潼关南原大战中，因为杜家寨是“软地〞(老百姓同农民军有瓜葛)，又没有“底线〞(隐藏的奸细、暗探)，李白成就把“彩号〞(伤员)在这里“窝〞(藏)了起来。而这村的背锅(驼背)狗娃，尤其怕“放快〞(偶尔说出来应当忌讳的词)，把路叫“条子〞，吃饭叫“填瓤子〞，驴叫“长脖子〞等等，当他得知义军不忌讳这些，由衷地赞叹道；“人家闯王的人马跟杆子(土压)不同啊!〞在谈到小说的语言创造时，姚雪垠总是怀着感谢的心情来表达他学习故土语言的经历：在故土搜集和编写?南阳语汇?的过程中，他“从此真正的认识了口语的文学美，那美是在它所具有的现实的深化性，兴趣性，以及它的恰当，真切，素朴与生动。一位朋友曾对我说过外国的农民的语言往往很富于幽默性，而我也从故土的农民语言中发现了浓重了宙默兴趣。我读过莱翁·托尔斯泰的传记，这位伟大作家对于故土农民语言的种种赞美，我全可以借用来赞美我的父母之邦。还应该指出：姚雪垠学习中原语言，具有理论与理论相结合的特点。他非常重视把自己的感性认识及时地进步到理论高度，从而使他的学习可以建筑在自觉的根底之上。从三十年代至今，他所发表的研究文学语言的文章数量之多，在现代作家中是少见的。由此人们可以悟出：对于一个作家来说，艺术风格和语言的追求，永远是一种自觉的创造的劳动。严家炎在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与区域文化丛书?作的总序中说：“2世纪中国新文学是在西方近代文学的启迪下兴起的。但就详细作家而言，往往同时承受着包括区域文化在内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有时是潜移默化的濡染，有时是相当自觉的追求。〞?李自成?自然天成地呈现出的中原民俗、地方色彩，与姚雪垠的美学追求独特的生活经历和他所受的地域文化养育亲密相关。或者换句话说，?李自成?的成功，来自中原文化圈的养育和他长期苦心孤诣的追求。可以认为，?李自成?的创作受惠于中原文化的哺育，而创作本身又丰富了中原文化的历史内涵，从而为中原文化的繁荣提供了新的推动力。或者不妨这样说：通过姚雪垠的小说，研究他探寻特定时空下中原人的思想、情绪、愿望情感的历史深度，不仅有助于人们理解中原文化，而且也可以更深化的认识中原人。而这也正是本文从地域文化角度研究姚雪垠的最初动机。参考文献[1]?屈原的文化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