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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西方电视批评主要流派及研究一、法兰克福学派的媒介研究理论(一)本雅明——艺术的机械复制促进平等(二)阿多诺、霍克海默——文化工业(三)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四)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响二、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及交往行动理论(一)公共领域理论(二)交往行动理论三、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四、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一)霍加特与《文化的用途》(二)威廉斯与《漫长的革命》(三)霍尔与《电视话语中的编码和译码》(四)莫利与《家庭电视:文化权力与家庭闲暇》五、女性主义电视批评20世纪二三十年代法兰克福学派首倡文化工业西方电视批评由此进入新阶段。符号学、精神分析、意识形态分析、结构主义与后结构主义、文学的类型研究、性别研究等,多方位、深层次的研究。法兰克福学派、伯明翰学派及女性主义电视批评等成为西方电视批评的主要流派。霍克海默、阿多诺、马尔库塞、哈贝马利……他们把电视节目的形式、主题、内容等,与斯、葛兰西、威廉斯、霍尔与国家机构、阶级、种族、性别,与电视观众的家庭权力、欣赏习惯、生活方式等结合起来,在大众社会、大众文化的大系统中思考剖析,拓展电视批评研究的视角。法兰克福学派的媒介研究理论以文化批判著称,1923年成立于德国法兰克福大学的社会研究所。1933年,德国纳粹政府关闭了社会研究所,学者们被迫分期到日内瓦、巴黎、伦敦和美国。社会研究所于1950年在法兰克福得以重建。核心人物:M.霍克海默、L.洛文塔尔、T.阿多诺加入、H.马尔库塞、本雅明、弗洛姆等人。犹太人身份,在纳粹德国备受歧视、法西斯极权统治偏见、其他被社会偏见所歧视、迫害的社会阶层。开始致力于马克思主义研究,从批判的视角来审视大众文化。从正统的马克思主义者,逐渐转变为古典马克思主义的批评者。以批判的视角来审视德国纳粹的法西斯极权统治,以具穿透的批判眼光看待美国的民主政治下的大众文化和大众传播现象。一、本雅明—艺术的机械复制促进平等1936年《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作品》:大众传播媒介具有平等主义推动力,照像、电影等机械复制手段把原来只给少数人欣赏的艺术作品带给众多的人。认为艺术作品有一种韵味,这种韵味有着不可接近的特点,会由于艺术品经过多次复制而使韵味消失,艺术的机械传播复制对大众文化的影响是积极而非完全消极的。他说:“艺术的机械复制改变了大众对艺术的关系……这里,进步行为的特征在于,在行为中进行关照和体验的快感与行家般的鉴赏态度有了直接的密切关联,它是一种重要性的社会标志,”“电影的革命功能之一,就是使照像的艺术价值和科学价值合为一体,而在此之前,两者一直是彼此分离的”。认为艺术作品的大量复制,使其处于更接近大众的位置使大众能够把对艺术作品的认识提升到批判的高度。观众看电影时,不是以演员的视角来观赏的,而是以拍摄镜头的视角来观赏的,电子技术的介入促使观众远离表演,站在镜头的位置上,从而提升了一种批判姿态。“他还坚信,观看电影的集体性与同时性鼓励人们既采取批判态度又采取接受态度……电影还提升了一些分析习惯,因为‘所表现的内容很容易被孤立出来’,从而可以进行细致的解读。”媒介的这些促进平等和解放的特征,技术决定论、社会体制、社会文化等,尤其是资本主义商业运作的介入。把前苏联爱森斯坦的影片与制造明星的好莱坞影片作对比,指出媒介的潜在的民主化进展,并不存在绝对的能实现的保证,在不同的社会条件下,其实现的方式完全可能被逆转。马克波斯特评价说:“他把媒介带来的自由潜能放在当前局面下各种力量的运作这个语境中加以考察。他既不把媒介作为资产阶级残渣碎砾而弃之不理,也不把媒介的到来作为乌托邦的肇始而大唱赞歌。”二、阿多诺、霍克海默—文化工业严厉批评本雅明对电子媒介所持的乐观态度,在《启蒙辩证法》(1947年)中,专列“文化工业:欺骗大众的启蒙”一章,提出了“文化工业”(CultureIndus-try)概念,明确提出大众媒介,尤其是电子媒介所传播的“文化”,并非是大众自发产生出来的,而是资本主义大工业所生产出来的。阿多诺《文化工业的再思考》(1963年):“在草稿中我们用‘大众文化’。我们之所以用‘文化工业’取代‘大众文化’是为了从一开始就排除与它的鼓吹者相一致的那种解释:这里有点像从大众本身自发产生的文化问题,即现代大众艺术形式的问题。文化工业必定和后者有别。”(一)文化工业无情的一致性电子媒介已被身处高层的权力执行者用作公开的暴力手段,毫不掩饰地制作文化垃圾。而大众却因其被称为为赢利而生产的工业制成品,不再苛求文化的真正个性与意义。“身处高层的人不再有兴趣隐瞒垄断:暴力越是公开表现出来,权力越是增长。电影和广播不必再伪装成艺术,宣传它们仅仅是商业,是为了营造一种意识形态,以此为它们的董事长的收入被公开以后,就很少有人怀疑这些文化制成品的社会效用了。”从各类资本主义企业之间互相交织、密不可分的权力关系中,分析了文化工业无情的一致性,“最有实力的广播公司离不开电力工业,电影工业也离不开银行,这就是整体领域的特点;而这个领域本身的分支也都在经济上相互交织于一起。所有机构都如此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而且,它们在精神力量上的高度集中使得我们可以忽略不同企业以及技术机构之间的界限。文化工业无情的一致性标示着政治领域将要发生什么。”不赞同技术和社会的分化与专门化带来文化混乱的观点。相反,他们认为,“垄断之下的所有大众文化都是完全相同的”,“宏观和微观层面的惊人一致所呈现的是人和他们的文化模式:普遍事物和特殊事物之间虚假的同一性”,“那些抵制中央控制的需求早已被置于对个人意识的控制之下。”(二)媒介系统在整体上和每个部分上都是整齐划一的“现在,文化留在任何事物上的印记都是一样的。电影、收音机、杂志等媒介构成了一个系统,这一系统在整体上和每个部分上都是整齐划一的。”“A影片和B影片的明显不同,或者不同价位的杂志所讲述的故事之间的差异,更多地取决于对消费者的分类、组织和标定,而不是主题上的差别。……每个人都必须按照(如同是自发地一样)他先前确定好和索引好的层面来行动,并选择适合他的大众化产品类型。消费者常常在研究机构的图表中以统计数据的方式呈现出来,并依照收入状况被分化成不同群体,分成红色、绿色和蓝色等区域;这样,技术就被用于各种类型的宣传了。”这种文化工业的宣传,是“等级化的批量生产”,是“经济选择机制的一部分”。更为隐蔽而致使的是,在文化工业依照“完全定量原则”的生产中,“所有权力执行者还达成了这样的共识,或者说至少是一个共同的决定,即生产和制裁任何东西都不能违背它们自己所确立的法则以及他们对于消费者的观念—或者说,他们的全部”。(三)广播否决了任何自由的可能电话是自由的,因为它允许人们作为一个主体;而广播却使人们变成了纯粹被动的听众,被迫收听几乎完全相同的节目,没有反馈,没有交流,不再是主动的参与者,被“私有广播台的所有者否决了任何自由的可能”。1938年阿多诺《论音乐中的拜物特征及听觉的退化》指出收音机导致了听觉的退化:“所有的拜物化听众中,电台发烧友也许是最最彻底的。他听到什么、甚至他是怎么听到的,都与他毫无干系;他只在乎他在收听节目这一事实本身。”阿多诺认为,电台使人们把音乐滥用作背景音乐或“纯粹”娱乐,制造出注意力分散、漫不经心的听众,败坏了音乐品位,降低了普遍文化的水准。“由于传播的机械性,退化的听觉因此与制作紧密相连。”(四)电视大大加剧艺术品的贫乏在对科学技术的深刻批判下,“电视的影响将会是巨大的,并会大大加剧艺术品的贫乏,以至于在将来,罩在工业文化产品上的经薄面纱将会被得意洋洋地揭去,而以嘲弄的方式实现瓦格纳的总体艺术作品之梦—即将所有艺术融合在一件作品中。语词、影响和音乐的结合将比《特里斯坦》中所展现的更加完美,因为各种反映了社会现实表层的感性成分从根本上说是根植于同样的技术进程之中的,它的同一性变成了它独特的内容。这一过程整合了所有的生产要素——从小说(根据对电影的需要来写作)到最后的音响效果。这是资本的胜利,它作为绝对的主宰者,已经深深地在那些工作于生产线上的被剥夺者的心灵中刻上了印记;这就是每部影片内容的意义所在—无论影片生产者选择了什么样的情节。”阿多诺在《电视与大众文化的模式》(1954年):“现代大众文化的重复性、雷同性和无处不在的特点,倾向于产生自动反应并消弱个体抵抗力量。”这与此前对广播剥夺人们的自由的分析相似,由少数人制作节目向大众单向播放的电视,让人们的反应不再是独立的、具有反思性的自由主体的反应,而成为缺少抵抗的、雷同的,而且是自动的反应。阿多诺:“现代大众媒介的受众越是显涣散,越是不善表达,大众媒介就越易于实现他们的‘一体化’。”以电视为代表的大众媒介,消融了反抗性的文化反思,生产出麻木大众。阿多诺:“当今绝大多数电视节目都旨在生产……那种自鸣得意、心智的消极被动以及愚昧轻信,而这一切似乎正中极权主义教条的下怀,尽管这些节目肤浅的表面意义也许是反极权的”,“影视俗套越是在文化工业的目前构制中物化和僵化,人们就越不太可能以经验的进步改变他们的先入之见。”即使在传播真实存在的社会事件时,阿多诺认为,电视仍具有消解主体的魔力。在《最低限度的道德》一书中,阿多诺:“摄影人员打头阵、战事记者英勇捐躯,对公众舆论的文明操纵和人们的健忘行为混杂一起,这些材料、宣传及评论彻底抹掉战争伤痛的记忆:所有这一切都只是经验枯竭的另一种表现,是人与其命运之间的真空,而人的真实命运便存在于这一真空中,事件那坚固的物化的石膏模似乎取代了事件本身。人类在这部没有观赏者的恶魔纪录片中沦落为跑龙套的角色,由于实在没有什么人能在这样的幕上说上几句台词。”电视的这种消隐真实事件的破坏力,让大众对真实的痛苦采取更加冷漠的态度,对真实的世界采取游戏的方式来认识和行动。冷漠、麻木的大众,在隔膜的观赏中,漫不经心地放弃了反思与反抗,自动地落入别人早已为他设定好的对事件、对世界的整齐划一的意识形态中。三、马尔库塞—单向度的人马尔库塞的重要著作《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1964),使他成为了20世纪60年代美国和欧洲学术运动中受人崇拜的人物。马尔库塞极其悲观地指出,当代工业社会是“病态社会”,大众文化的兴起是极权主义的伪装,人们在主题一致的大众文化中丧失了否定和批判现存社会的第二向度,沉溺于看似丰富多样的大众文化产品,成为仅仅屈从于现存社会制度的单向度的人。丧失了积极反思生活、批判社会的能力,人们便丧失了真正的自由、理性。谈到第二向度被清洗的手段,马尔库塞:“通过消除高级文化中敌对的、异已的和越轨的因素(高级文化借此构成现实的另一向度),来克服文化同社会现实之间的对抗。这种对双向文化的清洗,不是通过对‘文化价值’的否定和拒绝来进行的,而是通过把它们全盘并入既定秩序,在大众规模上再生和展现它们。”马乐库塞更为悲观地指出,在发达工业社会中,科学技术愈是发展,通过电视、广播、电影等电子传播媒介,极权的意识形态就愈能加强对大众文化的控制。四、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响他们的研究方法与理论视角,和在美国传播学研究中占主导地位的经验主义研究发生了尖锐冲突。进行文化批判的法兰克福学派和以行政研究为主体的经验学派,对大从传播的作用、影响及其研究方法有着极其不同的观点。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一般都反对以实用主义哲学为基础的实证主义研究方法。他们认为,从顺从现行社会制度的行政研究目的出发,将文化现象转换成可量化的数据来处理,这种研究方法极易受人操纵。阿多诺:“当我面对‘测量文化’的要求时,我想这种文化可能正是排斥能够测量它的精神的条件……要将我的思想准备成那些传播研究的术语,就如同要把圆的画成方的一样的不可能。”洛文塔:“经验主义社会科学已经变成一种实用的禁欲主义。它避开外路力量的纠缠,在一种严格实行中立的气氛中繁荣起来。它拒绝进入内涵的领域……它的社会研究在表面价值上抓住了现代生活现象(包括大众传播),却拒绝把它们放入历史道德总体之中。”洛文塔尔还指出,在实证主义研究中,各种受众区分、内容分析、效果分析等经验研究,大都是服从一定的政治机构和市场需求的,其研究结果易于被人所操纵和利用。法兰克福学派:以哲学、心理学研究为手段经验学派:以实证研究量化方法为途径两者研究的前提不同。法兰克福学派认为经验主义学者们认定的消费者自由而明确地在多种文化产品中选择的种种文化现象,实际上只是种表象,是虚假的分析前提。若从认同现实状况出发,细分种种项目来分析问题,看上去很能解释现状。而由于其理论前提是错误的,经验主义学者们就不恰当地把文化问题降低为经验主义可检验的范畴,并没有从社会整体的视域真正地透视大众文化现象,相反,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们不是盲目地认同现状,而是进一步质疑现状的合理性,从社会文化应该如何的角度,而不是其现状如何的角度对大众文化现象进行深刻的反思。“首先设问:在一个社会的整体进程中,文化传播的功能是什么?然后再提出这样特定的问题:强大的社会审查机构能够通过些什么?在正式和非正式的审查意见下社会成了什么样子?”关于大众传播在社会中的作用,经验主义学者持乐观的态度,认为大众媒介传播的知识和信息有利于大众平等和充分地知晓社会环境,有利于大众积极参与社会民主进程,有利于人们解决各种社会问题,使社会向好的方面改进。因此,经验主义学者主要关注大众传播效果问题,他们从微观研究的角度出发,关注媒体对个体受众所产生的具体效果。法兰克福学派的学者认为,大众传播通过宣传、偏见、事例异质文化等途径,被占统治地位的统治者用来维护现存制度,用来愚弄、控制大众,以达到控制社会朝有利于极少数人的方面发展。因此,他们从宏观的研究角度出发,揭示出谁拥有和控制大众媒体、怎样控制大众传播、被控制的大众怎样了等等,他们认为这一系列问题才是研究大众传播给我们带来了什么的关键所在。他们质问社会现状,探求大众传播使个体异化、使文化工业化的问题,探求媒体的所有权和控制问题,关注社会的被压迫者,对大众社会、大众文化、大众传播等充满了不满与失望,持有一种极为悲观的态度。电视对社会的巨大影响引起了经验学派和法兰克福学派学者们共同的深切关注。有关的技术发展为研究电视提供了大量信息资料和统计数据以供精确分析,但擅长数据分析的经验主义学者们在分析过程中发现,越来越多的新问题需要他们借鉴法兰克福学派学者们所采聚拢从社会整体来研究的视角。电视内容对儿童的影响、电视上所展现的暴力和犯罪镜头对受众的影响、电视所塑造的公众人物对社会的影响、电视观众是如何使用电视以获取满足的、电视观众是如何解读电视内容的、电视是怎样影响了受众的生活以至影响了我们整个社会的等等,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和回答,已不可能仅仅靠分析统计数据、进行细化的单项分析、在虚拟的实验室环境中得出的结论这些研究方法来解决。只有把大众传播媒介看作社会整体系统的一部分,研究大众传媒在社会中更深层次的影响,才能真正获得对传媒在社会结构、社会心理、社会文化等方面的影响的深刻理解。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及交往行动理论1956年至1961年哈贝马斯间参加法兰克福大学社会科学研究所,任阿多诺助手。1962年出版《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1983年,担任所长,成为法兰克福学派第二代主要人物。哈贝马斯的著述涉及哲学、政治学、社会学、传播学等多个领域,与媒介批评密切相关的理论主要是公共领域和交往行动理论。一、公共领域理论(一)公共领域的起源与发展《公共领域的诸种机制》,以17、18世纪的法国、英国和德国为例,分析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起源和发展,对“经历了由宫廷的“代表型公共领域”向沙龙、咖啡馆、学者们的宴会、协会等“市民公共领域”变化的历程,具有批判意识的公众也逐渐由宫庭臣仆、城市贵族等上流社会人物,扩展到参与沙龙、咖啡馆、宴会、协会讨论一般问题的市民阶级。“在17世纪的法国,公众指的是作为文学和艺术的接受者、消费者和批评者的读者、观众和听众。”这主要是指宫廷臣仆、城市贵族和小部分资产阶级上流社会。后来,室内沙龙逐渐取代了宫廷宴会厅,“18世纪沙龙的典型特征是,毫无经济生产能力和政治影响力的城市贵族与著名的作家、艺术家和科学家(一般都是市民阶级出身)联合起来”,但“文人仍然无法摆脱贵族主人的控制而获得自律,无法将谈话变成批评,把美言变成论证。”“城市”承担“宫迁”文化功能,宫迁失去在公共领域中的核心地位,沙龙则成为独特的“国中国”。此时沙龙,“贵族、市民、亲王和伯爵子弟和钟表匠、小商人子弟相互交往”,“杰出人物不再为其庇护人效力,‘意见’不再受经济条件的限制………18世纪没有一位杰出作家不是在这样的对话中、在向学者们所作的报告中、特别是沙龙中首先将其表达出来的。沙龙似乎垄断了首发权:一部新作品,哪怕是音乐作品,都首先要在这个论坛上取得合法地位……它让人们看到,交谈和争论是如何完美地融和在一起,无关紧要的事情(去哪里旅游和怎样去)与重要的事情(戏剧和政治)一样受到认真对待而且穿插进行”。英国的“咖啡馆”和法国的“沙龙”一样,成为批判的中心。“文学批判中心,其次是政治批判中心,在批判过程中,一个介于贵族社会和市民阶级知识分子之间的有教养的中间阶层开始形成了。”(二)公共领域的批判性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是“由私人集合而成的公共领域”,是私人领域的一部分。公共领域“基本上已经属于私人,但仍具有商品交换和社会劳动领域的一般交换规则等问题同公共权力机关展开讨论”。公共领域是公众在理性的基础上对一般性问题发表意见,必然需要抵制一些非理性的权威和权力,无论是来自国家的权力,还是来自社会生产的影响。因此,理性的公共领域和公共权威领域(主要指国家及其机构)是相对立的。当公众对国家的行政活动进行批判性讨论时,会形成公众舆论,和公共权力机关直接抗衡,“公共领域说到底就是公众舆论领域”。哈贝马斯极为强调公众的批判性。哈贝斯认为,古希腊城邦时代的自由民,其直接民主的公共生活建立在面对面交谈或讨论的基础上,对公共生活进行批判,形成了自由民共有的公共领域。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的雏形是在中产阶级知识分子与贵族们在沙龙、咖啡馆中批评文学、艺术时形成的。当公众自然地从文学、艺术批评转到政治批评上来时,资产阶级公共领域才真正得以形成。公众的批判性如何发挥作用呢?哈贝斯通过艺术批评机制的分析提出了以下几点:首先,批评者明白自己有义务承担的双重使命,“既把自己看作是公众的代言人,同时又把自己当作公众的教育者”。其次,批判人能以论证确立权威。“因为他们知道只有较好的论证才能确立权威性,而且因为他们认为自己和一切服膺论证的人想法一致。与此同时,当他们作为专家反对‘教条’和‘流行’时,他们又可以反过来面对公众,要求对艺术所知不多者提高判断能力。”第三,批评者的批判意见仍只是私人的业余判断,并没有法官断案那样的权威。“艺术批判家们有点像业余爱好者,他们的专业知识直到被反对时才有效。业余判断被集中起来,但并没有专业化,因而还是一个私人的判断,只对自身有效,除了自身之外,没有任何约束力。”第四,批判者必须让自己的意见到达广大的公众,“他们同时又必须得到整个公众的接受,而不应当局限于沙龙、咖啡馆和社团狭小圈子里,即使在这些圈子的黄金时期也是如此”。第五,大众传媒是机制化的批评的工具。“作为机制化的艺术批评的工具,艺术和文化批评杂志是18世纪的杰出创举。”哈贝马斯在评述以大众传媒为工具的公共领域时认为,“仅仅通过对哲学、文学和艺术的批评性理解,公众也达到了自我启蒙的目的,甚至将自身理解为启蒙的现实过程”。公众阅读和讨论大众传媒中以理性为基础的讨论、批判性作品,就是“阅读和讨论自身”,是“公众映照自己”,是“通过将自己作为对象进入到‘文献’中”,有着“相互启蒙过程的永恒连续性”,是“自身已经成熟的个体自我启蒙。”(三)公共领域诸种机制的标准哈贝马斯认为,公共领域的诸种机制(沙龙、咖啡馆、宴会、协会等)虽然形式各异,“其公众的数量、构成、活动方式、讨论气氛以及主题的取向上有差异”,但其相同点都是组织有意向的私人参加讨论,在讨论的机制上有以下一些共同的标准。首先,平等是公众展开讨论的基础。“所谓平等,按当时人们的理解就是‘单纯作为人’的平等。”这种平等性标准“保护了一种社会交往方式,其前提不是社会地位平等,或者说,它根本不考虑社会地位问题。这种趋势就是是以一种与平等相适应的社交取代等级礼仪。”为什么公共领域机制的标准必须以平等为对话的基础呢?哈贝马斯论证道,“唯有在此基础上,论证权威才能反对社会等级制度的权威,并最终实现这种(单纯作为人的)平等。”在这种种的对话、交流、批判中,“私人构成公众,不仅意味着公共机构失去权力和威信,也意味着经济依赖关系在原则上不再具有影响力。市场规律和国家法律一样被中止”其次,公众讨论的前提应是“尚未被质疑的一般问题”。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快速发展,人们迫切地需要“以信息作为其行为的理性定位”。但是,信息的解释权却被垄断了。向人们传输的信息在国家和一些利益集团的操纵下,以未被质疑的一般问题的面目出现,在不知不觉中左右了人们的思想观念。这样,一些本质上有利于国家和一些利益集团的信息解释方式,却以有益于大众的方式被接受。不过,同样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快速发展,大量的信息都是在市场中作为商品被生产、流通、分配的,对大众来说,这些作为商品流通的信息产品是很容易获得的,不再只是被限制于权力上层人物手中。“这就意味着它们失去了其非凡的光环,曾经拥有的神圣特征也世俗化了。对于私人来说,文化作品就像商品一样可以获得,这样文化作品也世俗化,因为私人必须以其自己的方式(与其他人理性地交流)来理解作品、描述作品,这样就可以公开阐述长期维护其权威性的内涵。”也就是说,公众面对大量以商品形式出现的信息,需要质疑“尚未被质疑的一般问题”,以理性的方式来阐释作品,以获得对信息的理性理解,从而正确地选择自己的行为。第三,公众的构成是包罗万象的。在文化转化为商品的过程中,形成了众多可获得的文化商品,这些以商品形式出现的文化成为一种可供讨论的文化,也使公众的构成“基本上是包罗万象的”。哈贝马斯认为,不管多么排外的公众,他们也不可能与世隔绝,成为牢固的小集团。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其实是处在由所有人组成的更广泛的公众中,他们讨论的问题是所有人都可能获得、都必须能参加讨论的“一般”问题,而且“公众一旦从机制上将自身建构为由讨论者组成的稳定团体,那么,它就不再把自身看作公众,而是要求充当其代言人、要以它的名义活动、甚至充当其教育者—这是一种新的市民代表形式。”即使某些公众将自身看作是由一定的个人组成的圈子的时候,也会意识到它是一个更大的公众的一部分,他们的讨论没有必要仅仅成为内部的,还应该转向外部。(四)公共领域的重新封建化哈贝马斯认为,随着资本主义从自由竞争阶段发展一垄断竞争阶段,公共领域的基础—国家和社会的分离—被消解了,“从两者之间,同时也从两者内部,产生了一个重新政治化的社会领域,这一领域摆脱了‘公’与‘私’的区别”。在垄断竞争中,一方面,私人利益的不公平竞争手段导致国家进行干预使国家重新社会化了;而另一方面,一些私人进入具有政治利益的集团,以影响、渗透国家权力,而不再是具有独立性、批判性的公共权威领域的对立面,使社会也国家化了。这样,公与私的区别不再明显,纠缠不清,国家与社会的界限重新变得模糊不清。家庭这一私人领域,在垄断资本主义生产的快速发展下,也逐渐萎缩。家庭不再是生产的共同体,它丧失了形成资本的经济功能,抚养、教育等传统社会功能也萎缩了,只有消费功能一枝独秀。家庭财产的意义只是个人工资收入,只能被用来大量消费,失去了资本投入再生产的经济职能。这样,私人领域萎缩,而作为私人领域一部分的由众多私人集合而成的公共领域也大受影响。随着国家的社会化与社会的国家化,以及私人领域的萎缩,具有批判性的公众被文化消费的公众所取代,文化工业“在消费者的意识形态之中创造出市民私人性的表象。”原来被视为公共领域机制化的杰出创举的大众传媒工具,现在却被利用来消解公共领域,加速公共领域的重新封建化。手抄新闻阶段所开始具备的公共领域的某些更改批判的特征,在个人的新闻写作阶段变得更为突出。私人利用大众传媒来扩大其探讨所到达的公众范围,通过读者来信参与讨论,通过阅读大众传媒来扩大其探讨所到达的公众范围,通过读者来信参与讨论,通过阅读大众传媒上其他私人对一般问题的讨论而阅读自身、理性启蒙,对公共事务进行批判。哈贝马斯认为,那时的大众传媒使公众的理性批判得以延伸。他说:“一份报刊是在公众批判当中发展起来的,但是它只是公众讨论的一个延伸,而且始终是公众的一个机制,其功能是传声筒和扩音机,而不仅仅是信息的传递载体,但也还不是作为文化消费的媒体。”但随着资本主义进入垄断竞争阶段,报刊、电视等大众传媒也形成了垄断,由传媒巨头垄断的传媒和国家控制的传媒取代了分散、小型的媒体。由个人的新闻写作向垄断的传媒和国家控制的传媒取代了分散、小型的媒体。由个人的新闻写作向垄断的传媒业的发展,使得一部分占据垄断地位的私人利益以公共利益的面目出现在大众传媒上,公共领域不再是独立的私人作为其批判性的公众进行讨论的地方,而被公共权威力量和私人垄断力量所破坏,被重新封建化了。哈贝马斯认为,“在公共关系的影响下,资产阶级公共领域又带上了封建形式的特征:供应商在追随的消费者面前披上了代表型的外装。公共性作为一种合法性原则也成了一种伪公共性”。这种“伪公共性”,不仅表现在为扩大广告市场而制作的大量商业化新闻上。更为隐蔽而致命的是,各种利益集团为影响或操纵公共舆论,千方百计地炮制于已有利的新闻。以操控公众舆论为目的的公共关系,把各种利益集团的政治、商业意图,巧妙地伪装成从理性的角度来看是最符合广大公众利益的观点和做法,使谋私利的行为堂而皇之地变身为谋公利的行为。通过传媒对该事件、该观点的报道,用表面上经过热闹的讨论达成的“理性共识”,欺骗对之知之不深、丧失了理性批判力的公众,用代表型的虚假共识代替了真正的共识。这种“伪公共性”的共识,通过大众传媒的扩播,到达的公众范围更广,其欺骗性的影响也越大。大众传媒所传递的信息内容、形式以及传播接爱方式也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从信息内容上看,新闻成为了信息消费品,为扩大消费面,大量耸人听闻的新闻、世俗化的新闻占据了传媒空间;严肃、理性的新闻虽然重要,但因其沉重感而不处于销售,被忽略或抛弃了。众多并不太重要的新闻,被加以娱乐化制作以吸引消费,“以富有人情味的故事为共同名称,出现了令人愉悦,同时也易为人所接受的娱乐材料的混合体。这些材料逐渐以消费的充足度替代现实的可信度,从而导致对娱乐的非个人消费,而不是对理性的公共运用”。从信息形式看,新闻文体也随之而起了变化。理性的评论让位于消费性的新闻;而“新闻和报道,甚至于编者评论,都以休闲文学的行头粉饰起来”,“小说与报道之间的界限也消失了。”在传播接受方式上,早期的借助传媒以读者来信扩大公众范围、进行连续讨论的传播接受方式,让位于一种单向的信息集中灌输方式。人们不再将公共领域中的讨论移到大众传媒上,利用这种“创举式”的工具,扩大、延续以理性对话为基础的互动讨论,并以在沙龙、咖啡馆、宴会等于生活中的对传媒所讨论问题的讨论,来实现讨论的连续性。而是很可悲地变成了:虽然报刊、广播、电视等大众传播在技术上拉近了受众之间的距离,看起来给了受众更大的信息交换空间,但是,信息交换的内容却有了本质的不同,“阅读的公众的批判让位于消费者阅读、观看和消费,传媒上的一些伪公共信息单向地传给消费者,消费者却丧失了与公众就“一般”般进行理性蛮横无理论的空间。“随着获取信息的私人形式的消失,关于这些获取物的公共交往也消失了。”与外界很少进行公共交往的孤独消费者,在很多时候难以理性地批判这些“伪共识”,很容易在不经意间,自然地将代有私人利益集团的“伪共识”当成了自己认可的“共识”。从而,公共领域被重新封建化了,而公众却被“伪公共性”的合法性表象所迷惑而不自知。二、交往行动理论哈贝马斯20世纪70年代末提出,是公共领域的延续,为重建衰落的公共领域找到一个解决途径。交往行动理论主要涉及语言学基础,与众多西方文艺批评理论一样,在研究方法上也出现了“语言学转向”。哈贝马斯认为,以语言为工具的交往理性行为,能抗拒由政治或经济制度所形成的系统对生活世界的侵蚀,能抑制过度膨胀的工具理性行为,使相互作用的交往行为合理化,由此达到解放公众的目的。哈贝马斯把社会当作工作、相互作用和权力的三个主要利益的混合体来认识。工作是创造物质资源的努力,其本质是技术性的、工具性的,从根本上说是一种“技术利益”。相互作用是运用语言或其他符号系统来交流,进行社会合作。因其对生存是十分必要的,哈贝马斯又把它叫做“实用利益”,其本质是实用性的。“这两种观点”(技术控制和相互作用)从人类学的角度揭示了深层次的旨趣,它们引导着我们的知识方向而且具有准超验的地位……对知识技术和实践旨趣不是为了知识的客观性而必须被消除的认知的调节者;相反的,它们自身决定现实被客观化的方面,从面使得自身可能被体验。它们是为了使具有说话和行动能力的主体可能拥有可声称具有客观性的体验所必须的条件。“二者都由于与自然或其他人的日常交往的障碍干扰而触发。二者都试图消除怀疑并重建无疑问的行为模式。有问题的情境的出现产生于失落的期望。但是在一种情况下失望的标准是受反馈控制的、目的—理性行为的挫折,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则是一致意见的干扰,即在至少两个有行动能力的主体之间相互的不一致。相应地,探求的两个方向的意向是不同的。前者旨在用经过检验的技术规则代替在现实中已遭挫折的行为规则,而后者则试图对无法理解的、阻碍了行为期望的相互关系的生活表现作出解释。实验把对工具性行动的日常员实用控制提高必读是为有序的合作形式,而诠释论则是日常生活的科学形式。”权力又是一种“解放利益”,因为“权力导致扭曲的传播,但是,通过意识到社会中占支配地位的意识形态的存在,各集团自身可以获得力量去改变社会”。解放利益是技术利益和实用利益的基础,是“理性的重新建构”,它为知识的形成提供了动力。解放利益与技术、实用利益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把通过反思的批判过程结合在内。”解放利益是自我反映的、自我反思的。“反思的体验大体上是在自我形成过程的概念中表现自己的。从方式角度看,它导致一个立场,该立场把推理和自由推理的意志等同起来。在自我反思中,为知识而追求知识与对自主和责任的举动是一致的。对反思的追求本身为一场解放运动。推理同时受制于推理的举动。我们可以说,它服从一个解放的认知旨趣,其目的是追求反思。”社会生活仅从某一个利益的角度出发都是不可能正常进行的,任何活动都可能会涉及工作、相互作用或权力这三种利益。而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技术利益占支配地位的状况,让哈贝马斯成为担心。“专家”取得一般的地位,就是技术利益优先于实用利益的典型现象。技术方式被视为可以用来解决众多与人相关的问题,无论这些问题是否涉及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作用,如解决组织的传播问题。技术理性和工具理性的理智,使人们听凭技术精英的摆布,“侵蚀了对求得解放和生存的实际的关心”。“在这样的社会中,公共与私人的利益关系紧密到了公共利益无法保护自己免受私人利益,也就是技术利益的侵害的程度。理想的状况是公共与私人利益应该平衡而公共利益应该有足够的力量提供一种自由表达思想和争论的气氛。但在现代社会,这种气氛却被扼杀了。”哈贝马斯认为,只有通过自我反思的解放,才能解构技术利益的主导地位,个人才能摆脱社会组织机构强加于人们的、看上去是自然的束缚。哈贝马斯还把人类的行为分成目的性行为、规范调节行为、戏剧行为和交往行为四类行为。前三种行为属于工具性行为。其中,目的性行为对应着客观世界,行动者为着达到某种目的而选择最有“效率”的手段;规范调节行为对应着社会世界,行动者的行为受某个群体的共同价值约束;戏剧行为对应着内心世界,行动者在某个观众或社会面前有意识地自我表现以吸引别人注意。交往行为则同时涉及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内心世界,行动者以语言或其他符号系统为媒介,相互理解,以期达成行动共识。哈贝马斯指出,虽然劳动作为一种工具性行为,创造了物质财富,有其合理之处;但在当代资本主义社会中,工具理性却极不合理地过度膨胀,渗透进社会各领域并起着绝对支配作用。这样,虽然劳动越来合理化,但交往却越来越不合理化。哈贝马斯指出,正是系统对生活世界的侵蚀,导致了交往行为的不合理化,造成了生活世界的殖民化。在这里,系统主要指政治的、经济的制度,是以金钱和权力为基础的。生活世界是人们进行交往行动的领域,其中也包括公共领域,是以语言为媒介、遵循理性逻辑的。生活世界分为文化、社会和个性三个层次:文化在这里指人们为达成理妥而随时可以动用的知识储备;社会是指“合法的秩序”调节着公众们的交往行为;个性是指公众个人的能力达至理解的能力,即“使一个主体在语言能力和行动能力方面具有权限,并从而以能够论断自己的同一性”。政治、经济的制度系统以金钱和权力为主宰,扭曲了交往理性,技术专家和官僚控制了公共事务,而广大公众却被非政治化了,包括公共领域在内的生活世界被殖民化了,民主政治已徒有其表。哈贝马斯说,这样的政治有了一种“独特的消极性质:政治是以消除功能失调和排除那些对制度具有危害冒险行为为导向的,因此,政治不是以实现实践目的为导向,而是以解决技术问题为导向”。面对系统对生活世界的侵蚀,对公共领域的破坏,哈贝马斯提出了以普遍语用学为基础的交往行动理论作为解决方案。语用学是“针对言说的解释所做的研究,具体说来就是针对情景语境如何影响言说的意义所做的研究。”以前对语言的研究重点在词语或句子的意义上,属于语义学。而语用学则不仅考虑词语意义,更强调语境在确定意义方面的作用,考量种种复杂的语境效果问题。因为一个言说的意义远远超过字面意义,它的真实蕴涵—超出字面意义的种种推断——就会依其情景语境的不同而有所不同。“语用的使用者面临上述种种不同的含混与模棱之际空间如何理解彼此的言说。”哈贝马斯在语用学之前加上“普遍的”这个司,意在提供一个比过去所认识的语用学更广泛的概念。普遍语用学的出发点是阐明由奥斯汀(1962)提出,后又经瑟尔(1969)发展的“言语双重结构”概念。言语的双重结构是指每一个言语都传达两个层次的意义:在命题内容层次,言语作出了某种对事实的逻辑声言;在言外语势层次,言语表明参加言说者们之间的特别关系。如果一个言语行为要得到成功地执行,那么言语的双重结构意义都必须为交往者们所理解。哈贝马斯在言语的双重结构理论基础上,“四个有效性声言”:第一,真实性,即一个陈述对事实作逻辑声言,属于命题内容层次;第二,正确性,即一个规范声言表示合法的人际关系的建立,属言外语势层次第三,真诚性,即一个人对自己话语的诚挚态度;第四,话语的可理解性,即对话者双方都不使用对对方采取支配态度的隐语或有意迷惑对方。真实性、正确性、真诚性、可理解性这四个有效性声言,一起构成了哈贝马斯的“交往行为的一般假设”,被认为是任何交往者在进行以理解为目的的有效交往中必须满足的普遍要求。这四个有效性声言分别对应于客观世界、社会世界、内心世界和语言本身,以语言为媒介的交往活动同时和这四个方面发生联系。第一个声言有效、但第二个声言无效的情况会导致难以理解和沟通。例如,军队里一个中士对上尉的命令:“整理好你的领带。”上尉的领带不整齐,那么这个话语是一个对事实的正确声言,但是,它显然不是一个在言外语势层次上恰当的声言,它显然不是一个在言外语势层次上恰当的声言,它违反了中士和上尉间一般的关系准则。“如果一个听众接受一种论断的真实性,但是同时怀疑发言者的真诚性,或者哈贝马斯的表达的规范性,那么一种意见一致的情况就不可能产生;在另外一种情况下也是如此,如果一个众接受一种命令的规范适用永生,但却不相信所表达意向的真实性,或者怀疑所命令行动的预先假设的存在,从而怀疑命令的可行性。”也就是说,只有同时满足四个有效性声言,才能真正在交往中达到理解和意见一致。在四个有效性声言的基础上,哈贝马斯进一步解释交往的条件,提出了“理想的言说情境”。理想的言说情境要求同时达到以下四个交往的条件:一、一种话语的所有潜在参与者均有同等的参与话语论的权利,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发表任何意见或对任何意见表示反对,可以提出质疑或反驳质疑。二、所有话语参与者都有同等的权利做出解释、主张、建议和论证,并对话语有效性规范提出疑问,提供理由或者表示反对,任何方式的论证和批评都不应遭到压制。三、话语活动的参与者必须有同等权利实施表达话语的行为,即表达他们的好恶、情感和愿望。因为,只有个人陈述空间的相互契合以及行为关联中的互补才能保证行为者和话语的参与者而对自身采取真诚的态度,袒露自已的内心。四、每一个话语参与者都必须有同等权利实施调节性话语行为,即发出命令拒绝命令,做出允许和禁止,做出承诺,自我辩护或者要求别人做出。因为,只有行为期待的相互性才能排除某种片面要求的行为义务和规范判断,为平等的话语权利和这种权利的实际应用提供保证,解除现行强制,过渡到一个独立于经验和行动的话语交往系统。哈贝马斯认为,在理想的言说情境中,这四个交往的条件归结到一点,就是合乎理性,是理性意志的具体表现。这种遵循理性逻辑的情境形式能够保证理性地产生一致意见。“旨趣是共同的,因为受约束的一致意见只能允许大家都可以要的东西;它是没有欺骗性的,因为甚至是对每个人都必须能够识别自己所要的要求的解释都成了推论性意志形成的对象。这个由推论形成的意志可以被叫做‘有理性的’”,“因为话语和协商性的情境的形式特征足以保证一致的意见只能过经适当解释的、普通性的旨趣而产生,我说的这类旨趣是指可以通过交际得到共享的需要。”一方面,哈贝马斯也意识到,能达到他所说的理想的言说情境标准的交往是很少的,而对此偏离的情况却非常多,其偏离程度“随压抑程度的不同而相应增加。而压抑的不同程度是一个特定社会内制度化体制的典型特征;并且,压抑的程度依赖于生产力的发展程度和权威的组织……”但另一方面,哈贝马斯仍坚持认为,理想的言说情境是理解言说、实现理性有效交往的必要条件。“无论互相理解的主观体间可能会发生怎样的变形,理想的言语情境的构想必然包含在可能的言语结构中,因为一切言语,甚至是有意的欺骗,都指”向真理的思想。这只有通过对由不受限制的、普遍的话语所取得的一致意义的分析而获得……但是,公众根据交际能力力量本身,且不考虑我们所属的社会体系的经验结构的话,我们是很难实现理想的言语情境;我们只能对它作出估计。言说之所以达不到理想的情境,主要是因为社会压迫,是经济、政治制度的系统对生活世界的侵蚀所造成的。但无论如何,言说理想情境的四个交往条件是必然存在于交往中的,也只有通过理性的言说,才能批判地分析出那些“有意的欺骗”,从而认清这些不合理的存在,以获得消解不合理的能力。“批判理论的主要职能就是提出问题并使大家注意到使批判反思和分析成为必要的那些生活世界的问题。只有当我们意识到我们的生活世界的问题和某个制度影响我们人生观的方式,我们才能从这个制度的缠绕中解放出来。”
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Gramsci,1891-1937),意大利共产党创建人,马克思主义理论家。1926年被捕入狱,1933年获释就医,1937年逝世。30个笔记本(2884页),这就是他两大卷《狱中札记》的由来。1947年,《狱中札记》结集出版,探讨主题的广泛性和分析问题的深刻性使其成为一部理论经典。“葛兰西转向”:文化霸权思想,激起了公众传播学者的研究兴趣,循着其文化霸权观点文化研究。文化霸权的涵义葛兰西是在关注无产阶级反地资产阶级的争夺领导权的斗争的框架中来论述其文化霸权观念的,这“拓宽了革命政治行动的内涵,使之包括了文化和语言领域内的社会斗争”葛兰西分析了被统治阶级与统治阶级在文化领域内斗争与融合的关系,认为被统治阶级在刚刚形成经济团体的阶段,其文化智力上仍依赖着统治阶级的文化观念,不仅在口头上承认统治阶级的世界观,而且相信、追随着它,形成一种奇怪的混合形式。“当一个具有自己世界观(哪怕是刚刚萌芽,哪怕是仅仅表现在经的行动中,因而不是不间断的,而是时有时无的)的社会集团,作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去进行活动的时候,由于它在智力上依赖于另外一个社会集团并服从这个集团,因而它就不能以自己的世界观为指南,而是以它从另外那个社会集团借用过来的世界观为指南了。它在口头上确认了这种世界观,甚至相信必须追随这种世界观,因而它在‘正常的时候’也就是当它的行为还没有成为自主的和独立的,而依然是从属的和依赖的时候,他就追随着这种世界观。这样看来,不能把哲学同政治分开;不仅如此,可以表明的是:选择和批判世界观也是一种行政行为。”随着被统治阶级在经济方面的发展,其自主的政治要求逐渐显现出来,与其经济地位、政治要求紧密配合的新的文化观念,开始向统治阶级的文化观提出挑战,展开创建新文化、夺取领导权的斗争。“批判的理解自己本身是通过政治的‘领导权’的斗争实现的,是通过相对立的方向的斗争实现的,开始是在伦理方面,随后是在政治方面,最后形成自己的现实观的最高完成。”但是,葛兰西并不认为统治阶级文化霸权的巩固在于消灭被统治阶级的文化;反之,被统治阶级的文化观、争取领导权的斗争,也并非表现为完成消灭统治阶级的原有文化。西提出的文化的观点是一种争夺文化霸权的动态的斗争的观点,“它被看作一种由关系——更确切地说是那些互相冲突的压力和塑造的力的场。”葛兰西:“一定历史时代的哲学,不外是这一时代的‘历史’,不外是领导集团善于从以入主定来的现实中进行改变的总和;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历史与哲学是分不开的,它们形成‘联盟’。但是,可以区别哲学本身的成分,而且是在它们所有的阶段上:作为哲学家的哲学,作为领导集团的主张(哲学的文化)以及作为广大群众的宗教;也可以看到的是在每一个这样的阶段上势必碰到各种不同形式的思想体系的‘组合体’”。4在一定历史时期的文化观念中,存在着被统治阶级文化观对统治阶级文化观的隶属,同时也存在着这两种文化观不可避免的分歧和矛盾,这些分歧和矛盾促使它们不断地相互斗争。葛兰西在《艺术与争取新文明的斗争》这一主题下曾分析说:“一定的历史-社会因素永远不是统一的,恰好相反,它是充满矛盾的。它具有‘面貌’,由于活生生的活动的一定的基本形式,其中占有优于其他形式的地位,是历史的‘顶点’,所以它是发展的‘因素’。但这就以隶属、分歧、斗争为前提。”5在文化霸权的争夺中,文化的具体表现形式并不能对新旧文化观念那么清晰地划出一道界限来,而是在斗争过程中形成的具有复杂交叠状况的混合的文化观念的呈现。也就是葛兰西所说的,“新的世界观经常仅仅在新旧观点多少有些奇怪的结合的形式中被确定下来。”1对于争取新文化领导权应该采取的途径问题,葛兰西认为,必须通过在广大群众中逐渐成长起来的杰出人物,把新文化传布到全体群众中去,把少数杰出人物的观点“社会化”,才能让新的文化观念拥有坚实的群众基础,才能在文化霸权的争夺中取得胜利。葛兰西特别强调新的文化的“社会化”问题,认为没有充分社会化的新文化观点只是局限于某位天才或少数知识分子集团的财富,只有社会化了的新文化观点,才能转化成人们实践活动的基础,真正加入到形成历史的过程中去。葛兰西说:“创建新的文化,并不只意味着独自去进行‘特创的’发现。它也意味着——而且这一点特别重要——批判地传布已经发现的真理,即把它们所谓‘社会化’,从而把它们变成实践活动的基础,变成人们协调一致和活动的要素,变成人们精神的和道德的结构的要素。被导向统一和一贯的认识实在的现实的方式的人民群众——这是一种‘哲学’事实。它比某一位哲学‘天才’,发现新的真理更有意义,更为‘独创’,因为这种真理只能成为狭隘的知识分子集体的财富。”2二、取得文化霸权的关键葛兰西认为,能否把新的文化观、世界观渗透进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方式中,形成他们的更新了的常识,是取得文化霸权的关键。他分析说:在“实际上”把哲学与常识加以区别,以便更好地表明从一个要素到另一个要素地过渡,也许是有益处的;在哲学中,放在第一位的,是个人研究了的思想的轮廓;而在常识中,正相反,则是某一时代和某些人民集体的经过总结的思想的模糊和零散的轮廓。然而,任何哲学都力图成为某一个,哪怕是狭隘的阶层(例如,整个知识界)的常识。因此,问题在于形成已具备普遍性或能够普及哲学就会成为具有一贯性和说服个人哲学的力量的更新了的常识;但是,假如哪怕是一瞬间忘掉了必须同“普通人”文化上联系的话,就不可能做到这一点。3要让新的文化观透成为人们的常识,就需要制造文化气候,以期在同样的文化气候下,使人民群众中各种分散的愿望达成珠世界观,在同意这一新的世界观的基础上,争夺新文化的权。葛兰西说,任何一种历史的行动只能由“人的集体”来完成。这一点预定要达成一种“文化——社会的”统一,在这种统一之下追求各种目的的分散愿望在同样的和统一的世界观(一般的或个别人,一时起作用的——由于激动——或经常起作用的,当这种世界观的精神基础已经根深蒂固,已经被掌握得很牢固,已经成了习惯,以致能够变成一种热情的时候)的基础,为了同一个目的而结合在一起。正因为这一切都会是这样发生的,所以关于语言的一般问题的重要,也就是关于集体制造同样的文化“气候”的一般问题的重要性,就很明显了。1葛兰西认为,新文化观的社会化、文化气候的制造,主要应通过教育来实现。他认为,“教育关系存在于整个社会之中,并适用于每一个人在他同其他焦虑人的关系中,适用于知识分子阶层和非知识分子阶层之间、统治者与被统治者之间、杰出人物与追随他们的群众之间、领导者与被领导者之间、先锋队与主力之间的关系。每一种‘领导权’的关系,必然也是教育的关系,它不仅在一个民族内部,。在构成这个民族的一些力量之间表露出来,而且也在国际的和世界的范围内,即在民族的和大陆的文化的组合体之间表露出来。”2通过杰出人物向追随他们的群众传布新的文化观,人们广泛地受到教育,开始对旧文化从新的角度来予以剖析、认识。这种新的认识,是在实质上的对霸权的争夺。“或多或少地深刻地认识它们(或多或少地知识可以怎样改变它们)就已经是在改变它们。那些本来是必要的关系,由于它们在其必然性中被认识了,也在改变自己的样子和意义。认识在这个意义上就是权力。”3由此,葛兰西发现:“现代知识分子在政治方面的最有力的要求之一原来就是所谓‘思想自由和表达思想(出版和集会)的自由’的要求,因为只有在那存在着这种政治条件的地方,教员—学生关系才能在上述的最广泛的意义中实现,而且在事实上才能‘在历史上’体现新型的哲学家,这样的哲学家可以称为‘民主主义哲学家’,也就是确信他的个性不仅限于他的肉体上的个人,而且也表现在改变文化环境的积极的社会的相互关系中。”1在教育内容方面,争夺文化霸权主要涉及被统治阶级与统治阶级之间在伦理道德的、文化思想的、知识的,进而是政治的领导权争夺。葛兰西在《艺术与争取新文明的斗争》一节中说:“这个批评应当和甚至具有讽刺形式的一切偏僻的热情融合一致为争取新文明的斗争》一节中说:“这个批评应当和甚至具有讽刺形式的一切偏僻的热情融合一致为争取新文化而斗争,即是为争取新的人道主义、批评风尚、意见和带着美学的或纯粹艺术的批评的世界观而斗争。”2在具体原教育手段方面,葛兰西赞同安卓列特提所说的“沉默的革命”,即“完完全全是由谈话(咖啡馆内)和标准报及外省杂志上平凡的文章组成的。”3葛兰西还认为,通过不断地重复证据、努力培养杰出人物以从智力上提高群众,是能够改变时代的思想全景的。“每一种力图代替常识和一般旧世界观的文化运动,都应该满足这些要求:(1)经常不倦地重复自己的论据(改变它们的文字表达表达形式),重复是影响人民思想的最有效的富有教导意义的手段;(2)不停地努力从智力上提高越来越广泛的人民阶层,也就是为了幅予群众的无组织的分子以个性;换包括说,也就是要努力培养出新型的、富有知识昨的杰出人物,他们会直接成长于群众之间,因而依然同群众保持联系……这第二个的要求(如果它能得到满足的话),恰好也就是真正改变时代的‘思想全景’的东西”。4葛兰西还分析了影响新世界观传布的多种因素。他认为,决定文化霸权的主要因素是社会的、政治的因素,“新世界观的传布过程,决定于政治的原因,归根到底,决定于社会的原因。”5但他还专门提出了其他一些形式上的因素,如威望者对思想观点传布所产生的积极影响,组织的作用等等。他说,“形式上的因素、逻辑完整性的因素,正如威望的因素和组织的因素一样,只要群众一旦一般地(个别的少数个人也好,人数众多的集团也好)认为这一种或另外一种新的世界观是优越的,就立即在这个过程中具有很重要的作用。”6从对形式上因素的影响的分析中,葛兰西得出一个多少有些令人沮丧的结论,即“群众本身只能把哲学作为信仰来接受”7。这种有些盲目的宗教化的接受,导致“新的信念在人民群众中具有极端的不稳定性,特别是当这些新的信念同那些正统的(也是新的)信念相矛盾的时候,因为正统信念的社会实质是同统治阶级的基本利益相符合的”1。当然,在新文化观逐渐宗教化地固化为常识的时候,被作为信爷来接受的新文化又具有相对来说更为稳定的特点,尽管是盲目的。“葛兰西转向”使通俗文化研究的重心发生了两个决定性的转移;一是摆脱了那种要么反对、要么不加批判地认同通谷文化的绝对化、简单化的立场,“完全避免了大众文化(massculture)批评家的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傲慢态度,同时避免了鼓吹一种民粹主义的倾向”2。使通俗文化研究进入到对动态的霸权争夺的具体表现的研究之中,“表明文化实践的政治和意识形态的接合是动态的——今天同资产阶级价值连接的实践,明天可能同这些价值脱钩,与社会主义价值连接。霸权理论开拓了作为一种巨大的政治潜在力量的通俗文化领域。”3二是提示出文化斗争中“不同领域(阶级、种族、性别)的相对独立性,以及它们在不同历史背景中,可能互为交叠的那些复杂的、变化的方式。”4葛兰西文化霸权理论的意义在于它提供了一个整合的框架,但并不是说,在这个框架中,“包含了回答通俗文化分析领域的一切问题的种子”5。因为它是一个过于宽泛、概括过度的框架,对有关电视、电影、流行音乐、生活文化、通俗文学等具体的研究来说,还需要更为详尽的分析,才能有所收获。这也是葛兰西的文化霸权理论容易招致批评的地方。第四节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1964年,理查德·霍加特在巩固伯明翰大学创立了当代文化研究中心。在霍加特担任该中心主任5年后,1968年,斯图亚特·霍尔接任主任。该中心第三任主任是1979年接任的德理查德·约翰逊,第四任主任是乔治·洛伦。20世纪80年代末,当代文化研究中心扩展为文化研究系,担负了向本科生讲授文化研究课程的任务。伯明翰大学当代文化保心宣称其成立的宗旨是研究文化形式、文化实践和文化机构及其与社会和社会变迁的关系。其研究内容主要涉及大众文化及与大众文化密切相关的大众日常生活,分析和批评的对象广泛,涉及电视、电影、广播、报刊、广告、畅销书、儿童漫画、流行歌曲,乃至室内装修、休闲方式等。在这些众多而分散的研究内容中,大众媒介始终是其研究焦点,尤其是对电视的研究极为关注。其研究方法最初受美国传播学研究影响,但在霍尔领导时期,吸收了阿尔都塞和葛兰西的观点,转向媒介的意识形态功能分析。当代文化研究中心的工作人员很少,据说同一时期从来没有超过三个人,但其影响却是世界性的。文化研究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在英国逐步兴起,并渐渐扩展到美国及其他国家,成为目前国际学术界最富有活力和创造性的学术思潮之一。在追溯文化研究的根源时,敢说管霍尔认为并没有一个绝对的开端,但大多数学者认为,20世纪五六十年代出版的几部著作堪为文化研究的奠基之作。这些著作是:霍加特的《文化的用途》(1958),威廉斯的《文化与社会》(1958)、《漫长的革命》(1961),汤普逊的《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1963)。一、霍加特与《文化的用途》理查德·霍加特出生于里兹的一个工人家庭,1946年到1959年间的湖尔大学的成人教育部讲授文学课程。在这期间,霍加特重新思考了对文化的看法。霍加特以带有浓厚自传色彩的方式写作《文化的用途》(TheUseofLiterary,1958),充分利用了他童年时代的经验和记忆,生动、逼真地展出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前那个时期工人阶级的生活、文化氛围,将之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受美国式大众娱乐文化影响的生活与文化氛围相比较。霍加特用文学批评的方法,采用社会学、政治学和文学批评的多重视角,把通俗报纸、杂志、流行音乐等大众文化现象当作一个个文本,对其进行文本分析和批评。这种文化批评方法,使《文化的用途》一书成为文化研究的开山之作。在《文化的用途》中,霍加特详尽地描写了工人阶级文化生活的各个方面:工人们常在的小酒馆、工人俱乐部,工人们的体育活动、语言习惯、私生活、家庭和性别关系,工人中流行的报纸、杂志及上面刊载的各种故事等等。霍加特认为,“对人类状况的缜密细节产生无以复加的兴趣,是理解工人阶级艺术的第一个起点。首先,工人阶级的艺术基本上是一种‘展示’(而不是一种‘探索’),是对已知事物的一种表现。它起始于这样一个假定,人类生活本身是引人入胜的。它不得不处理可以认知的人类生活,不得不以图像为开端,不管它可能变得多么奇诡怪诞;它不得不由几条简单而严格的道德准则来加以巩固”1。他分析说,英国广播公司播放的“家常”节目流行的原因,“只是靠这个事实连在一起的,即它们都是描写普通人的普通生活的”,“它们都没有特定的形式,它们不称道音乐厅意义上的‘艺术’或娱乐节目;只是‘把人表现为人’,并乐此不疲”,只要广播电视节目“是真正家常的、普通的,它就会使观众兴趣盎然,大受欢迎”。“就是这一点,绝不是超炎附势,使带有中产阶级背景的广播连续剧在工人阶级中间流行开来,因为这些连续剧每天反映的是日常生活原细节。就是这一点有助于确证最流行的报纸上的新闻报道属于下层社会想像或虚构的作品。”2报纸、杂志、廉价小丛书等大众传媒上登载的各种故事,无论是连载故事、本周完整的长篇故事,还是只有一页长的短篇故事,给人“最强烈的印象就是它们非同寻常地忠实于读者生活的细节”,“主要是忠实地记叙普通生活中的有趣的或令人担忧的琐碎事件”。3霍加特对这些故事的价值给予了很高的评价:“这些故事描写的是一个有限的、纯朴的世界,以几种公认并信奉已久的价值为基础。它往往是一个幼稚而华美的世界,感情的迸发形成巨大的激情。但这些感情迸发的确在起作用,这不是一个腐败或虚伪的世界。”4与之相反,霍加特对战后的美国式大众娱乐文化的堕落却不抱好感。他说,新式杂志“也强调金钱权威(新闻中,薪水或奖金数目填在人名后面的括号里),它更‘着迷地’关注大众人格,比如工业巨头的同性恋妻子,或无线电和电影明星,也有嬉的家庭生活和相当顽皮或古怪的举止。”5霍加特批评病症国电视、流行音乐、犯罪小说等是文化赝品,缺乏在大众生活、文化经验中有机的、牢固的根基。在该书中,霍加特显然受到李维斯的影响,认为第二次世界大战后50年代堕落、时髦的美国大众娱乐文化正在侵蚀、取代第二世界大战前30年代健康、淳的工人阶有传统大众文化。不过,霍加特与出身精英阶层的李维斯不同的是,李维斯把17世纪看作理想社会,而霍加特则认为他青年时代所处的20世纪30年代的工人阶级文化是美好的。二、威廉斯与《漫长的革命》雷蒙·威廉斯(又译雷蒙德·威廉斯)(1921—1987)出生于威尔士与英格兰交界的一个乡村里,1946年至1960年间在牛当大学当成人教育老师。他与霍加特一样,在进行成人教育的教学时,对文化问题产生了研究的兴趣。1958年威廉斯出版了《文化与社会;1780—1950(CultureandSociety:1780—1950),1961年出版了《漫长的革命》(LongReuolution),1962年出版了《传播学》(Communication),1975年出版了《电视:技术和文化形式》(Teleuision:technologyandCulturalForm),1976年出版了《关键词文化和社会的词汇表》(Keywords:AVocabularyofCultureandSociety),1997年出版了《马克思主义和文学》(MarxismandLiterature),1981年出版了《文化社会学》(TheSociologyofCulture)。《文化与社会》追溯了从18世纪工业革命时期到20世纪的英文作品及思想,运用传统文化研究的文学—道德模式,梳理了“文化”一词的内涵变化。在该书中,威廉斯扩展了文化的内涵。他虽然同意李维斯的意见,认为传统文化的最精致部分体现在语言和文学中,但却认为语言和文学并不是文化的全部。他认为,对于文化这个概念,困难之处在于我们必须不断扩展它的意义,直到它与我们的日常生活几乎成为同义的。在《漫长的革命》中,威廉斯通过对工业巧合以来欧洲发生的一系列变革的更深入的思考,摒弃了庸俗马克思主义“经济决定论”,认为文化变革与经济变革同样是基本的。他说:“我们习惯了用政治和经术语来描绘我们的整个日常生活……但作为一个经验的问题,人和社会并不局限于权力、才产和生产。他们对经验的描绘、学习、说服和变换的关系同样是基本的。”威廉斯在《漫长的革命》中分析,文化一般有三种定义:“理想的”文化定义、“文献式”的文化定义和文化的“社会的”定义。“理想的”文化定义,是指“就某种绝对或普遍的价值观而言,文化是人类完善的一种状态或过程”。而文化分析在此种意义上“在本质上就是对在生活或作品中那些被认为构民一种永恒秩序的、或与人类的普遍状况永久相关的价值观的发现和描写。”“文献式”的文化定义,是指“文化是理性和想像作品的主体,这些作品以不同的方式详细地记录了人类的思想和经验。”1据此,文化分析则指“一种批评活动,借助这种批评活动,思想和经验的性质、语言的细节,以及它们活动的形式和惯例,都得以描写和评价”。2社会的文化定义,是指“文化是对一种特定生活方式的描述,这种描述不仅表达艺术和学问中的某些价值和意义,而且也表现制度和日常行为中的某些意义和价值”。3从社会的文化定义出发,文化分析就是“阐明一种特定生活方式或一种特定文化隐含和公开的意义和价值”。4这种分析不仅包括“联系特定的传统和社会来对理性的想像的作品”进行的历史批评,也包括对生活方式中诸因素的分析:生产组织、家庭结构、表现或制约社会关系的制度和结构、社会成员交流的典型形式,尽管这些因素在前两种文化定义的追随者那里要本不被认为是文化。威廉斯并非时肯定或否定某种文化定义,而是认为这三种主要的文化定义中每一种都有一种重要的指标在里面,文化“应被看作是一种与经验中的现实因素相一致的真正的复合体”5。在逐个分析了三种定义的特点与不足之处后,威廉斯提出了自己的文化定义:“我把文化理论定义为对整个生活方式的各个因素之间关系的研究。分析文化就是去发现作为这些关系复合体的组织的本质。在这个背景下分析特定的作品或体制,就是去分析其组织的基本类型,分析作品或制度全现的、作为总体组织的组成部分的关系。”6根据文化最一般的定义,威廉斯认为,文化可分为三个层面:一个是“特定时期和地点的活生生的文化,只有生活在那个进代和地点的人才能完全理解它”;二是“各种被记录的文化,包括从艺术到最普通的事实,也就是一个时期的文化”8三是“把活生生的文化和一定时期的论相联系的因互,即经选择的传统文化”。9文化经过选择,能够产生特定社会的历史记录至开成一般人类文化,但不容忽视的是,选择的另一面是“对曾经属于活生生的文化的许多领域的拒绝”10。威廉斯在分析文化选择的因素时说:“在特定的社会内部,选择受到包括阶级利益在内的多种特殊利益的制约。正如现实社会状况在极大程度上支配当代的选择一样,社会的发展、历史变化的进程也将会极大地决定这个选择传统。一个社会的传统文化总是倾向于与它同时代的利益和价值系统保持一致,因为它绝对不是全部文学作而只是一种持续的选择和阐释。”1威廉斯认为,在当代文化分析中,经选择的传统的现存状态非常重要,因为对传统文化发展路线的勾勒和描画常会随着某一新阶段的突然出现而被取消、消弱或改变。因此,“确立关于过去的新路线,突破或重新勾画现存路线”2这种传统文化的某种变化,常常是一种激进的当代变革。文化传统其实不仅仅体现为一种选择,也体现为一种解释。文化分析应该“通过显示历史的替代选择,使解释变得自觉,将解释与它所依赖的特定当代价值观联系起来,并且通过探讨作品的真实模式,使我们面对我们正在做的选择的真实本质”3。对文化作品的分析,通过与作品中表现的整个组织相联系,与作品解释中被利用的当代组织相联系,我们就能清楚地看出这种“文献式”文化的真正价值。如此一来,在活生生的文化、过去一个时期的文化及经选择的传统文化这三个层面上,“文献式”分析就与“社会式”分析有机地联系起来了。威廉斯还提出用“感觉结构”(structureoffeeling)来描述活生生的文化。他认为,感觉结构“在我们行为的最微妙和最不明确的部分中发挥作用”4。威廉斯说,虽然我们能够复原弗洛姆所说“社会特征”(一种以正式或非正式的方式传授的有价值的态度和行为系统),或者复原本尼迪克特所说的“文化模式”(对利益和活动的一种选择、构造、评价所形成的独特的生活方式),但这些复原都仍是抽象的。对活生生的文化的复原,不应忽视对那一特殊时期生活的特别的感知。这种感知,是实际经验的共同体,是“对一种特殊的、与生俱来的方式的非常独特的感知”5,在某意义上来说,感觉结构“是一个时期的文化,它是一般组织中所有因素产生的特殊的现存结果”6。威廉斯说,我们深刻地认识到感觉结构的时候,常常是我们注意到非同代人之间的对比的时候,是当我们读到社团之外的人对我们生活的描述的时候,是注意到那些学习我们的生活方式、但未在这种方式中长在的人身上所表现出来的言语或行为风格上的细小差异的时候。因此,当文化不再是活生生的、只是残存在记录中时,研究那个时期的“文献式”文化应该注意那些文献作品中的论证的独特方法和语调,注意那些作品展现出来的真实的现场感觉,直到对那一时期的文化作品、社会特点、一般活动、价值模式,及对这些作品中展现出来的强烈的共同的感觉结构有一个清晰合理的理解。在《传播学》中,威廉斯分析了不同的人对受众趣味的不同评价。当媒体人员认为民众愚蠢、冷漠时;相反,教员却发现学生们在创造性、自发笥教育活动里觉得激动、满意。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大的受众评价反差呢?威廉斯援引H.海默韦特以《电视与儿童》为题发现的调查:“(节目)受到喜爱,收视率就高,就被安排在黄金收视段,错误的循环由此而产生……我们花费了5年时间进行关于这一倾向的研究,结果发现,这种趣味在某种程度上—当然不完全—是一种人为的趣味,是由节目策划人和制作人制作出来的趣味。”1“在公众趣味和舆论的运动中,你不能开创一种倾向,但可以强调某种现存的倾向。在这一过程中,你可能会扭曲兴趣的平衡或限制本来可能的反应范围。如果上述两种情况有任何一种发生,那么,在任何时刻与实际提供的服务相关的公众趣味味之证据,就不能用来证明任何有关人们的需要和能力的情况。”2然而,许多观念和趣味注定只能是潜在的,如果大众传播组织和主导观念不能担负起使潜在的与已知的观念与趣味获得传播平衡的责任,那么,人们成长和变化的整个过程就可能被破坏。3在对制作者进行的分析中,威廉斯区分了四种主要的制作者:创造性的艺术家、表演艺术家、记者、评论家。他认为,这些制作者“以各自不同的方式,需要一种得到保障的自由来传播(根据他们自己对作品听理解)需要被传播的事物”4,也即是需要文化贡献的自由。这些自由不仅仅是为他们个人,更是对社会的贡献。因此,社会有责任为他们创造生存的条件。不过,制作者“将作品公开化的能力取决于实际的传播体制—语言本身,或某种礼堂、音乐、科学传统、传播机构”5。在此,威廉斯指出两种极普遍的错误立场,一是认为我们应干涉制作者,二是认为“传播机构应先定义,然后制作老师以其中寻找适合的位置”6。威廉斯认为,在文化组织中唯一有用的机构是那些意欲保证制作者们创造自由的机构。在制作者(作这、作曲家、画家、雕塑家)不直接依赖于机构而创造、传播的情形下,相关文化组织的安排越不正规越好。但对于那些创造传播作品没有机构(如影视公司、戏院、管弦乐队、报纸、杂志)就无法工作的制作者来,即使是对于最个人主义的制作者,某种机构也是存在的。这时,制作者单单说一句“别干涉我”,愉愉会产和与保障创造自由相反的效果,“不妥协分子被抛在一边,妥协分子执掌整个文化大权”1。威廉斯认为,传播体制的基本选择是在操纵与自由之间,由此可区分出四种主要类型:独裁体制、家长式体制、商业体制、民主体制。在分析了前三种在实践中活跃着的体制各自优劣点后,威廉斯对处于试验中的民主体制作了一些探讨。他认为,对民主体制这种新体制的一切建议都显得抽象而无法令人信服,但他仍提出了政府不应直接控制制作者,必须保证传递信息和接受信息这两种基本权利,保障这些自由的必须是一种明确的公共服务机构而不是公共垄断机构,民主的传播机构的原则应当是“使积极的制作者有控制他们自己的表达方式”2。三、霍尔与《电视话语中的编码和译码》斯图亚特.霍尔1932年出生在牙买加一个有色人种的中产阶级家庭里,在那里度过了19年后,他来到牛津莫顿学院学文学,以后在伦大学教媒体、电影和流行文化课程。20世纪50年代中期,他成为“新左翼俱乐部”的重要人物,长期编辑《大学和左翼评论》。后来,霍尔的才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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