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成人教育和学习理念与行动

世界成人教育和学习理念与行动

成人教育作为一个领域，其历史可以追溯到18世纪，但主要在19世纪和20世纪的欧洲（尤其是北欧）和北美发展成教育的独立组成部分。它的世界性扩展开始于二战之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开始主办政府间成人教育大会（CONFINTEA），直接推动了成人教育在世界范围内的发展。[1]第一届成人教育国际会议于1949年在丹麦的埃塞罗召开。当时只有79人参加，并且都来自欧洲和美国。[2]会议提出要“创造终结”大众和精英“文化对立的”普通文化。第二届会议于1960年在加拿大蒙特利尔召开，来自51个国家的代表参加了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要贡献是明确要求各成员国将成人教育视为各国教育必不可少的一部分。1972年，第三届会议在东京召开，这次参会国家增加为82个，有400名代表与会，这表明成人教育已经获得新的重要地位。东京会议最值得记住的是：“成人教育在未来十年的主要任务是发现那些被遗忘的人，并为他们提供服务。”[3]第四届会议于1985年在巴黎召开，有122个成员国和59个非政府组织参加，与会人数达850名。第五届会议于1997年在德国汉堡召开，与会人数将近1500人。第六届国际成人教育会议于2009年12月1日—4日在巴西帕拉州贝伦市举行。这是第一次在南半球发展中国家举办的会议，超过1500名代表与会，154个国家派出代表团。会议之前在世界5个地区都召开了预备会议并形成了地区报告，超过200个国家按照教科文组织的统一要求提交了国家报告。会议的参与者包括教科文组织成员国和准成员国、非成员国、联合国体系内的组织、政府间组织、民间组织、民间机构和基金会、资源人和专家，以及成人学习者，参与人数、代表性、国家数和议题的丰富程度都是历届之最。这次会议有三个目标：第一，大会将促进国际社会进一步认识成人学习和教育是终身学习的重要组成部分和有利因素，扫盲是终身学习的基础。第二，突出成人学习和教育在实现当前国际教育和发展议程（全民教育、千年发展目标、联合国扫盲十年、提高能力的扫盲行动、可持续发展教育十年）方面的关键作用，将成人学习和教育与现有国际和国家政策议程结合起来。第三，继续加强政治势头并做出承诺，制定各种执行工具，以便从口头转向行动。重要的会议文件和预备文件包括超过200个国家报告、五个区域会议成果文件、《全球成人教育报告》，以及《贝伦行动框架》草案。此次会议的成果除了会议报告之外，还有修改通过的《贝伦行动框架》。2010年1月，公布后的《贝伦行动框架》吸收了代表们的意见，做了大量修改。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博科娃评价道：《贝伦行动框架》“是理想和前瞻性与现实可能在一个非常多样状况和资源的国际社会的平衡”。这次会议反映了成人教育变革的若干国际趋势，同时，国际成人教育界的理念与行动也会提供给我们一些思考。一、成人教育和学习的基本情况在全球范围内，成人学习和教育在许多国际教育议程和建议中鲜有出现，并且通常被视为等同于基本识字能力的获取。根据《全球成人教育报告》，虽然成人学习和教育被列入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民教育”的六个目标，但它被边缘化了。在全民教育目标中，最受到重视的是普及初等教育与实现性别平等。因为，普及初等教育有具体的衡量依据（入学率），也是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中的一条。相应的，全民教育发展中乏善可陈的都是和成人教育相关的：确保所有青年和成年人的教育需求得到满足；到2015年，成人文盲率降低50％。但是，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并没有包括成人教育。实际上，这些目标是相互关联的，对成年人提供优质教育，能够促进全民教育目标的实现，也能促进千年发展目标。“一个简单的事实就是，改善成人教育的提供、参与以及质量状况，对八条千年发展目标的实现都能起到推进作用。”[4]目前，在成人教育领域的国际和国家政策仍然集中在扫盲（教育）。根据《贝伦框架背景陈述》，全球性的挑战在于：“不平等的日益扩大已成为我们时代的主要特征”。全世界有大量人口生活在贫困之中，其中43.5％的人每天的生活费不足2美元。成人扫盲任务艰巨，7.74亿成人（其中2／3为妇女）缺少基本的识字技能。因此，扫盲是教科文和联合国的重点工作之一。“联合国扫盲十年”（2003—2012）和“扫盲增能倡议”（LIFE）都是扫盲工作的全球性框架，用以支持扫盲需求最大的国家。然而，即便是对扫盲，居高不下的文盲率也让人提出质疑，即各国政府和国际机构在政治和经济上的工作是否充分和到位。在“教育促进可持续发展十年”（2005－2014）中，成人学习和教育可以发挥相当重要的作用。尽管各国在1997年汉堡会议后在成人教育领域有了一些进展，尤其是2000年的欧盟《终身学习战略》和2000－2006年间发展中国家扫盲运动再次兴起，使脱盲率从76％提高到84％，但总体来说，“关于在第五次国际成人教育大会之后重建并加强成人学习和教育的预期并没有实现”[5]。“成人学习和教育在终身学习中的作用和地位仍然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与此同时，教育范畴以外的政策领域未能承认成人教育与学习所能做出的独特贡献……成人教育与学习仍然是一块支离破碎的领域。宣传倡导的努力分散在不同的领域，因为成人学习和教育的性质特殊，无法与社会政策领域挂钩，其政治公信力也被冲淡。政府机构的议程经常不会列入成人教育，同时，在这个领域，部门之间的合作非常少，组织结构松散。”[6]早在2003年，第五届国际成人教育大会的《中期回顾》[7]就对这些问题提出了警告，但成人教育与学习对于发展的贡献仍然没有得到认可。会议上，各国与会者反复强调成人教育和学习的重要性与加强这一领域发展的决心。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总干事在第六届世界成人教育大会的开幕式上再次强调教育也是成年人的人权。早在1948年，联合国人权宣言就提出教育是每个人的人权，然而到60余年后的今天，我们还需要重申，这项权利包括儿童、青年人和成年人，将成人学习、教育和减贫战略以及相关社会经济政策结合起来，对于实现千年发展目标是关键的，因为知识和技能对于改善生活状况具有根本性的重要性。[8]开幕式上，非政府组织代表建议将EFA快车道（FastTrackInitiative）改为“全球全民教育倡议”（GlobalInitiativeonEducationforAll），包括对成人扫盲和成人学习的推进。每三年应该对成人教育大会的建议实行状况进行基准设定和监测，并出版一本全球监测报告。这两条建议都成为修改后《贝伦行动框架》的一部分。二、成人教育的政策环境以及治理框架政策根据《全球成人教育报告》，在154个国家报告中，126个国家（82％）表示已经有了直接或者间接的关于成人教育与学习的政策。其中，92％的欧洲国家都有了政策，而仅有68％的阿拉伯国家有政策（对于“政策”一词的理解千差万别，从宪法到行政概念法规到中期发展规划和十年教育规划）。仅56个国家（36％）报告其成人教育政策是在1997年以后才制定的，其中一半是欧洲国家，另一半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国家。这是因为，“2000年里斯本战略”将终身学习作为使欧洲成为世界最具竞争力的地区的一项关键举措，而非洲国家对于成人学习的政策则是为了加快扫盲的步伐。这也说明，各国在政策方面都做出了一定的努力。协调和政策法规目前各国在成人教育领域的管理模式有三：第一，通过教育部（或相似机构）管理；第二，通过相对独立的机构管理，可能也不在政府某部门的直接正式管辖之下；第三，通过地方机构管理。绝大多数国家都将成人教育的管理分到了地方。虽然在理论上这种和政府保持距离的方式可能给成人教育一定的灵活度，但事实上并没有提高各参与方的主动性。从全球范围来看，对成人教育的治理仍然很不成形。极少数国家对成人教育做出了包括目标和管理原则的专门法规，更少数国家制定了责权利分配清晰的框架。这种做法导致问责困难，责任不明确，直接的后果就是成人教育在教育政策和整个社会中可见度不高。这届会议上，对改善治理的呼声很高。《贝伦行动框架》中，各会员国做出了四点承诺：创建并维持使各级公共行政当局、民间社会组织、社会合作伙伴、私营部门、社会和成人学习者和教育者组织参与制定、实施和评价成人学习和教育政策及计划的机制；采取能力建设措施，以支持民间社会组织、社会和成人学习者组织建设性地和有根据地参与政策和计划的制订、实施和评价；促进和支持部门间和部委间的合作；促进跨境合作，实施和构建实用知识共享和创新实践方面的项目与网络。三、成人教育的提供成人教育的范围成人教育范围广泛，因此它的提供范围也很广，包括从基本识字到职业培训、人力资源发展、继续专业教育等。从全球来看，基本教育（主要是成人扫盲项目）的提供仍然是成人教育的主要形式，127个国家（82％）报告说有这样的长期项目。职业和与工作相关的教育在117个国家（76％）有提供，生存技能和新知识获得手段的学习（如第二语言和ICT）也在很多国家都有。[9]成人教育地区之间的差别很大，基本教育在93％的撒哈拉以南国家、84％的阿拉伯国家，以及96％的拉美和加勒比地区都是最主要的成人教育内容，因为7.74亿文盲绝大部分集中在这些地区，而职业教育和与工作相关的培训则集中在亚洲（83％）和欧洲（89％）。成人教育提供者的基本情况是：基本技能和扫盲项目一般都是由政府和非政府组织共同提供，而继续职业教育和培训（CVET）则多为私有领域提供。成人教育提供的走向根据《全球报告》，公共提供局限在最低程度的教育，超过最低程度的教育都被私有领域接管，商业提供者或者非政府组织按照市场需求供给，因此，其提供变得短期、可有可无，根据可以获得的资源而定，具有偶然性，因此成人教育的治理松散、不稳定、不健全。四、成人教育的参与和平等参与率低尽管1997年以来成人教育的参与率有所提高，但在绝大多数国家的参与率仍然低到无法接受的程度。因缺乏可比数据，无法知道各国准确的参与率，但2005—2006年首次在整个欧洲做的29国成人教育调查显示，欧洲平均参与率是35.7％，国家之间差别也很大，如瑞典为73.4％。总体来说，成人教育参与率与国家经济发展水平（按GDP）成正比，即国家越发达，参与率越高。参与人的不平等性别、地理位置、年龄和社会经济地位都决定了参与人的不平等。多种制度性原因《全球报告》分析，三个原因造成了参与率低和不平等：机构性的、处境性的和个人态度上的原因。机构性的原因指教育的提供时间、地点、内容不符合需求，造成参与困难。处境性的原因是指个人出于人生的某些阶段或者状态，导致难以接受教育，尤其是育儿期妇女最难接受教育。个人态度的原因是指个人会对教育机会做出判断，尤其是贫穷的人倾向于不接受教育机会。《全球报告》指出，有一项“恶性问题”，就是接受教育最少的人，得到的成人教育最少。五、成人教育的质量针对性是质量的一个指标当成人教育政策和项目与其他教育领域充分结合起来的时候，包括从早期教育到高等教育、从正规教育到非正规教育整个序列，最能够做到有针对性。但是，很多成人教育的内容都是和主流文化相关的，因此不受欢迎。有效性成人学习和教育的有效性通常指实现教育目标的时间。在此，硬件条件是重要的。如果教室和学习资料都缺乏，师生不可能感到自己的劳动是值得的。完成率和成就水平是衡量有效性的硬指标，但在设计、实施评估和认证还有很大改进空间。教师的质量是关键教师的质量是最重要的输入因素，但是，在非常多的情况下，成人教育的教师没有受过适合的训练，素质不高，工资低，工作环境也不适合教育活动。有50个国家报告都表明，师资质量是他们最大的挑战。而且，各国之间差别巨大，有些国家要求研究生学位和几年工作经验才能从事成人教育，而很多国家只要中学毕业或者更低就可以了。部分解决办法是提倡参与性和根据本地情况修改的项目，在透明和专业的环境中运作，要对提供者和学员都提供可以显示出来的结果。从质和量两个方面提高师资，要求合同制服务、足够的工作和专业发展条件，这可能是提高成人教育质量的关键。确保质量保证质量的监测和保障工作最好是由非官方、独立自主的成人教育委员会进行。这是一个曲折的过程，因为质量本身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根据修改后的《贝伦行动框架》，各国承诺：在成人教育计划中制定课程、学习材料和教学方法论的质量标准，考虑结果和影响措施；承认教育承办方的多样性和多元化；改进对成人教育者的培训、能力建设、从业条件和专业化，如与更高一级的教育机构、教师协会和民间社会组织建立伙伴关系；拟定评估各级成人学习成果的标准；采用准确的和高质量的指标；对成人学习和教育的系统性跨学科研究给予更大资助，以收集、分析和传播数据的知识管理系统和良好的做法作为补充。六、成人教育的资金投资不足在154个国家报告中，只有57个国家（37％）提供了成人教育预算的信息，并且统计方法不同，目前的数据无法衡量第五届国际成人教育大会提出的6％基准：即将GDP的6％用于教育，且在此基础上，将“公正”的份额分配给成人教育。据《全球成人教育报告》推测，要保证成人教育的质量，至少还需要投资720亿美元。在不同经济发展水平的国家，对成人教育的投入都不足。44％的国家报告承认，对成人教育投资不足。尽管会议上“2个6％”的呼声很高，即将GDP的6％用于教育，并将教育预算中的6％用于成人教育，但修改后的《贝伦行动框架》仍然只是重复了1997年《汉堡宣言》的内容，只要求将GDP的6％用于教育，并将“公平”的金额分配到成人教育中去。在全球范围都存在投资不足的问题。一个原因是在成人教育领域缺乏收集投资和回报的体系，决策的时候缺乏依据导致对成人教育的投资不足。此外，也有市场因素。目前已有证据显示，成人教育的投入产出比是很高的。但是，关于这些收益的性质和程度也有很多争议，尤其在经济方面和非经济方面的收益更是争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