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黑泽明和他的《罗生门》

浅谈黑泽明和他的《罗生门》摘要:黑泽明是著名的世界电影大师。《罗生门》为日本电影走上世界影坛起了开路先锋的作用。它宣扬人道主义精神永存,它的多视角创作方法,快速跟拍的摄影技巧,使黑泽明在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一举成名,从此奠定了他在世界电影史上的重要地位。关键词:黑泽明;《罗生门》正文：《罗生门》拍摄于上个世纪50年代，是黑泽明在二战后拍摄的第一部影片，1951年此片获得威尼斯国际电影节金狮奖和美国电影学会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这无疑是对日本电影乃至东方电影艺术的一次巨大肯定。黑泽明以其反传统的视听语言表现手段和具有民族性的人文关怀表达了他对日本社会和人类未来的思考。电影开篇即是在暴雨中破败的城门——罗生门下，一位樵夫蹲在地上，神情惊愕仿佛受到巨大的震动，嘴里一直嘀咕着：“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使他犯糊涂的这件事在他眼里比连年的战争、地震、龙卷风、火灾、饥荒、盗贼和死亡还要恐怖，比这些自然界施于人类的灾难还要可怕的是人心的沦丧，人与人之间深度的信任危机。黑泽明对于文学的敏感嗅觉和他童年所受的教育息息相关。他1910出生在东京，虽然只是中学毕业，但自小就受到艺术和美的启迪，这对他一生的创作都影响甚大。早在1934年进入电影公司做导演助理之前，他就已经以剧作家的身份闻名于日本文坛了，代表作品《达摩寺里的德国人》。《罗生门》电影取材于芥川龙之介的两部小说：《竹丛中》和《罗生门》。一位英国评论家曾写道：“该电影保留了小说多角度的叙述技巧，替每个人的自我叙述找到框架。内容来自于《竹丛中》，框架来自于《罗生门》”。电影编剧黑泽明和桥本忍在原作中三位当事人叙述的基础上增添了樵夫的叙述，目的在于以客观公正的角度澄清事件的真相反衬三位当事人的虚伪和自私。框架部分（罗生门里发生的事）起到结构、串联的作用，同时在情绪、氛围（暴雨、放晴）等方面配合剧情的发展。影片的中心事件是武士被杀，由此三位当事人和证人对质公堂。然而他们各执一词，目的在于掩饰对自己形象和人格不利的一面，且当事人们对自己的“谎言”深信不疑。京都地区大盗多襄丸对杀死武士一罪毫不掩饰，但在为什么杀死武士的问题上却极力表现出其英勇、道义的一面；武士极力维护自己作为道德化身的形象，即便沦为鬼魂的他也要通过女巫之口强调表现自己的无辜与受害者的形象。事实的“真相”由樵夫说出，即多襄丸在强暴真砂后动了真情乞求她做老婆，真砂作为弱女子无法做出选择，而让男人们进行搏斗。不料作为武士的丈夫非但没有维护妻子的名誉反而畏缩起来，并称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为其冒险。最终女人由自责、痛苦转为复仇，以“名誉”之由挑唆男人之间的厮杀。如果观众认为故事到此结束，认为樵夫的言行就是绝对真理就大错特错了。黑泽明正是借助樵夫这一角色道出“人人都有罪恶”的深层道理。揭示这一层寓意的是同在罗生门下避雨的杂役，揭示的契机由“弃婴”引起。杂役为了生计强行脱去弃婴的外衣，被愤怒的樵夫制止。狡猾恶毒的杂役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樵夫的谎言，原来樵夫偷走了女人的短刀和梳子，怕卷入案件而不敢在公堂上讲出实情。这使得原本认为“人性本善”的行脚僧终于对人类失去了最后一点信任。深受日本传统文化熏陶的黑泽明不会让故事在道德沦丧的黑暗中结束。当杂役带着弃婴的衣服离开后，樵夫和僧侣站在罗生门下许久，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雨仿佛涤荡了樵夫的灵魂。他对僧侣说：“把孩子给我吧，虽然我已经有6个孩子，再多一个也是一样的辛苦。”僧侣感叹道：“谢谢你，我终于能够相信人了。”黑泽明认为人即使是在贫困的处境中也能战胜内心的自私和卑鄙，使人堕落的并不是环境，而是人内心的软弱和欲望。正如僧侣所说：“只有弱者才说谎”。黑泽明曾经说:“在我的电影《罗生门》中，想体现的思想其实也是人世间显而易见的道理。那就是说，人即使到了死的时候，也是不会放弃虚伪和掩饰的，可见人的罪孽有多么深，确切地说，《罗生门》是一幅描绘人那种与生俱来的虚伪本质的罪孽图画，揭示人难以更改的本性，展示着人的利已心的奇妙角落。”巧妙运用快速跟拍、静态特写镜头是《罗生门》的一大特色。影片《罗生门》中在各人讲述故事时,展现了情节镜头。如强奸、逃跑和杀死等情节,黑泽明在这里大量运用了移动摄影,快速跟拍,时而仰拍,时而俯拍,时而远景,时而近景。尤其在森林中跟拍卖柴人慌忙愉看的镜头,强盗奔近的得意镜头等,都有一种流动美,起到了观众仿佛身临其境的作用。这在当时电影艺术中是创新的,因而在1951年威尼斯国际电影节上极为轰动,使黑泽明一举成名。森林中的戏是重场戏。在所有镜头中,仅森林就占去将近全部镜头的3/4。特别是灌木丛中高速度地跟拍强盗奔跑的镜头,是全片中最精彩的部分,最具特色的是它使观众感觉不出摄影机的存在,而是观众的眼睛跟踪而去。黑泽明曾经说过:“摄影师的工作,要让观众感觉不到摄影机的存在。……一个人向前走,摄影机要紧跟在后面。人停下来,摄影机也必须马上停下来。如果发现行人站住了,摄影机还在移动,我就马上停止拍摄。”另外，黑泽明在《罗生门》中成功运用了表情的近拍特定镜头,这也是我们十分赞叹的。如拍第一个强盗供词时,摄影机强调了强盗的夸张,把自己美化成一个洞察世界而又机智英勇的叛逆者,不但精通自己的强盗本行,而且富有男性美,善于赢得女人的欢心。第二个拍妻子供词时,摄影机表现了真砂的装腔作势,把自己打扮成受害者,是以一个孤苦无依的暴行受害者的姿态出现的。第三个拍武士借女巫之口供词时,摄影机表现武士是个自尊自爱,高尚有情义的人,因为客观世界压制了他的人道主义思想,所以不得不自杀。这三种虽然是不同的拍摄方法,但都是主观镜头,非常谨慎地确定了一种虚伪的情调,说明这些人都是在歪曲事实真相。而拍卖柴人的说法时,摄影机采取了客观的方式,是一种客观镜头,说明卖柴人的陈述才是事情的本来面目。影像含义的丰富是《罗生门》的又一大艺术特色。影像始终是银幕上最富魅力的东西。电影是一门视觉艺术,画面上出现什么,始终是被创作者放在第一位来考虑的。《罗生门》中的影像主要体现在“罗生门”、“森林”、“警署”和“阳光”等四个方面。影片中几次出现了破旧不堪的罗生门寺庙(日本平安时代平安京大城),这是贫穷落后的象征。至于狂风、暴雨吹刮、冲刷着罗生门,这是隐喻了希望将罗生门的一切污泥浊水冲刷得一干二净。茂密的森林,在影片中占了2/3。森林的出现说明了这个地方既是案发的现场,又是人性堕落的场所,这十分隐蔽,代表着世界上阴暗的角落。警署,通常代表着法庭,象征着一种力量,对罪犯的审判。《罗生门》中的警署拍得很有特色,影片中始终没有出现审讯者的面目,而用画外音来代替,只用全景拍摄被审讯者的陈述,这样既干净利落,又新奇别致。阳光在影片中也出现过多次。阳光闪烁,很有视觉美感,但这美感黑泽明赋予它更深刻的隐喻含义。强盗强奸武士妻子真砂这场戏,拍得富有人性化。那个强盗强迫真砂接吻这一简单动作的戏,黑泽明用了多个镜头,并且很有节奏地组接在一起。这些镜头之所以能给观众以强烈的印象,是因为在镜头之间反复穿插了太阳的特写镜头,真砂看着太阳遭到强奸,当她被耀眼的光芒照射得视觉模糊、眼花缭乱时,摄影机调转镜头,把强盗肩背上的汗珠——同样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拍得好像钻石一样美丽。并且让真砂手上的那把短刀落了地,用那只白白的手爱抚着强盗布满汗珠的肩背上,这里暗示着真砂处于心醉神迷的境界。黑泽明用这样的特写镜头,表现了在太阳光下也照出了真砂此时此刻的复杂的原始的人性欲望。但更重要的是黑泽明用阳光闪烁,说明强盗在面对着阳光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