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王传》覆试条辨正

《汉书王传》覆试条辨正

“盖”和“建”是古代和现代的同义词。有时与正义有关，容易混淆。不同的词典使用“盖”一词作为语素，并以“盖”作为语素。先看“覆试”条:考试的第二场试。《后汉书六一黄琼传》:“又(左)雄前议,举吏先试之於公府,又覆之於端门。后尚书张盛奏除此科,琼復上言,覆试之作,将以澄清浊,覆实虚滥,不宜改革。”《辞源》四卷本初试以后再行测试。《旧唐书·王播传》:“及元稹、李绅在翰林,深怒其事,故有覆试之科。”《新唐书·选举志上》:“侍郎钱徽所举送,覆试多不中选,由是贬官。”《大辞典》(台湾三民书局版)上引两书将“覆”训释为“復”,均欠妥贴。“覆”有“审查”、“考察”义,《尔雅·释诂下》:“覆、察、副,审也”。《说文》:“察,覆也。”《王篇·力部》:“勘,覆定也。”《礼记·月令》:(季春之月)“命舟牧覆舟,五覆五反,乃告舟备具于天子焉。”《大戴礼记·文王官人》;“覆其微言,以观其信。”《汉书·李寻传》:“唯财留神,反覆覆愚臣之言。”“覆”有“审察”、“考察”义极明,不必赘证。由此,可先分析《辞源》上引例:“先试之於公府,又覆之於端门”,单就时序,确有“先试”,“后试”之别,但非“覆”所示,而是由表次第副词“先……又……”所标识。从句法看,是句对偶,结构工整,均为“副+动+之於+名”,“试”、“覆”为动词,“覆”非副词。查原文,左雄倡选考之事,尚书张盛反对,黄琼支持,故说“覆试之作,将以澄洗清浊,覆实虚滥”。非说“第二场考试”即可达“澄洗”、“覆实”之效。再赘引《大辞典》原书书证:《旧唐书·王播传》“诏起(王起)与同职白居易覆试,覆落者多。徽(钱徽)贬官,起遂代徽为礼部侍郎,掌贡两年,得土尤精。先是贡举猥滥,势门子弟,交相酬酢,寒门俊造,十弃六七。及元稹、李绅在翰林,深怒其事,故有覆试之科。”《新唐书·选举志上》:“(元和二年)明经停口义,復试墨义十条,五经取通五,明经通六,其尝坐法及为州县小吏,虽艺文可采,勿举。十三年,权知礼部侍郎庾承宣奏復考功别。头试,初开元中,礼部考试毕,选中书门下详覆,其后中废。是岁,侍郎所举迭覆试,多不中选,由是贬官,而举人杂文復送中书门下。长庆三年,侍郎王起言故事,礼部已放牓,而中书门下始详覆,今请先详覆而后放膀。”“白居易覆试,覆落者多”,“覆试”,非“復试”,“覆试之科”即“考试之科”。“详覆”出现三次,悉为“详审”。若有“復审”义,则用“重覆”。如《新唐书·选举志》:“诏诸州明经秀才、俊士、进士,明於理体为乡里称者,县考试,州长重覆。”即“州长复审”。或另加表复迭义的副词,如“反覆覆愚臣之言”加“反覆”,如“又覆之於端门”加“又”。引例尚有“復试”一词。“復试”依《汉语大词典》列有三个义项,“依旧例试士”,上引“復试”即是。恢复贡举。第二次考试,与“初试”相对而言。《茶香室续钞·赋题限韵》:“有黄滔者……刊其遗文,初试復试,凡三赋,皆在焉。”“覆试”悉非“復试”。引例尚有“復考”一词,亦非“覆考”。诸辞典训释“覆狱”、“覆讯”、“覆按”、“覆考”诸条亦误。为行文简洁,兹仅将《辞源》《大辞典》释义抄掇如次:《辞源》:覆狱:覆核狱案。覆讯:再行审问。覆按:反复案验。覆考:再加核实。《大辞典》:覆狱:重新审核狱审。覆讯:再加审问。覆按:重加查验。覆考:再行查核。上引释义均将“覆”训为“復”,且有增字解经之嫌。“覆”与“讯”、“按”、“考”为同义复合,与“狱”为动宾关系,“覆狱”即“审理狱案”,“覆讯”即“审讯”、“审问”,“覆按”即“察验”、“审察”,“覆考”即“审问”、“考问”;“覆讯”、“覆按”、“覆考”为一组同义词。为简洁计,不另赘证。以下再举几个以“覆”为词素的复词来分析。“覆校”,《辞海》释为“重新校订”。《大辞典》释为“再行审核校订”悉误。《荀公曾集·让乐事表》:“今覆校错误,十万余卷书。”《柳先生集·段太尉逸事状》:“会州刺史崔公来,言信行直,备得太尉遗事,覆校无疑。或恐尚逸坠,未集太史氏,敢以状私於执事。《汉书·外戚传·孝成赵皇后》:“愚臣既不能深援安危,定金匮之计,又不知推衍圣德,述先帝之志,乃反覆校省内,暴露私燕,澨汗先帝倾惑之过,成结宠妾妒眉之诛。”“覆逆”测度,预料。《战国策·秦二》:“计听知覆逆者,唯王可也。”注:“覆为反覆,逆谓逆料。”《文选·晋夏侯孝若(湛)东方朔画赞》:“周给敏捷之辩,支离覆逆之数。”唐吕延济注:“覆谓射覆,逆为逆刺,豫知前事也。”“覆意”再行臆断。《汉书八三·朱博传》:“掾史试与正监共择前世决事吏议难知者数十事,持以问廷尉,得为诸君覆意之。”如淳曰:“但欲用意覆之,不近法律事故也。”《辞源》“覆逆”释语不误,两注相乖,释语与两注不谐。“覆意”释语欠妥,注文不准。“覆”字不得确诂。“覆”当为“射覆”之“覆”。《汉书·东方朔传》:“上尝使诸数家射覆,置守宫盂下.射之,皆不能中,朔自赞曰:‘臣尝受易,请射之’。乃别蓍布卦而对曰:‘……是非守宫即蜥蜴。’上曰:‘善’。赐帛十匹。復使射他物,连中,辄赐帛。”师古注:“数家,术数之家也,於覆器之下而置诸物,令暗射之,故云射覆。”意即于翻盖的器物之内放一物件,叫人猜测,“覆”本为“翻覆”,引申为射(猜测)之物,进而与“逆”、“意”等含有“猜测”义的语素相渗透引申,“覆”亦具“猜测”之义。“逆”“意”有“猜测”、“预测”义,不必赘证。所以,“覆逆”与“覆意”为同义词,两词均为同义复合。“覆意”亦当为“推测猜测”,引例中尚含“裁断”义。综上所证各条,均为同义复合式,“覆”不通“復”,若通,则有相对应的“復×”条,据查,多无,间或有之,义项亦不相通。上证各条,“覆试”为科考语,“覆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