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选士制度的渊源

中国古代选士制度的渊源

在中国古代，各个朝代都非常重视人才的选拔，以维护他们的统治地位。人才选拔制度可谓历史悠久,源远流长。中国古代的选士制度,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废于清朝末年,历时2500多年,经历了养士制、察举制、九品中正制和科举制四个阶段。中国古代选士制度对教育的发展,产生了重要的作用和深远的影响。一养士风盛行,促进了私学的发展春秋战国时期,由于官学的衰落与私学的兴起,士作为一个社会阶层,人数日众,地位不断提高,影响也日益扩大。所谓“士”,本来是奴隶主贵族政权机构中的低级官吏,即“公卿大夫士”的士;又是“士农工商”四民之首。春秋以后,人们多把社会上一批不农不工,不狩不猎,不贾不商,脱离生产劳动的人,称为“士”。这些人,多数掌握一定的文化知识或有一技之长。他们到处游说,寻求进身之阶,因而成为社会上异常活跃的一股势力,而且能量极大。在诸侯争霸、七国称雄的时代,各国诸侯和公卿大夫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扩大自己的影响,都争相养士,于是养士之风大盛。可以说养士之风开了古代选士制度之先河。春秋前期多由公室养士。春秋末期,私门也争相养士,如齐陈成子“杀一牛,取一豆肉,余以食士”。1又如鲁“季孙养孔子之徒,所朝服而与坐者以十数”。②到了战国时期,公室如秦穆公、魏文侯、齐威王、梁惠王、燕昭王等都曾是文士的集中保护者。著名的齐国稷下之学,就是很典型的例子。私门如著名的四公子——齐国孟尝君、楚国春申君、赵国平原君、魏国信陵君,以及秦国吕不韦,都是动辄“食客三千”,可谓盛极一时。公室不能容便走私门,如田骈受谗于齐而奔薜,孟尝君闻之,急以车迎;私门呆不住便跑公室,如李斯因吕不韦失足而上《谏逐客书》以媚秦王。这样便更进一步抬高了士的身份。同时,士的流品也日渐复杂了。纵鸡鸣狗盗之徒也以士自诩,而被高价豢养了。养士之风盛行,进一步促进了私学的发展。由于各国执政者竞相养士,使士成为一种受人青睐的职业,于是,士就成了人们择业的对象,人们竞相学习做士,形成一股社会风气。而士需要经过一定的学习与训练才能适应,因此,人们需要拜师求学,于是纷纷就学读书,希望有朝一日能“学而优则仕”。这就促进了私学的大发展。另外,王公大臣养士往往准许某些学派团体寄食于其门下,如荀况就曾率徒归之于春申君。这样,养士既壮大了各国执政者的势力,客观上也为私家授徒讲学创造了条件。因此,由养士而形成的求学从师风尚又促进了私学的大发展,产生了不少著名的私学与大师。可以说,春秋末期的孔子、墨子及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都是在这种土壤上发迹、成长起来的。养士之风盛行,直接推动了各学派的发展,形成诸子蜂起、百家争鸣的局面。各学派从各自的立场出发,代表着不同的阶级或阶层的利益,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治国治民方案,进行各方面的理论探讨,各学派之间既有激烈的论争,也有微妙的相互吸引和渗透,从而促进了各学派的发展和学术繁荣。另外,由于各学派都是很重视教育问题,所以百家争鸣又促进了教育理论的发展。各学派的代表人物多是著名的教育家,如儒家的孔子、孟子、荀子,墨家的墨子,道家的老子、庄子,法家的商鞅、韩非和李斯。他们的教育理论,不仅对当时教育的发展起到了促进的作用,而且对后世教育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二两汉察举制度的产生秦汉是我国历史上统一的封建国家形成和确立时期,也是我国封建教育制度化和定型化的时期。为了选拔人才和培养人才,汉代的教育制度和选士制度相辅并存。汉代的选士制度是春秋战国时期养士制度的发展,也是后世科举制度的前身。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二月,下诏书求贤,要求郡守亲自劝勉贤士应诏,并书其行状、仪容、年纪,以待择用。倘若郡守遗贤不举者则被免官。文帝即位次年(公元前178年)下诏“举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③皇帝亲自出题策问,这是汉代选举取士的开端。但是,文帝诏举贤良不过偶尔为之而已,并未规定荐举人数和期限,故尚未形成制度。察举发展为一种比较完备的选士制度,并真正确立其在两汉仕进制度中的主体地位,则是在汉武帝时期。首先,在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冬,汉武帝接受了董仲舒的建议,令郡国举“孝廉”各一人,为汉举“孝廉”的开始,并进而制度化。汉武帝元封四年(公元前107年)令诸州岁各举“秀才”一人。州举“秀才”,郡举“孝廉”,即规定了荐举人数及时间。其次,武帝时察举取士的范围有所扩大,由原来基本限于现任官吏扩大到布衣之士。同时,察举科目除“贤良”之外,还增加了“孝廉”、“秀才”等新科目。从此,察举便成为重要的选官制度,至东汉时还有察举的专门机构。在察举制度下,士人能否被选中,能否当官,一般取决于能否被举,而能否被举,则取决于乡闾的舆论。以“声名”取士,是这种制度的一个重要特点。由于察举重视士人所在地方上的声誉,因而“声名”与士人的前途关系极大,于是士人作伪求名之事也就层出不穷。因察举大权操纵在州郡等各级地方官吏手里,士人没有门第、靠山便很难被举。因此,士人不得不走权贵之门,交游结纳,士风日恶,出现许多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并被操纵选举的官僚大族所利用。到了东汉顺帝阳嘉元年(132年),从尚书令左雄建议,规定年到40岁方得察举孝廉,而且还要“诸生试家法,文吏课笺奏。副之端门,练其虚实。”④即凡举来之人,须先初试于公府,次复试于端门。自此,察举制度由重名声,又增加考试。这种转变虽不能从根本上改变选举制度的固有弊端,但在当时却收到了一些效果,并为后世科举考试开创了先例。由于汉代察举取士的范围扩大,因而刺激了士人读书的积极性,从而扩大了当时教育的范围和影响。其次,由于这种察举制度增加了考试内容,而且在考试中,儒家学者受到特别的优待,因而开创了察举制度主要以儒术取士的新局面。再次,在增加考试科目中,还有一种叫“童子科”。被选的童子,一般为12～16岁,标准是“博通经典”者。设此科的目的,是想鼓励“神童”,这种重视有特殊才能的青少年的推举和任用,在古代教育史上也是很有价值的,对于今天教育也是很有影响的。三品第人物———从“才”到“品”魏晋南北朝是我国历史由统一转为分裂和长期战乱的时期。由于战争频繁,士人流散各地,乡、亭、里地方组织遭到破坏,致使汉代以来的“乡举里选”为主的察举制度事实上难以实行。另一方面,如前所述,在察举制度下,士人能否当官,一般取决于能否被举,而能否被举则取决于乡里的舆论。因此,士人只得顺应苟合。东汉后期,兴起名士品评人物的风气,称为“清议”,具有左右乡里舆论、影响士人进退的威力。名士郭泰四处评论人物,“先言后验,众皆服之”。⑤尽管“清议”具有激浊扬清的积极意义,但也造成了许多沽名钓誉的伪君子,并被操纵选举的官僚大族所利用。汉桓帝、汉灵帝时期,朝政混乱,宦官专权,贤人“沉滞诣死,不得登叙”,而“有党有力者纷然鳞萃”,以致“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寒素洁白浊如泥,高第良将怯如鸡”。⑥曹操用人政策是“唯才是举”,从而纠正了上述腐败现象。但这种用人不问门第身份的作法,忽视了乡里评论人士的意见,在政治上遭到了门阀世族的抵抗。而如果让名士恣意品评人物,则会助长拉帮结派、朋比为奸的歪风。国家既要了解士人的详细情况,又要抓住选举大权,这就必须有相应的制度和专管此事的官员。于是,九品中正制便应运而生。九品中正制又称九品官人法。它是由吏部尚书陈群创议的。延康元年(220年)春,被曹丕采纳施行后,成为魏晋南北朝时期主要的选士制度。九品中正制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设置中正。“中正”是官名,郡设小中正,州置大中正。由司徒选举“贤有识鉴”的现任中央官员兼任其原籍的郡中正或州中正。有时也可由司徒或吏部尚书直接兼任州大中正。由现任中央官员兼任中正,目的是为了避免他人干预中正事务,保证中央对选举的直接控制。二是品第人物。中正负责察访与之同籍的士人,了解其家世源流,整理其德才表现材料,并据此做出简短的总评语。“家世”也称“品”,本人才德谓之“状”。中正注明士人的“品状”后,评定其等第。等第分为九品: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评定品第的依据,主要是德行才能,门第也在考虑之列。中正每月召集一次专门会议,评定或升降士人的品第,每三年对士人品第做一次调整,称作“清定”。三是按品授官。中正将品第士人的有关材料造成表册,定期送交司徒府,以供吏部选官参考。一般地说,官位尊卑与品第高低必须相符,即上品者任高官,下品者任卑职,升官要同时升品,而降品则等于免官。这种九品中正制度,起初或多或少对名士大族有一种制约作用,政府选择中正也较慎重,许多中正符合“贤有识鉴”的标准。品第人物能以才德为主要依据,而不专重家世阀阅。因而在一定程度上扭转了东汉以来州郡名士操纵舆论、左右荐举和征辟的局面,或多或少扫除了那种浮华朋党的歪风邪气,国家能够选到一些有才之士。然而,魏晋之际,世族势力日益膨胀,中正官几乎全部被盘踞朝廷的士族大官所垄断,而品第士人的标准也逐渐舍弃才德,不论贤愚,专讲家世门第,甚至发展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势族”⑦的程度。因此,九品中正制就变为扩大士族势力,巩固门阀制的工具了。这样就堵塞了寒门的人做官的道路,严重地打击和摧残他们学习的积极性。而那些门阀世族子弟也不屑于学习,他们所谈的是虚玄,即使学点经学也是作为清谈的资料,他们当然更不肯认真学习经术了。这就严重影响了当时的学校教育。总而言之,这种九品中正制实际上是门第选举制,它改变了汉代的察举制,其失败多于成功。四科举制的出现和发展及至隋朝,随着大批庶族地主社会地位的上升,他们要求分享政治权力,改变豪门士族独占统治大权的局面。隋朝为了强化中央集权,也要收回旁落于地方长官之手的选士大权。因此,九品中正制已不能适应隋朝社会发展的要求。这样,科举制便应运而生了。科举制的产生经历了一个发生、发展的过程。隋朝是科举制的创立期。隋文帝时,为了集中选士大权,采用了考试的办法,终于以分科举人取代了魏晋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度。隋炀帝大业二年(606年),诏文武有职事者,以孝悌有闻、德行敦厚、节义可称、操履清浯、强毅正直,执宪不挠、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和膂力骁壮十科举人。据《通典》记载,十科举人中,“文才秀美”科即是进士科的开始。进士科的开始,标志着科举制的正式产生。唐朝是科举制的极盛期。在唐代,一方面要求官员向中央政府推荐德才兼备的人才;另一方面推行科举制,逐步扩大考试科目,增加考试内容,完善考试程序,从而使科举制取代了以荐举为主的选士制度。唐太宗在位期间,实行偃武修文的文教政策,一方面扩建校舍,振兴教育,为封建国家培养后备人才,以确保科举取士的数量与质量。另一方面,开科取士,通过科举考试来网罗人才,钳制人们的思想,以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唐太宗“尝私幸端门,见新士缀行而出,喜曰:‘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⑧由于实行学校与科举并重的方略,这一时期学校教育与科举制都得到了较快的发展。武则天对科举制的完善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她要求参加明经科考试者,都要学习《孝经》和《论语》,并以此为科举考试的一项内容。后来为树立自己的权威,又规定贡举人停止学习《老子》,改学她编的《臣轨》。武则天轻视学校教育,却十分重视科举制。她亲自策问贡士于洛城殿,开创了科举考试中殿试的形式。此外,她还令人练武习功,以长垛、马射、马枪为考试内容,通过武举选拔军事人才,开创了武举的先河。还有,因为当时取士太滥,试场舞弊之风盛行,她又采取糊名考试的办法,开创了糊名考试之先例,这种方法一直沿用至今。唐玄宗励精图治,调整了学校与科举的关系,使二者重新得到了健康发展。开元二十四年(736年),他将科举取士的大权,从以前的吏部移到礼部,由礼部侍郎负责主管,从而加强了中央对科举制的领导。到了天宝年间,科举制中大部分的考试科目已经形成,考试内容已基本确定,考试的形式业已定型,科举制已发展成为一种完备的选士制度。自唐至清各代,均沿用此种科举制。科举制的特点,是按一定科目,用组织考试办法来选拔人才,也就是说录取标准专凭试卷,专重资才,而不只是由地方察举。科举考试的内容一般是儒家的经书,不同的是各朝代约略有所增减而已。考试的方法大体上有五种,即口试、帖经、墨义、策问、诗赋等。科举考试的种类也大致相同,即州县试、省府试、会试、殿试等几种。科举制始于隋,盛于唐,一直沿用至清末,历时1300年之久,它对教育的发展产生了重大的作用和深远的影响。首先,科举制的出现,把选士制度与育士制度紧密地结合起来,成为实施儒家“学而优则仕”的途径。科举制通过一定的考试内容、方法来取士,这就要求参加科举考试的人具有一定的文化修养,从而迫使人们学习多种文化知识,在客观上起到了刺激学校教育发展的作用,形成了“五尺童子,耻不言文墨”的社会风气。其次,科举考试的主要内容是儒家经典。人们为了参加科举考试,就必须接受儒家思想的教育,从而巧妙地将儒家思想潜移默化地灌输到每个人的头脑中去,重新将人们的思想统一于儒学,因而结束了魏晋以来学校教育所流行的清谈学风和玄虚思想的混乱局面。统一的科举考试内容必然促使教育内容与教材的统一,从而有利于教育的普及与发展。第三,科举考试中设有明法、明算、童子、武举、道举等科目,这就不仅扩大了人们的知识范围,而且对于扭转封建教育中重文轻武、重经学轻科学、重成人轻儿童的现象,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第四,科举考试的方式对后世的考试形式有启迪与借鉴作用。如帖经相当于现代考试的填空题,墨义相当于今天的简答题,而策问则相当于现代考试的论述题。因此,可以说,现代的考试形式(题型)相当一部分是从古代的科举考试方式借鉴而来的。诚然,科举制也有消极的一面。从整个发展历程看,科举制从隋唐到宋朝期间,积极作用大于消极作用;到了明清时期,消极作用就日趋明显,最终失去了存在的合理性而被社会所淘汰。其消极作用表现为:其一,国家只注重科举取士,而忽视了学校教育。学校成为科举考试的预备机构,一切教学活动都围绕着科举考试来进行,学校失去了相对独立的地位与作用,完全成为科举制的附庸。学校生徒离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