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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自由与艺术从布鲁姆斯伯里集团到新月派民国自由知识分子群体的形态建构

20世纪上半叶,布鲁姆斯伯里集团成为当时英国乃至世界著名的文化集团。这个文化团体,以弗吉尼亚·伍尔夫、福斯特、利顿·斯特雷奇、罗杰·弗莱、克莱夫·贝尔、艾略特等著名作家、诗人、评论家为主体,在一定意义上成为当时英国现代主义文艺思潮的开创者和引领者。而在同时期的中国,出现了一个类似的文化团体——新月派,它不像其时的许多文学或政治社团那样有着相对严格的组织形式和统一的宗旨纲领,而和布鲁詹姆斯伯里集团一样有着尊崇理性、崇尚自由、尊重艺术等共同的精神追求和人生取向;此外,两者在形成缘由、成员构成、组织形式诸方面,也都体现出了自由知识分子文化团体的共同特色,从而构建了独具风格的知识分子公共空间形态。从这些有趣的相似之处中,我们既可以发现相似历史时代背景造成的巧合,也可看出民国中国知识分子在文化身份认同焦虑之下有意无意的模仿与借鉴。另一方面,两者之间的差异性又恰恰凸现了中国现代知识分子在模仿与学习西方文化时试图保留中国传统文化元素、汇通与融合中西方文化的尝试与努力。月日聚餐会:新国际专家,客观引导布鲁姆斯伯里集团的聚会始于1904年。从瓦奈萨和弗吉尼亚姐妹搬至布鲁姆斯伯里的戈登广场46号,她们的兄弟索比·斯蒂芬把他剑桥的同窗带到家中进行每周四固定的聚谈开始,至40年代布鲁姆斯伯里人物凋零、聚会不再,持续了近半个世纪。在布鲁姆斯伯里,每周四的聚会,把围绕着斯蒂芬兄妹的诸多剑桥大学年轻人聚集到一起,就着咖啡、小面包和威士忌,谈论哲学、诗歌、艺术和历史,海阔天空,畅怀交流。1906年“布鲁姆斯伯里派”(BloomsburySet,以下简称“布派”)的名称在英国知识界慢慢流传开来,布鲁姆斯伯里的聚会也从一个小型夜谈沙龙,逐渐发展为高朋满座、备受追捧的“星期四聚会”,而布鲁姆斯伯里集团也成为了英国现代史上最为著名的文化团体。和布鲁姆斯伯里的沙龙缘起英式的下午茶类似,新月社缘起于中西结合方式的聚餐会。在20年代北平的中上层社会中,生日会、聚餐会、消寒会、消暑会之风日盛。这种将西方社交传统与中国饮食文化奇妙混合的时尚,在那些最早受到西方文明浸染的阶层中,尤为风行。(1)吃喝之余,畅谈国事、时局、政治、教育、生活,彼此联络了感情,交流了心得,更宣泄了知识分子的忧患郁闷,获得精神上的慰藉。“那时的政界人物以及上流商贾开生日会的兴趣极浓,以后一般政客为要联络感情或培植势力,将生日会发展为聚餐会,多在私人的俱乐部举行。聚餐会的雅兴由上而下并由点到面,很快就流播到其他阶层人士中间,尤以大学教师这一群最为活跃,其中又以欧美留学生表现得最多姿多彩。他们的聚会地点多在酒楼,但不时会踏青登高,‘辟克匿克’(胡适语,即英文‘picnic’野餐),吃喝唱嚷,不乏重享童真之乐。”(2)作为新月派的发起人和核心人物,徐志摩在英国留学期间,和罗杰·弗莱、罗素、阿瑟·韦利等布派成员或好友过从甚密,甚至参加过布鲁姆斯伯里的聚谈。美国学者帕特丽卡·劳伦斯在《丽莉·布瑞斯珂的中国眼睛》一书中曾引用过布派成员戴维·加尼特的一句话,来说明徐志摩在布鲁姆斯伯里所受到的欢迎:“他到这儿来过一次,并彻底赢得了我们的心。”(3)1923年,回国不久的徐志摩,忘不了这种西式的聚谈方式,便和胡适、闻一多、饶孟侃等在北平的一些教授们“拉了一些朋友,一些真的朋友。因此,没有领袖,也没有组织,七八个人,几乎是轮流着到各人家里集会谈天”(4)。每两周一次的聚餐,把新月社同仁以一种相对自由和松散的方式聚合到了一起。从特点来看,新月派的聚餐会不像周作人的“苦雨斋”聚会那样更多带有中国传统文人雅集式的兴之所至任意往来,而是渐渐演化出一种结构松散但相对固定的人际交流形式,也突破了中国以往藉由祖籍地域来结社的传统文人群体模式,把严肃的知识分子言谈和轻松自由的社交聚会相结合,给“五四”后新一代知识分子的言说渴望提供了一种中西结合的新型公共空间。新月社成立后,聚餐会的地点相对固定到了徐志摩作为松坡图书馆英文干事的北平石虎胡同7号。1925年新月社俱乐部成立后,地点又转移到松树胡同7号。就像布派聚会的戈登广场46号、布朗斯维克广场8号和查尔斯顿农场,相对固定的聚会场所吸引了诸多文化名人的参与。从新月社的参加人员来看,先后加入的文化人士主要有徐志摩、胡适、黄子美、饶孟侃、叶公超、任叔永、陈西滢、丁西林、凌叔华、林徽因、林长民、张君劢、梁启超、余上沅、闻一多、梁实秋、熊佛西等。由于最初都缘起于朋友间的小聚畅谈,两者的组织形式都比较松散。布鲁姆斯伯里第二代成员昆汀·贝尔是这样描述的:“实际上,比起拉斐尔前派兄弟会、‘灵魂派’甚至印象派,布鲁姆斯伯里几乎可以说是组织松散的,思想意识上也没有什么统一性。它没有会员资格的形式、没有规章、没有领导者,也很难说对艺术、文学政治有什么一致的观点。尽管我相信他们有共同的生活态度,相互之间以友谊相联结,但它更像是一群朋友那样随意聚散的松散的团体。”(5)伦纳德·伍尔夫在描述和布鲁姆斯伯里集团相交叉的剑桥文化社团“使徒社”时曾将之形象地称作“太阳系”,如果用这个比喻来形容布鲁姆斯伯里显然也同样合适:斯蒂芬家的三兄妹是太阳,哥哥索比·斯蒂芬1906年因病去世后,弗吉尼亚姐妹就成为布鲁姆斯伯里聚会的当然主角,而利顿·斯特雷奇、梅纳德·凯恩斯、克莱夫·贝尔、罗杰·弗莱等核心成员都属于行星,离中心越远的关系就越疏远,至于更边缘的成员“不规则地在这个知识分子的友情太阳系中出出进进”(6)的就是彗星了。新月社的组织形式也大抵如是。陈西滢曾在《关于新月社》一文中回忆:“在我的记忆中,新月社代表徐志摩,也可以说新月社就是徐志摩”,新月社是“志摩朋友的团体,人员大都在变动。聚餐时常有自他处来的人,只要志摩遇见即邀请来参加。没有固定不变的人,所以没有讨论题目,交换意见也没有正式开会讨论”。(1)新月社里没有正式的社员名册,徐志摩的抱负、品位、好客、热心甚至宽容,使得他成为新月派的灵魂与核心。(2)以徐志摩为人情的中枢和纽带,他的朋友如胡适、陈西滢、林徽因、凌叔华,师长梁启超,林徽因的父亲林长民等等,再加上以其他各种关系加入进来的成员,构成了新月社开放又松散的体系。新月派建立之初,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它不像同时期的文学研究会、创造社那样,一开始就是有组织、有机构、有宗旨的文艺团体。徐志摩在1925年出游欧洲时,曾在贝加尔湖畔写道:“组织是有形的,理想是看不见的。新月初起时只是少数人共同的一个愿望,……我们当初想望的是什么呢?当然是书呆子们的梦想!”(3)他含糊地表示,露出思想的“棱角”才是新月社追求的东西。徐志摩在《新月》杂志的创刊号上那篇《新月的态度》文章内所揭示的办刊主旨及原则,其实也是笼统而宽泛的:“新月月刊是独立的。我们舍不得新月这名字,因为它虽则不是一个怎样强有力的象征,但它那纤弱的一弯分明暗示着、怀抱着未来的圆满。我们这几个朋友……凭这点集合的力量,希望为这时代的思想增加一些体魄,为这时代的生命添厚一堂光辉。”(4)从下午茶到聚餐会,新月派的形成和十来年前的布鲁姆斯伯里有着极为相似的情形,即以某个颇具号召力的人物为核心,逐渐形成一个有相对固定聚会周期却又自由松散的朋友圈。和布鲁姆斯伯里人一样,新月派人也大多秉持带有个人主义倾向的自由主义思想,主张个人自由和思想独立的重要性,这一思想甚至有趣地体现在他们对自身团体的态度上。布派和新月派都不大愿意承认他们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团体。像克莱夫·贝尔,一直对布鲁姆斯伯里这个团体是否真正存在持否定态度,而福斯特、麦卡锡也曾否认自己是布派成员,伦纳德·伍尔夫则说:“外界后来所称的布鲁姆斯伯里集团从未以外界设想的那种形式存在过。因为‘布鲁姆斯伯里’这个名称以前和现在一直用于一群大体上是想象出来的人们,他们的目的是想象出来的,他们的特点也是想象出来的,而且往往被滥用了。我们实际上是且永远是一群居住在伦敦布鲁姆斯伯里行政区里边或周边的朋友,我就曾经是其中一员”,“我们没有旨在改变世界的共同理论、体系或原则”(5)。这就形成了一种有趣的悖论,一方面,他们因共同的志趣和爱好而成为世人瞩目的文化团体;另一方面,许是出于维护个人思想与精神独立的需要,他们又不愿承认自己归属于某一社团或集体。新月派成员之一的梁实秋在《忆新月》中曾说:不过办这杂志的一伙人,常被人称做为“新月派”,好像是一个有组织的团体,好像是有什么共同的主张,其实这不是事实。我有时候也被人称为“新月派”之一员,我觉得啼笑皆非。如果我永久地缄默,不加以辩白,恐怕这一段事实将不会被人知道。这是我写这一段回忆的主要动机。胡适之先生曾不止一次地述说:“狮子老虎永远是独来独往的,只有狐狸和狗才成群结队。”办《新月》杂志的一伙人,不屑于变狐变狗。(6)就像传记学家莱昂·埃德尔给布鲁姆斯伯里集团写传记取的名字“狮子们的住所”(7),梁实秋的这段话十分贴切地表述了布鲁姆斯伯里人和新月人相似的思想态度。成员构成的共性1910或1911年,莫莉·麦卡锡在整理友人的名单时,造出了“布鲁姆斯伯里集团”一词(8)(BloomsburyGroup)。作为文化团体出现的布鲁姆斯伯里集团,其成员构成是多样和复杂的。核心成员绝大部分由当时英国的知识精英构成:弗吉尼亚·伍尔夫是著名女作家和优秀评论家,福斯特是著名的小说家和评论家,利顿·斯特雷奇是英国著名的传记学家,艾略特是英美著名诗人,克莱夫·贝尔是美学家、艺术批评家,罗杰·弗莱是著名的画家、艺术批评家,伦纳德·伍尔夫是英国著名文人、出版家、政界人士和国际活动家,凯恩斯是著名经济学家,罗素是20世纪影响深远的哲学家、思想家……它从来都不是一个正式意义上的文学社团,而是糅合了当时英国的众多文化精英,包含了文学、美学、艺术、经济、哲学诸多领域的佼佼者。和布鲁姆斯伯里集团类似,新月派的成员构成也十分复杂。在新月派中,徐志摩、闻一多、凌叔华、余上沅、梁实秋等人属于“文艺派”,他们都是诗人、小说家、戏剧家、批评家或文艺青年;而胡适、陈西滢、叶公超、张君劢、罗隆基、潘光旦等的主要志趣在政治文化思想和学术方面;梁启超、林长民等是政界人士;在新月社俱乐部时期较为活跃的“交际派”,如徐申如、王赓、陆小曼等,他们或是实业家、银行家,或是军人,或是交际花等。所以无论是从人员构成的来源分类,还是其社会作用和影响,新月派也同样不是一个纯正的文学社团,而是一个“政治、思想、学术、文艺兼而有之的流派”(1),只有从宽泛的文化意义上去进行界定,才能把握它内在的一致性。考察这两个独特而又复杂的文化团体成员构成的共同性,用凯恩斯一本著作的题目来概括,那就是“精英的聚会”。这里的精英性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体现出来:首先是优越的家庭出身背景和上层社会身份。布鲁姆斯伯里集团的成员大多出身于中产阶级和贵族家庭,“那个社交圈子是由职业中产阶级和乡绅中的上层人物构成的,中间还穿插着一些贵族。……史蒂芬、斯托拉奇、里奇、萨克雷以及达克沃斯等家族,门第古老,血脉流长,余泽遍及整个乡绅、贵族和上层阶级。”(2)而克莱夫·贝尔来自威尔特郡一个从事煤矿开采的农场主家庭,伦纳德·伍尔夫来自莱克哈姆花园区的一个从“店主阶层拼搏上来的”犹太人家庭。在他们成年或成名以后,也都有自己的一份事业,罗杰·弗莱做过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馆长,凯恩斯是英国财政部首席代表,伦纳德·伍尔夫经营自己的出版社……新月派的成员们也大都出身名门望族,即或起先出身寒门,也因后来的求学经历、留学背景或是婚姻关系而跻身上流社会。徐志摩、张君劢来自浙江海宁硖石镇上的两大望族;叶公超是九江知府之子,其叔父更是民国时期的交通总长;梁启超、林长民都是当时政界呼风唤雨的人物;陆小曼的前夫王赓是交通部护路军副司令、哈尔滨警察厅长;胡适、陈西滢、丁西林、李四光、张奚若等则都是北大或其他大学的教授……新月社开办的时候,徐志摩父亲徐申如和银行家黄子美是主要的出资人。优越的家庭出身背景和上层社会身份,使得这些文化团体的成员们在向现代知识分子的转型过程中,不用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为生计奔波。他们可以有更多的闲暇来关注社会、思考人生、醉心艺术。和以往依赖地域籍贯而结社的同乡联谊会不同的是,这种通过社会地位抑或姻亲关系组建、凭借上层社会的“文化权势网络”构筑起来的人际关系,也在无形中设置了一道社会地位与身份的屏障,在松散自由的组织形式表面之下,有着使其他人望而却步的要素,从而招致旁人的嫉恨或不满。法国社会文化理论家皮埃尔·布迪厄就把文化、趣味、生活方式指标等都综合进了社会-阶级的框架,他认为,文化资本同样可以使某个群体产生有别于其他群体的“区隔”,而生活方式的差异“或许是阶级之间最强有力的屏障”(3),“将人们在权力领域中的资历当作划分权力等级的(隐形)原则,这不仅是要迫使新贵们完成一段必要的修炼期,使他们适应那些必须经过长期和深入的接触才能够掌握的行为方式的同时,渐渐地吸收这些行为方式,而且还要使他们通过婚姻和人际关系,或者通过其他手段,使自己被同化”。(4)布鲁姆斯伯里集团在其同时代曾饱受外界攻击和批判,像出身低微的作家劳伦斯就曾经毫不客气地指责布鲁姆斯伯里人孤傲排外,好比是“黑色的甲壳虫”(1)。徐志摩在《给新月》中也这么描述过当时外界对新月社的非议:“同时神经敏锐的先生们对我们新月社已经发生了不少奇妙的端详。因为我们社友有在银行做事的就有人说我们是资本家的机关。因为我们社友有一两位出名的政客就有人说我们是某党某系的机关。因为我们社友有不少北大的同事就有人说我们是北大学阀的机关。因为我们社友里有男有女就有人说我们是过激派。”(2)由于19世纪末期欧洲社会主义运动的推动,加上俄国十月革命胜利的影响,当时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开始兴起了平民化思潮。布鲁姆斯伯里集团和新月派成员尽管也对平民阶层不无同情和人道主义关怀,但优越的家庭出身背景显然与当时倡导的“大众文化”“民众文艺”有着先天的距离,招致外界的不满自然也在情理之中了。其次是良好的学校教育背景。在布鲁姆斯伯里,除了弗吉尼亚姐妹,其余的男性成员大都毕业于英国最好的公立学校,大学在剑桥的王家学院或三一学院就读,受过良好教育。而弗吉尼亚姐妹出身于斯蒂芬家族的书香门第世家,其父莱斯利·斯蒂芬是赫赫有名的作家和艺术评论家,家中藏书颇丰,因此姐妹俩尽管没读大学却也能自学成才。新月派的成员也同样如此。他们大多从小接受正规的中国传统文化教育,之后留学英美,在国外接受西方高等教育和欧美文化的影响。徐志摩、叶公超都曾在剑桥大学留学,陈西滢毕业于爱丁堡大学与伦敦大学,王赓毕业于美国西点军校,胡适则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实用主义哲学家杜威的高足,余上沅和熊佛西都是哥伦比亚大学学戏剧出身,闻一多是美国芝加哥美术学院的学生,梁实秋曾在美国的科罗拉多大学、哈佛大学研究院和哥伦比亚大学学习……优越的教育和文化氛围,奠定了两派成员的独特气质和绅士作派。伦纳德·伍尔夫在他的自传中说:“我们的根和我们的友谊之根是扎在剑桥大学里的。上面提到的13个人(布鲁姆斯伯里集团的原始成员)中有3个女人、10个男人,其中9个男人曾经在剑桥呆过。”(3)剑桥的美丽风景和学术气氛给了布鲁姆斯伯里人与众不同的独特气质,其聚会早期的吟诗、聚谈其实都是带有浓厚学术气和诗情性的剑桥文化的延伸。徐志摩终其一生都对剑桥大学有着极深的感情,他曾说过:“我的眼是康桥教我睁的,我的求知欲是康桥给我拨动的,我的自我意识是康桥给我胚胎的。”(4)在他的著名诗篇《再别康桥》、散文《我所知道的康桥》等作品中,都因着剑桥大学独特迷人的氛围而流露出对西方文明的向往与留恋。以大学为平台的西方文明和文化熏陶,使得新月派成员们对西方文化传统产生了强烈的依恋情感,成为中国现代文化领域里“英美派”的代表。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功底和良好的西化教育背景成就了新月派有别于中国其他文化社团的独特气质——从表面的西式“洋作派”到内心流露出来的自由、宽容、理性的绅士气度。正如朱寿桐先生所说:“以西方自由主义思潮为理论基础和价值依据的新月派,是新文化运动中唯一明确以绅士趣味自许的社团流派,它前后绵延十多年风云际会的历史,周遭囊括数十位名士名流的阵营,成就了现代史上影响最大的绅士文化群体。”(5)文化与艺术相结合要把一个由各行各业知识分子构成的精英文化团体聚合在一起,除了核心人物的个人魅力与社交能力,丰富多彩又富有吸引力的活动形式是不可欠缺的。喝茶聚餐言谈之外,布鲁姆斯伯里集团和新月派在其他的活动形式上也有着有趣的相似性。其一是读诗。对于意气相投的文化中人而言,举办一些小型的读诗会和读书会,使社团活动从而成为更高层次的文化交流,是谁都乐意接受的。布鲁姆斯伯里的星期四聚会伊始,索比·斯蒂芬的心愿就是要把剑桥的文化传统带到家里,他想回到他和他的同窗们在剑桥吟诵杨柳和夜莺、高喊“时光短暂”诗句的日子,“他们将回到以前的时光,复读一些老故事;朗读诗歌;伴随着旧时笑声的欢笑……”(1)他们吟诵诗歌,讲读故事,探讨摩尔《伦理学原理》中的“真理”“善”和“美”。而这也是新月派常见的活动形式。沈从文曾在文中提到新月社的诸多成员都喜欢在聚会中吟诗。他第一次见到徐志摩也是在这种读诗的场合:“我头一次见到这个天真纯厚才气横溢作家时,是在北平松树胡同新月社院子里,他就很有兴致当着陌生客人面前读他的新作。那时节正是秋天,沿墙壁的爬墙虎叶子五色斑斓,鲜明照眼,他坐在墙边石条子上念诗,同听的还有一个王赓先生。环境好,声音清而轻,读来实在很成功。”(2)和诵读诗词结合在一起的还有对文学作品的品评,熊佛西曾提及过新月社聚会中梁启超讲解和朗诵《桃花扇》的往事:“新月社在北京成立的时候,一般文人学者常到松树胡同去聚谈,或研讨学问,或赋诗写文,或评论时事,颇极一时之盛。先生(按:即梁启超)亦常去参加。某日,同仁请先生讲述《桃花扇》传奇,先生热情如火,便以其流利的‘广东官话’,滔滔不绝地将《桃花扇》作者的历史,时代背景,以及该书在戏曲文学上的价值,一一加以详尽透辟的解释与分析。最后并朗诵其中最动人的几首填词,诵读时不胜感慨之至,顿时声泪俱下。全座为之动容。”(3)其二是演戏。布鲁姆斯伯里集团的成员们曾在1925年把利顿·斯特雷奇所创作的剧本《天之骄子》(TheSonofHeaven)搬上舞台,这是一个中国满清时代慈禧太后篡夺“天子”帝位的故事,在这个充满中国古代宫廷元素的剧本中,包含了悲剧、浪漫剧、音乐剧和历史剧等各种元素。其实对于布鲁姆斯伯里人来说,他们对演戏的热爱由来已久。早在1907年,德斯蒙德·麦卡锡就出版了著作《宫廷戏剧:说明与批评》,戈登广场46号聚会中的“剧本阅读会”也在不定时地举行。(4)1910年的“大无畏号”事件更是一出绝佳的喜剧:是年2月10日,弗吉尼亚·斯蒂芬、阿德里安·斯蒂芬、邓肯·格兰特以及另外的三位朋友化装成阿比西尼亚(即现在的埃塞俄比亚)的国王和王子等,要求参观英国皇家海军的“大无畏号”战舰,引得当时包括舰长在内的全体舰艇官兵列队欢迎和接待。布鲁姆斯伯里人的演戏天分使得这出戏演得如此天衣无缝,以至于几天之后这个恶作剧由报纸披露出来才让英国无敌舰队无地自容,让当时的议会都大为光火。新月社的起社初衷之一也是演戏,正如徐志摩说的,“我们想做戏,我们想集合几个人的力量,自编戏自演,要得的请人来看,要不得的反正自己好玩”(5)。到1924年泰戈尔来华,这种“演戏的旨趣”终于在公众面前得以展现。是年5月8日,新月社在北平协和学校大礼堂上演了泰戈尔的短剧《齐特拉》(Chitra),剧中人扮演者有徐志摩、林徽因、张歆海、林宗孟、蒋百里等。之后却因种种原因没有持续下去,“说也可惨,去年四月里演的契玦腊要算是我们这一年来唯一的成绩,而且还得多谢泰戈尔老先生逼出来的!去年年底也曾忙两三个星期排演丁西林先生的几个小戏,也不知怎的始终没有排成”(6)。而闻一多、余上沅、熊佛西等则在留美期间就公演过《牛郎织女》《杨贵妃》《琵琶记》等国剧,余上沅、熊佛西等更是学戏剧的科班出身。在加入新月社后,这些热心戏剧的朋友最终把对戏剧的热爱通过创办杂志《剧刊》体现出来。1926年6月17日,主编徐志摩在《剧刊》发刊词中这样写道:“戏剧是艺术的艺术。……它不仅包含诗,文学,画,雕刻,建筑,音乐,舞蹈各类的艺术,它最主要的成分尤其是人生的艺术。”他指出,没有一样艺术能有戏剧那样集中性、概包性地来“模仿”或是“批评”人生的魅力。“如其艺术是激发乃至赋予灵性的一种法术,那一样艺术有戏剧那样打得透,钻得深,摇得猛,开得足?小之震撼个人的灵性,大之摇撼一民族的神魂,已往的事迹曾经给我们明证,戏剧,在各项艺术中是一个最不可错误的势力。”(7)可以说,对戏剧的共同热爱也是把这些自由知识分子聚合在一起的黏合剂。通过戏剧演出,他们表达了共同的艺术诉求,扩大了作为文化团体的社会影响力,排戏时的朝夕相处也使他们之间的友谊更为坚固。其三是报刊出版传媒。文化社团和报刊出版二元一体的模式在现代知识分子文化空间的拓展和知识谱系的整体性传播中往往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甚至成为整个社会文化现代传播的主要方式。文化社团凝聚并强化了知识分子的思想文化意识形态共同性,通过发行报纸刊物、创办出版社的方式,又能进一步把知识分子群体的社团文化影响力辐射开来,从而在社会上露出有别于其他文化社团的“思想棱角”。在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和英国,文化社团和报刊出版的联姻蔚然成风。梳理布鲁姆斯伯里集团在20世纪上半叶的活动轨迹,可以发现它是与报刊杂志出版等现代传播媒体密切相关的。除了集团各成员不断地发表刊行自己的著作作品,其成员也大多曾在英国主流媒体的报章杂志中担任过编辑。罗杰·弗莱曾任《伯灵顿杂志》(BurlingtonMagazine)编辑;德斯蒙德·麦卡锡先后担任过《新季刊》(NewQuarterly)、《新政治家》(NewStatesman)、《生活与文学》(LifeandLetters)的编辑,凯恩斯担任了《经济学杂志》(EconomicJournal)长达33年的编辑,后又成为《民族与雅典娜神庙》(NationandAthenaeum)杂志的董事会主席;伦纳德·伍尔夫是《国际评论》(InternationalReview)、《民族与雅典娜神庙》的编辑,后来曾帮助创办《政治季刊》(PoliticalQuarterly)并任该杂志编辑;福斯特曾是伦敦《每日先驱报》(DailyHerald)文学编辑。与此同时,罗杰·弗莱、德斯蒙德·麦卡锡、克莱夫·贝尔、伦纳德·伍尔夫也都担任着多家艺术文学杂志的特约评论家。1917年,弗吉尼亚·伍尔夫与伦纳德·伍尔夫夫妇俩收购创办了真正属于布鲁姆斯伯里集团的伦敦贺加斯出版社(HogarthPress)。伦纳德·伍尔夫在自传中回忆,他和弗吉尼亚购买了小滚筒印刷机和印刷所需的材料,回到家中开始自学印刷技术。32页8开本的《弗吉尼亚·伍尔夫和L.S.伍尔夫创作并印刷的两个故事》成为该出版社的第一本出版物。(1)贺加斯出版社在随后的几年中慢慢发展,以侧重文学、艺术、学术思想的理念,出版了许多声名远扬的名人著作,当然更包括本集团成员的各种著作。在布鲁姆斯伯里人的眼光中,创办贺加斯出版社的初衷是为了“印刷我们认为值得出版的书,我们的目标是一年最多出20本新书”(2)。他们建立心理分析著作藏书库,出版“贺加斯论文集”丛书、“贺加斯文学讲座”丛书等等。可以说,出版目录体现了布鲁姆斯伯里人的艺术理念和文化选择,在一定程度上使布鲁姆斯伯里的文化精神得以进一步传播和扩散。与之相比,新月派的报刊出版业务并不逊色,主办编辑刊物报纸、创建书店,不盲从大众“心灵的疲懒”,不一味追求发行量,坚称“有思想人唯一的目标是要激动一班人的心灵活动”(3),同样也成为徐志摩一干人的追求。1925年10月1日,徐志摩开始正式执掌《晨报副刊》的编辑事宜,《晨报副刊》虽不算是新月社的“社刊”,却由于徐志摩的入主而成为新月社成员发表文章诗歌、传达文学观念的主要文化传播阵地。徐志摩说:“我早就想办一份报,最早想办《理想月刊》,随后有了‘新月社’,又想办新月周刊或月刊”,但条件则是“我说我办就办,办法可得完全由我,我爱登什么就登什么”,而且“我决不是一个会投机的主笔,迎合群众心理,我是不来的,谀附言论界的权威者我是不来的,取媚社会的愚阍与褊浅我是不来的;我来只认识我自己,只知对我自己负责任,我不愿意说的话你逼我求我我都不说的,我要说的话你逼我求我我都不能不说的:我来就是个全权的记者”。(4)这之后《晨报副刊》发表的文章,大多是新月社成员或与新月社过往甚密者所作,梁启超、胡适、赵元任、张奚若、丁西林、余上沅、陈西滢、梁实秋等相继在其上发文,新月派文化团体的艺术、政治、学术诸观点有了相对集中的传播阵地。1926年4月1日,《晨报副刊·诗镌》在徐志摩、闻一多、刘梦韦、朱大楠等诗人的努力下创刊,至同年6月10日终刊,出版了11期共85首诗歌、16篇论文和短评,较为集中地反映了新月派诗人的诗歌创作观点和特色。1926年6月17日,新月派诸同仁又一起创办了《剧刊》,试图以此实现“国剧运动”的理想,并把自编自演戏剧的方式转向到戏剧理论与批评、戏剧教育与传播方面来。1926年下半年,随着“五四”新文化运动阵营的南移,许多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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