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如狼似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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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我小时候很调皮，记忆中印象较深刻的几件事都是现在家长们不能容忍的——有一次外婆给了四个香瓜，让我拿回去分给三个弟弟，在路上我就全部“毁灭掉”了，回家像没事儿人一样。还有一次到别人家的土豆地里偷土豆，回家撒谎说是外婆锄地锄出来的，祖母信以为真，直到人家找上门来，才知道原来是他的珍宝孙子撒谎骗了她。再有一次带弟弟与别人打架，得胜后静静回家，结果母亲在厨房淘粥时，一个土颗垃从窗外飞进来，正好落在粥盆中。至于上山掏鸟，下河捉鱼，扒栅栏，偷吃黄瓜种的一些小事数也数不清。

客观的说，小时候我只有一样是比较让大人傲慢的，那就是我的学习还不错，而今日我没有成为一个很坏的人，至少在道德品质上还算不错，一方面得益于学校的训练，而另一方面则是得益于母亲的影响。

母亲没念几天书，并不是不聪慧，外公在母亲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据母亲说她根本没有见过她的父亲，外婆后来带着母亲改嫁到我现在的外公家，那时母亲还只有三岁，等有了我的两个姨母之后，母亲的日子就很苦了。母亲学习很好，可是没钱买文具，于是她主动值日，把别人扔掉的废纸捡起来，抹平，放在枕头下压，然后能用橡皮蹭掉的就蹭掉，不能蹭掉的就用背面，再用线缝起来，就是她用来学习的本子了。每天放学回家是不能直接回的，要先割猪草，或

去拾荒，假如空手回家，则肯定挨骂。吃饭的时候，假如去夹菜，常被她的继父把菜打掉。到学校三班级的时候，不让念书了，母亲到地里干活，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

母亲嫁给父亲，也有好多故事。母亲有时说起来，我听着很心酸，但母亲的嘴角却挂着笑容，那不是装出来的，是很快乐的。父亲初时处了一个姑娘，可是双方的家庭都不同意，对方嫌父亲耳朵聋（后来治好了），祖父去请人提了两次亲，都没谈拢，就生气了，逼着父亲娶了母亲，母亲倒是对父亲很中意，订婚之后常过来关心干农活，父亲撵她走，她也不走，母亲说她相中了父亲，一辈子跟定他了，撵也撵不走的。母亲嫁过来时，我的两个姑姑都在家没有出阁，母亲自然也要受一些小媳妇儿的气了，但好在有父亲的遮挡，对于母亲来说，比在娘家的境况好多了。

记忆中我的祖母总是对母亲呼来唤去的，而且母亲不但要做全家的饭食，还要下地去干农活，印象中母亲从没有生过病，也从没有歇过，但母亲是很满意的，从来没有埋怨过，脸上总是红扑扑的。每天在做饭的时候，还要哼几句二人转的小调，祖母去世时，母亲大悲，后来对我说虽然祖母对她严峻，但是却真正地把她当家人，母亲说：只要真正拿你当家人，就是受苦也是值得的。

母亲的针线活不好，我们弟兄五人，没有穿过母亲织的毛衣，但母亲却相当辛苦，大田里的活要干，还要洗衣做

饭、养鸡、鸭、鹅、猪。我最喜爱吃母亲下的酱，纯豆的，红红的，远远就闻出一股香，有时候在酱缸里吊一纱布口袋，里面是黄瓜、大头菜、辣椒等，很好吃。

小的时候，家里穷，祖母当家，母亲的手里没有钱，也不行能给我们哥几个买什么。只记得有一次，母亲带我和二弟去园中的玉米地里摘了好多豆角——那是母亲亲自种下的，叫玉米地串带豆角，因为主要是收玉米的，对豆角的收获本没有什么奢求，不想那一年豆角丰收，摘了几麻袋，母亲带我们两兄弟搭生产队的马车，到三十多里外的县城，五分钱一斤，卖了几块钱，给我和弟弟各买了一套仿军装，那是记忆中母亲唯一给我们买的衣服。那时过年过节，母亲总是兴奋地杀鸡杀鹅，炖一大锅酸菜，母亲总是爱啃爪子，并对我们说，小孩不能吃，否则长大了写不好字，后来细一想，上有祖父祖母，中有父亲，下有五个如狼似虎的孩子，母亲根本吃不到肉，只能吃爪子了。

祖母去世后，祖父从供销社回家，仍旧一副封建家长制作风，对父亲都没有笑脸，对母亲更是不正眼看，经常发脾气骂人，甚至掀桌子。但母亲从不顶嘴，总是悄悄忍受。我们长大了，有时替母亲鸣不平，母亲总对我们说：“别怪爷爷，他一辈子劳苦不简单，到老都没歇一天，发点脾气是应当的，他是老的，我们是小的。”后来祖父也去世了，父母该为我们的婚事操劳了，我和爱人相处时，父亲觉得她体

质弱有些担忧，而母亲却从未说过什么，还很支持我，不仅如此，后来几个弟弟的婚事，母亲都是很敬重孩子们的选择的。

等我们成家了，母亲在面对婆媳关系上，总是当心翼翼，生怕哪个媳妇生气，宁可自己受苦，受委屈，也不让我们有任何难做，家里总是一团和气。只一次我爱人和母亲顶嘴，我们吵了架，事后母亲还是骂了我一顿，并且对我爱人没有丝毫怨恨之心。

其实，在母亲心里，根本不存在“恨”字，有的只有爱，无论是对长辈，子女，还是妯娌，邻居之间，她从来没有与人结过仇，她宁吃亏，不斗气，总是忍着，悄悄的用她的博大胸怀忍受着一切。

记忆中感觉母亲有点谗，喜爱吃肉，后来才知道母亲的肺不好。后来家境好了些，母亲吃的方面改善了许多，弟弟做小生意，也常往家买，可好景不长，弟弟的生意亏本了，有些钱还是母亲出面借的，还不上，母亲很上火。因为她一辈子都没有欠过别人，这回为了儿子亏欠了，又力所不能及，干焦急。没方法，那时我搬迁南戴河，自己的日子很困难也帮不上家里，母亲表面上没什么变化，我们也从没有为她的身体考虑过，甚至没有在乎她的感受。

不幸最终来临了，母亲查出得了肺癌，虽然我与弟弟们做了努力，母亲还是离开了我们，母亲临死也没埋怨过，

还说有我们这些儿女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