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夫人》古文逐句译文

《湘夫人》古文逐句译文《九歌·湘夫人》为屈原《楚辞·九歌》组诗之一，以湘君（湘水男神，传为舜）视角，铺陈其对湘夫人（湘水女神，传为帝尧之女、舜之妃）的思念、爱情幻梦的构筑与破灭，终寄寓怅惘又超旷的生命情怀。下文依原文次第逐句译解，兼及字词、意象与情感逻辑梳理。第一段：相思起兴，秋景染愁原文：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译文：湘夫人啊，你若降临北洲之畔，我望眼欲穿，满心愁绪难藏。解析：“帝子”因湘夫人为帝尧之女，故称；“北渚（zhǔ）”指北边水中小洲，点明眺望方位；“眇眇”状远望之态，“愁予”为“予愁”的主谓倒装（使动用法，“使我忧愁”），开篇托出湘君思慕与未见之怅。原文：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译文：秋风袅袅轻拂啊，洞庭湖泛起层层波浪，枯黄的树叶纷纷飘下。解析：“袅袅”摹秋风柔婉之态，“波”作动词（水波荡漾），“木叶”即树叶（先秦“木叶”意象常含凄清意，为后世文学意象之滥觞）。此句以秋景起兴，秋风、水波、落木交织出萧疏凄美的氛围，既衬湘君孤寂，又暗合“美人迟暮”的生命喟叹，是《九歌》经典“情景交融”之笔。第二段：佳期怅望，情幻疑思原文：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译文：我登上长着白薠草的洲渚纵目眺望，与你相约的佳期啊，我要在黄昏布置好（迎接你的）场景。解析：“白薠（fán）”为水边白茅类植物，“骋望”即纵目远眺；“佳”指湘夫人，“期”为约会，“夕张”谓黄昏时张设帷帐、陈设祭品（祭祀与爱情意象交融，体现人神相恋的祭祀背景）。湘君主动筹备佳期，足见情意恳切。原文：鸟何萃兮苹中，罾何为兮木上？译文：鸟儿为何聚集在水草之中？渔网为何挂在高高的树上？解析：“萃”为聚集，“苹”是水草，“罾（zēng）”为渔网。此句以反常之景（鸟不栖林、网不上水）设喻，暗喻湘夫人未至的“事与愿违”——爱情期待如错位的物象，隐含湘君的疑惑与不安（或解为“求而不得”的隐喻，草木鱼鸟皆失序，恰如爱情的乖离）。第三段：芳洲寄思，怅惘难抒原文：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译文：沅水畔有白芷飘香，澧水边有幽兰绽放，我思念湘夫人啊，却不敢将心意宣张。解析：“沅（yuán）、澧（lǐ）”为湘水支流，“芷、兰”皆香草，既点明湘水流域地理意象，又以“香草美人”传统（《离骚》笔法）喻指湘夫人的美好与湘君的倾慕；“公子”代指湘夫人（先秦“公子”可指女子，尤指贵族女性），“未敢言”藏深情于克制，愈见思念之深。原文：荒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湲。译文：我心神恍惚地远望啊，只见江水潺潺流淌。解析：“荒忽”（同“恍惚”）状神思迷离之态，呼应前文“眇眇”的眺望；“潺湲（chányuán）”摹流水声，以水的绵延不息衬思念的无尽，又暗合“逝者如斯”的时间感，加深怅惘氛围。第四段：物象错位，情困意迷原文：麋何食兮庭中？蛟何为兮水裔？译文：麋鹿为何在庭院中觅食？蛟龙为何出现在水边浅滩？解析：“麋（mí）”为麋鹿（山中兽），“蛟”为蛟龙（水中灵），“水裔”指水边。此句续前“鸟、罾”的反常意象，以“山兽入庭、水龙离渊”的错位，强化“求而不得”的困境——湘君的爱情期待如万物失序，暗含对缘分乖舛的困惑与失落。第五段：驰马赴约，幻梦腾升原文：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译文：清晨我驱马奔向江边的高地，傍晚又渡水到西边的水涯。解析：“江皋”指江边高地，“济”为渡水，“澨（shì）”为水边。以“朝—夕”的时间流转、“江皋—西澨”的空间移动，摹写湘君为赴约奔波的执着，呼应前文“夕张”的筹备，情感由怅惘转向急切的行动。原文：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译文：忽然听闻湘夫人召唤我，我将驾起车马，与她一同远走。解析：“佳人”指湘夫人，“腾驾”谓驾车飞驰，“偕逝”即一同离去。此句为湘君的幻想之笔，将思念推向高潮——从现实的怅望，转入“人神同游”的浪漫幻梦，体现楚辞“超现实抒情”的特质。第六段：水中筑室，幻梦铺陈（爱情理想的极致化）原文：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译文：我要在水中央修筑居室，用荷叶来覆盖屋顶；原文：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译文：用荪草饰墙壁，以紫贝铺庭院，撒满芳椒来装点厅堂；原文：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译文：桂木做屋梁，兰木为椽子，辛夷木作门楣，白芷饰卧房；原文：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译文：编织薜荔藤来做帷幕，剖开蕙草作帘幕，已然张挂停当；原文：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译文：用白玉做镇席的器物，散布石兰来熏染芬芳；原文：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译文：用白芷修葺荷叶盖的房屋，再用杜衡草缠绕四旁；原文：合百草兮实庭，建芳馨兮庑门。译文：汇集各种香草充实庭院，让香气弥漫在廊房门旁。解析：此段为湘君幻想中“与湘夫人同居”的居所构建，以“荷盖、荪壁、桂栋、兰橑”等香草、佳木铺陈，极尽华丽浪漫：意象上，“香草”（芷、兰、椒、薜荔等）既承《离骚》“香草美人”传统，喻指爱情的纯洁与美好，又暗合祭祀中“芳馨祭神”的仪式感；结构上，从“筑室”到“葺顶”“饰壁”“装堂”“设帷”“熏香”，层层递进，将爱情理想具象化为一座“水中仙宫”，是湘君情感的极致升华；情感上，幻梦越绚烂，越反衬现实“求而不得”的悲凉（为后文幻梦破灭铺垫）。第七段：众神来迎，幻梦破灭原文：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译文：九嶷山的众神纷纷前来迎接（湘夫人），神灵们降临啊，如云朵般纷扬。解析：“九嶷（yí）”为湘夫人故乡（舜葬九嶷，湘夫人为舜妃，故归于此），“缤”状众神纷至之态，“灵”指众神。此句暗示：湘夫人的“归宿”是与九嶷众神相伴，而非与湘君同游——湘君的幻梦（“偕逝”）被现实击碎，爱情的期待彻底落空。第八段：捐袂遗褋，怅惘寄思原文：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澧浦。译文：我把衣袖抛入沅江之中，把单衣丢在澧水之滨。解析：“捐”“遗”皆为丢弃，“袂（mèi）”为衣袖，“褋（dié）”为单衣。湘君以“弃衣”的行为，宣泄爱情破灭的痛苦与决绝——昔日思念的信物（或为准备赠予湘夫人的衣物），如今成了失落的象征，“抛”“遗”二字饱含爱恨交织的复杂情绪。原文：搴汀洲兮杜若，将以遗兮远者。译文：我采摘汀洲上的杜若，要把它赠给远方的恋人。解析：“搴（qiān）”为采摘，“杜若”是香草（古人以为赠杜若表深情），“远者”仍指湘夫人。弃衣之后，湘君仍采杜若相赠，体现其爱情的执着与矛盾：虽幻梦破灭，深情却未全然消弭，“远者”一词更添距离感与怅惘。第九段：时不骤得，逍遥容与（生命哲思的升华）原文：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译文：美好的时光难以轻易获得，姑且自在地徘徊，从容度日吧。解析：“骤得”谓轻易得到（指与湘夫人相守的时光），“逍遥”“容与”皆为从容自在之态。此句为情感的收束与升华：湘君从爱情的失落中抽离，以“逍遥容与”的姿态直面“时不可得”的命运，将个人情爱之悲，升华为对生命无常、缘分难测的旷达体认，暗合屈原“虽九死其犹未悔”却又“聊浮游以逍遥”的精神底色。结语《湘夫人》以湘君的情感动线（思慕—期待—幻梦—破灭—旷达）为轴，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