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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世纪荷兰共和国的宽容政策思想基础——基于格劳秀斯《论和平与法律》一、摘要与关键词摘要本研究探讨十七世纪荷兰共和国宽容政策的思想基础,并聚焦于胡果·格劳秀斯在其法律哲学巨著《论和平与法律》中所奠定的理论基石。十七世纪的荷兰共和国在欧洲宗教战争的背景下,展现了其独特的、以经济繁荣为伴的相对宽容,这一“荷兰式宽容”的理论根源历来是学术界探讨的重点。本研究的核心论点是,荷兰的宽容政策,其深层思想依据并非源自后世的个人信仰自由权利观念,而是根植于格劳秀斯所构建的理性主义自然法理论。本文采用文本分析与思想史情境化相结合的方法,深入剖析《论和平与法律》。研究发现,格劳秀斯通过将自然法与神圣法相分离,确立了(“即使上帝不存在”亦成立的)世俗化法律基础;他以“社会性偏好”为出发点,将“社会和平”确立为国家法律的最高目的;并由此赋予了主权者为维护公共秩序而管理宗教事务的最高权威。因此,《论和平与...》虽然主要论述国际法,但其提供的整套法律哲学框架,将宽容问题从神学真理之争转化为国家治理的政治技艺。结论认为,格劳秀斯为荷兰共和国的务实宽容提供了最高层级的法理证成,即宽容是主权者为实现社会和平这一最高自然法目标的理性选择和政治需要。关键词格劳秀斯;荷兰共和国;宽容;自然法;和平与法律二、引言十七世纪的欧洲,常被历史学家称为“铁血世纪”。这是一个被宗教狂热、政治纷争和连绵不断的战争所定义的时代。从神圣罗马帝国的三十年战争到英伦三岛的内战,再到法国的宗教迫OM,对神学真理的绝对坚持与对异端的残酷迫害,构成了当时欧洲大陆的普遍图景。然而,在这片普遍的动荡与不宽容之中,新生的荷兰共和国,即尼德兰七省联合共和国,却呈现出一个惊人的例外。这个通过反抗西班牙(及其天主教不宽容政策)的八十年战争而诞生的新教国家,在十七世纪迎来了其“黄金时代”。与其商业和艺术的空前繁荣相伴的,是一种在当时欧洲极为罕见的、虽不完美但却真实存在的社会宽容。这种“荷兰式宽容”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它绝非现代意义上的多元文化主义或制度化的宗教自由。荷兰共和国的主流公共教会是加尔文宗的归正会,天主教徒在法律上受到歧视,其公开礼拜长期被禁止。然而,在实践层面,荷兰的城市,特别是阿姆斯特丹,却成为欧洲各地受迫害者的避难所。重洗派(门诺派)信徒、从伊比利亚半岛流亡的瑟法底犹太人、法国的胡格诺派教徒,甚至是被主流归正会视为异端的阿明尼乌派(抗辩派)信徒,都在这里找到了相对安宁的生存空间。这种法律上的不宽容与社会实践中的“默认宽容”之间的张力,构成了十七世纪荷兰社会最迷人也最复杂的悖论。这种宽容是荷兰霸权和繁荣的基石,它吸引了全欧洲的资本、人才和技术。因此,一个核心的学术问题随之而来:支撑这种独特现象的思想基础究竟是什么?学术界对此的解释多种多样。经济史学家强调其极端务实主义的商业逻辑,即“商业精神战胜了宗教狂热”,因为贸易需要和平与开放。社会史学家则指出其联邦制的松散政治结构,使得中央权力难以对各省市的自治传统进行有效干预。亦有学者从特定教派(如重洗派)的和平主义教义中寻找根源。然而,这些解释往往集中于“实践”层面,却较少能为这种“务实的宽容”提供一个融贯的、高层次的“理论证成”。如果宽容仅仅是出于马基雅维利式的权宜之计,它又如何能在一个神学信仰高于一切的时代获得其合法性外衣?本研究试图从思想史,特别是法律哲学的角度,为这一问题提供一个核心答案。本文认为,十七世纪荷兰宽容政策最重要、最深刻的思想基础,是由其最伟大的法学家胡果·格劳秀斯所奠定的。尽管格劳秀斯本人曾是荷兰国内残酷宗教迫害(阿明尼乌派与正统加尔文宗之争)的直接受害者,并因此被迫流亡,但他1625年在巴黎出版的巨著《论和平与法律》,却为解决这一时代难题提供了关键的理论武器。本研究的核心问题具体如下:第一,《论和平与法律》这部主要论述战争法与国际法的著作,如何能为其作者祖国的“国内”宽容政策提供思想基础?第二,格劳秀斯是如何通过其自然法理论,将一个在当时被视为神学和道德义务的“不宽容”问题,转化为一个主权者可以裁决的“政治”与“法律”问题?第三,这套理论如何帮助十七世纪的荷兰政治精英,在不背离其新教国家身份的同时,为其接纳异端和异教徒的务实政策进行合法性辩护?本文的基本论点是,《论和平与法律》的真正革命性不在于其具体规则,而在于其“元理论”的构建。格劳秀斯通过(一)将法律的基础从有争议的“神意”转向普世的“理性”,(二)将法律的最高目的从“神学真理”转向“社会和平”,以及(三)将管理宗教的权力赋予“主权者”以作为维护和平的手段,从而在思想上“解除”了宗教冲突的引信。他为荷兰共和国提供了一套强大的话语体系:宽容不是对上帝的背叛,而是主权者履行其维护社会秩序这一最高自然法义务的理性手段。本文的结构安排如下:继引言之后,第二部分将对关于荷兰宽容与格劳秀斯思想的现有文献进行系统梳理,指出本研究的切入点;第三部分将阐明本研究采用的文本分析与思想史情境化相结合的研究方法;第四部分,即本文的核心,将深入《论和平与法律》的文本,详细分析其自然法、社会性偏好与主权理论是如何共同构筑了一个支持宽容的法理框架;第五部分将对全文进行总结,评估格劳秀斯理论的贡献与局限,并展望未来的研究方向。三、文献综述关于十七世纪荷兰共和国的宽容问题以及格劳秀斯的思想,已经积累了浩如烟海的研究文献。本综述将围绕三个相互关联的领域展开,旨在梳理现有研究的脉络,并明确标识出本研究试图填补的学术空白。首先,是关于荷兰“黄金时代”宽容实践的宏观历史研究。乔纳森·伊斯雷尔等历史学家通过其巨著,详细描绘了荷兰共和国作为欧洲“激进启蒙”和商业霸权的中心地位。这些研究普遍认为,经济实用主义是荷兰宽容的首要驱动力。阿姆斯特丹等商业城市精英清楚地认识到,对资本和移民(无论其信仰如何)的开放性,是其经济奇迹的生命线。另一些学者,如R.波-奇亚·夏,则从社会史角度出发,探讨了“默认宽容”的实践形态,指出宽容并非来自顶层设计,而是地方社区、行会和家庭在日常生活中与宗教多样性不断博弈、妥协的产物。这些研究的巨大贡献在于揭示了荷兰宽容的务实性、局限性(例如天主教徒的“隐形教会”)和经济动因。然而,它们也倾向于将思想理论视为经济利益的“事后合理化”,可能低估了观念本身在形塑政治决策中的能动作用。其次,是专门针对格劳秀斯与宽容问题的思想史研究。这一领域的文献大多集中于格劳秀斯在“阿明尼乌派之争”期间(即他撰写《论和平与法律》之前)的著述。例如,他为荷兰各省撰写的《论主权者在宗教事务上的权力》等文本,明确地提出了一种“伊拉斯图主义”的观点,即国家主权者有权(也有责任)为了公共和平而管理和约束教会的外部行为。这些研究有力地证明了格劳B秀斯(至少在早期)是一位“秩序型”宽容的倡导者,他主张宽容不是为了保护个人良心,而是为了防止教会分裂(如阿明尼乌派与正统加尔文宗的分裂)撕裂国家。这些文献对于理解格劳秀斯宽容思想的“荷兰本土根源”至关重要。但它们的局限性在于,主要聚焦于格劳秀斯作为“国内政治参与者”的早期作品,而这些作品因其强烈的党派色彩,在理论的普世性和深刻性上,尚不及他流亡后完成的成熟巨著。最后,是关于《论和平与法律》本身的经典研究。在法学和国际关系学领域,这部著作被奉为现代国际法和世俗自然法理论的开山之作。学者们(如理查德·塔克)深入探讨了格劳秀斯如何借鉴古罗马法和经院哲学,构建了一个用以规制国家间(特别是战争中)行为的法律体系。这些研究的重点在于其对“正义战争”理论的贡献、对国际公海自由的辩护,以及其在主权国家体系形成过程中的作用。然而,这一研究路径的学者们,往往将《论和平与法律》严格视为一部“国际”关系著作,从而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其理论框架对于“国内”政治秩序(尤其是宗教多元化管理)的深刻蕴含。综上所述,一个明显的学术空白浮现出来:现有研究或者将荷兰宽容视为纯粹的经济实用主义(历史学路径),或者将格劳秀斯的宽容思想局限于其“早期”的国内政治论战(思想史路径一),或者将《论和平与法律》视为纯粹的“国际法”著作(法学路径)。但恰恰是这三者之间的联系,即《论和平与法律》这部“国际法”巨著的“元理论”,如何为荷兰“国内”的“经济实用主义”宽容提供了最坚实的“法理”基础,这一关键命题尚未得到充分、系统的阐释。本研究的切入点和创新之处正在于此。本研究主张,我们必须超越《论和平与法律》的“国际法”标签,将其视为格劳秀斯在经历了残酷的国内宗教迫害和流亡之后,对“法与秩序”问题的最成熟、最系统的哲学回应。本文的核心贡献在于,论证《论和平与法律》的真正意义是提供了一套“通法”,其基于理性和社会性的自然法原则,既适用于规制“国家之间”的关系,也同样适用于(甚至更迫切地适用于)规制“一个国家内部”不同宗教派系之间的关系。本研究将系统地揭示,格劳秀斯是如何通过构建一个超越神学争议的法律框架,从根本上重塑了“宽容”问题,使其从一个无解的“神学”死结,转变为一个可管理的“主权”技艺。四、研究方法本研究的性质决定了其必须采用一种跨学科的研究路径,它既是思想史的,也是法律哲学的,同时深植于特定的历史情境。本研究的核心目标不是发现新的历史事实,而是对一部经典文本(《论和平与法律》)的核心观念进行重新挖掘和系统性阐释,并将其与一个重大的历史现象(十七世纪荷兰的宽容政策)建立起深刻的学理联系。因此,本研究主要采用定性研究框架,其核心方法论由两部分构成:概念的文本分析与思想史的情境化。首先,本研究的基石是概念的文本分析。这是一种超越传统法律注释的分析方法,它不局限于对《论和平与...》中具体法律条文的释义,而是聚焦于支撑整个理论大厦的“元概念”。本研究将以胡果·格劳秀斯1625年版的《论和平与法律》(特别是其著名的“序言”)为核心分析对象,辅以参照其早年(如《论主权者在宗教事务上的权力》)和晚年(如神学著作)的相关论述,以确保对其思想一致性和演变性的准确把握。数据(即文本)的分析过程将是主题性的和概念驱动的。本研究将系统性地提取、编码和分析《论和平与...》中与“法的基础”、“社会秩序”与“主权权力”相关的核心概念群。具体而言,分析将围绕以下几个关键概念展开:1.自然法(JusNaturale)与神圣法(JusDivinum)的关系:重点分析格劳秀斯如何巧妙地将二者分离,特别是其著名的“etiamsidaremus”(即使我们假定上帝不存在)的论证。这是本研究的逻辑起点,因为它关乎法律的世俗化基础。2.社会性偏好(AppetitusSocietatis):深入挖掘格劳秀斯对人类“追求有序社会生活”的自然本性的定义,以及这如何成为自然法的直接来源和“和平”的最高价值基础。3.主权(SummaPotestas):分析格劳秀斯的主权定义,特别是主权者在维护公共秩序方面的权力和责任,以及这一权力如何(隐含地)延伸至对宗教事务的管理。4.信仰与契约(Fides):考察格劳秀斯为何如此强调(无论是在国家间还是个人间)信守承诺和契约的义务,以及这一义务如何超越了缔约方的宗教信仰差异。其次,本研究将采用思想史的情境化方法,特别是受到“剑桥学派”(如昆汀·斯金纳)方法论的启发,尽管本研究并不完全局限于其“言语行为”的分析。这意味着,我们不能用二十一世纪的“人权”或“自由主义”观念去回溯性地解读格劳秀斯。相反,我们必须将《论和平与...》放回其“问题空间”——即十七世纪初的欧洲。这个“情境”包含三个层面:1.政治情境:荷兰共和国的八十年战争、三十年战争的爆发,以及一个基于主权国家而非“基督教大一统”的欧洲秩序的缓慢浮现。2.宗教情境:宗教改革后欧洲信仰的彻底分裂,以及荷兰国内“阿明尼乌派之争”所暴露出的新教内部神学分歧的致命危险。3.个人情境:格劳秀斯本人作为阿明尼乌派的支持者,因宗教-政治冲突而被判终身监禁,并最终流亡法国的惨痛经历。这一经历使其对“和平”与“秩序”的追求具有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切肤之痛。本研究的论证逻辑将是:首先通过严谨的文本分析,从《论和平与法律》中“提取”出上述核心法哲学概念(这是“研究结果”);然后,在“讨论”部分,将这些概念“置入”十七世纪荷兰共和国的特定情境中,展示这些概念如何为荷兰精英的“务实宽容”政策提供了当时最有力、最融贯的“法理证成”。通过这种方式,本研究旨在揭示一部“国际法”著作如何在一个“国内”问题上发挥了其意想不到的、却又至关重要的思想奠基作用。五、研究结果与讨论本章是论文的核心。我们将通过对《论和平与法律》的深入文本分析,呈现格劳秀斯法律哲学的核心构件,并系统性地讨论这些构件如何共同为十七世纪荷兰共和国的宽容政策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本研究的分析表明,格劳秀斯的贡献不在于倡导一种基于个人权利的“积极宽容”,而在于他通过重构“法”的根基与“国家”的目的,为一种基于公共秩序的“消极宽容”扫清了神学障碍,并提供了强有力的法理依据。5.1.法律的世俗化基石:作为理性法则的自然法《论和平与法律》的“序言”部分是整个西方思想史上最具革命性的文本之一。在这一部分,格劳秀斯着手解决一个根本性问题:在宗教信仰已经彻底分裂的欧洲,是否存在一种对天主教徒、路德宗、加尔文宗乃至“异教徒”都具有同等约束力的“法”?如果法律的终极根源是上帝的启示(即圣经),那么在圣经解释权四分五裂的时代,法律必然失效,其结果便是三十年战争那样的“所有人对所有人的战争”。格劳秀斯的第一个伟大贡献,在于他巧妙地将“自然法”从“神圣法”的束缚中解放出来。他宣称,自然法是“正直理性的指令”,它指示任何与理性的本性相符合的行为就是道义上必须的,反之亦然。紧接着,他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假设,即“etiamsidaremus”论证:>“我们刚才所说的一切(关于自然法),即使我们姑且承认那件极其邪恶的事情——即上帝不存在,或者人类的事务不被他所关心——也仍然是成立的。”对这一段的分析是理解格劳秀斯与宽容问题的钥匙。格劳秀斯本人是虔诚的基督徒,他绝非无神论者。他真正的意图是进行一场“思想实验”,旨在建立一个“最小化”的法律基础。他等于是在说,法律的有效性,其根基不在于“信仰”,而在于“理性”。正如他所比喻的,上帝不能使二加二不等于四,上帝也不能使一个本质上邪恶的行为(如违背契约)不邪恶。这一论证的讨论与启示对于荷兰的宽容政策是颠覆性的。第一,它建立了一个共同的法律平台。阿姆斯特丹的加尔文宗市长,与他所“宽容”的门诺派造船商、葡萄牙犹太钻石商,在神学上是死敌。他们永远无法在“三位一体”或“预定论”上达成一致。但根据格劳秀斯的理论,这无关紧要。他们作为“理性的人”,都能够理解“欠债必须偿还”、“盗窃是错误的”、“和平共处优于相互残杀”这些自然法。荷兰共和国的法律,因此可以(也应该)建立在这种所有理性人共享的“最低共识”之上,而不是建立在任何一个教派的“最高真理”之上。第二,它解除了主权者的神学义务。在格劳秀斯之前,一个“敬畏上帝”的君主或市议会,其首要职责被认为是“维护宗教真理”和“清除异端”。这使得迫害异端成为一种“神圣的义务”。但格劳秀斯的理论将主权者的首要职责从“服务于神圣法”转向了“服务于自然法”。主权者的工作不是“拯救灵魂”(这是教会的事),而是“维护社会”(这是国家的事)。既然自然法的基础是理性而非启示,那么一个国家在法律上“宽容”那些在神学上错误的异端,便不再是对上帝的背叛。这为荷兰的政治精英提供了关键的“合法性解脱”。5.2.国家的最高目的:作为和平保障的“社会性偏好”如果法律的基础是理性,那么法律的“目的”是什么?格劳秀斯拒绝了马基雅维利式的纯粹权力,也拒绝了神权政治的宗教目的。他提出了第二个核心概念:社会性偏好(AppetitusSocietatis)。在“序言”中,格劳秀斯开篇即反对犬儒学派的观点,即人是纯粹自私的动物。他主张,人类有一种“对社会生活的特殊偏好”,即一种“对与其同类过一种和平的、有组织的生活的渴望”。这种对“秩序”的渴望,是人类作为理性生物的独特印记。因此,自然法(如禁止侵犯他人财产)之所以必须被遵守,其根本原因在于,如果不遵守它们,和平的社会生活就“不可能”维持。格劳秀斯在经历了荷兰内战(阿明尼乌派之争)和三十年战争的爆发后,将“和平”与“秩序”视为政治体能够存在的先决条件。对他而言,最大的“恶”不是“异端”,而是“混乱”与“内战”。他整部《论和平与法律》的写作目的,就是试图为这个混乱的时代重新引入规则,以“限制”战争,并最终“保障”和平。这一理论的讨论与启示,为荷兰的宽容政策提供了强大的“功利主义”辩护。在十七世纪的荷兰,什么才是对“社会性偏好”(即和平的社会生活)的最大威胁?不是“异端思想”本身,而是“对异端的迫害”。格劳秀斯的个人经历就是明证。阿明尼乌派与正统加尔文宗关于“预定论”的神学分歧,本是学术问题,但当正统派试图动用国家力量(在1618-1619年的多特会议上)来“消灭”阿明尼乌派时,这一分歧立刻演变为一场政治危机,导致社会精英(如格劳秀斯的恩主奥尔登巴内费尔特)被处决,国家濒临内战。因此,一个遵循格劳秀斯理性的荷兰主权者(无论他是阿姆斯特丹的市长还是荷兰省议会),在面对国内的宗教多样性时,会进行如下推理:前提一:我的首要职责是维护自然法,即保障“和平的、有组织的社会生活”(AppetitusSocietatis)。前提二:强制推行单一的神学信仰(例如,试图强迫门诺派或天主教徒改变信仰)已被证明(在八十年战争和阿明尼乌派之争中)是引发“内乱”和“社会解体”的最快途径。结论:因此,为了履行我的首要职责(维护和平),我“必须”采取“宽容”政策。在这里,宽容不再是一种道德恩典,而是一种政治必需品。它不是目的,而是维护“社会和平”这一最高目的的“手段”。这完美地契合了荷兰商业精英的务实心态:宗教迫害不利于商业,不利于社会稳定,因此它违反了自然法所要求的“社会性偏好”。5.3.宽容的执行者:作为秩序仲裁者的主权格劳秀斯已经确立了法律的基础(理性)和法律的目的(和平)。但他还需要提供“执行者”,即主权(SummaPotestas)。虽然《论和平与法律》是一部国际法著作,但它隐含着一个强大的国家理论。格劳秀斯的主权观(主要在第一卷第三章)是绝对主义的,但他(与霍布斯不同)的主权者是受制于自然法的。主权者的存在,就是为了充当“社会契约”的担保人,以其最高权力来维护自然法和保障社会和平。格劳秀斯的主权理论,结合他早年(在阿明尼乌派之争中)关于“伊拉斯图主义”的论述(即国家权力高于教会权力),共同塑造了宽容的“执行机制”。格劳秀斯认为,教会(无论哪个教派)的事务,分为“内部事务”(如教义、圣礼)和“外部事务”(如公开集会、财产、对公共秩序的影响)。主权者不应(也无权)干涉“内部事务”——这是个人良心的领域。但是,主权者“必须”有权管理一切可能影响“社会和平”的“外部事务”。这一理论的讨论与启示,为“荷兰式宽容”的独特形态(即“公开不宽容,私下默认”)提供了完美的法理辩护。十七世纪的荷兰共和国,其公共空间被加尔文归正会所主导。这是一个政治妥协,是主权者(荷兰省议会)为了安抚正统派、维护“公共秩序”而采取的措施。这是主权者在行使其管理宗教“外部事务”的权力。但同时,主权者也认识到,如果试图“侵入”天主教徒、门诺派或犹太人的“内部事务”(即他们的私人信仰和良心),甚至禁止他们在家中或隐蔽的“私密教会”中礼拜,这将激起剧烈的反抗,从而破坏“社会和平”。因此,一个“格劳秀斯式”的荷兰主权者,会采取一种“区别对待”的治理技艺:1.在公共领域:支持“公共教会”(归正会),以维护国家的统一形象和公共道德。2.在私人领域:只要非主流教派(天主教徒、门诺派等)保持低调、不公开挑战公共秩序、按时纳税(这是履行社会契约),主权者就“默认”他们的存在。3.治理的标尺:主权者判断是否干预某个教派的标准,不再是“该教派在神学上是否正确”,而是“该教派的行为是否威胁公共和平”。5.4.综合讨论:作为内部和平条约的宽容本研究的最终论点是,《论和平与法律》这部著作,其核心是关于如何在“敌人”之间建立“和平”。格劳秀斯所面对的“敌人”,在国际上是不同信仰的主权国家(如天主教的西班牙与新教的荷兰);而在荷兰国内,则是不同信仰的“公民同胞”(如正统加尔文宗与阿明尼乌派)。本研究认为,格劳秀斯用来解决“国际”冲突的逻辑,被他(及其同时代的荷兰精英)完美地“转译”到了“国内”。《论和平与法律》的核心是“契约”与“诚信”(Fides)。格劳秀斯强调,即使是信仰不同的敌人,一旦签订了条约,也必须基于自然法而信守承诺。在十七世纪荷兰的国内情境下,“宽容”本质上就是一种“内部的社会契约”。主权者(国家)与少数派教徒(如门诺派)之间存在一个不成文的“格劳秀斯式契约”:门诺派的承诺(Fides):我们承诺遵守荷兰共和国的法律,我们将纳税,我们将不寻求推翻公共教会,我们将不公开传教制造混乱。主权者的承诺(Fides):作为交换,我(主权者)承诺,我将不动用国家暴力来侵犯你们的良心自由和私下礼拜的权利,我将保护你们的人身和财产安全,使其免受暴民侵犯。这个“契约”的基础,不是双方在神学上的认同,而是双方在“维护社会和平”这一最高自然法目标上的“共同理性利益”。综上所述,格劳秀斯的《论和平与法律》通过其三大理论创新——法律的理性基础、和平的社会目的、以及主权者的仲裁角色——共同作用,为十七世纪荷兰共和国的宽容政策提供了最深刻、最系统、也最符合其务实精神的思想武器。他将宽容从一个神学死局,转变为一种高级的政治理性和法律技艺。六、结论与展望本研究的出发点是十七世纪荷兰共和国所呈现的“宽容悖论”:一个在法律上并不平等、在神学上高度分裂的社会,却在实践中(与其黄金时代的经济霸权相伴)实现了欧洲前所未见的宗教共存。本研究的核心任务,即是探寻这一“务实宽容”背后的高阶理论支撑。通过对胡果·格劳秀斯1625年的巨著《论和平与法律》的深入文本分析和思想史情境化,本研究得出了系统的结论。研究总结:从神学义务到政治技艺本研究的核心结论是,格劳秀斯的《论和平与法律》,尽管其表面上是一部关于国际法(战争法)的著作,但其所构建的世俗化自然法哲学体系,为十七世纪荷兰的国内宽容政策提供了最关键的法理证成。这种证成是革命性的,它将“宽容”问题彻底地“去神学化”和“政治化”了。本研究的发现具体体现为三个层面:第一,在法的基础上,格劳秀斯通过其“即使上帝不存在”的论证,将自然法的基础从有争议的“神圣启示”转移到了普世的“人类理性”。这使得荷兰主权者得以在不背负“背叛上帝”的道德指控下,合法地“搁置”神学争议。第二,在法的目的上,格劳秀斯将“社会性偏好”(AppetitusSocietatis)即“维护和平有序的社会生活”确立为自然法的最高目的。这使得“宽容”从一种消极的(对异端的)“容忍”,转变为一种积极的、为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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