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和综合 职业教育发展的价值问题研究①.pdf

第卷第期年月湖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教育研究多元和综合：职业教育发展的价值问题研究余会春（湖南艺术职业学院党政办，湖南长沙）摘要：职业教育的发展一直备受价值分类和选择的困扰。职业教育的价值主要有五个方面：专业教育、能力培育、社会服务、终身发展、人格陶冶。职业教育的五种价值目标不是孤立的，在各种价值之间还存在着不同的价值综合，主要有：实用型价值综合、社会型价值综合和生态型价值综合。关键词：职业教育；价值；能力；人格中图分类号：文献标识码：文章编号：（）一职业教育的发展一直受到价值混乱的困扰，随着职业教育承担的任务日益复杂化，加上职业教育普通化、普通教育职业化等思潮的影响，职业教育追求的价值显得更加多元而且模糊。笔者认为，越是在这种情况越需要认真辨析和选择适合职业教育的价值目标，否则职业教育将会由于目标不清而陷于停滞。本文将职业教育的价值归纳为：专业教育、能力培育、社会服务、终身发展、人格陶冶等五个方面，将分别阐述其内涵和相互的价值综合。（一）专业教育的价值辞海中将专业定义为“高等学校或中等专业学校依据社会分工需要所分成的学业门类”，并指出：“各专业都有独立的教学计划，以体现本专业的培养目标和规格。”国际教育标准分类称之为课程计划，是课程的一种组织形式，课程的不同组合形成不同的专业，这是当前国际上通用的界定。职业教育和高等教育均开展专业教育，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重要区别也在于职业教育提供的是专业教育。从国外成功经验看，职业教育获得发展的根本原因是为市场和社会提供专业教育服务，培养市场和社会需要的技术和专门人才。年，美国政府颁布莫雷尔法案，建立了一大批为当时的农业经济服务的农业和机械学院（史称赠地学院），这一举措极大地带动了美国实用技术教育的发展，其中并不被人们看好的高等技术教育在威斯康星大学的“专业服务”理念支配下获得巨大的成功。世纪末期诞生、世纪中后期获得巨大发展的美国社区学院，作为高中后教育的特殊类型，立足于为社区提供专业服务的办学理念，不仅承担着高中毕业后的职业教育工作，也承担着社区其他成员的职业教育工作，其收费低廉，为州立的短期大学，可以与该州其他四年制学院甚至大学直接沟通，成为美国高等教育的新亮点。（二）能力培育的价值美国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在年出版的智力的结构一书中提出“智力是在某种社会或文化环境或文化环境的价值标准下，个体用以解决自己遇到的真正的难题或生产及创造出有效产品所需要的能力。”智力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每一个人都至少具有语言智力、数理逻辑智力、音乐智力、空间智力、身体智力、人际交往智力和自我认知智力。能力与智力之间虽然不可以划等号，但是能力的主要成分是智力。不管职业教育的目标如何多样，如果不包括能力培养那就不是真正的职业教育。职业教育以培养某个领域或行业的劳动者为己任，它必须将学习者某个方面的技能和能力训练放在教育的首位，这样才能为学习者顺利就业打下基础。因此，有部分学者提出了职业教育的“能力本位”的概念。由于能力（智力）的多元收稿日期：作者简介：余会春（），男，湖南临湘人，讲师，硕士，主要从事职业教育理论研究。性，要面面俱到地发展学习者的所有能力是职业教育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样又有学者提出了“关键能力”的概念，但是哪些能力算得上是“关键”，能力之间的比较价值该如何确定，有什么标准，还有待深入研究。（三）社会服务的价值教育为完善人性服务还是为社会进化服务，两者之间的争论持续了一百多年，分别构成了所谓的“个人本位论”和“社会本位论”。今天，偏执一端者已经罕见了，学者们更多地倾向于中庸之道：人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的辨证统一。年，德国教育家策姆勒在哈勒地区开设了一所数学经济学实科学校，被认为是近代实科教育的萌芽，其目的就是为当时新兴的资本主义经济培养技术人才，弥补当时占主导地位的古典文科中学漠视社会需求所带来的缺陷。可以说，社会服务是职业教育（实业教育）与生俱来的秉性，也是其立足社会的基点所在。如果说，近代实科教育的社会服务色彩还不是特别浓厚的话，世纪末世纪上半叶出现并兴起的高等职业教育，从一开始就是直接为经济社会发展服务的，为社会中的各行各业培养所需要的劳动者，它们所开设的专业也是随着社会进步和产业结构的调整而不断变更，许多学校还将市场调查和预测引进学校的战略规划之中。（四）终身发展的价值“活到老学到老”的终身学习观是中华文明的优秀遗产，孔子十五而“有志于学”，四十而“不惑”，人生七十遂“随心所欲，不逾矩”。如果孔子的思想只是“终身教育”的朴素表达，那么，年保罗·朗格朗在国际成人教育大会上的报告算得上是“终身教育”的首次系统阐述。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有力宣传和推广下，终身教育、终身学习和学习化社会思想已经成为当今教育界最有影响的思潮之一，世界上的大多数国家已经将之作为面向世纪教育改革的基本指导思想。终身教育的一个重要理论依据就是：随着社会的飞速发展和职业的快速更新，一次受教享用终身的时代已经过去，所有的从业者必须不断接受新的教育和培训，跟上信息和技术的更新步伐。在此背景之下，职业教育将首先受到冲击，能否真正将“持续受教”和“终身发展”接纳为职业教育的价值目标，将是关乎中国职业教育未来发展的战略抉择。（五）人格陶冶的价值何谓“人格”？不同的学科有不同的解释。心理学认为：人格是指个体在行为上的内部倾向，它表现为个体适应环境时在智力、情绪、需要、兴趣、态度、价值观、气质、性格和体质等方面的整体表现，是具有动力一致性和连续性的自我，是个体在社会化过程中形成个人特色的身心组织。美国社会心理学家米德认为：没有脱离社会群体和社会交往而独立自存的人格，社会交往是人格的生成和完善的基础。既然人格不是天生的，培养的任务自然落在教育的肩上，职业教育是否应该分担该项任务，理论上一直存在分歧：一方认为人格教育是普通教育的事，普通教育既然开展通识教育和基础教育，理应承担此项重任，而职业教育的任务是专业教育和技能培训；另一方则认为职业教育同样需要培养人格，一个只懂技术而人格有缺陷的劳动者绝非合格的劳动者。笔者认为，黄炎培早在世纪初就提出了“职业陶冶”和“敬业乐群”的职业教育理念，他认为职业教育的目的绝非仅仅是“无业者有业”，更要使“有业者乐业”。所以，人格陶冶是职业教育不可或缺的部分，关键在于以何种有别于普通教育的方式展开。二职业教育的五种价值目标不是孤立的、封闭的，任何一种单一的价值都不可能引导职业教育走向成功；齐头并进、不分重点也不是科学的理性的态度。职业教育的价值不仅多元，而且在各种价值之间还存在由不同价值组合而形成的价值综合，这些价值综合显然更符合职业教育发展的要求，也更能为人们所接受。价值综合主要有：专业能力发展组合而成的实用型价值综合，专业人格社会组合而成的社会型价值综合以及社会人格能力发展组合而成的生态型价值综合。（一）实用型价值综合专业能力发展组合而成的实用型价值综合具备学习者就业、社会服务和终身可持续发展的多种有效性。最近一段时间，“增强职业教育吸引力”的讨论很多，现实情况是：一面是大量技能型岗位虚位以待，另一面是大量中高等教育毕业生失业；一面是国家大力支持和发展职业教育，另一面是家长和学生视之为“无奈的选择”和“二流的教育”。问题的症结就在于：专业能力发展三者之间的脱节。专业教育质量不高且与企业需求不符，毕业生实践能力不强，或者只具有单一岗位适应能力，缺乏多方面发展的基本素质。更主要的是，职业教育缺乏“持续发展”的理念，职业教育的学习者和技术劳动者没有相应的晋升空间。实用型价值综合中，专业教育是基础，能力培育是核心，终身发展是方向。提高专业教育的质量一般要从市场和政策两方面着手：第一，加强学校与企业、行业间协作，这样一来可以加快专业建设的进度和更新的步伐，二来可以强化工学结合的课程系统建设，三来可以强化“双师型”的教学团队建设，而这三者是提高专业教育水平的关键环节。第二，要搭建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的“立交桥”，狭隘的专业教育与传统的“师徒制”训练没有什么区别，专业教育和普通教育间的贯通，是现代职业教育发展的国际趋势。能力既是多元的又是结构化的，能力结构模型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金字塔型，一种是橄榄球型，普通教育要塑造的是金字塔型的能力结构，职业教育则应选择橄榄球型，两端较小部分为逻辑思维、语言分析能力和实践操作、技术运用能力，中间部位为识别问题、运用知识解决问题和结果验证的能力。发展是在专业教育和能力培育过程中实现的，并引领专业教育和能力不断向着终身化方向迈进。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教育财富蕴含其中提出了现代教育的四大支柱：学会学习、学会做事、学会与人共处以及学会生存。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在以知识为基础的经济中提出知识社会中需要四种知识：知道是什么、知道为什么、知道怎么做和知道知识的来源。上述国际组织的核心理念以一句话概括，就是：学会学习，学会如何获得知识，在学习和获得知识的过程中不断发展。专业能力发展的一体化是我国职业教育所应追求的现实目标，并不意味着这种价值综合就是理想的、无懈可击的。笔者之所以将之命名为“实用型”，原因在于：这种价值综合有着强烈的实用色彩，在社会目标与个人发展之间，更侧重于个人职业的成功和持续进步，在能力与人格之间，更侧重于能力提高和职业适应，只要有助于个人职业适应和提高的就是有用的，而社会目标和人格陶冶则是前者的副产品。（二）社会型价值综合专业人格社会组合而成的社会型价值综合，在职业教育发展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德国教育家凯兴斯泰纳倡导于世纪建立的劳作学校就是这种类型的职业教育，世纪三四十年代盛行于前苏联的中等专业教育也是如此，新中国成立后以“培养又红又专的社会主义建设的劳动者”为指导方针的职业教育更是如此。从上述职业教育类型可知，社会型价值综合有两大特点：一是强烈的满足社会需求的价值取向，二是十分注重学习者的伦理道德教育和合乎社会主导意识形态的人格教育。社会型价值综合中，专业是基础，人格是核心，社会服务是导向。专业教育在上面已经论述过，在此不再重复。职业教育不仅仅是职业技能养成所，而且是职业习惯和职业道德的陶冶所，凯兴斯泰纳将职业教育与公民教育相结合，以培养新兴资产阶级所需要的公民为目标来规约和导引职业教育，注重在职业教育中注入公民道德教育因素，对学习者施行劳动情感和习惯、国家法纪和等级观念以及坚强的德意志民族精神相结合的人格教育。凯兴斯泰纳的职业教育和公民教育相结合的思想为苏联的教育家克鲁普斯卡娅所吸收，加以改造后建立起社会主义的职业和中等专业教育思想，成为指引前苏联职业教育发展的主流教育理论，影响遍及中国等社会主义阵营的国家。社会服务是职业教育与生俱来的基本特性，也是社会型价值综合的灵魂和统帅。这里需要对社会导向和市场面向进行区分。许多学者主张建立起面向市场的职业教育制度，但是市场面向不等于社会导向，市场面向的职业教育主要是从适应企业发展需求和为企业输送高质量的劳动力的角度说的，社会导向的职业教育的功能范围要广得多。年全国职业教育工作会议和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提出关于职业教育的“四大工程”，即国家技能型人才培养培训工程、国家农村劳动力转移培训工程、农村实用人才培训工程、成人继续教育和再就业培训工程。“四大工程”基本上规定了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发展的社会导向。专业人格社会的一体化价值综合有自身的独到之处，社会导向抓住了职业教育的基本特性，特别适合现阶段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需求：实现由人口大国迈向人力资源强国的战略变革需要职业教育的强大支持，实现劳动力转移和再就业培训需要职业教育，为庞大的制造业输送高素质技能型劳动者也离不开职业教育。但是，社会型价值综合也有明显的缺陷，首先，人格培育的意识形态色彩过于浓厚，严重脱离学习者的生活与职业发展的实际，理论成分过多情感成分不足导致人格培育苍白无力；其次，过于强烈的社会倾向抑制了学习者的个性需求和终身发展，批量生产的劳动者往往成为实现社会目的的手段和工具。（三）生态型价值综合社会人格能力发展构成的价值综合是一种生态的、系统的价值综合。如果以“树”的隐喻来描述生态型价值综合，那么社会是土壤、人格是汁液、能力是树干、发展是树梢。社会是职业教育之树生存和发展的土壤，一切养料和水分皆由之输送，而土壤上没有盘根错节的根茎，不久便会干涸和荒漠化；发展是职业教育之树的树梢，向阳性是草本植物的基本特性，而树梢是吸收阳光的主要器官，决定了树生长的方向和所能达到的高度。人格是职业教育之树的汁液，完全脱离情感和道德的非人格教育是苍白的，缺乏生命力的，而浸润在人格教育“汁液”之中的职业教育则是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能力是职业教育之树的树干，职业教育将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和验证结果的能力摆在中心位置是完全合理的，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复杂程度的提高，企业对员工的能力要求将会越来越高，不仅要求员工能准确地执行任务，而且要求他们在不确定的情境中果断做出决策。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关于职业技术教育的建议，指出：“根据个人的需要和志愿，职业技术教育应该：（）使个性尤其是精神和人的价值、理解力、判断力、批判思考精神及表达能力得到和谐发展；（）培养思想方法、实践能力和必要的态度，从而使个人具备不断学习的能力；（）提高个人的决策能力，并且使之具有为积极而又明智地参与社会生活和集体工作所必须的品质，以及工作和集体中履行其职责所必须的品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建议向世人表明，理想的职业教育应该是人格、能力和发展的统一体，建议并非不重视职业教育的社会适应，正如前文所示，社会是职业教育发展的养料来源，满足社会需求是职业教育的重要使命，但不是跟在社会需求和企业需要后面亦步亦趋，而是在保持自身相对独立性和个性的同时，将社会需求纳入人格能力发展的考虑之中，作为职业教育的生存环境和发展背景。传统职业教育主要为工厂输送所需要的劳动力，在制度设计和管理方式上也染上了浓厚的工业色彩，遵循“设计生产控制”的流程。这种模式的理论渊源可追溯至美国管理学家泰罗创制的“科学管理”理论，泰罗将“科学化、标准化”理论引入企业管理，积极开展动作研究，确立工人应遵循动作规范，以身强体健、动作敏捷的工人为标准确立基本的工作强度，实行计件工资、多劳多得。泰罗模式虽然能在短期内提高企业的生产效率，但时间一长反而会压抑工人个性发展和情感生活的需求，导致企业的生产效率下降。职业教育也是如此，理论基础的脆弱必将导致教育实践的失败。“生态”的本意是指“生物体与其环境的适应性互动”，原是生物学中的一个术语，生态观正在成为人类观察世界、认识自身的一种新的思维方式和哲学理念。“生态”是一张关系之网，既是协作关系又是竞争关系。生态之网中的生物体有各自独特的个性、相对独立性和不可替代性，在这种“独立”和“个性”的基础上形成“竞争”和“协作”关系。如果以生态观念看待职业教育，那么社会就是职业教育生存所仰赖的环境，职业教育必须适应环境但同时又要不断与环境抗争，否则就会在生物进化中被淘汰。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之间同样是“竞争”和“协作”的关系，既需要借助普通教育以深化和拓展学习者的知识深度和广度，同时更需要加强专业教育，增强学习者的分析解决问题和技术操作能力。职业教育与企业和行业界同样是既协作又斗争的关系，一方面培养企业和行业所需要的劳动者，又不能使他们终身局限于一岗一职，必须增强他们继续学习和发展的能力，增强他们岗位转换和工作适应能力。参考文献：（美）·加德纳智能的结构兰金仁译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法）·朗格朗终身教育引论周南照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美）乔治··米德心灵、自我与社会霍桂丹译北京：华夏出版社，孙培青中国教育史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教育财富蕴含其中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单中惠西方教育思想史太原：山西教育出版社，马庆发重构职业教育课程的哲学思考职业技术教育，（）：霍凤元生态学知识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责任编校杨凤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