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联北方药业被指污染大量污水排入湿地.doc

呼伦贝尔草原一直被认为是中国仅存的最美的草原之一，然而，在发达地区产业升级的影响下，大量的重污染企业被迁移到西部及边远欠发达地区，随着一些高耗能、重污染企业不断进驻，呼伦贝尔草原生态岌岌可危。牙克石市位于内蒙古自治区东北部，东临大兴安岭，西接呼伦贝尔草原，是内蒙古地区水资源和湿地资源最为丰富的地区。“内蒙古70%的水资源在呼伦贝尔，呼伦贝尔70%的水资源在牙克石。”牙克石市环保局局长刘好军如此描述当地丰富的水资源。然而，自2012年年初北方药业投产以来，当地生态环境受到严重威胁，也给当地群众生活带来不同程度的改变，这种威胁和改变不仅仅是当地市民每天要忍受来自北方药业难闻的臭味，也不只是作为水资源丰富地区的当地群众竟然出现吃水困难，而是当地地下水位急剧下降，浅层地下水受到严重污染，而是北方药业污水排入湿地对当地生态带来的毁灭性破坏。难闻的臭味进入初冬的牙克石市格外的寒冷，整个大地被皑皑白雪所覆盖，街上包裹严实的行人也难掩匆匆疾走的身影，除了忍受零下10度以下的低温和呼啸的风雪，整个牙克石市区及周边的群众还必须忍受阵阵随风而来的恶臭，这种恶臭在晚上尤其明显，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市区北郊的北方药业。“这两天还好些了，前些天，你随便站在牙克石市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能闻到这种臭味，”家住距离北方药业厂区不足百米的刘阿姨对此深有体会，“那臭味也不知道什么味道，有时候带些甜，有时候带些辣，反正是晚上熏得你别想好好睡觉。”据刘阿姨介绍，北方药业所在地原为红星村，后来随着城区逐渐扩展，原有的村民大多搬迁至市区，该地区成为当地林场下岗职工安置地，“以前养牛，后来也不养了，种些地，现在也不叫红星村了，就是牙克石市郊区。”开出租车的小王经常往返于市区和北方药业，“只要是顺风的时候，整个牙克石到处都是药厂的臭味，时间长了，熏得都想吐，但是没办法，和政府反映了很多次了，时不时的还是这样。”据小王介绍，这种臭味并非每天都排放，“在市区只是偶尔的能闻到，一个月差不多有大半个月都有，但是靠近药厂北部城区，几乎每天都能闻到臭味。”当地人甚至开玩笑把北方药业违规排放臭味的行为形容成免费“全民医保”，“每天呼吸青霉素味，这等于政府和企业给咱老百姓免费消炎，哪个地方发炎了都不用去医院，站在顺风的地方猛吸半个小时，什么病都治了。”不过刘阿姨似乎对此并不买账，北方药业生产近一年来，由于距离厂区不足百米，她身体明显不如从前。“以前啥毛病都没有，你看我这身体，后半年总是咳嗽，喝药也不顶事，也不知道和经常闻药厂的味有没有关系？”对于北方药业排放臭气的问题，当地环保部门并不否认。“最厉害的是这个月（11月）的12、13日，就像老百姓说的那样，整个市区都是臭味，市委都着急了，下去调查发现，原因是北方药业在生产过程中使用原料不当造成的。”据当地环保局介绍，北方药业产生臭味的来源主要有三个环节，一是发酵车间发酵废气产生的臭味；二是固体苯乙酸在配料过程中产生的臭味；三是高浓度废水溶媒回收蒸馏过程中产生的臭味。“北方药业在生产过程中使用一种叫做6-氨基青霉烷酸的中间体，按照正常要求，使用的是液体氨基霉酸（6-氨基青霉烷酸），但是前段时间北方下雪，运输出现问题，液体的供应不上，北方药业就使用了固体的氨基霉酸，固体的必须烘干才能使用，在烘干的过程中排出了异味。”对于北方药业排出臭气的问题，由于该企业环保车间和综合科表示不方便介绍，而又联系不上该企业的负责人，详细的情况并没有得到北方药业的证实和解释，但是截至目前，虽然在城区已经闻不到臭味，但是在北方药业厂区周边数千米的地方，这种难闻的气味还是格外的强烈。被污染的地下水刘阿姨家西侧是北方药业，北侧是扎敦河，从北方药业厂区伸出的三根黑色的排水管直接通入扎敦河中，排出的废水颜色较为清澈，但是水中泛着白色的沉淀物，而且气味难闻，据周边的群众反映，这些废水都是北方药业的生产废水，“肯定是生产废水，但估计不是有害的，否则不敢向扎敦河排放。”据相关知情人提供的拍摄于2012年夏季的照片显示，彼时这三根管道中排出全部为红色的污水，污水颜色与石药集团在内蒙古托克托县排出的污水颜色一致，而两家企业都是以生产青霉素为主。不过，对此牙克石市环保局局长刘好军称这些排出的水并非生产废水，而是工程地下排水，“现在北方药业不是还处于建设中么！本地的水资源丰富，地下挖一两米就出来水，要想施工，必须把地下水抽干，让地下水位下降到可以施工的位置。”但是目前属于寒冬季节，北方药业二期、三期施工早已经停止施工，“停工了也得抽水，否则地下水位又恢复到原先水平，还是会影响药厂生产。”环保局的解释貌似合理，但是似乎有些牵强，整个呼伦贝尔甚至整个地球的地下水都是系统性的，通过抽水使地下水位下降达到施工目的似乎并不可行。北方药业属于用水大户，目前主要使用地下水，这些抽出来的地下水为什么不作为工业用水合理利用，而却要白白的排放掉呢？再者，如果通过使地下水位下降来达到可以施工目的，其从地下抽取工业用水即可达到目的，为何还要另外抽取排放掉？而且其工业用水量要远远大于排放出去的水，这种解释显然并不可信。三者，通过人工使地下水位下降达到施工目的行为也值得商榷。另外，据当地村民介绍，由于北方药业用水量较大，目前地处北方药业的周边水位下降的确较为严重，而且浅层地下水已经受到严重污染，“像我们周边的这几家，五六米的水井已经不出水了，即便是能打出水的井，水也不能喝，连衣服都不能洗，有很浓的臭味，十米以上的井水目前还没问题，”受污染的不仅仅是北方药业周边的地下水，距离北方药业厂区几公里外的小孤山村的地下水也受到污染，小孤山村一位村民称，目前他们村的地下水已经不能饮用，“村民吃水都是从别的村引来的。”牙克石市环保局对此并不避讳，但是其认为地下水污染不是由于北方药业造成的，刘好军称，“北方药业附近的居民地下水一直都不能饮用，这儿的居民们垃圾随意堆放，而且家家都用厕所，地下水主要由于生活垃圾和厕所排泄物污染的，前段时间政府相关部门还抽取当地地下水进行化验，结果显示是大肠杆菌严重超标，不能饮用了。”据其介绍，由于地下水不能饮用，政府给附近居民都安装自来水，自来水管道铺设工作由北方药业承担，“当时北方药业正在铺设自己的管道，顺便给老百姓把自来水管道也铺了，这本来应该是政府的工作。”无论是地下水位严重下降，还是浅层地下水不能饮用，这一切都发生在北方药业投产以来，据当地居民介绍，这里由于靠近大兴安岭和呼伦贝尔草原，历史上一直是水草丰美的地方，“我们祖祖辈辈一直都喝的是地下水，什么问题都没有，为什么药厂生产不到一年，地下水就不能喝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大量废水排入湿地北方药业厂区西北侧大约三四公里的地方就是小孤山，小孤山下是小孤山村，该村中央的农田附近有一个储水池，一根管道由南向北通入该水池中，水池中废水臭气难闻，水的颜色为黑色，小孤山一位开商店的村民称这是北方药业的一个污水池，“药厂的一部分污水都排到这里。”小孤山西侧是大孤山，小孤山又称东孤山，大孤山又称西孤山，在大小孤山之间及北侧是一片天然的湿地，北方药业的另外一个污水池就设在大孤山和小孤山之间的湿地中，在湿地中央，用水泥和石块围城一个大约两三平方公里的储水池，水池内有一个进水口和两个出水口，里面污水并不多，皑皑白雪覆盖下，杂草茂盛。两根黑色的管道由水池东南侧深入池中，其中一根管道中源源不断的向池中排放发黄的工业废水，废水池底部和地平面持平，四周被垒砌加高至四五米左右，两根黑色管道由低向高伸入池中。排水口下面铺着一层类似防渗膜的东西，主要由铁丝网和一些固体块状物构成，不过类似防渗膜并不大，只在排水口下方几平方米的地方铺设着，大量发黄的污水从管道中冲向这个装置上，然后流向池中。储水池极为庞大，一部分被白雪和冰层覆盖着，一部分被排入池中的废水占据着，水池中间地带长满了杂草，据相关资料显示，这个废水池是牙克石市政府以西郊湿地保护工程名义兴建，专门用来存放北方药业排放出来的污水，2012年10月22日通过呼伦贝尔市环保局审批。从池中的杂草茂盛程度判断，这个污水池显然没有任何的防渗措施。该池出水口位于水池的东侧和东北侧，可通向扎敦河和海拉尔河。不过牙克石市环保局坚称，池底和池坡均铺设了防渗膜，并就地取土覆盖压膜。牙克石市环保局把这个废水池成为冬储夏排池，“由于海拉尔河是界河，冬天处于枯水期，直接排放容易引起国际纠纷，所以政府要求北方药业废水冬天的时候先排入冬储池中，等夏天海拉尔河水旺的时候再行排放。”对于排入冬储池中废水是否经过处理，环保局和当地居民说法并不一致，据小孤山村多位村民称，这些排入的废水都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这也是造成小孤山村地下水不能饮用的主要原因，“如果处理后排放，俺们村的地下水也不能受污染呀。”牙克石市环保局则称，北方药业的污水处理设施处于业内先进水平，所有排放至冬储池的废水都经过处理，不过从废水口排放出来的水颜色似乎很难判断出这些废水是否经过处理，这些废水颜色发黑发黄，而水池中原有废水颜色则一片乌黑。即便这些废水经过处理，其处理并不彻底。湿地向来被称作地球的肺叶，大量污水排入湿地，势必会对湿地的生态系统造成严重破坏，使该地区生态彻底丧失自我修复功能，对整个呼伦贝尔草原和大兴安岭生态环境将造成不可弥补的损失。未批先产 违规生产近一年牙克石提供的资料显示，北方药业环评在2010年5月28日通过内蒙古自治区环保厅审批，审批资料显示，该公司年产200吨可利霉素、1400吨硫氰酸红霉素、1000吨利福霉素S-Na盐、2000吨维生素C、2000吨青霉素工业钾盐及50吨6-APA。其中维生素c原料项目和青霉素原料项目属于国家限制类产品。2011年5月6日，由于北方药业擅自扩大维生素C、青霉素工业钾盐生产规模，被内蒙古自治区环保厅责令整改（【2011】7号内蒙古自治区环保厅环境违法行为限期整改通知书），责令北方药业于2011年6月30日前重新报批该项目的环评文件。2012年3月21日，内蒙古自治区环保厅通过北方药业项目变更环评批复。变更后项目增加了年产10000吨古龙酸（古龙酸和维生素C公用生产线，每年65天生产维生素C2000吨，250天生产古龙酸10000吨。），并对电厂锅炉脱硫工艺和滤渣处理工艺进行相关变更，增加一部分投资资金。根据环评批复要求，北方药业必须以扎敦水库地表水为生产生活用水新鲜水源，牙克石市益民污水处理厂中水作为冷却系统补水，应确保取水工程与主体工程同步投入使用，不得擅自更改取用水方案。但是实地调查了解到，北方药业目前用水全部来自地下水，而且益民污水处理厂也全部排入扎敦河，而且北方药业并没有建相关的配套取水工程。另外，根据环评批复的要求，在企业生产之前，厂区周边的住户必须全部搬迁后才能投产，因为，北方药业生产原料液氨储罐和灌区属于重大危险源，一旦泄漏在一定范围内会出现人员伤亡现象，但是，截至目前在北方药业危险区内还有多数村民并未搬迁，而该企业正式生产已经近一年。环评批复文件显示，北方药业一部分污水将由牙克石市益民污水处理厂处理，但是牙克石市环保局和周边群众均证实益民污水处理厂并不具备处理药厂污水的能力，而且益民污水处理厂目前排放口的出水也明显超标。据北方药业周边多位群众和该企业曾经的员工证实，北方药业目前并没有建设相配套的污水处理设备，“这个企业就追求规模，你有钱先把一期的污水处理厂上马，污染不就解决了么，但是一期污水处理设备没上，就开始建设二期和三期，而且还建设宾馆和办公楼，现在都是半拉子工程，也没钱建污水处理厂了。”一位要求匿名曾在北方药业车间上班的青年如是描述。不过牙克石环保局表示北方药业建有相关配套的污水处理设备，“就建在厂区内。”由于无法接触到北方药业相关负责人，实际情况并不明了，但是从北方药业厂区周边各个角落观察，厂区内除了几个除尘塔外，并没有其他相关污水处理设备，孰是孰非，难以确认。对于北方药业违规生产近一年的行为，牙克石市环保局表示，目前还不算正式投产，也不属于试生产，“试生产请求已经交上去了，还没有批下来，目前属于设备调试阶段。周边居民还没搬迁完呢，上面肯定不会允许试生产，更不可能通过验收。”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北方药业在调试设备的名义下，违规生产将近一年之久，牙克石市环保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称，“正式投产后，我们才开始正式履行相关监管权，但目前北方药业名义上属于工程建设阶段，我们环保局是没有监管权的，但是出了问题我们还是得承担相应责任的。”在当地政府的保护下，在没有通过验收、周边还有众多居民居住的情况下，而且部分居民距离该企业生产车间只有三四十米远距离的情况下，北方药业违规生产已经近一年之久，这种违规现象并非当地政府和监管部门不清楚，而是不愿去管。政府呵护下的北方药业牙克石市地处大兴安岭和呼伦贝尔草原交接的边远地区，为了引进北方药业，当地政府可谓煞费苦心，为了吸引北方药业进驻，当地政府甚至免费送企业一座煤矿，“有了自己的煤矿，生产所需的煤炭和发电就不用向外购买，这极大的降低了企业的生产成本，这也是北方药业愿意来牙克石的主要原因，否则制药企业一般应该建在离市场消费地和交通便利的地方，牙克石凭什么呢？”当地政府相关部门一位人士如此认为。其实，引进北方药业在当地政府人士界也有诸多异议，但在政绩的催动下，这家污染严重的企业还是被引进来了，“我们这里西边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东边和北边是大兴安岭，而且好几条重要的河流都发源或流经这里，生态系统极为敏感，引进这种重污染企业虽然可以短期的带动经济发展，但从长远来看，是有百害而无一利的，生态环境一旦遭到破坏，那是对子孙的极大犯罪，托县和临河就是最好的例子。”上述当地政府人士对当地引进北方药业的行为并不赞同，但苦于人言轻微，“也只能和你们发发牢骚。”一座煤矿可以为北方药业节约多少成本？“有了煤矿，生产烧自己的煤，这可省下极大一笔资金，还有了煤，可以自己发电，电费也可以节省下一大笔，整个算下来，成本节省不是一点两点的。”不过牙克石市环保局称，牙克石市政府未曾也无权免费送北方药业煤矿，牙克石市行政区域内也没有煤矿资源可送。当地政府对北方药业付出不仅仅一座煤矿，据当地人介绍，北方药业厂区几千亩土地，当地政府基本也没有收取任何费用，“基本是白拿的。”而且纵容企业违规生产近一年，并且还以湿地保护工程名义为企业建起一座专门排放污水的冬储池。而且这个冬储池的审批文件也极为不合规范，当地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