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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界上司與小犬下屬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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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融界上司與小犬下屬完整版

    金融界上司與小犬下屬(前半部)改篇自戀愛時間木原音瀨 第一章 我喜歡你。 從這條路一直走,看到一根電線杆後向左轉就是我住的公寓。你也住在那附近嗎?那我們還住得真近呢。 跟在自己身後的 J,高興地眯起有神的眼睛微笑著。他那原本就不算大的眼睛一笑起來更是細得像條線一樣。兩人在同一站下車,因為回家的方向一致,所以自然而然就並肩同行。今天一整天天氣都不好,被雲層遮掩住的天空看不見半顆星星,只有佇立在濕冷空氣中的街燈燃著朦朧的暈黃燈光。 時序已進入可以感受到冬日凜冽氣息的十二月底,那包裡在藍灰色西裝下,幾乎有一百七十公分高的人忽然歎了一口氣。一絲原本整齊地梳理在腦後的發,不經意地從耳邊垂落。微軟的耳垂不知是寒冷還是殘醉的關係,在寒風中泛著微紅的血色。 天氣真的好冷。聽說今年的冬天比起去年還要冷得多。 哦是嗎? 掠過頸項的冷風讓 K縮了一下肩膀。比 K足足矮一些的人也同樣縮了一下脖子。 K 用手指把垂落在額前的幾根髮絲往上撥。在與媽媽同住的時候,K 會比較勤於整理自己的頭髮,但在去年出來工作後就任它留長也懶得去打理了。 在同一個單位任職了三年的女職員因為結婚而離職,所以今天替她辦了歡送會。一聽到第二攤的聚會場所是 KTV,原本就不太想唱歌的 K編了個還有工作沒做完的理由先行離去。結果這個 J就像影子似地跟著自己出來了。 比 K小四歲的 J今年二十五歲。他進公司後就是由自己一手帶出來,到現在已經有六年了!一想到這裡,K 就不得不感歎歲月流逝得幾乎不著痕跡。 J 剛進入公司的時候公司部門不像現在分工得這麽細,當業務的還得兼會計和文書,並沒有各司其職。K 負責的是業務,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卻被指派去一對一地指導文書事務部門的 J。所幸 J相當認真而誠實,雖然平時有點沉默寡言,但是該表達自己想法的時候卻可以說的條理分明,是相當難得的好後進。跟 J同時進公司的還有另外三個新人,在這四個新人之中就屬 J最笨拙。而且每當看著他那與溫吞外貌完全不同的慎重個性,對於這個連什麽叫放鬆都不知道的後進,K 正為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他做事要有方法而苦惱不已。 然而雖然花了相當長的時間,但是 J仍做出了屬於他自己的成績出來。比那些只知道摸魚的職員要值得信賴得多。 剛開始的一、二年兩人還非常有話說。不過因為公司體制突然改變,文書事務和業務部門必須分開。雖然兩人還是在同一間辦公室裡上班,但是直屬上司和工作內容及部門都不同,在互相關聯的環節漸漸變少之後,兩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減少了交談的機會。 進入公司的第三年,J 被派遣到他市的分公司,直到今年七月才又調回來。看他歸來的模樣還是像以前一樣溫吞,雖然工作成績不錯,但是仍然動作遲緩。K儘管暗自替他擔心,但看到他迅速地融入工作之中也就放下心中大石了。 兩人沿途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些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才發現已經到了 K的住所附近。 K 說了一聲明天見。 正要轉入巷子裡時,J 猶豫地把他叫住了。 我沒有喝醉。 他的腳步穩定,說話也非常清楚,完全看不出有喝醉的現象。 你看起來也不像喝醉嘛。 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說,K 疑惑地歪著頭,J 皺起眉心移開目光後又迅速抬起頭來。 我喜歡你。 這四個字的字義明確到讓 K無法回問他喜歡什麽或是喜歡誰。K 在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妙! 。因為他看到了 J認真的眼神,這已經不是可以當作一個玩笑或是裝作沒聽到來敷衍過去的情況了。K 啞口無言地站在原地發呆,而 J嚴肅的表情則像等待著回答似地凝視著 K。 你 晚安。 J 的道別聲重疊在 K好不容易擠出來的一個字上。也靦腆地微笑點點頭,背向 K轉身離去。在 K還來不及問他你不是男人嗎?他就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自顧自地離去了。 一時反應不過來的 K,目送著 J的背影消失在街口轉角之後,才像突然反應過來似地滿腔憋悶。 他發什麽神經啊 像洩憤般,K 朝著身旁的電線杆輕輕踢了一腳。 回到房間,K 還是無法拭去那種不愉快的感覺。自己已經是接近三十歲的人了居然還會被一個男人告白。 粗脫掉身上的衣服,K 全裸站在穿衣鏡前審視自己的身體。早晨出門時整齊地梳上去的前發,此刻已經不安分地滑落到額前。雖然看起來有積分幾分孩子氣但是決不是娃娃臉的那種感。自己的長象固然不算英俊,也沒有難看到慘不忍睹的地步是一張十分平凡,二十九歲的男性臉孔。身體方面,雖然最近因為三餐不正常所以有點瘦,但是仍舊維持著均整的體格。 用巴掌輕輕拍打自己的臉頰幾下,K 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有那種被男人喜歡的長相還是氣質嗎? 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K 抓亂了自己的頭發進浴室。 K 真的無法瞭解這個喜歡自己的男人在想些什麼。 那傢伙J 也向自己表白了心意,那他會不會對自己窮追不捨?一想到平常那溫和的男人會張牙舞爪地緊迫自己不放,K 不覺打了一個寒顫。 都到了這把年紀了這句話已經快變成 K今晚的口頭禪。他在熱水的淋浴之下,一心期望著像惡夢般纏在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那張臉能早點消失。 因為是週末,所以一到下午辦公室就變得分外忙碌。四周都是響個不停的電話聲和此起彼伏的吵雜聲。獨自坐在這喧嚷環境一角的 K,正看著手上的新企劃書和資料。但是看了半天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看了三頁就又倒回去二頁。K 非常清楚自己焦躁不安的理由不是因為忙碌和喧嚷,而是因為不愉快。那沉默卻執拗地纏繞在身上的視線,讓 K極度不愉快。 課長好像很不高興。 坐在 K附近的男職員向隔壁的女職員輕聲咬耳朵。平常完全聽不到的私語在今天卻偏偏一字不漏地傳近 K的耳朵裡。 忍耐是有限度的。 K 把手上的資料往桌上一丟,那聲音引得周圍的目光全投了過來,大家都等著 K的動作,他站起來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不調節一下情緒哪裡有心情繼續上班?K 在走廊盡頭的自動販賣機上買了一罐咖啡,靠在微髒的窗旁俯視著階梯喝掉了一半。 一離開那道視線,K 覺得在自己體內那股膨脹得快要爆發的緊迫感,好像一下子全都卸下來了。 感到 J炙熱的視線是在被告白後的第二天。因為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以這一天 K只有努力不去在意那種感覺。然而第二天、第三天 J的視線還是沒有從 K身上移開,所以被喜歡自己的 J凝視對 K來說,漸漸變成一種莫名的沉重壓力。 歎了一口氣正準備把咖啡喝完的 K,猛然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走廊上。當他轉過頭來的時候,K 的慍怒達到最高點。 J! 聽到幾乎響徹走廊的喊聲,半低著頭的 J吃驚地抬起頭來,一見是 K,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小跑步到 K身邊。 K 叫我嗎? 跟我來。 K 擺了一下頭,把還有半罐沒喝完的咖啡塞到垃圾桶後,轉身向長廊的中央走去。進入電梯,J 也隨之進來,伸手按下第十八層的按鈕,感覺著電梯緩緩上升,K 寒著一張臉不發一語。 走到這間占了半個樓層的會議室門口,確定了門沒上鎖之後 K開門進去,J也跟了進來。會議室的南面鑲著整片玻璃窗,因為現在被窗簾遮了起來,所以室內是一片微暗。 J。 K 低聲叫著他的名字轉過身來,仰著頭看這個瘦薄卻有點駝背的後進。 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嗎?J 歪著頭思考了一下。 是關於下下禮拜展示會的事嗎?要裝蒜也得有個限度!K 的拳頭像有點煩躁的敲擊在會議桌上。 我不是談公事,而是私事。 K 的話才一出口,J 的臉馬上就紅了,而且迅速蔓延到低附的耳根上。 你的凝視露骨到令我無法集中精神工作,說得清楚一點,這根本就是騷擾。 J 沒有抬起頭。 你一直看著我有時間工作嗎? K 歪著頭看著 J出言諷刺。 我有一直凝視前輩嗎? 聽到他細如蚊鳴的詢問,K 抖著肩膀輕笑了兩聲。 那已經是一種讓我懷疑到為什麽沒有其他人發現的露骨了。 K 的口吻中充滿了鬱悶。J 握緊了雙拳。 對不起,讓你感覺這麽不舒服。 聲音裡滿是悲痛。 我不是有意要讓前輩不愉快的如果我能早點察覺就好了真的很抱歉,我比較遲鈍惶恐的 J不住地低頭道歉。聽著他充滿悔意的聲音,原本怒氣衝天的 K漸漸消氣了。 冷靜想一想,或許是自己太過敏感,所以對於 J的告白才會過於嚴厲。 就像男女戀愛有各種形式一樣,男人喜歡男人一定也有許多不同的方式吧。如果有像那種為了要得到而不惜連累周遭人的類型,一定也有像 J這中只默默注視就能滿足的溫和派吧。 真的很對不起。 聽著 J頻頻道歉,K 竟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算了。 K 心軟的替 J找一個臺階下。這時 J才終於抬起頭安心地吐出一口氣。K 的氣一消, 不愉快的視線事件也算告一段落。 出了會議室的兩人並列著等電梯的時候,K 身邊的 J自言自語似的開了口。我七月調回這裡的時侯,心情非常激動一想到每天都可以見到前輩就好高興,所以不知不覺中一直在凝視著前輩也沒有自覺。 聽到七月,K 的眉頭皺了起來。感覺到 J的視線是從被告白的隔天開始,不過照 J的說法難道從七月起自己就一直被他凝視?被告白之後因為太注意他的存在,所以很敏感地感受到他的視線。但是在更久之前 J就用那麽露骨的視線凝視自己嗎?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K 不看 J的臉,像詢問公事似地問到。 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時候 到底是什麼時候? 看來 K不打算放棄,J 才慢吞吞的開口。 我也搞不清楚是多久以前的事。剛進公司沒多久我就覺得前輩人真好,當我發覺這說不定是愛情是在我調到分公司之後的事情,那時的我其實也弄不懂自己的感情,直到又調回這裡我才確定我是喜歡你的 K 驚愕地張大了嘴。你的意思是說你從剛進公司到現在,這六年來都好像在暗戀我?! 應該是這樣吧。 你不覺得暗變一個人六年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嗎? 誇張地聳聳肩,K 的沒有神經的發言讓 J悲傷地垂下了眼睛,他像替自己找藉口似的低語。 我也不是一直暗戀著你。那段期間我也曾和喜歡的女孩子交往過,但最後總是無疾而終無疑地,J 就是溫和無害的食草動物。知道這個男人不會逼迫自己也絕對無害的 K,有點呆傻地問道。 喜歡男人是什麽感覺? 面對 K直接的詢問,J 緊張得身體微微往後仰。 嚇?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所以想問問你,是不是像對女人那樣也想擁抱或被擁抱? J 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看著他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沉默地咬著下唇的模樣,發出問題的 K自己都感到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抬頭看著顯示樓層的紅色數位燈,希望電梯快點來。 我需要的時間比別人長。 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會這麽說,K 疑惑地轉過頭來,正好迎上 J認真的神情。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以前你曾經對我說過,別人的一天是我的兩天。的確是這樣沒有錯,別人一天可以做完的工作,我要兩天才能夠完成。可能是我太多慮,想著想著不知不覺時間就流逝了。 是啊。 K 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襯衫口袋。 所以從我開始在意起前輩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雖然不管再怎麼想也找不到一個結論但是我還是希望可以常常看到你,想和你說說話。所以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後才決心向你表白。 電梯終於來了,K 快步走進電梯中按下七樓的按鍵。J 站在 K的對角處。看著樓層數字燈一個個緩慢地往下降,K 不禁開始煩躁起來。 其實我是在欺騙自己。 K 沒有回頭去看 J。 我根本就還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前一陣子我從女同事那裡聽到前輩你有個女朋友,而且你也已經到了適婚年齡,我真的好著急。現在的我們和以前不一樣,根本沒有什麼交談的機會,所以我才想說些什麽讓你也可以比較在意我的事。不過,我想沒有一個男人被同性告白會感到高興吧。真的非常抱歉。 如果只是聽過就算了的話,或許就可以這麼結束。其實 J的心願只不過像呼吸那樣的輕微,看來 K還是擺脫不了陰影所以才對告白顯得異常過敏。 看著垂頭喪氣的 J,K 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壞事般地充滿罪惡感。在逐漸往下降的電梯中,K 比 J更感覺到全身不自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 *J 前輩的人倒是不錯。 一聽到 J的名字,K 反射性地豎起耳朵。說話的是今年剛進公司的新人,腦筋不錯會做表面功夫,但是個性輕浮。是 K不討厭卻不善應付的類型。 在成功地舉行過大型展示會之後,業務和事務部門為了檢討會後結果而舉行聚會。距離和 J那一次談話已經過了兩個禮拜,雖然那不愉快的視線已經消失,但是存在於 K心中的疙瘩卻沒有消失。要是 J也一起出現會不會很尷尬?然而就像嘲笑 K的擔心一樣,J 並沒有出現在被他們包下來的這間小居酒屋。 今天 J前輩也是因為工作還沒有做完所以不能來。他實在太認真了,明天再做也不遲呀! 正好坐在 K對面有點微醉的新人,饒舌地摟住坐在隔壁女同事的肩膀。 有什麽不懂的事去請教他,他一定钜細靡遺的告訴你。對我這個新人也不會擺架子,真的是個大好人。不過他好像有點脫線,雖然工作都能圓滿完成,但總是做得很慢,像烏龜在爬一樣。而且他每天都加班加到十點吧?這一點我可學不來。 被摟住肩膀的女孩子吃吃地笑了起來。沉默聽著新人大放厥辭的 K越聽越生氣。雖然他無意包庇,但是對於在自己崗位上努力工作的 J,被一個沒什麽像樣的成績,只會摸魚的新人損到這種地步,實在令他無法忍受。他一口乾盡杯中茶。 J 是我教出來的,他的素質相當高。 咦?科長您有在聽啊?真不好意思。 新人擠眉弄眼地看著 K。 我又不是在說 J前輩的壞話,您可別告訴他哦。 這不叫壞話叫什麼?發現 K的杯子空了的新人趕緊討好似地幫他斟滿了。待 K跟坐在隔壁同期的同事聊天的時候,對面說著說著又把話題轉到 J的身上,K不時在他們的對話中聽到 J的名字。 說到玩他可能稍嫌不夠刺激,但是當老公的話 J先生可是一個好對象。 剛才還在招笑 J的女孩子這時卻正經八百地稱讚起來了。 嚇?怎麼說? 新人吃驚的反問,女孩子把食指放在唇前說道。 你不覺得他很溫柔嗎?既不象會有外遇、工作又認真,嫁給他一定很幸福。 新人皺起了眉頭。 但是這種男人不是一點生活樂趣也沒有嗎? 女孩子意味深長地笑了。 聽說 J先生很喜歡攝影呢。 一定是拍裸照吧? 說話沒大腦的新人惹得女孩子氣得柳眉倒豎。 他說他喜歡拍風景照。他經常利用假日開車到山上或是海邊兜風順便拍照呢。不錯吧? 原來他喜歡拍照K 想起很久以前似乎聽他提起過。喝著半溫熱的茶,K歪著頭搜索記憶。 啊! 隔壁的同事轉過頭來。 怎麼了,K? 沒什麼。 K 突然想起來了,那是在 J剛進公司 K陪他加班的時期。在陰雨連綿的六月時節,J 每天必定加班到超過十點,就算假日也有在職教育和殘餘的工作必須解決,每天回到家累得倒頭就睡。很少有怨言的 J難得地在 K面前發牢騷。 在鍵盤前歎息的 J臉色蒼白,掩不住臉上滿布倦意。 現在是你最辛苦的時候,咬咬牙忍一忍吧。 安慰著這個沮喪的新人,K 邊教他工作邊打從心裡同情起他來。這個時期對新進員工來說是最難熬的時候,K 也有過切身之痛。當初的自己還因為壓力太大而導致胃穿孔呢。J 喝著 K帶來的咖啡歎了一口氣。 我已經厭倦每天往返於公司和住所之間了,偶爾想轉換心情的時候也沒有時間開車去兜兜風。現在西貢的紫陽花一定開得很漂亮吧。 西貢不是滿遠的嗎?開車好像要四個小時左右。 J 歪著頭聽著 K的問題。是啊,不過不塞車的話大概三個小時就可以到了。去年我和大學同學去賞花的時候剛好下大雨,大家怕照相機淋到雨,頓時忙得手忙腳亂呢。 照相機? 我在大學是攝影社的。 哦那你一定也拍一些裸照吧。 聽到 K的不明所以又脫軌的調侃,J 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每個人喜歡拍的物件不一樣,的確有些人是專門拍裸照的,但是我專攻風景照,喜歡拍山拍水。 以前我也常常去露營,不過最近好久沒去了。 下次有空的時候要不要一起到長洲去? J 平易近人地向 K微笑著說。 好啊,下次去吧。 嘴上雖然輕鬆地說好啊,下次去吧。 但那只是 K配合當時氣氛所說的應酬話,根本沒想到真的要和 J一起出遊。 自那次之後,J 沒再找自己出去玩,K 也完全忘了這個約定的存在。如果沒有那件事的話,K 恐怕這一生都不會想起來。 第二章 K 苦笑地想 J的計畫果然有點效用,因為自己的確比從前更注意他。 即使那是跟戀愛完全不同種類的感覺。 在展示會結束後不到一個禮拜,又因為月底的來臨而忙得不可開交,十一月就在一陣手忙腳亂中過去了。可能是入冬的關係,太陽下山得早,每天一過下午五點天色就陰沉下來,到了六點更是一片漆黑。下了班踏上歸途的 K突然發現街道上的櫥窗已經開始有紅綠相交的醒目裝飾出現了。 自從跟 J在會議室攤牌之後已經過了一個月,從那時起兩人就沒有交換過幾句像樣的對話。 K 儘量自然地閃避著 J,而 J除非必要也不會主動接近 K。把他叫出來說清楚的效果似乎非常好,那令人不愉快的視線也不再跟著 K。 進入一月的第一個週末,K 邊歎著不知道已經是第十幾日的歎息邊在檔上蓋章。 接過處理好的檔,女職員擔心地看著 K的神色。 您好像很累的樣子? 被她這麽一說,K 才知道自己的臉色已經壞到讓別人擔心的地步,不禁用指尖敲敲臉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吧。放心,沒事的。 K 敷衍的回答顯然不能滿足女職員,她還是站在桌前的沒有離去。 課長您的臉色好蒼白,我覺得您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比較好。 下班時間過了兩小時,辦公室裡留下來加班的職員寥寥可數。況且手邊的工作就算到了星期一再做也來得及,K 把桌上的東西收到抽屜裡準備下班。看著他的動作,女職員這才松了一口氣。 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除了月結的工作之外,週末還要應酬和陪客戶打高爾夫,就算是假日也沒有辦法好好休息。 真是辛苦您了。 明天還得到長洲去 女職員微皺起了眉頭。 又是接待客戶嗎? 不,是私事。我叔叔最近的身體狀況不太好他已經五十幾歲,可能不久於人世了吧。我打算明天去探望他,但是剛好我的車送廠檢修,又來不及去租車,一想到明天要花幾小時的時間在電車上搖晃,心情真是有點沉重。 聽到七點半的鐘聲一響,女職員留下一句請不要太勉強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K 一向沒有吐苦水的習慣,一定是太累了才會多說了那麽多話。K 迅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向同事打了聲招呼後就離開了辦公室。走到一樓大門口的自動門前時,K 自然而然停下了腳步。 在街燈映照下,街道兩旁路樹上的葉子被風刮得搖搖欲墜,路上女子的長髮也像被風捲動似地交纏在空氣之中。一想到要在這種強風中走到車站去坐那擁擠不堪的電車,K 的心情不由自主的開始煩躁起來。 當他下定決心準備踏出自動門之際,突然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自動門開了之後立刻又關閉起來,幾片被風吹落的枯葉飄落在 K的腳邊。 K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J 還坐在電腦前打字。 而現在,手腕上掛著外套的 J,正氣喘吁吁地跑到 K面前。 我聽到前輩你剛才說的話了。你明天要到長洲去吧?我也想到長洲的海去拍照,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嗎?我會開車出來。 如果這不是 J在告白之前所提出的要求,K 心想自己一定會高興地接受他的好意吧。 但是K 一語不發地凝視著這個後進的臉。外面雖有風聲呼呼作響,但兩人之間的空氣卻是凝結的。 你有沒有看氣象預報?明天可能會下雨喔。 聽了 K的話,J 無言地抿緊了嘴唇,K 故意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去長洲嗎? 我聽說你要去探病。 對,我是要去探望一個將死之人,可不是像你一樣要去玩樂的。 惡意地曲解別人的好意。K 明知 J是為了接送自己才找了個想去拍照的藉口,但仍沒有一絲和緩的口氣。而且 K現正處在極端疲累的情況下,哪有力氣顧慮到 J的心情? 能不能請你再考慮一下? J 臉色蒼白地低下頭。不,或許只是因為天色暗沉的關係才讓他的臉色顯得難看吧。 我知道是我多管閒事,非常對不起,我先走了。 輕聲說完,J 快步地走出了公司大門。自動門打開的時候刮進一陣強風,K 不由自主閉上了眼睛,下一刻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看不見 J的身影了。 就跟氣象預報一樣,被低氣壓籠罩的星期六是一個下雨天。雖然美麗的氣象播音員笑著說過了中午後有些地方可能會放晴,但是 K一點也感受不到她的安慰,還是覺得煩悶不堪。 在連續幾天的疲累之下,K 非但沒有熟睡,還做了一整晚莫名其妙的惡夢。等他從夢魔中猛然醒來抓起枕頭旁的鬧鐘一看,才發現已經比預定時間晚了兩個小時。 他慌忙到浴室梳洗,換上一件黑色的薄毛衣和咖啡色的長褲。把前兩天特意去買的列車時刻表拿出來,查閱下一班車的時間。這個時間已經沒有中午之前出發的班車,所以 K決定早點出門到車站附近解決中飯之後,再搭下午的第一班車出發。 穿上外套後,K 才一開門就被外面的大雨懾住了腳步。雨大得讓 K的視線幾乎染上了一層水氣,雨箭密集得有如水柱。 真不走運。 K 喃喃自語地拿起放在玄關旁的傘。想坐計程車的想法一瞬間掠過腦海,但是坐到車站的距離實在是短得離譜,所以 K還是下了決心步行。才一踏出門外,身上的咖啡色長褲就迅速地被激雨打濕了下擺。 K 低著頭,一路慎重地避開積水行走。不過這個方法完全不奏效,走不到二十公尺,K 的長褲自膝蓋以下全都濕淋淋地纏在腿上。 從後面開過來的白色汽車駛過 K的身邊時,突然放慢速度停在不遠處輕按了兩聲喇叭。 K 完全沒有察覺到這喇叭聲是朝著自己響的。 K 前輩。 車窗搖下來,裡面有個人向 K揮手。 你要去車站嗎? 把窗子搖下的 J似乎一點也不介意雨水濺濕他的臉和衣服。慢吞吞地走近車邊的 K下意識地把傘遮在車窗附近。 這場雨真大。請上車吧,我送你到車站。 如果不是下了這一場大雨;如果不是因為要去探病而心情低落;如果不是因為早上醒來之前做了那樣一個惡夢,K 絕不會強忍住尷尬的情緒坐上 J的車。抱著不愉快的心情全身濕透地走在雨中實在太悲慘,K 再也不想在驟雨裡繼續走下去了。 不好意思只要到車站就好了。 K 坐進車裡向他道謝,J 回以一個輕輕的微笑。 雨真大呀。 從摺傘的尖端滴下的水珠,在 K的座位下形成了一個小水灘。 我正要到站前的書店去。雖然可以用走的,但是雨這麼大實在不想淋濕。 雨刷規律地把雨水向兩邊撥開。K 發呆似地凝視著前方。坐著不動,座位布面被雨弄濕的感覺就更明顯。感覺到 K好像有點發抖,J 體貼地把暖氣打開。通往車站的途中塞起車來,坐在車中被暖氣包圍的 K不知不覺閉上了眼睛。在輕微的搖晃之下 K突然醒來了。他慌張地環視四周,發覺自己人在車裡,更吃驚的是 J就坐在身邊。睡得迷迷糊糊的 K一瞬間搞不清楚自己現在究竟身在何處,又是在做什麼。 本來以為只到車站而已,沒想到車子現在居然在完全陌生的景色中飛馳著。看到路旁的道路標誌 K才知道早就過了車站,車子正沿著海岸線的高速公路往南邊開去。 喂。 啊,你醒了嗎? 綠燈亮了,車子開始行走。J 看著前方悠閒的回答。 我不是說請你送到車站就好嗎? 聽出 K口氣透露出悶悶不樂,J 收起輕鬆的表情沒有接話。K 哼了一聲,用右手扶著額頭。 就算我睡著了,到了車站的時候你也可以叫我起來啊。事到如今抱怨也沒有用,你開到附近的車站放我下車,我要換電車。 到長洲就算搭快車也需要兩個小時,而且快車又沒有停靠這附近的小站,勢必得坐普通車不可,這樣一來起碼要花三小時。反正我也沒事,你就讓我送你去吧。 J 溫和地提出反對的意見。 我說到車站就到車站,你為什麽要跟我唱反調?對這個有理說不通的傢伙,K真的有點生氣。 我、我說過不用了。 一想到搭上他的車和被帶到這裡來都正中 J下懷,K 就覺得不愉快。他真的想到車站換車,一點也不想跟 J一起兜風。想到接下來一個多小時要和他單獨度過,這段時間之內也不知道他會開口說什麼,K 頓時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停車。花再多時間也無所謂,我要搭電車去。 其實可以隨 J高興讓他送也沒關係,只要無視於他的存在就行了。但是 K怕的是萬一讓他說出我喜歡你或是我愛你之類的話,自已會當場失控。在滂沱大雨中 K只是像個不聽話的孩子似的吵著要停車。 你真的這麼不願意嗎?J 哀怨地低語。對 K來說這已經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了。那究竟是什麼讓自己如此不愉快呢?說不出所以然的 K只有無言地看著窗外。 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流動著。K 無視於身旁的駕駛者,只是歪著頭看著路上的風景。 不過因為雨勢實在太大,窗子都被雨氣滲得朦朧起來,看都看不清楚更別說打發時間了。 K 的腦海裡浮現出倒楣的星期天六個字。好像有首流行歌就叫這個名字,不 應該是星期六才對。今天從早上開始 K就有不好的預感,還做了個好久沒做的惡夢。 一想到噩夢的內容,更讓 K的心情跌到穀底。 那是 K在高中被喜歡的女孩子甩掉的惡夢。她雖然長得不是頂漂亮,但是個性非常開朗。因為兩人剛好坐在隔壁,所以自然而然地就熟稔起來了。 喜歡看一樣的書,喜歡聽一樣的音樂,兩人有說不完的話題,可以一聊聊好幾個小時。 下課後的教室,車站前的公園,只要是能說話的地方哪裡都好。 當朋友問起是不是喜歡上她了,K 心想或許是吧。喜歡她、喜歡她。像咒語般的這句話深值在 K心中幾乎滿溢了出來。抵擋不住熱情的驅使, 我喜歡你K向她告白了。 聽到 K突如其來的表白,她表情困惑地低著頭玩弄著白色的裙擺。在秋末時節,群生的芒草象金色的地毯般接受著微風撫弄的河邊。 她幾度欲言又止。最後是這麼說的。 我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感覺。雖然和你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但是我覺得那不是愛情。 因為無法界定友情和愛情的界線,所以她拒絕了 K。對告白本來就沒什麼自信的 K自尊受損、一向溫和的他也不禁憤慨起來。 這件事在兩人之間形成了一條鴻溝。就像桌與桌之間的距離,雖然窄小但的確存在。即使聊天也無法象以前那樣自然,尷尬而不協調的沉默讓他們的交談次數越來越少,直到完全不說話。然而,跟日益遙遠的距離成反比,K 想得到她的渴望卻一天比一天強。 不久,她有了男朋友。在 K身上感受不到的愛情似乎在那個男的身上找到了。她的心情不穩定的浮動著,也變得注意打扮。某日的放學後,K 偶然目睹她和男朋友接吻。那一天 K回到家就把課本以外的書撕掉,把唱片砸碎,然後全部丟進垃圾袋中。胸口彷佛被掏空的 K掉下了幾滴淚,覺得自己真像個自做多情的傻瓜。 夢境總是在自己哭泣的時候結束。到現在還是會做那個夢,可能是自已還沒有從那份戀情中解脫出來吧。的確,對 K來說那種心痛欲絕的感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之後所談過的幾次戀情,K 學聰明了。不再放那麼多感情下去,就算是分手,自已再也不會抱著枕頭哭泣。 我可以停車嗎? J 突如其來地問道。K 還以為已經到車站了所以點了點頭。但是 J卻把車停在一個倉庫旁的堤防空地上。 停下車,讓雨刷繼續在車窗上滑動,J 把下巴靠在方向盤上凝視著擋風玻璃外的景色。 眼前是一片灰暗的大海,海的另一邊隱約可見一座綠色半島的影子。 今天還是不行。 他輕輕的低語。 抱歉耽誤你的時間。 J 再度發動車子。接下來到醫院的路程中,J 都沒有再開口和 K說話。 到長洲的車站前,不管 K再怎麼說,問出醫院地址的 J總是委婉的堅持要把 K送到門口。當 J把車子停在醫院附近的停車場時,K 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向他道謝。 麻煩你了。 即使是不順 K的意,多管閒事還是有生以來最不愉快的兜風,畢竟 J為 K開了將近兩個半小時的車。 該道歉的是我,是我強迫你坐上我的車。 這段奇怪的對話聽不出來到底誰是被送者。 等一下你怎麼回去?J 突然向把手放在門鎖上準備下車的 K問了這麽一句。 我搭電車回去。 我在這裡等你。 不用了。 K 的回答已經透露著不願意,但 J卻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反正我也要回去,只是順便而已, K 把手從門鎖上收回來聳聳肩。 我可不知道會待到什麼時候喔!而且要你等好幾個小時我想你也會不耐煩吧? 沒關係,我等你。如果你真的那麼討厭我的話,在回程的路上你可以不用跟我說話,甚至在車子上睡覺也無所謂。 明知道我討厭你為什麼不一個人回去!對於 J的糾纏,K 的憤怒已經轉化成又好氣又好笑了。 是嗎?你該不會是想趁我睡著的時候偷襲我吧? K 浮起一絲笑容揶揄地說。一瞬間,J 的表情變得很僵硬。 我不會做那種事。 堅決的否定。其實 K才一說出口馬上就後悔了,因為他深知 J是不會做這種事的。只是他總不肯順自己的心,K 才衝口而出。 反正你先回去吧,今天真是麻煩你了。 說完,K 像逃難似的奪門而出。雨勢雖然沒有早上那麼大,但是後勢仍然不弱。K 哪還顧得了撐傘幾直奔醫院大門,還因為沖得太猛,差點撞到迎面來的老婆婆。 今天是 K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下雨真好,因為即使象逃命一樣地飛奔也是理所當然。 深吸了一口氣,K 慢慢走進醫院。但是 K多少還是有點在意,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停車場上的白色車影,卻看不見 J的臉孔。 醫院中的環境到處都一樣。白色的牆壁和一塵不染的清潔病床,還有消毒水的味道。幾乎今人窒息。 向護理站問明瞭叔叔的房號,站在目的地的房門前,K 又歎了一口氣。 跟陰暗的走廊比起來,病房裡靠南邊的玻璃窗把室內映照得明亮多了。叔叔盤腿坐在四人房裡靠窗的床位上聚精會神地研究著象棋。連 K走近病房都渾然不覺。 可能是發覺有人靠近吧,叔叔終於抬起頭來。一見是 K,整張臉都笑開了。是你啊?怎麽有空來看我?來找張椅子坐下。 K 彎腰坐在一張圓椅子上。今年剛邁入五十的叔叔,在年輕的時候因為車禍傷到神經,所以必須一輩子靠拐杖走路。叔叔一向都是一個人獨居,在今年入夏之前身體情況突然變差,住院檢查後才發現是胃癌。因為癌細胞已經擴及肺部,所以醫生宣佈他只剩下一年的生命。 這件事叔叔本身當然知道,而 K則是從父親那裡聽來的。 叔叔的性格本來就開朗。再加上一張得天獨厚,彷佛外國男明星般深刻輪廓的俊臉和碩長的身材,再加上品味好、會打扮,所以身邊從來不缺女朋友,換女人好像在換衣服一樣。 然而叔叔卻沒有選擇和任何一個女人共度人生。 好久不見了,看到您的情況不錯讓我安心多了。 K 跟這個叔叔特別親近,小時候經常到他家去玩。但是自從 K進入國中、高中,朋友開始多了之後就漸漸疏於來往了,久而久之也就漸漸疏遠。最近一次見到他是在四年前祖母的第三年忌日那天。 上個月,好久沒回家的 K一回來就從父親口裡知道了這個自己一向熟悉的親人,居然只剩下一年的壽命,還傷心了好幾天呢。但是如今在自己面前的叔叔卻完全不像一個即將走完生命旅程者的模樣,感覺不到一絲淒涼。 叔叔原本就瘦,現在更是因為發病的關係瘦得眼窪都跑出來,臉上也沒有一絲血色,但那份與生俱來的開朗卻仍舊沒有消失。 兩人開始聊起天來,從工作聊到家裡。說到一半,叔叔突然想起什麽來似的自言自語。 對了,前陣子軒一來過。 突然聽到鄰居好友的名字,K 掩不住驚愕的神情。 軒? 叔叔瞄了 K一眼。 跟一個好像是他戀人的男人一起來,好像是因為到這附近,所以順道來看我。 是嗎? 對於這個缺乏常識的好友,K 只能報以苦笑。世界上會有人把自己同性的戀人到處介紹嗎?看著低頭不語的 K,叔叔慌忙再加了一句。 你該不會不知道他們的事吧? 不我知道。 那你幹嘛突然不說話,嚇我一跳。老實說當他介紹那男人是他戀人的時候,我也吃了一驚。雖然最近經常聽到同性戀的話題,但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鄰居小孩居然也是其中之一。不過他本人無所謂的話我也沒什麽意見。他說他爸爸也知道這件事,想必當初一定鬧了一場家庭革命吧。 是啊 叔叔皺緊眉頭抱著手腕,一臉嚴肅的神情。 他的家人想法很固執,要說服他接受這件事一定很困難吧。雖然我認為既然是軒自己選擇的,那就隨他去吧,不過我畢竟是個局外人啊。 K 不明白叔叔為什麽有辦法體量軒的心態。如果他老實說這種感覺很噁心的話,K 還比較能接受,但他卻說隨他去吧 。 K 努力告訴自已,叔叔的想法只不過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立場而已,卻還是忍不住想起送自己到這裡來的那個男人。 叔叔您對這種事好像不抱什麽偏見嘛。而我因為他是我多年好友我才能忍受,要是我的同事或普通朋友有這種性癖,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跟他交往。 其實當 K聽到那句我喜歡你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再像從前那樣和 J相處。就算自己的知己是同性戀,K 對同性戀情的排斥還是到了那種連自己都吃驚的程度。 他其實不需要表現得那麽明顯,只要無視 J的存在就行了,但 K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偏見啊說到偏見 叔叔在嘴裡喃喃念著這兩個字,歪著頭用大拇指輕撫自己的臉頰。 你也知道我跟大哥不一樣,國中高中念的都是和尚學校吧。所以同學中有不少喜歡同性的男人,對他們的存在也視做理所當然。而且每學期開學的時候,一定會有幾個長得比較漂亮的男同學進來,其實我明知他是同性還是會心跳不止,我想這就是喜歡上同性的感覺吧。不過話又說回來我還是比較喜歡女人。 叔叔撫弄著自已纖細的手指歎了一口氣。 小軒是個對什麽都很認真的孩子,為了這件事他想必也煩惱不已吧,想想真是可憐。 其實我也曾想過,不管什麼形式,不管對方是誰,能談一次轟轟烈烈的戀愛有多好。不過現在說來只是空談罷。 叔叔嘻嘻笑了兩聲。被那麼多女人包圍的他居然說自己沒有談過戀愛。 別說軒的事了,倒是你怎麽樣了?都已經三十了,也該有了合適的對象吧。 再說吧。 聽到 K敷衍打混過去,叔叔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我來說你跟軒都像我的孩子一樣。既然軒已經沒指望了,那我就把他的分都加在你身上嘍。 叔叔笑著說完,突然又像想到什麽事似地垂下視線。 有些事情連神也不知道是對是錯,要是有一天誰先死了,被留下的另一方將會有多痛苦?要是我就不願為這種事後悔。 先生。 一個年輕的護士站在房門口叫著叔叔的名字。看到 K微微地點頭招呼後,她把輪椅推到叔叔的病床邊。 有人來探望您啊?不過檢查的時間到了。 這麼快啊?說的也是 叔叔看了一眼床旁櫃上的時鐘。 K,難得你今天老遠跑來,不能多聊一會實在很可惜。記得幫我向大哥問候。 我會的。 在護士的幫忙之下叔叔坐上了輪椅。 小姐,外面還在下雨嗎?我最近視力不太好。 二十歲左右的小護士看了一下窗外向叔叔笑著說: 剛才就停了。真不敢相信早上還下得那麽大。 真好啊,K。回去要小心,有空的時候再來看看我吧。 叔叔舉由他那削瘦的右腕揮了揮,朝著 K咧嘴一笑。 從走廊上的玻璃看出去,外面果然像護士說的雨已經停了,天空湛藍地一點也不像剛才還下著傾盆大雨。 如果不是樹葉在清風的吹拂之下落下幾滴殘露的話,任誰也不會相信剛才下了一場驟雨。 跟拿傘的人擦肩而過時,K 才想起傘的存在,慌忙回到傘架處取回自己的傘。停車場上那輛白色的汽車跟 K來時一樣,還是獨自停在那個地方。K 走出醫院已經是將近兩個小時後的事了,J 還是遵守他的諾言在那裡等著。探病中的 K偶爾想起他時,希望他趕快回去,但是又矛盾的期望有種被等待的感覺。 他本想偷偷搭計程車走了算了,但是又怕不知情的 J會一直等下去,那就太可憐了。 明知一叫他,他就一定會堅持要送自己回去,而且要拒絕又很難。然而 K還是在心裡邊說沒辦法邊走近 J的車。 不過當 K走近車子,卻發現駕駛座上空無一人。說不定他是等得不耐煩所以到附近晃蕩去了。那最好,K 心想。自己大可以在擋風玻璃上留下字條就走人。一想到不用和 J面對面,K 著實松了一口氣。他拿出記事本壓在擋風玻璃上準備寫字時,卻被嚇了一跳。 原本以為車中空無一人,沒想到 J竟在裡面。他用雜誌蓋住臉,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放倒的駕駛座上。可能是看雜誌等 K的時候不知不覺睡著了吧。 當 J預備要翻身的時候,雜誌從他的臉上掉了下來。他慢慢地睜開眼睛,朦朧地望著 K。嘴唇雖然輕輕動了一下,但是 K卻聽不到他在說什麼。J 遲緩地坐起身來打開車門的玻璃。 你探完病了嗎? 是啊。 那我們回去吧,請上車。 K 一句話也答不出來,他無法明白地拒絕。J 不解地看著 K遲疑的態度。 你還有其他的事情嗎?我可以再等。 已經沒事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請上車。 看著 J的笑容,K 迷惑了。他唐突地想起叔叔說過的“就原諒他吧”這句話。如果在這裡堅持各走各的話,一定比一起回去要來得令人尷尬,反正 J也要回去,而且K 也有非向他道歉的事。他微微點頭繞到另一邊去,J 正開著車門等他進來。 第三章 開了一個多小時後,車子上了海岸線的道路。接下來的三十分鐘沿路都是一樣的景色。 柏油路上雖然還留著黑色的濕痕,但是天空裡已經一片烏雲也不到了。 雨不曉得什麼時候停的。當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 K前輩你站在青空下,還真的嚇了我一跳呢。 上路了一個多小時後,一直沒說話的 J第一次跟 K開了口。看 K沒有接話,停了一下才又繼續說。 天氣是從西邊開始好起來的能放晴真好。 K 不是故意不跟他說話。沉默太久也不好,所以 K只好回了一句。 是啊。 天氣不好容易使人沮喪。如果今天天氣一開始就很好的話,海就會漂亮多了,啊對不起。 J 咬住下唇。 對不起,我太沒大腦了。沒注意到前輩你的心情。 氣氛又陷入沉默之中。看來這次如果自己不開口的話。J 這一路上是不會再說話了。 我叔叔的情況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差。 是嗎?那太好了。 J 安心地呼出一口氣。可能是太在意 K的情緒,所以 J不敢貿然詢問探病物件的病情。他一定以為問出來後會被 K斥責多管閒事。 有日突然把視線移向窗外。跟湛藍的天空成反比似的,海面看來竟是一片污濁而陰鬱的灰色。 如果不是雨剛停的話,海的顏色會更漂亮。這附近的海域可是出了名的絕佳美景。 像是回應 K的視線似的,J 細心地解釋。K 對這附近的地形不太清楚,因為每次去叔叔家玩時都是坐電車,電車是不走海岸線的。 要是你不急著回去,我可以停留個半小時嗎? J 徵求 K的同意。 好啊 接著再開了五分鐘,J 在一個似曾相記的地方停了車。是一塊拉下鐵門的倉庫旁的空地。倉庫的另一邊有個可以越過堤防看到海的場所。K 不多久就察覺到這裡是和來的時候同一個停車的地方。準備下車的 J向 K問道:我去買飲料,你想喝什麼嗎? 咖不用了。 本想說咖啡的 K中途縮回了嘴。他不想欠 J人情。J 點點頭下了車,在自動販賣機前投了幾下,手裡拿了兩罐咖啡回來。 請喝。如果你不想喝就先擱著,我待會兒喝就行了。 接過 J遞上的咖啡,因為太燙了,所以 K把它放在掌心滾動。 K 前輩你要不要也出來外面走走?很舒服哦。 不用了。 見 K搖頭,J 也不再多說,走過堤防的中段,慢慢爬上扶手已經有點生銹的階梯。 在 K疑惑的視線裡,J 繼續爬上堤防牆上更高的地方,雙腿騰空地彎腰坐在堤防上段的石緣上。 像個小孩子一樣,K 從鼻子裡嗤笑了一聲。等了一會兒不見 J回來,從他的背影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到底在看什麽看得那麽認真?K 突然好奇起來。而好奇心一起就無法停止,K 再挨了五分鐘終於撐不下去下了車。無意義的在車子周圍繞了一圈,心想只要確定 J在看什麽就回車裡去,打定了主意的 K也爬上了堤防的階梯。 發現了 K也跟過來的 J只是回頭對他一笑,又轉過頭去看著大海。K 走近他的身邊見他也沒有搭話的意思,只好自己開口說話。 剛才來的時候你也在這裡停車吧!你究竟在看什麽? J 抬起手指著前方,那個方向看得見一些小聚落。 這裡是入江最深的地方,所以所有的海岸全都一覽無遺。 哦 從這個方向也看得見我家。在國中二年級搬到市內之前,我就住在這個地方。你看得見對面有一幢橘紅色的建築物嗎? 啊啊,是那個嗎? K 凝神注視。 那是一所小學。就在小學對面,一座小山斜面山麓變平的地方。 就如 J所說,的確在山面斜麓有一片變平的地方,不過那不是一片草原而已嗎?根本看不見什麼房子的痕跡。K 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再次環顧四周,但還是沒找到其他類似的小山。 我沒有看見房子啊。 那裡沒有房子,因為一場大火現在只剩下土地而已。 火災K 一回頭正好和 J四目相接。J 象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說道。 國中二年級的時候我家後面的樹林起火,我家也受到池魚之殃,我爸種的樹全燒光了。還好發現得早所以全家都逃了出來,雖然沒有受傷但卻什麼都沒有帶出來。全家人站在外面看著燃著太火的房子發呆。一些珍藏的書和照片全部付之一炬眼看著自己的家在火海裡崩塌是我這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情景。 不知何時起,K 專注地聽著 J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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