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秋行记(一)

中秋刚过，看这秋高气爽的天气，与老友相逢一笑，已是心有灵 犀！遂再次驱车开始了丰宁坝上之旅。 （北方山地住民对山地高原地带 称之为“坝”、 “坝上”、 “坝子” 。） 那里有着一个让我们牵挂的地方扎拉营。对一些朋友来说， 那里是个穷山恶水的苦寒之地，没有什麽可值得留恋，去过一次也就 罢了。说来也奇怪，就是这样一个没有通讯、没有网络（当然在二十年 后的今天也都是有了的）、没有高楼大厦、没有便捷交通设施的一个 再平常不过的北方小山村，那里却是那麽的让我们挂怀，让我们眷恋， 魂牵梦萦！ 旅程就在这深深的夜色中开始。离开了灯火阑珊的城市，驱车疾 驶在山间公路上。一轮明月在天上高高地挂着，月光漫漫地洒在草木 上、山野中，一片皎洁 。车窗外已能感到些许 的寒意。由于已是子夜时 分，来往的车辆并不多，显得山里格外的幽静。去年开始的北京、河北 之间山区公路大规模的修整在今年已大体完工，双向四车道的山间公 路平坦宽阔。比起往年 300 公里五个多小时的行程此时可节省一个小 时的时间。但 对于我们这些驾驶经验丰富、技术娴熟、对路况谙熟于 胸的驾驶者而言总觉得少了以往在山高坡陡、路窄弯急、崎岖曲折的 山路间穿越的那种乐趣。 谈笑间，已经到达了丰宁县城。这是一个满族自治县，位于河北 省的北部，属承德市。西北毗邻内蒙古多伦县，东南与北京的怀柔县 接壤，是联 通蒙、冀、京、津的交通要道。据 说丰宁的名字还是乾隆御 赐而来的，得其“ 丰阜康宁”之意！这时我们已是饥肠辘辘，有心找个 像样的馆子好好吃顿当地的特色，但白日间熙熙攘攘的县城外环大街 此时大多的商铺都已关门落锁，冷冷清清的的街道上远处一家灯火十 分醒目。车 停处抬头一看正是一家小酒铺喜来乐酒家。我们相互 对视一下，得 嘞，随遇而安，就 这儿了！下得 车来，顿觉一股山风伴着 寒意扑面袭来，不禁一个寒颤，赶紧打开行囊添衣保暖。酒家不大，还 算干净。五六个当地年轻人正围桌酣饮，高声大嗓甚是豪放。随意点 了饭菜，一 锅酸菜汆白肉、一锅酱骨头、一 盘 山野菜、一盘蒸茄泥。老 板娘进到厨房去忙活，等菜时随手抓起店主人放在桌儿上的榛子，刚 一磕开，清脆香甜之味充满腮颊鲜榛子！平生第一次吃到新鲜的 榛子，有鲜花生的清脆和鲜玉米甜香，煞是好吃！不一会儿，饭菜上 桌儿。小铜锅儿底下烧着火，锅里上面铺着一层煮的糯烂的白肉，肉 汤里满满当当炖着酸白菜和粉条儿。粉条儿晶莹剔透，一看便知是道 地的坝上土豆粉。赶紧盛了一碗热汤菜，白菜酸脆，粉条劲道爽滑，好 一碗汤，酸香热辣， 烫嘴烫心，寒意 顿消。吃 饱了，身上也暖了，跟店 主人道了谢，起身上路。 出了县城，继续前行六十公里上下就业已上得坝来。坝下秋高气 爽，坝上却是初冬时节。一千四百米的海拔已是十里不同天。按以往 经验，不出月把，便会落下第一场冬雪。 满天星斗，密密匝匝，如若新 月，更是繁缀。 一路无话，在一片此起彼伏的犬吠中进了村儿，轻车熟路，直奔 “个人家”（当地土话音 为“ 葛儿家”）。大大的 门口，宽宽的院子，大客 车轻轻松松便能直接开到院中。院儿里的灯亮着，定是主人家特意为 我们留着的。不出所料， 车未停稳， 门帘儿掀起，一农家汉已快步走出。 中等的身量儿裹着一件棉军大衣，赤黑面膛，憨态可掬。手里拿着一 根儿铜烟袋锅儿，人未到得近前，清亮的声音早已入耳， “来到了，兄弟！ ”正是老于哥！ “来到了 来到了！”没有虚情假意，省去繁文 缛 节，互道辛苦！“ 吃没，让你嫂备饭？”答曰：“ 不必，路上吃过。 ”“那就 上屋歇下吧。没给你们烧炕，炕有毛病，不 进 火儿！”“哈哈，不管不 管自己各儿来！明儿再聊！” 。 其实这会儿已离天儿亮不久。不再矫情，取了行囊来到坡下我们 自己的“草原小屋 ”。许 久没有人气，小屋里冷冰冰脱不下衣服。东、南、 北三面玻璃观景大窗使得小屋更不易保暖。这都是当初只为夏天能到 这里消暑而设计的，留下了这些缺憾。小屋内靠西墙一盘大炕，炕上 铺着今天刚换过的水白的床单。翻箱倒柜，拿出我们自己的棉被，盖 一床再搭上一床。铺好床，赶紧出屋抱柴烧炕。炕北方民居老年 间冬季取暖之用。大都在堂屋里垒一盘灶台，上架偌大铁锅，里屋为 土坯、砖头垒就的可睡五六口人的空心大炕，中间烟道相通，另一头 有高起的烟筒直上屋顶。灶内以柴草、牛粪烧之，火烧铁锅做饭，烟气 就在炕下烟道而过，饭菜好了，炕也热了。 现代人多睡不惯火炕，感觉 燥热，清晨起来口干舌燥，更有甚者，鼻干出血。 “不进火儿？看某家的！ ”我们的小屋由于不用做饭 ，火眼儿是在屋外窗台下开一尺宽洞口， 洞口添进纤细茅草引火，继以指头粗细树枝，再续上粗大柴木，一抱 柴草就可把炕烧热，热气透过被褥就是一个暖被窝儿了，且久久不会 散去。果真不进火儿，茅草添进洞口就熄了，再续还熄，浓烟从洞口翻 滚而出。定是去年冬天到现在还未烧过，寒气太重（缺氧）。这也难不 倒我，修改系统程序，效仿中医先补后通之法，先在洞口外架火燃上 粗枝，填入洞中，再多多续入易燃的茅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