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朔的小说主人翁看“王朔文学性格” .doc

1：引言八十年代后的中国，进入了一个新的社会转型期。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各 种外来文化的冲击，在使国人变得越来越浮躁的同时，也改变着人们对文化产品 的消费模式，大量文化成果打上了商品的烙印。尤其是在近年来，当文学逐渐走 向边缘，淡出人们视野的时候，作为文学作品的创造者的作家们，也在这个转型 期蠢蠢欲动，作家们开始思考在新时期，新形势下自己将何去何从。 作为八九十年代文坛颇有影响力的作家王朔而言，无疑是这个商品经济 的市场下在文人转型方面的典型代表，他成功地将日益边缘的文学在文化界燃起 了一把熊熊大火，并把这样的一把火一直烧到电影界，从而把本身就有着千丝万 缕联系的文学与电影，更紧紧的捆在一起。此后，许多作家纷纷效仿，并凭借他 们在电影界的影响力，又重新迎来了创作的第二春。 王朔曾在八十年代末至九十年初掀起了八年不衰的“王朔热”。1984年，他凭 借空中小姐的发表引起了文坛关注，随即发表了多部“顽主”系列小说，带 来了整个文学界和评论界对“痞子文学”的大讨论。1988年，中国影坛掀起了一 股“都市电影浪潮”，王朔有四部小说相继被搬上了银幕，因而这一年也被称为王 朔电影年，这在中国的电影发展史上是绝无仅有的。进入九十年后，王朔更是大 举进军影视界，不仅参与了影视剧的编写，同时，还以导演或演员的身份参与其 中，成为一个全方位的电影人。虽然此后王朔一度隐退，但其作品仍被不断的搬 上电影，被人讨论和评价。近年来，少有作品的王朔仍未能脱离人们视线，他又 以攻击鲁迅、茅盾等经典文学大家、指斥金庸“无知者无畏”的姿态一次又一次 地引起人们关注，成为人们竞相谈论的话题。“九十年代的几次大的文化讨论，如 人文精神的争论、大众文化的争论、知识分子的争论，几乎没有一个与王 朔无关。甚至可以说，王朔的出现是导致中国知识分子世纪末大分化的重要原因 之一，对于王朔的不同评价在很大程度上已经成为划分知识分子不同立场的标志 之一。” 1 也就在今年，在他的新作我的千岁寒出版之际，他又以自爆自己在生活 中的阴暗面而再度荣登娱乐版头条，当然也为其新作赢得了三美元一个字的高额 版权费。 王朔文学与电影的火热恰好与转型时期文学的边缘化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这 了什么样的策略，使得自己能在文学与电影界大红大紫呢？纵观王朔的整个创作 过程，毫无疑问，他奋斗在一个市场经济的大背景下，他是一名兼具文学性与商 业性的文化商人，正是因为作为他的这种文人的商人气质，让他成功游走于文学 与电影之间。研究这个人，研究其在文学界与电影界的文化策略，无疑能为转型 时期作家们带来一定的启示。 疑会让人感到好奇，是什么力量让王朔一枝独秀，叱刹文坛与影坛呢？他运用 2：以文字为生的王朔2.1 王朔的成长背景与其写作风格的形成 王朔给人的印象可以用“调侃”、“痞子作家”来概括，他的文学作品里描写的一些人物往往都是些“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社会青年，影视剧作也是一样。回头看看王朔的成长经历，从小在部队大院生活，沾染一身军人气质，心怀“英雄”梦。“文革时期，由于军队的特殊地位，他的家庭并没 有受到什么冲击，他的幼小年龄，又使他没有赶上当年先是叱咤风云不可一世， 后来又被抛弃的由中央和军队干部子女为主的红卫兵运动。六七十年代之交，学 校的非正常秩序，教育规范的废弃和教师地位的沦落，社会上的青年少年聚众斗 欧拍婆子，都成为他记忆中的阳光灿烂的日子。作为得天独厚的一群，别 人家的子女纷纷上山下乡，发落到遥远而落后的乡村和边陲去，使得自己和家人 吃尽苦头，挂肚牵肠，他们却无须为个人的出路担心，一到年龄，就可以穿上军 装，当几年兵这在那个时代，是城市青年所能选择的最好的前途，文革中， 军队享有的最高的社会地位要么提干，要么重返城市，顺利地安排工作。王 朔就是如此，他1976年至1980年在北海舰队服役，1980年从部队复员后在北京 医药公司工作。”a从王朔的整个成长经历来看，比起那个时代人生在跌宕浮沉中饱 经忧患，备受艰辛的人们来说，他可以说是单纯而幸运的，当然也就无法体会到 那时整个社会的反思情绪。 1978年，刚刚20岁的王朔，在解放军文艺上发表了他的小说处女作等 待。这篇小说描写的是一个少女在“四人帮”的阴影笼罩之下渴望精神生活而不 得，只能在枯燥和单调的日子里等待“四人帮”的早日覆灭，等待欢乐日子的早 日来临。显然，这是一部与当时的时代情绪很切合的小说，也是当时很普遍的伤 痕题材的文学作品。但是，对于虽然从那个时代走过来，但并没有经历那个时期 苦难的王朔来说，使他无法深入感受时代的脉搏律动，并不能从深层次去表现受 伤的心灵与留在人们心中的伤痛，因而，这篇文章的发表，仅仅体现了一个文学 青年的投石问路，并没有给文学界带来任何波澜。1982年9月，他又在解放军 文艺上的发表短篇小说海欧的故事，也仍然只能算是文坛千树万树犁花中普 通的一朵。 当然，王朔是不甘于平淡的，带着从文革中走过来的优越感，让他无法对到 手的新生活感到满足与庆幸，也或者说王朔天生就是一个不安份的人。3 经商失意后的王朔，又回到了文学创作的道路上，他把目光放到了最能得到 经济收益的侦探小说上。但侦探小说并没有想象的容易，相反这其中不仅要有丰 富的想象力、缜密的逻辑思维能力，同时还必须照顾到中国读者的接受心理、习 惯以及传统侦探小说的创作技巧等。所以，“十分可惜的是这次他又碰到了困扰他 的老问题：想法和能力的差别想到了却做不到。”4王朔自己也承认：“我写过 一套侦探小说，单立人，没写好，那东西写好真不容易。” 5王朔的侦探小说创 作有两个致命的弱点。首先，他的小说不里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崇高”的创作原 则。而对于已接受了传统公案小说中“惩恶扬善”的创作模式人们来说，无法接 受他在公案小说中有的反叛姿态。尽管明白自己为了赚钱而写侦探小说，但却还 摆出一副类似于“清高”的架势，不轻易地去“弘扬”些什么。缺乏性格鲜明、 饱满的人物形象是王朔创作上又一“失策”的地方。中国传统的公案小说里都将 塑造光彩照人的人物形象放在了一个极为突出的位置上。正如上文所说，王朔回 避着“崇高”，这也在某种意义上将作品中人物塑造成光辉照人的公安人员的路子 给堵死了。可王朔笔下的主人公叫单立人，一个上了岁数，腿脚不便的老公安， 他既无法做到“光辉照人”，也不能以其独特的个性，惊人的智慧来“征服”读者。 所以“单立人”是个缺乏生命力的形象，这也在种程度上削弱了作品的生命力。“侦 探小说的写作失败对王朔而言是悲剧性的，这几乎彻底堵死了他成为一个合乎自己智力水平的，正派的，规规矩矩作家的最后机会。 。”6这句话未免有点夸 大其辞和武断了，但总的说来，侦探小说对他其后创作的风格与路子还是有着重 要影响的。 在屡次失败的打击下，王朔开始意识到，再也不能这样写下去，必须去找到 真正属于自己的写作方式与写作个性。“当时我好像看了一篇小说，叫没有纽扣 的红衬衫，看完感觉我也能写。在那以前我一直有个错觉，就是小说都是虚 构的，而这几个小说告诉我，小说可以写身边的事。我身边的故事比他们那有意 思多了。把身边的东西描述出来并不困难。”7王朔仿佛一下子开了窍，以空中小 姐发韧，他迎来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创作高潮，先是写出了以空中小姐为 代表的言情小说走进人们视野。在这篇渗透了商业意识的通俗言情小说里，王朔 完成一个动人故事的同时已经不经意地慢慢向自己的生活感觉靠拢，并逐步唤醒 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个人话语。从“我”这个经历了八年风雨，既丧失了高尚情怀 与非凡意志，却又难以以体面职业和正常的生活方式进入新社会的老兵身上，可 以依稀看到日后所谓的痞子文学中的主人公的身影。当然，这篇小说获得了空前 的成功，让一度迷惘的王朔找到了发展的方向。王朔曾自白说：“虽然我经商没有 成功，但经商的经历给我留下一个经验，使我养成了一种商人的眼光。我知道了 什么好卖。当时我选择了空中小姐，我可以不写这篇，但这个题目，空中小姐 这个职业，在读者在编辑眼里都有一种神秘感。而且写女孩子的东西也很讨巧。 果不其然，我不认识当代的编辑，稿子寄过去不久就找我谈。我要是写一个 老农民，也许就是另外的结果了。”8 此后，王朔创作一发不可收拾，紧接着一系列的言情小说进入了那个还是精 神文学当道的文坛。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浮出水面，永失我爱，过 把瘾就死等作品的发表，在赚得大笔稿费的同时，也赚到读者的眼泪。之后， 王朔又创作了“顽主”系列的小说，把他骨子的反叛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文坛小有名气的王朔，当然不甘心只做一名作家，当看到电影的经济效益 与影响力日渐胜过文学时，他又把自己的触角伸向了影坛。仅1988年，就有四部 小说被改编成电影，这在当今的文坛与影坛，始终是一个无法超越的神话。王朔 早期的代表作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最初发表在一家名气不是很大的刊物 上，并没有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后来被米加山搬上了银幕。然而，片子拍成后却 因种种原因迟迟不能上影。也许是中国人所特有好奇心，片子解禁后，人们开始 注意到了这部影片，或都说被片中所描写的那个无视道德准则，生活空虚、颓废， 在现实与理想中挣扎的痞子张明这个形象所折服，这是影坛文坛中从未过的 人形象，人们在记住这个形象的同时，也记住了王朔这个名字。在这部影片大获 成功后，王朔的电影越出越多，他的王朔文集四卷本近一半的作品被改编。 当然，王朔除了编剧的身份外，有时还兼具演员与导演于一身，充分过一把电影 瘾。之后王朔还涉及到电视剧领域，与电影不同的是，在他编制和参与制作的电 视剧中，很少看到他一贯痞子顽主的影子，而是以煽情的路子，赚得大把炒票的 同时，也赚得不少观众的眼泪，如渴望，爱你没商量。1989年1月，由王朔、 魏人、莫言、刘恒等12位作家成立“海马影视创作中心”，标志着王朔正式以商 人的身份进入了文化产业。在后来小说创作陷入尴尬的时候，他也不惜通过隐退， 重新去寻找新出路的作法来摆脱这种状况。后面不同风格作品的出现，也是王朔 寻求出路的一种尝试。 可以这样说，处于转型时期的王朔，一直在寻找自己的出路，从改革开放之 初，到九十年代初的大红大紫，其间不过十年，仍可以看到王朔以一名文人兼商 人的身份，怎样由迷惘，失落，到最终驰骋于文坛与影坛的艰难的之路。 a毕齐，常庸之辈，王朔印象a，见：我是王朔m，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2：268 b王朔，我是王朔 m，北京：国际化出版公司，1992：21 c王朔，无知者无畏m，北京：春风文艺出版社，2001：51 d王朔，我是王朔 m，北京：国际化出版公司，1992：20 e王朔，无知者无畏m，北京：春风文艺出版社，2001：52 f王朔，我是王朔 m，北京：国际化出版公司，1992：20 g王朔，我是王朔 m，北京：国际化出版公司，1992 ：55 2.2 从王朔的小说主人翁看“王朔文学性格”在王朔的众多小说中，除顽主以外，其它的故事都延续着一个系列，他 的主人公有着许多共同的特点，他们做着同样的梦，依循着同样的人生原则。所 不同的是，不同的作品主人公的名字不一样而已。正如前面所谈到的，王朔在转 型中把自己描写的对象，放到自己身边人、事、或自已身上，因而，从对王朔作 品中主人公的研究中，可以看到王朔的生活轨迹，思想状态。在他们身上呈现出 一个共同的特点：曾经的红色贵族，文革的精神之子，同时又是新时期失落于文 化边缘，而且我们也很容易从小说的人物的年龄、身份和经历上体会到与作者本 人切近的地方。如果说前面对王朔转型时期寻求出路的研究反应了王朔当时的理 想，那么在对小说人世事物的研究则体现了他在那个时代的生活状态。 陈思和把王朔作品的主人公称为“王朔式的英雄”。“在王朔小说里，那个兼 着主角和叙事者两种身份的我跟其他黑道社会的伙伴并不一样，他虽自谓老 流氓，可是在文化修养和正义感方面又明显高于其它人。正如橡皮人中的我 所告白的一样：我跟别人不太一样，你不能用世俗的眼光看我。王朔没有在更广 阔的社会层面上表现他刻意的阶层的内容，而是在一个基本封闭的环境中。在这 个封闭的环境中，主人公我是唯一的英雄，唯一的清醒者。”9在王朔的作品中 有很强的等级意识，身为军官子弟的他在文革中没有经历过物质的、精神的、政 治的困境，还且保有了相当的优越性。从他的作品通过对其它阶层的态度，可以 看出他的这种优越感。如在动物凶猛中屡次提及的： “我们曾认识一个既英俊又潇洒的小伙子，他号称是北炮的，后来被人 揭发，他父母其实是北京灯泡厂的，从此他就消失了。” 10 在许爷中，也有这样的描述： “我并没有把他看成对等的朋友，不管他有多么无愧，原因简单也很令人惭 愧（现在我也有勇气承认了），他父亲是个司机。在我们那个连住房都按军衔 高低划分得一清二楚的部队大院内，一个司机及其家庭的社会地位可想而知。” 11 这也决定了王朔在以后的创作中，很少有对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的描写。 文革岁月，给这群军官子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自由，他们逃离了学校教育的 规范，挣脱家庭的束缚，浪迹街头，尽情地挥洒着青春的兴奋，享受着这种自由 放纵的乐趣。在动特凶猛中，可以从马小军身上看到王朔少年时代的影子， 在 放纵的生活中，让他们吸取经验发展为日后对抗社会的主要精神方式。空中小姐 中的退伍军人，因无法适应外界环境，从一个有理想的军人，一步步堕落为无所 事事、游手好闲的“胖子”。只有在“空中小姐”王眉的面前，才能回忆起昔日的 光荣。在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和橡皮人中，里面的主人公已经完全 的蜕变为老练的流氓。他们利用色相、诈骗、投机来获取钱财，他们完全不接受 何任法律与道德的约束，“他们是一群里自我放逐者，在行为的个人主义背后奉行 着道德的虚无主义。” 12 但是王朔让他们并没有就此随落下去，而是安排了许多单 纯、热情的女孩子义无返顾的爱上他们，让他们在绝望的时候，被拉了回来。从 而表现了在王朔心中所藏的对美好的向往。 王朔从不否认自己是个有理想的人，他声称：“咱们这代人，说实话哪儿能没 有理想，我对真正的理想是珍视的为某种理想献身是很大的东西，我并不缺 少这种东西。” 13 他的作品或个人自传上都曾提到过类似的梦想：“最大的幻想是 中苏战争开战，我坚信，另一个世界大战开始我军的铁拳一定会将美苏两国战争 机器打得粉碎，一位举世瞩目的战争英雄就此诞生了，那就是我。” 14 这份英雄意 识是如此强烈，即使在英雄梦的实现面对新的社会政治环境成为泡影之后，仍然 顽强地潜隐于他们心灵深处，从而产生了强烈的出人头地的愿望。他们一生中最 为担心的是怕“白活了”，成为一个庸常之辈，希望永远成为生活的主角。在玩 的就是心跳高洋曾经这样说道： “咱们这些人里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想显得自己重要，都想在事件中成 为中心人物。” 当他们沦为边缘性人物时，新的经济秩序拒绝了他们，他们会骂道： “要钱干什么？用处大了，装他妈什么精神贵族！中国有什么贵族？一水的 是三十年前放牛娃翻的身，国库封了全他妈得要饭去。” 15 当出人头地的愿望面对困难时，他们又产生了一种“末路英雄”的焦虑情节。焦 虑对心灵的作用使他们比任何人都更为敏感，异常自尊又极端脆弱，别人的轻蔑 和嘲笑成为他们最大的恐惧，哪怕一丝就能引起极为强烈的反应。正因为如此， 在过把瘾就死中，杜梅不经意地谈到： “别觉得挺了不起，有什么本事你到是使呵？早就看穿你了，典型的志 大才疏，没什么本事还这也瞧不起，那也看不上，好像天下谁也不如你。” 于是方言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心理反应： “那种令我齿冷令我感到受到严重伤害的感觉一直带到我们上床睡觉，甚至 做爱也没有使我忘掉它。尽管我知道她是无心的，但我也不能原谅她，在这个问 题上，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任何人，我可以容忍别人对我的能力的怀疑！此辈我定 要穷追至天涯海角，竟我的一生予以报复。我活着、所作一切的目的就是要把那 些曾经小觑我的人逐一踩到脚下！” 在若干年后，他的主人公们摇身一变，而到处得意地宣布： “我在自己钻营的领域很出色，成了一流的通俗小说作家，为我带来了广泛 的名声和不菲的收入，在一般人眼里，我已经成了成功的象征。” 16 然而，大多数“末路英雄”却没有这么幸运，即使投机和冒险也没能迅速得 到打开成功之门的药匙，其实，在找到“写作”道路之前，王朔本人也遭遇过其 笔下同人物的生活挣扎与窘迫境遇：“我经商完全失败了，有段时间我们很拮据。 北京有的饭馆是吃完结帐，每在这种饭馆吃饭我总要提心吊胆，生怕吃冒了钱不 够而当众尴尬。那时我真是一天只吃一顿饭，每天猫在家里写稿子，希望全 寄托在这儿上了。” 17 怀着焦虑情结，无根地浪迹于浮华的都市文明中的“末路英雄”的他，总是 在寻找一个精神的支点保护自我。于是，在他的作品中，主人公们总是以强烈的 浪漫性实现保护自我的满足，纯情成为自我的守护方式，正如昌切所断言“纯情 是王朔寄予托灵魂的温柔乡邦。” 18 我们可以看到，不管是空中小姐中的王眉， 还是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中的吴迪，都一无反顾去爱上了男主人公，尽 管他们身上一无是处，但是都从未动摇，因而王朔说：“感情，或者说爱情这玩意 儿，是人类的辟风港，是人们相互依赖、相依为命的天性的最好说明，特别是小 人物，这是不可缺少的。” 19 小说中人物的成长经历，心理变化，实际也反应了王朔在成长过程中的所遭 遇的迷惘与困惑，是王朔的某种心态流露。曾陶醉于阳光灿烂日子的政治理想之 下的王朔，当历史碾碎了这些时光，曾经的贵族式的优越处境跌入社会低层，沦 落于边缘的时候，他由怀疑转为了对曾经理想的彻底放弃，以虚无主义来嘲讽一 切，嘲讽自己。在这抛弃了一切政治理想后，王朔就以巨大的热情全面的拥抱这 个商业性的时代，试图在顺应这个时代的潮流中，去找回自己曾经拥有的优越感， 他做了，也成功了。 9 陈思和，黑色的颓废读王朔小说札记j，北京，当代作家评论，1989（5） 10 王朔，动物凶猛，王朔文集纯情卷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2 ：420 11 王朔，许爷，王朔文集挚情卷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2 ：113 12 陈思和，黑色的颓废读王朔小说札记j，北京，当代作家评论，1989（5） 13 王朔，我是王朔 m，北京：国际化出版公司，1992 ：40 14 王朔，我是王朔 m，北京：国际化出版公司，1992 ：42 15 王朔，玩的就是心跳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4 16 王朔，许爷，王朔文集挚情卷m，北京，华艺出版社，1992 17 王朔，我是王朔 m，北京：国际化出版公司，1992 ：24 18 昌切，文学二趋向论j，北京：文学评论，1995（3） 2.3 从商经历与大众文化的兴起将王朔推到了文学创作的顶峰。从海军退 役回来的王朔，在医药公司干了不久后，毅然丢下工作下海经商了，这在当时， 无不是一个让所有人吃惊的举动。下海后的王朔，和朋友捣腾过家用电器，合办 过饭馆，甚至还到广州去倒过录音机，电视机。虽然王朔最终未能在经商的道路 上走下去，也或者说他的经商并不成功，但是他却在这些并不成功的活动中，把 握到了时代的新趋势，捕捉到商业能给社会和人们带来怎样的变化，以至于在后 来的小说和电影中，我们常常可以看到一群为金钱而不惜挺而走险的人们，如橡 皮人中的我，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中的张明。当然，也为他最终成为一 名文化商人打了基础，使他相对于别的作家而言，他更懂得如何赢得读者与观众， 更懂得如何炒作自己，更懂得怎样赚钱。王朔曾说：“我是个拜物狂，那种金钱的 东西我很难拒绝，我看有钱比什么都强。”而与此同时，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随着社会的发展，中国文化正在“社会转型”期，出现了“文化的失范”。改革开放的时代大潮 唤醒了久受压抑的人文意识。人们开始对于文革时期的假崇高、假神圣给社会与 人生带来的危害进行反思，与此同时，闭关自守的中国人终于有了打开沉重国门 的勇气。人们如梦初醒，在惊叹之余，发现外面的世界如此奇妙，于是，外国的 各色各样的文学思潮，几乎在一夜间涌进了国门，以至于到八十年代中期在中国 呈现出了思想文化的活跃与文学艺术的繁荣景象。 随着改革开放步伐的加快，随之而来 的商品经济对人们的生活和思想，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商品经济的发展改变 着人们的生存条件的同时，也改变了建立在生存条件基础上的其它意识形态。在 社会生活中占主流地位的精英文化在商品大潮和各种外来思潮的夹击中惶惶不知 所措，它所认定的一切神圣诸如理想、人格、道德等价值规范均受到了商品潮流 的无情的嘲弄和怀疑。像任何社会转型时期尤其是由于商品经济的发展导致的社 会转型时期一样，占主导地位的精英文化开始在商品经济面前显露出其没落、虚 弱的一面。金钱成了大多数人生活的重心，务实的社会对那些不带利润的理想主 义不屑一顾，而以知识分子文化为基础的纯文学也不可避免地疲软。纯文学不再 有往日的辉煌，曾经“洛阳纸贵”的风华变成了昨日的一场美梦。“知识分子的精 英启蒙话语受到来自各个方面的质疑，同时也与消费主义时代的大众文化之间存 在深刻的隔阂”20。 知识分子的中心地位、人文精神、纯文学作为一个整体从社会中心滑向社会边缘。大众文化兴起。文化产品为大众消费所制造，具有规模化、标准化、大量化、模拟个性的特征。具有娱乐、消费、通俗等功能特征。这与中国以往的文学具有极大的不同。是中国当代文学创作从长期与政治亲密、从长期一元化的状态走向多元且以娱乐为重要功能的开始。这时作为小说家和文学现象的王朔浮出海面，成为中国当代商业写作第一人。敏锐的市场眼光，外加有利的社会背景，造就了王朔传奇。20 陶东风，90年代小说的热点与走势的个案分析之一王朔与所谓的“痞子文学”a，见：葛红兵，朱 立冬，王朔研究资料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354 3 王朔的影视道路3.1 王朔混迹影视圈的身影当人们还沉浸在对港台电影、日本电影与欧美电影的热潮中的时候，在文学 界已经热得一塌糊涂的王朔，开始把自己着眼点放到了这样一个新兴产业，他凭 借自己在文学界的影响力和作为一名文化商人的精明头脑，成功的迈入了影视界。 仅在1988年的“都市电影浪潮”中，他就有4部小说被改编成电影，分别是由夏 钢和米加山执导的一半火焰，一半海水、顽主，改编自浮出海面的轮 回（黄建新导演），改编自橡皮人人的大喘气（叶大鹰导演）， 在文学与 电影史上，还没有一个作家的小说如此密集地被改编成电影，以至于业界将这一 年称为“王朔电影年。”随后，又有无人喝彩、永失我爱、过把瘾、阳光 灿烂的日子、甲方乙方、我爱你等多部改编自王朔小说的影视问世。这些 电影不仅有很好的票房，而且还有许多电影在国内和国际上获得大奖。此外，还 出现不少在形态和风格上与王朔小说接近的“王朔类电影”。也就在2006年，改 编自同名小说的电影看上去很美，获得了56届柏林电影节大奖，也就在这一 年，由王朔编剧，徐静蕾执导的电影梦想照近现实，该电影整个地围绕男、女 主人公的对白展开，以极小的投资，获得不错的票房，再次展现了“王朔语言” 的号召力。 王朔电影热出现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是社会、市场发展的必然产物。 在“文革“结束和中国社会进入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新时期”中， 中国电影迅速进入到了一个重整旗鼓、欢腾起舞、众神喧哗的黄金时期。但是， 随着社会生活和社会观念的更快变化，这个黄金时期竟是如此地短暂。人们刚才 还在为几乎是每一部电影由衷喝彩鼓掌，转眼之间他们已经纷纷离座而去。那些 曾带给人们启示、但在内容和形式上陷于既定模式的“反思题材”、“现实题材”、 “改革题材”等等的电影题材，在对观众的认知冲击、视觉快感来说，它们显然 已经无法满足人们的需要。 正是在社会的快速转型和文化态势的变化中，一种娱 乐功能和大众情缘的商业电影及其意识，呼之欲出。也就在这时，王朔电影开始 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3。2 王朔影视运作规律王朔为了寻求读者市场而写作，他的需要和市场的需要形成了双向的选择。 我们同样可以来看，王朔电影的类型：“浮出海面走的是言情剧的路子；一半 是火焰，一半是海水和橡皮人是好莱坞黑社会犯罪的模式；顽主、甲方 乙方是社会讽刺喜剧；他参与策划和编剧的渴望选取的是最容易赚取女性 同情和眼泪的伦理题材；而编辑部的故事则是喜剧式的肥皂剧。”34从这些电 影剧本类型的选取可以看到，他是对一贯以主旋律为题材的国产电影的一次成功 转变，他让国产电影走上商业电影打下了良好的铺垫，为国家电影的商业化指明 了一个发展方向。他的电影内容表现丰富多样，努力去寻找与观众的最佳切合点， 去迎合当代大众娱乐的文化特征，这完全符合为了市场需要而生产的商品生产原 则。 34 张志忠，王朔现象：路标与天平1993：众语喧哗选二j，文艺评论，1997（5） 3。3 电影人物性格中折射出王朔风格王朔电影作品中高度真实地描绘中国当代的一个特殊的青年阶层“痞 子”。这类青年具有这样一些特征：“良好的出生；“文化“水平低；无正当职业； 游戏人生、享乐至上；蔑视既定的道德准则和行为规范。”35如顽主中的于观， 轮回中的石邑 ，甲方乙方中的姚远，他们是在社会中处于边缘的人群， 他们不为大众所关注，但却真实的存在，他们有着流氓痞子的一面，当然，也具 有真实的一面。在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中的张明，昼伏夜出，以女友卖 淫来诈取老外的钱财，可是他在清晨醒来时的感觉是：“我不喜欢晴朗的早晨，看 到成千上万的人兴冲冲地去上班、上学，我就感到形孤影单。”王朔电影中主人公 们矛盾地生活这个社会中，他们失意、尴尬，但又不想，或无力改变现状，这也 恰恰揭示了这一特定青年阶层的生活和思想状况，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对广 大观众是极有新鲜感的，这也在以后的都市电影中得到延续。 王朔电影吸引人的另一个因素，在于师承其小说的语言特点，借助影片中人 物的调侃，表达出一种对历史、对现实、对人生困境既了如指掌但又一笑置之的 游戏姿态。这些影片经常造成一种语言和语境的不谐调，从而产生一种幽默感。“正 是这种调侃既满足了观众的政治无意识，又带来一种挣脱了语言规范而获得的解放的快感。这是一种口腔快感，一种典型的后现代主义式的狂欢；它嘲笑 别人的同时也嘲笑自己，所以轻松自如，游刃有余；它讥讽种种现实规则和符号 秩序时并不实际地去反抗它们，所以嬉笑怒骂皆自由；它虽不会引起超我的 焦虑，又能宣泄本我的郁积。”36剧中游戏人生的主人公们，合情合理地把这 种语言发挥得自然而贴切，对于那些听惯了过去电影中口号式对白的观众而言， 无疑是一股春风，新鲜而温暖。 35 邵牧君，王朔电影热缘何而起？j，北京：中国电影报，1989：3月25日 36 尹鸿，轻之惑，后现代语境中的中国电影j北京：影视画外音 3。4 文学创作与光影的交集电影在追求纪实性、追求通俗化的同时，电影创作者们从未停止过对于电影 表现潜力的挖掘，并从文学那里汲取了丰富的营养。文学对于电影的影响，除了 指文学作品被改编拍摄成了电影后的“双赢”，更有电影对文学本质的领悟。许多 电影艺术家都从文学作品中获得再创作的灵感。“从表面来看，电影从诗歌那里借 鉴了含蓄生动的比喻，从散文那里领略了清淡的风韵，从戏剧那里学到了紧凑顺 畅的整体结构和戏剧矛盾冲突的设置，情节的引人入胜，从小说那里懂得应该注 意人物内心世界的挖掘，表现丰富细腻的人性特点以及细节的真实。从内里来说， 电影领悟并实践着文学本质。”37文学从重现现实人生，感悟生命出发，为读者展 示了现实生活中所内蕴的可贵精神，使读者获得强烈的情绪感染。通过对人物命 运的表现，展现人的生存状态，展开情感与道德的冲突，从而提升人的主体意识 和道德情感。在现实与理想的矛盾中，去探寻人的本质、关注人生价值等深层次 的问题。因此，可以这样说，电影的文学性可以提升电影的品格，使它们走出了 娱乐消遣的狭小天地，是取得与深邃纯正的高雅艺术同等的地位有效途径之一。 如根据王朔小说改编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与看上去很美，都在国际 电影节上获过大奖。这两部电影一改往日王朔以语言魅力取胜的特点，而且也没 有戏剧中高潮迭起的故事情节，反应了两个主人公马小军和方枪枪在两个不同的 成长阶段的生活和心里状态。前部电影采取了文学作品中所常用的倒序的手法， 以一个成人的眼光去关照青春年少时的莽撞生活，寄托了编者对青年生活的向往， 以及对那段时光的认同感；后一部品则完全以一个幼儿的视角，去审视成人的生 活，从而表现成人世界的冷漠与虚伪的丑陋面孔。特别是在看上去很美中， 作品运用许多文学式的表现手法，如开始时对方枪枪梦境的描绘，运用了优美的 画面来完成了文学作品中的景物描写，又如在他被老师们关进黑屋子时，写在脸 上的恐惧、无助，把当时的心里状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出来后的方枪枪，被老师 们领进了一个无声的世界，尽管人来人往，但仿佛都成了局外人，在最后，逃离 后的方枪枪一个人静静睡在石凳旁，四周是冷冰的高墙，阴暗的光线，从而给看 完影片人以无限的思考，在这里，电影作品完全跳出了仅仅为娱乐的功能，它能 给观众的思索绝不亚于一部文学作品。 3。5 顺应主流意识王朔商人眼光在影视领域的重现。不自觉的向主流意识形态的合谋，也是其适应市场的一个转变。进入改革开 放后的中国社会，从经济到文化都进入了一个多元化发展的阶段。也就在这个时 期，外来的各种思想如潮水般涌入了国门，因而也为各种艺术形式的发展注入一 支强心剂，因而，它们迅速进入到了一个百家争鸣，百花齐放的黄金时期，倍受 政治压迫的人们，希望通过某种形式去宣泄内心的苦闷。八十年代，商品经济的 大潮改变了人们生活和思想状态，快餐式的文化发展让人们无心流连于各种文字 游戏之中，而是把目光集中到了更直接、更刺激的影像文化。电影似乎已经代替 文学曾经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成为了影响人们更为广泛的艺术形式。因而，国 家在对电影内容上的限制也就随之而来。 由于影视要能够在各大影院上影，出现在人们眼前，必须通过国家文广局的 严格审查，首先在思想上必需健康，既使是娱乐片，也应该是积极向上的，充满 正义的，因而，在对文学作品的改编中，编者们会不自觉地注入了某些回归主流 的片段。如王朔的小说作品，里面的反叛思想是有目共睹的，作品中洋溢着一股 阴暗和颓废的气息，当然，这与时代精神时不相符的。因而在由他的作品改编过 来的电影，虽然会用其痞子式的对白，萎靡不整的主人公，但是在其中必定会加 入一些与主流思想暗合的东西。如顽主，整个故事虽然是荒诞的，里面的人整 天游手好闲，而所描写的杨重、于观等人，都是处于边缘值或者价值虚状态，他 们没有理想、没有追求、嘲弄一切，破坏一切，仅仅动物性地“生存着”，但结尾 时来了一个逆转，三t公司面临关门的时候，公司门外排满了等待帮助的人，从 而点明了他们存在的为人民服务价值；还有由你不是一个俗人改编成的电影 甲方乙方中，也加入了这样一个情节，姚远在医院碰到了由杨立新扮演的技 术员，他的女朋友患了肝癌，但却因为房子问题一直没有完婚，姚远毅然把房子 借给了他们，圆了他们的团圆梦，从而给人以这样的启示，在他们玩世不恭的背 后，也有其真情流露的一面。 事实上，当代中国多元化文化格局中，意识形态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并不必 然表现为尖锐的冲突对立，它们相离又融合，存在于同一个文化空间中。通过大 众文化，意识形态文化更加自然、更具亲和力地为人们所接受，而少了以往的那 种压迫感。因而王朔曾说：“用喜剧的形式通过笑来颂扬美好、进一步的讽刺和嘲 笑落后的现象，通过幽默使大众在笑声中娱乐和达到启示。”38在他的顽主和 甲方乙方，以及后来改编的电视剧编辑部的故事渴望中，都达到这样 的效果。当然，王朔这种与主流意识形态合谋的一个例子，同时也反应了文学改 编成电影中所需要做的一些努力。 38 王朔等原著，葛小刚改编，编辑部的故事m，北京：中国工人出版社，1992：19 4 文思旱季的降临王朔凭借其笔下的“顽主”形象，充满“痞味”的语言描写，创下纵横文坛 八年不衰的奇迹，王朔曾说：“文学应该有两种功能，纯艺术的功能和流行的功能。 而我总试图找一个中间的点。”39王朔的成功在于他找到了这个点，从而创造了这 样一个文坛的奇迹。然而事物的发展规律不可能让事物总是保持同一种状态，王 朔的作品不能总停留于对痞子、流氓生活的描写上，不能一“侃”到底，必须去 寻找一个新的突破口。王朔在一次采访中说：“小说这东西还得有叙述，得有低潮。 老在一个平面上走，不行。跟着是1989年4月，我在庐山参加作协召开的例行笔 会。我对这种没心没肺、特无聊的调侃、胡抡产生了怀疑。”40任何一个认真优秀 的作家，都会不断地给自己提出创新的要求，王朔也不例外，他开始远离并弃放 确良习惯的写作方式，人物类型，进而去寻求新的方式，刻画新的人物类型.。 再从外部因素来看，尽管王朔小说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但由于写作所具有的 极强目的性，对传统道德观和正统观的反叛，对知识和知识分子嘲弄，因而他的 小说在评论界的口碑并不佳。比如萧元的王朔再批叛中骂王朔是个丑陋的 京油子”、“贫嘴掩盖着灵魂的苍白”、“以流氓的眼睛看世界”、制造的是“煸情 的妓女文学”41。特别是他在谐谑卷中的某些作品，简至到了“见谁就拿谁开涮” 地步。他们没有正确的价值尺度，没有公认的行为准则。是与非、好与坏、美与 丑、善与恶都是一样，当然也就严重脱离了生活，因而，转型势在必行。 但是王朔的转型并不成功，在90年代初，他相继创作了我是你爸爸、许 爷、你不是一个俗人等人生小说，其主人公也由以前的痞子、流氓转向了生 活中的小人物，他们平凡，从事的工作卑微，每天与柴米油盐打交道，为着生活 奔波；他们懦弱，在我是你爸爸中，他甚至不如儿子有胆识。在表现手法上， 渐渐失去了一贯的调侃的表现手法，当然也就失去了“顽主”小说的风格和情调。 特别是在他参与策划并参与创作的爱你没商量、，海马歌舞厅等电视剧之后， 不满之声四起，其作品的魅力和在世人心目中的地位逐步下降。当然，对于精明 的王朔来说，他深知的自己目前最需要的是什么？那是必须去思考，找出一条创 作的新路子。于时，在出版了四卷本王朔文集之后，他开始淡出文坛。1994 年底，王朔在新民晚报上刊登了告别文学界启事一文后，就在文坛中销 声匿迹。直到1998年，他带着他的全新力作看上去很美重出江湖。这部长篇 小说彻底摆脱了以往作品的风格，以一个独特的视角，去关注成人世界伪善、美 丑。尽管这本书在未出版时就有了望20万的预定量，虽然许多评论家也给与肯定， 但其影响力却再也回不到从前，曾经的“王朔热”已成昨日黄花。当然，王朔的 探索之路并未停止，也就在今年，王朔以3美元一个字的天价，将其新作我的 千岁寒版权买给出版商，对于喜欢王朔的读者们而言，也期待着王朔能给他们 带来新的惊喜。 再从电影创作方面看，王朔遭遇尴尬更多。正当人们惊呼88年为“王朔年”， 许多王朔作品被搬上电影的时候，在光明日报的编者按中提到：“这些影片在 全国各地上映期间，引起观众的议论，文艺界的理论、批评工作者也从影片的思 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等方面进行了较为深刻的讨论，毁之、誉之者参半。”42当然， 这种学术界的争论是正常现象，其争论的焦点在于“王朔电影是填补了都市文化 的空缺，抑或是塑造了中国现代都市病态的青年群像的文学而以其文化的负面值 陷入于困惑？”43王朔热的兴起，一个严峻的事实摆在人们面前：那就是严肃文化 跌入了“低谷”的窘状。王朔的电影在商品的潮流中应运而生，他代表了生活中 一些负面、消极的因素。“毫无疑问，他们的所作所为与现行的价值范型产生了尖 锐的冲突，作为一群边缘人，他们当然无力代表一种新型文化，王朔提示的也不 过是些非常个人化的经验，但是，当代文化的价值倾斜及其深刻危机正是从这里 开始的。”44 正如中国的社会形态一样，当代中国文化也是一个多元的、相互对立相互妥 协的共时性系统，因而在中国的电影中，那种颠覆性的后现代主义文化往往是与 主流文化共存，而且它更倾向于去反映生活中那些积极、向上的东西。电影作为 一种视觉艺术，它更直接的作用于人的感观，给人以视觉的冲击，因而对少儿， 青年的影响大于其它的文学形式。在王朔的作品中，我们无法去回避王朔电影“在 新文化和精神文明建设上的负面价值。”电影中的主人公们，与现存的社会秩序具 有深刻的不和谐，他们属于“反叛传统、破坏文化却不参与建设的颓废的一代。” 45 如大喘气中的丁建，倒汽车、倒彩电、玩女人，为牟取暴利而“出生入死”； 玩主中三t公司的三个小伙子，通过所谓的“帮人”游戏”，让自己陷入作践 他人到作践自己的恶性循环的深渊中而难以自拔。影片着重表现的这些方面，显 然缺乏推动社会进步的极积作用，甚至对青少年有同化腐蚀的作用，而且这些并 非杞人忧天，那些有关青少年犯罪缘起一部消极电影的报道，并不罕见。电影宣 扬的价值取向，当然，这为大多数人所不许。因而，王朔电影一方面受到热捧的 同时，另一方面又不得不面对其所带来的负面影响，而且国内电影的审查制度也 相当严格，那些过于灰色、颓废的东西，往往会有着被禁播危险。 当然，王朔还面临这样一个尴尬，他的作品中，大多洋溢着一股反文化的味 道，反文化几乎成了一以贯之的母题，但是他的反文化却是用文化的刀子去宰割。 “他笔下的主人公，处于民族文化的氛围之中却又拼命地诅咒和践踏作为生命养 料的民族文化；他们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却又肆意嘲弄着广大民众求存的奔波和 忙碌；无端地消磨着自由年轻的生命，却又以为这是一种最自在最高雅的活法”。 46 他们是“规范”中的“不规范者”，但却必须依靠规范来生存，所以，他的反叛 也就缺少了底气，缺少了彻底性。当今的社会是一个文化多元选择的社会，在这 充满变革的朝气与活力的时代里，那种顺应历史大趋势的文化主潮仍然在社会中 占着绝对的优势，当然，这种优势并不个排斥艺术多元的竞争和共存。王朔的作 品在这个共存中以其独特的表达方式和另类的人物对象，给他带来了辉煌，但是，他并不能带代表中国的文化主潮，他将“贪婪无耻、放荡堕落、坑蒙拐骗、道德 沦丧等等现象如实予以搬演，甚至带着某种情不自禁的欣赏和炫耀的调子，任何 严肃的意识形态剖析和审视，俱都遭到排斥和消解，”47因而，王朔无法站在历史 的高度，将这类“顽主”、“痞子”形象的塑造提升到美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