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西学六十年-从中西文化交流看国学价值.doc

2009年第8场(总第327场) 主讲人：傅佩荣 时间：4月26日 地点：深圳图书馆五楼报告厅 主持人：现场和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好，欢迎来到市民文化大讲堂，我们知道，这几年传统文化有一个强劲的回归，“国学”两个字一直十分的热，随着国学热起来，我们可以看到很多名词，像国学大师、国学讲坛，甚至国学课程都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们非常想知道，国学到底是什么样的概念，国学的概念是什么样深刻的含义，接下来我们非常容幸的请到台湾大学哲学系的教授傅佩荣先生给我们讲解国学，有请傅先生。（掌声） 主持人：傅先生，现场这么多朋友，大家都非常非常想知道，您是台湾人对吗？ 傅佩荣：我是上海人。我父母是上海到台湾，我是1950年出生的，到现在已经59岁了。 主持人：您是出生在台湾，但您是上海人？ 傅佩荣：是。 主持人：第一次回大陆什么时候？ 傅佩荣：92年回上海探亲，那时候我的外祖父还在，我父母亲同辈的叔叔、伯伯、姑姑、舅舅还健在，现在只有小舅舅跟小姑姑。 主持人：您是15年前这样说，第一次回到上海，是为了探亲，这两年在网络和媒体上都能看到，国学四书五经您都涉及很多，那时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请谈一谈。 傅佩荣：06年我的五本解读论语、孟子、老子、庄子、易经在大陆出版，出版之后，很多朋友安排我到大学做演讲，06年开始在国内很多地方介绍国学。主持人：我们知道傅佩荣先生他毕业于台湾的辅仁大学哲学系，同时您也是耶鲁大学哲学系的博士，可以说傅先生是学贯中西，像傅佩荣先生对西方文学的了解，对中国国学的研究，有什么样新的体会，可能会带给我们很多不一样的理解，接下来有请傅先生给我们讲解国学的价值。（掌声）傅佩荣：我们今天主题定在“中学西学”，但是所谈的根本问题还是一个文化问题，所以我们首先从什么是文化开始说起。文化有四个特色，第一，异于自然，它跟自然不一样，比如今天到海滩散步捡到一个贝壳，你说海可以造出贝壳很漂亮，值得收藏，第二次你到海滩捡到一个手表，你绝对不会说这个海滩会长手表。手表一定有人设计的，自然界就是春夏秋冬有固定的规律，所以人文或者人类的文化，就从自然改造出来，配合人的需要所产生的结果，文化的第一个特色是表现出人类生活一种特别的地方。第二，它会形成传统，比如说每一群人生活在不同的地方，在不同的时代，会慢慢形成传统，我们中国人记住的节日，最近才纪念过清明节，很快是端午节、中秋节，这个是只有我们中国人才有，很多国家是学我们的，受我们影响的，但是别的民族也有他们的节性，比如安息日，大家都知道犹太人他们说是安息日，在星期六。每一种文化都是跟自然界不一样，本身形成传统。第三，自我为中心，他自己认为自己是中心，如果一个民族不认为自己的文化是中心，而是边缘，比如我是少数民族我在边疆地区，这个民族存在的理由就有困难了。所以，在什么样原始的部落，他都认为他的祖先和天地最高神明有某种联系，所以才能这么少数的人活在天地之间还愿意坚持下去，如果你不在原始部落，你就要通过教育，让自己的国人相信我们国家有它特殊的价值。譬如说在欧洲，有一个国家叫做奥地利，奥地利跟德国同门同种，说的话是一样的，希特勒本来就是从奥国出来的，最后成为德国的领导，造成后面很多复杂的问题，但是奥国人为什么都没有跑到德国去呢？显然德国比奥国强盛多了，因为奥地利他们的电视台，有一段时间长期告诉他们的民众，尤其是小孩子，每一天晚上节目结束的时候就喊一个口号，没有奥国就没有欧洲，没有欧洲就没有世界，这话也对啊，欧洲以前是奥匈帝国嘛，每一个国家都有它过去的荣耀，你后代的子孙记得不记得，要不要坚持，这个是形成他们认为“我们是宇宙里特别的族群”。还有犹太人，犹太人最有趣了，人口非常少，但是民族性内聚力很强，他们认为自己是上帝的选民，我以前觉得很奇怪，中国人13亿，怎么上帝为什么不选我们，上帝选我们最容易，我们人最多，但是选犹太人，犹太人两千年饱经忧患，到1948年才建国成为以色列，两千年到处迁徙流浪，经过多种灾难，二次大战被希特勒这些人消灭了600万，这个民族为什么还能活下去？因为他们有他们的传统。他们到任何地方都要带他们的圣经和法典，称作“可以携带的祖国”，我们有的人出国就拿个瓶子，比如说我从深圳要离开去国外，拿个瓶子装着土放到桌上，说这个故乡的土，但是犹太人没有土可装，他没有国家，就携带圣经和法典，作为可以携带的祖国，到任何地方都不忘记他的祖国，所以他才能够维持这么长时间，最后建国。跟他类似的命运有很多其他小的民族都不见了，像吉普塞人。犹太人认为自己是选民，我们可以看到，每一个国家几乎都有这样的倾向，要肯定自己在天地之间生存的价值。第四，它有生命周期，文化有兴、盛、衰、亡四个阶段，根据英国历史学家汤恩比的研究，他说：“人类曾经发展出来的文明有20、30种，每一种都经过兴、盛、衰、亡，只有一种很特别，叫做中国文明，兴、盛、衰，他只看到我们衰没看到我们重新又兴盛，他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中国的文化有特别强的生命力，中国历史上只有朝代的公爵异族入侵，最后都被我们的文化同化，讲南京的话说“我们是大染缸，任何人来都把你一起染成我们的颜色”，只有这样子吗？不会这么单纯的。一定是我们的文化有一些优秀的成分，才有办法让其他民族进来，他也愿意接受，因为它符合人性的要求。 文化有四个特色，异于自然、形成传统、自我中心、生命周期，接着就要问了，哪一种文化可以不断兴盛不至于衰亡呢？这个问题很重要，这个问题不弄清楚，今天提倡西学提倡中学意义在哪里？接着我们就要分析文化到底有什么内涵，用一句话来说“文化是生活的全部”，但这句话等于没有说，每一个人都在生活，每一个人都是人，为什么你们的生活在一路往事上面走，显示一种各方面都在发展的气象，另外一群人，恐怕他的文明永远是在底层影响不了别人，也不值得被提出来讨论，这个世界上的文化值得提出来讨论，可以开国际会议的不多，我们中国文化始终是一项，为什么？这就要分析，我们千万避免文化沙文主义，主持人刚才说的，我在国外念过书，如果中国文化全世界最好，我们何必出国呢？就因为有些问题，所以你知道现在世界上最强势的并不是我们的文化，而是以欧美为主的叫做“先进国家”，首先现代化的这批国家他们的文化，我们等一下就要探讨为什么有这种现象。文化的内涵包括三个层次，第一个叫做器物层次。比如，我今天早上走飞机到深圳，如果在古代我恐怕坐马车要坐三个月，这叫做器物，你用的器具和物品，我们今天办公、上课很容易。以前的学者教书时很辛苦，因为他没有麦克风，所以他说话的时候，没办法让太多人听到，教室里最多坐50多个人，人多怎么办呢？坐第二间、第三间教室，老师讲完一遍，就有一个学生到另外一个教室重新讲一遍，讲到最后不知道在讲什么，有时候好的器物发明，让人的生活更便利，科技的进展、经济的繁荣，是人类进步的明显指标，目前世界上，看一个国家是否现代化，就看国民年均所得，有了钱之后可以改善具体的生活，但是我们也知道这只是一部分重点而已，而不是真正的重点。因为发明很多器物，节省了很多时间，第二步怎么办呢？就要想办法杀时间。因为时间太多了，有些人无聊最后变抑郁了，你什么时候听过古人有抑郁症？来不及烦恼，每天工作哪有空烦恼这些问题，但是现在西方人都在烦恼，你在外国跟西方人来往，聊天之后他很容易就会说“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这样做那样做”，所以外国人的生活原则都跟心理医生请教，说话的时候自然就表达出来了。我跟各位分析一下什么叫做心理医生，他分析别人，假如你跟心理医生约时间，说今天下午三点去看诊，你进门之后第一句话就会问你：“你今天什么几点到的？，你说：“三点整”，他说：“那么，你属于强迫型人格”，三点一到就进来了，代表你有强迫性；第二次跟他约时间去了，他问你：“几点到的”，你说“两点半就来了”，他说：“你提早半小时啊，那么你属于焦虑性人格”太紧张了，提早半小时就来了；第三次，三点半才来，他说：“你迟到半小时，代表你属于抗拒性人格”。你跟心理医生约时间，不管准时、早到、晚到心理都有问题。在美国，很多心理医生自己每天听病人讲一些梦话，自己都快发疯了，美国有些洲的洲政府规定，凡是在本洲没有执照的心理医生，每半年都要互相分析一次。要了解科技和器物的发明对人类有帮助，同时也有他的后遗症，后遗症在什么地方？你要往上走，文化的第一个层次叫做器物层次，第二个层次叫做制度层次。什么叫制度？从生活的风俗习惯开始到法律各种规章都属于制度，首先你就要问，人为什么需要制度？哪一个人不需要活的很自在很愉快，人要制度，是因为人有自由，有自由的人一定会替自己人着想，不仅等于自私自利，我现在是自由人，我会替自己着想，如果不为自己着想怎么活下去呢？我今天到了机场看到好多人，心里想“希望他们的飞机都准时来，我的飞机无所谓”，那我为什么要去机场？我到机场第一件事就是希望自己的飞机准时，别人的飞机很抱歉，你们是否准时我管不了，我希望我的非常准时，我们从等车跟别人约时间到乘飞机不都是这样想吗？这是自然的，这不是好坏的问题，而是一种本能。所以，人有自由就有可能以私害公，我一个人为了自己的方便伤害公共的利益，所以一个社会需要制度，如果没有制度这个社会就乱了，但是不要忘记，制度没有一开始就好的，它需要慢慢演变，说到社会上各种明确的制度，在古代和现代差别很大。我在美国念书，同寝室有一个日本同学，我平常跟日本人不太来往，因为我们小时候受的教育就是“抗日”，我到美国念书是第一次出国，看到日本人觉得怪怪的，总觉得有一点仇恨，我也不知道什么仇恨，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已经打完仗。这个日本同学比我还年轻，一到周末星期六，美国人在当地到处去玩，我们从亚洲去的没地方跑，大家常常在一起聊天，说实在我也很喜欢跟日本人聊天，因为我的英文遇强则弱，遇弱则强。有一天聊天聊到孔子，我们要知道孔子也有英文名字，孔子让日本人变得很兴奋，我想“讲孔子你兴奋什么”，他讲了一句日文，我说：“我们英文讲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讲日文”，他说：“我在念孔子的话”，我说：“孔子也不讲日文”，那就拿张纸写下我们的文言文，一个日本人居然用文言文写我们的一句中文叫做“子曰：学而不思则惘，思而学则怠”，我看了吓一跳，我说：“你怎么会写这句话呢？”，他就很得意的告诉我：“我们日本人在中学时代要背论语”，我这一生第一次听到外国人这么骄傲的告诉我他要背论语，我们是一边背一边骂，为什么要讲这么多话呢？害的我要背书，我这样讲不是我的经历而已，我女儿也一样，她高一的时候，回家就抱怨，“孟子怎么那么喜欢讲话，他一讲话我就要背”。 我要讲的故事是什么呢？有一天我们在校园里一道去上课，他是念MBA，我去念哲学，我们在路上一道走，来了一个他的女同学，三个人一起聊天，这个美国女生很厉害，聊了几句话就指着日本人骂：“你们日本人恶名昭彰，对女性太歧视了”，日本人对女性不尊重好象大家都有点了解，这个是可以了解的事情，知道日本人社会，不单日本人如此，其他很多国家都有这样的情况，美国同学骂日本人恶名昭彰、对女性不尊重，日本人念论语念的真是不错，说：“不要怪我们日本人，我们是孔子害的”，他讲哪句话呢？我把这句话完整念一下“唯女子，与小人，唯难养也”，我们学习不要怕碰到这样困难的问题，我们学习专门应对这种困难的问题，很多人说“这句话不是对女性的歧视吗？”，我到处都在解释，这不叫对女性歧视，为什么？一个人说话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描述当时的社会现象，第二种表述个人特定的主张，请问孔子说的意思是哪一种？当然是第一种，他是描述当时的社会现象，代表女子跟小人很难相处，对他好他骄傲，对他不好他抱怨，这样讲的时候，女子是女生，小人一定是男生，古代女子没有受教育机会，所以不能怪女生，这是孔子的意思。一个人不受教育不能开发潜能就没有专长，他就不能在社会上工作，经济又缺乏基础，经济不能独立人格很难挺立，这个是古代的社会情况。孔子是妈妈一手带大的，他三岁爸爸就过世了，妈妈才20岁左右，把他带回娘家亲手抚养长大，孔子怎么可能对女性有歧视呢，所以我们不用想古代时代落差的问题，说明任何一个社会不管在古代现代，都要有一种制度或规范，古代女性受委屈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当时的女性并不见得觉得自己受委屈，因为她没有这样新潮的观念，今天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现象呢？如果今天孔子在世，他就会重讲一遍，“子曰：唯小人难养也”，把女子两个字去掉，后边加个注解，“此小人女子也包括在内”，这样就可以了解孔子在说什么，这个世界没有普遍美满和完善的制度，制度是人群通过生活习惯慢慢协调，通过教育、通过媒体宣传才慢慢进入理想制度。中国古代是专治，这点没问题，但是中国的专治跟西方的专治一样吗？不一样。都是专治有什么不一样的呢？确实不太一样。中国的专治古代以来就有监察官（史官），左史记言，右史记事，帝王有问题记下来要你改，你不改留给后世再判断。在孟子的时代，他劝一个朋友不要当县长，去当司法官，因为可以柬言，柬言不被接受就辞职，这就是中国传统上的专治，一直有一种所谓的，我们今天比较熟悉的叫御史大夫，他可以跟皇权有适当的节制，中国有考试的制度，考试提拔人才可以对皇权独大，多少也可以平衡一下。跟西方专治不一样，举个例子就知道了，有时候真是太可怕了。当波斯大军进攻希腊的时候，所过之处到处拉人来当兵，结果有百万大军，波斯皇帝卡桑萨斯站在一个山坡上，看到百万大军规模这么庞大就说：“想到这么多人，再过一百年之后，到哪里去呢？”，他心里有点难过，这个皇帝还要打仗。他经过某些小国，小国国君都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去打仗，有的国君就送很多黄金珠宝给波斯皇帝，“能不能让我的儿子不要打仗”，在晚上吃饭的时候，波斯皇帝就设了一道菜，就是他儿子蒸熟了放在锅里，这叫做暴君。这个故事中国历史上听到的还不多，这说明什么？真正专治不可以想象，如果中国有这种事，一定有很多大人进见，说你这种做法太不应该了，中国传统监察权、考试权，跟皇权有适度的节制。今天什么制度比较好呢？当然是改革开放最好。尊重人权、生活有保障，这是一种慢慢改善的，你不可能立刻改，立刻改的话，民主虽然是很好的理想，立刻改也不见得做得到，我从台湾过来，对台湾所有现象都很了解，有时候很多人觉得为了一个民主，让很多人无法提升他本身的素质，很多人受过高等教育，一旦进入立法院，完全恢复“生物本能”，像这个时候，什么时候再回到高尚的层次？不容易。对一个人的人格也不好，他必须在这个时候扮演什么角色，换一个时候恢复到正常状态，比如在立法院里，只要电视一照过来两个人就开始打，电视一移开就说“不要打了，晚上一起吃饭”，为什么？电视照到他会对选民交代，竞选的时候就把这段给选民看，“我为你们去打架，你们还是选我吧”，到这个地步，这都是像演戏一样，当然这也不是完全不好，代表选民之间跟他有某种默契，我们讲制度，制度没有完美的。 第三，叫做理念层次，从器物到制度到理念，理念就是，你这群人的文化，到底以什么作为人生最高的价值，现在为什么喜欢看小说，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红楼梦这些，因为里面有一些理念，觉得做人要如此，要讲道义、重感情，你觉得这样做人比较实在。理念是各国不太一样，我们常常认为我们自己的科学不够发达，我现在跟各位介绍一个人，我刚才说的，叫做李约瑟先生，他是英国的生化专家，到中国呆了很长时间，研究中国科学发展的历史，到图书馆可以查他的名字，李约瑟出版中国科技文明史几十本，他得到一个结论，“在公元1500年之前，中国的科技水平领先全世界”，这不是我说的，问题来了，为什么公元没有追上呢？近代科学为什么在欧洲发生而没有在中国发生呢？这是最大的问题，近代科学为什么没有在中国兴起？因为使中国领先的理由，也是使中国落后的理由，因为他是统治有帝国，科技可以延续发展，但是就因为帝国，科学必须为政治服务，所以后面就发展不上去了，而西方的科学能够发展，根据怀特海德的研究有三个理由，这三个理由你咋听之下会以为听错了，为什么近代科学在西方发生，“第一有希腊的悲剧，第二有罗马的法律，第三有中世纪的信仰“，这三个跟科技有什么关系呢？有关系，悲剧让你慢慢去了解，命运主导一切，个人的意愿和情感无足轻重，这个长期下来，使很多人相信自然界有它的规律，比如我们今年办奥运，大家都希望不要下雨，该下雨就要下雨，13亿人一起祷告也一样下雨，除非你有科技，暂时不要你下雨，之后有什么影响再研究。自然界的春夏秋冬自然规则跟人的情绪、意愿毫无关系，科学的法则是普遍的，跟人的情感无关，所以你要有一种实事求是的心态。第二是罗马的法律。罗马时代它的法律是一套完美的演绎法，什么叫演绎法？我先确定基本原则，所有的细节都涵盖在内。他不是靠归纳，发生一件事，另外一件事把它归纳起来，不是的，他是演绎出来天罗地网，罗马的法律使得西方人心里不求侥幸，犯了法就受罚吧，你不要希望法外施恩。第三个中世纪的信仰，很多人说宗教信仰不是跟科学是死对头吗，怎么放到一起了？中世纪所信仰的上帝有个特色，所有一切都在上帝的安排之中，没有上帝的准许，一只麻雀也不会掉到地上，上帝如果不同意，一根头发也不会掉到地上。我念到这句话很伤感，上帝让我的头发掉了很多。这是中世纪的信仰，千万不要忽略人文，人类的心灵是由人文慢慢去熏陶出来的，有悲剧是文学，有法律是社会制度，有信仰是宗教，三个合起来，经过2000多年的努力，使得15、16、17世纪的西方人有一种科学心态，简单说起来就是实事求是、不求侥幸，不要有个人的情感和太多的欲望。我们中国人这方面做到没有呢？我们举个例子，假如你今天看一部连续剧，所以人都认为说，让这对男女结合吧，他们爱的这么苦，于是很多人都写信给电视台的编导说：“让他们两个人有好的结果”，悲剧本来已经演完了，编导就说：“重新拍，拍成喜剧，要不然观众不饶你”，台湾常常会发生，中国人不能忍受悲剧，他欣赏喜剧是满足心理愿望的缺憾，白天很苦，晚上看电视据都看喜剧，看完了以后可以安心睡觉，第二天早上继续受苦。这不是我个人的观察，台湾一位有名的科学方面的权威，他的学生得到诺贝尔物理奖，他叫做吴大猷先生，他长期担任台湾中央研究院院长，他一个人在台湾，年纪很大，每天晚上都有很多文教记者跟他说晚饭，希望听这个院长说几句话能够做报道，后来发现院长有一个习惯，跟他们吃饭聊天，一到8点钟就下逐客令：“各位朋友，8点到了你们请回吧”，有一个记者忍不住就问：“院长，为什么一到8点就赶我们走呢？”，他说：“因为8点到了我要看包青天”，听了吓一跳，当时台湾演包青天演了300多集，每天都演的连续剧，记者说：“院长，您这么有学问，这么有修养，怎么也要看肥皂剧呢？”，吴大猷先生怎么说呢？他说的话很有代表性：“不瞒各位，我每天晚上如果看完电视新闻就立刻睡觉的话，一定做恶梦，我如果看完包青天再睡觉就不会做恶梦”，为什么？因为包青天就是12个字，我考考各位，我念8个字各位答4个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后面还有哪4个字？（台下：不是不报，时刻未到），为什么说8个字呢，我只要4个字：立刻就报。立刻就报睡觉心理就平静了，感觉人生还有希望，还有勇气第二天起来继续面对苦难。这么有学问的学者，都需要靠这些来让内心保持平静，一般人更是如此，在抗战的时候，我看朱光潜先生写过一篇文章，抗战的时候在重庆，很多人晚上无聊去看舞台剧，每天晚上看三国演义，看到曹操就恨，有一天晚上他去看戏的时候带了一把斧头，演到一半就跳到舞台上，把演曹操的人砍死了，他以为他这样可以改变历史，这个人真的很可爱，戏里善恶报应，现实人生哪有什么报应，报应太遥远了，这说明什么？西方的科学是在近代出现，他前面有他的悲剧、法律、信仰熏陶成的，而我们中国人的心态还是比较单纯，总需要有一个快乐的结局，所以中国的科学要生根不容易，我只是从这来分析，我们领先1500多年，再过几百年就落后了，知道为什么落后了现在才有可能迎头赶上。我现在也谈易经，很多人就说：“电脑是中国人发明的”，因为易经里面有电脑来源，这句话完全错误，因为在清朝初年，我们的易经翻译成拉丁文传到了西方，那时候还没有德国，有一个最有学问的人叫拉博尼兹，他念到拉丁文翻译的易经，非常佩服，说完全符合二元对数原则，一条线中间分一半叫做邻，两条线就分成四块，拉博尼兹发明了计算机，计算机再演变成电脑，这也有道理，我们毕竟没有真的发明电脑出来，发明火药、指南针都不要说了。我们今天要知道，我们的科学不是相当落后的，我们的老祖先尽了责任，只是在400、500年我们稍微落后，只是整个心态缺乏科学心态。第二个，刚才谈到制度，我刚才也说了，重点在什么地方，到底中国人有什么理念？中国人的理念到底有什么特色？这是我们要谈的重点。在400多年前，利玛窦是天主教的传教士到中国来，那时候还是明朝，来到中国给罗马教庭写一封信，“我来到中国，这里有很多读书人，他们并没有相信我们的上帝，却有很高的道德水平”，西方人为什么这样讲？为什么你不信我的上帝，你道德很高，是一个问题，觉得这很奇怪，因为在西方传统，经过中世纪1000多年，都是天主教在掌握他们的思想，你要有道德需要有宗教信仰作为基础，换句话说，如果你不信上帝你就不会有道德，这句话其实很合理，有一位前苏联时代的作家叫做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写的书分量很重，因为都很厚，每隔几页问一个问题，他就靠两个问题，成为世界上最重要的作家之一，第一个问题“如果上帝不存在，我为何不能为所欲为”，第二个问题，“如果人的灵魂在死的时候也消失了，我为什么要有道德”，这两个就是根本问题，西方人不敢做坏事，是因为上帝知道了会审判，所以做坏事忏悔，否则死了以后下地狱，从小这样教育，使得西方人认为，我做好事上帝会给我善报，做坏事上帝会惩罚我。西方世界现在什么问题？宗教慢慢瓦解了，西方社会变成后现代社会，什么叫后现代社会？这就更复杂了，一般来讲，现代社会是以理性为基础建造合理生活方式，所以现代社会的基础在于理性，理性两个字可靠吗？有理性的人会做出很多非理性的事情，打仗就是非理性的事情，打半天最后还是要和平，很多人都被冤枉死了，后现代社会说理性不可靠，很多事情我们认为是有道理的，其实背后一分析都没有道理，都是权力的运作而已，这样一来在西方出现的严重问题叫做虚无主义，后现代社会有一个口号，“所有我接受的，都要重新加以置疑，昨天听到这句话很有道理，今天就要怀疑，我小时候听父母老师说的话很有道理，我长大了要怀疑”，这就是后现代社会，并不是把所有的价值都摧毁，一片平地让你为所欲为，有一句话为代表“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这都是后现代社会的特色，西方有西方的困难，我们今天中国人走到这个地方，将来要往哪里走，为什么我这几年经常来大陆，是因为中国终于走上正确的路了，像上次奥运开幕式，多令人感动，“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四海之内皆兄弟”，全部出自论语出于孔子的话，这是光明大道。所以，我们在谈到国学是什么？它里面所要告诉我们的理念是什么，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人活在世界上有什么意义？每一个国家都要回答，西方的回答是“活在世界上，因为上帝的安排，所以好好信上帝，好好修德将来升天堂”，如果他们不信上帝，就变成替自我着想，所以很多西方的哲学家讨论到伦理学的时候，比较偏向效益主义，你为什么做好事，有点回答不好，比如说你为什么排队上车？因为排队上车大家都可以上车。该不该排队，要看他的效益好不好，如果一件事效果不好，那你何必做呢？他没有一种所谓宗教的高尚情操。比如，有一个老师，他专门教学生，“每一个人都是利己的，不是利他的”，有一天他在街上，他没有注意到一个学生跟在他后面，他看到旁边一个乞丐喊的很大声，声音很凄厉：“可怜我吧，给我钱吧”，这个教授居然掏出5美元给他，学生立刻跑上来说：“老师，你不是主张利己嘛，怎么你刚刚给乞丐钱，不是变成利他吗，不是自相矛盾吗？”，老师说：“我还是利己啊，我走在路上，他叫的太难听，让我听了很难过，我为了让他闭嘴，我只好给他钱叫他闭嘴”，花5元买一个耳根清净。这说明什么？因为西方的社会，我做一件事情，我对你好，是因为你这样也会对我好，我对各位好，各位也对我好，我到最后还是有自己的利益，这样计算起来的话，到最后很难算得清楚，西方社会走到这个地步，他可以成为强大的国家，他很难成为伟大的国家。所以，西方有一句话不能乱用，在十几年前，美国有位国务卿欧布兰特女士，当时美国已经进军伊拉克，她在美国做演讲，她说：“美国是全世界最伟大的国家”，这句话她讲的英文，我听了很难过，她换一个字就对了，“美国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伟大两个字绝不能用强大来替代的。以中国来说，强大叫做称霸，以理服人者，大家说王：以德服人者。这个国家就分的很清楚，我前两天心情还不错，因为听到胡书记说“中国绝不称霸”，这话讲的合乎中国人的“王道精神”，如果中国说我要做多少航母、发射多少导弹，我要称霸世界，这是一个大道思想，儒家的思想是提倡王道，要施仁政的，不管是不是真的做到了，至少你这个国家公开宣誓，就代表一种文化的向往，这才是最重要的环节。不要要求一个社会立刻变好，天下没有这种事，论语只有两种情况，天下有道、天下无道，我想问你：“有道无道怎么回事？，他的说法你要理解为一种趋势，天下有道是说：天下走向有道。天下无道是：天下走向无道。如果有道、无道一刀切，一边黑一边白，哪有这种世界，人生是不断变化的，重要的是你往哪里走，中国今天的责任是什么？从强大走向伟大。要从强大走向伟大，必须立足于国学，必须要有理念，什么样的理念呢？两种理念最重要，第一是儒家的人性论，儒家对人性的看法，我研究哲学40年，古今中外的哲学都少有事例，讲人性讲的最好的就是儒家，但是问题来了，什么问题呢？大家都被三字经骗了，很多人让自己的小孩念三字经，自己也念，我小时候也念过，前面三句话，“人之初，性本善，习相近，行相远”，后面6个字是孔子说的，出于论语第二章“子曰：性相近也，习相远也”，这句话是对的，每一个人的本性，只要是人都是差不多的，但是后天的习惯跟环境，让他分别得很远，这话是对的，无懈可击，但是问题在什么地方？“人之初，性本善”就有问题了。这话谁说的？宋朝学者朱熹说的，谁编的三字经呢？元朝学者编的三字经，800多年以来，我们都在念这些，以为孔子、孟子都认为“人之初，性本善”，这是完全不正确的，可是我们大家都以为这是真的。去年年底我在北京呆一段时间，晚上没事打开电视看一部电视剧，很好看，叫做“东方朔”，演的很好。但是，最后一集叫我大失所望，整夜睡不着觉，为什么？剧情是，“东方朔假装死了逃回老家，他有一个好朋友叫锦葵，是个大侠，被陷害死了，锦葵的夫人也是山东人，也回到老家，东方朔去拜访锦葵夫人的时候，锦葵夫人在做什么？在教小孩子三字经”，你想一想，在汉武帝的时代有无三字经吗？这个不指出来的话，再演孔子的幼年时代，孔子小时候念什么书？三字经。太夸张了吧？！媒体很重要，在这个地方要稍微用点心，请问，如果你说“人之初性本善”的话，天下没有人会接受，为什么？明明白白，打开电视一看、打开报纸一看、上网络一看，每天都有人杀人放火，我们自己都是人，我也是人，我常常自我反省，我性本善吗？我随时有坏的念头，我随时都可能做坏事，我不是本善的，我不敢当，我周围的人跟我差不多，什么叫本善呢？西方2600多年的哲学家，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说“性本善”呢？我们比较熟悉的是马克思，马克思说过“性本善”吗？也没说过。为什么2000多以来没有人说“性本善”，偏偏我们自己说了，我们还认为是对的，我看我们说的是错的还有可能。基本上你不要幻想人性本善，为什么？因为善恶是一种对行为的判断，你还没有行为表现的时候没有善恶问题。如果说我现在说“人之初，性本善”，这句话等于没讲，我说每一个人都是善的，既然没有人是恶的，你说善有什么用呢？“每个人都很美”，这句话没有意义，既然每个人都美没有丑，说美还有什么意思呢。我说这个话，很多人容易没听清楚，今天傅教授说我们都很美，那有什么美的，没有人丑这个美就不叫美。如果你是基督徒，你就会说：“人都有原罪”，很多人不喜欢基督教，是因为他说“人都有原罪”，那我现在告诉你，如果每一个人都有原罪，你会觉得很奇怪，你没有原罪，那你还是人吗？所以对于普遍问题你根本不要有情感的反应。比如我教哲学教很久，有一个朋友在高校当校长当了25年，教育界的前辈，但是他退休以后，有一天跟我讲，他说：“老了有点怕死”，我说：“你不要怕死，你如果不死才要怕”，这都是我们简单的观察，既然所有人都这样，那就很自然，你为什么要跟别人不一样。所以千万不要在人性这方面加上任何善和恶，人性本身就是人生下来基本的条件，我现在改一个字就对了，“人性向善”，我研究哲学40年，我可以公开的说，“人性向善”才是孔孟思想。你可以问我：“你干吗说向善呢？”，很简单，因为万物之中，只有人类才有善恶问题，所以善恶与人性一定有某种关联，但是它又不等于人性是善或是恶，所以只能说人性是向善的。第二，人作为一个人有一个特色，叫做所有动物里可能只有人可能不真诚，什么时候大家见过猫学狗叫？没有。人是万物之灵，可能不真诚，你什么时候见过其它动物变脸？没有，只有人会变脸。所以你要了解，作为一个人他可能不真诚，他如果真诚才是一个真正的人，有真诚就有力量，由内而发，要求自己做该做的事。我常常想到我念中学的时候，每天坐公交去上学，同学都跟我一样，上学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抢位子，那时候毫无成就感，每天都要考试压力很大，成就感就是有抢到位子，放学的时候，我们年轻力壮，中学生抢到位子就觉得很有成就感，下一站糟糕了，上来一个老太太，同学们的反应很有趣，有人立刻假装睡着，有人把书拿出来看，有人把脸转向窗外，大家就不愿意看到老太太站着这个事实，车继续开，突然一个急刹车老太太摔一跤，同学们统统都站起来了，为什么？他这时候才发现，宁可忍受汽车的颠簸，也不能忍受良心的煎熬。也就是说，老太太摔跤的时候，他们人性真诚这一面就出现了，不忍心，老太太年纪跟他祖母一样大，怎么忍心呢？但是前面为什么不让，因为前面计较利害，他比我长的壮，那个人比我年轻，他为什么不让，他不让我为什么要让，比较计较。这就是儒家，我说的儒家“人性向善”不是空口说的，是根据论语孟子的材料来加以说明的，譬如说，你学儒家就知道孔子怎么看人性，“子曰：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为定，戒是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是在斗；及其老也血气即衰，戒是在博”，孔子这个人很保守，他说：“人有身体、有本能、有欲望、有冲动，叫做血气，年轻的时候血气还不稳定，小心别好色；我们在壮年的时候血气方刚，别好斗；老的时候血气都衰了，不要贪得无厌。讲的多么切合我们实际生活上的经验，孔子还算客气的，把人生分为三个阶段，各有一个毛病，真正的人生是同时的人生有三个毛病，我讲的是谁呢？是孟国时代的齐宣王，孟子见齐宣王讲很多道理，齐宣王是国君，齐国是战国七雄之一，齐宣王最后看到孟子讲话很有道理，就问他：“你讲的话很有道理，不过寡人有疾，三大毛病，寡人好色、好勇、好惑，正好是孔子说的三个毛病，代表齐宣王一定念过论语，他知道自己怎么跟一般人不一样，同时有三个毛病，孟子真了不起，这就是儒家的立场，从来不会正面说你错了，孟子说：“你好色吗？让天下让都好色。让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好吗。你好勇吗？分两种，小勇和大勇，小勇就是在路边看到有人瞪我，立刻拔刀，你敢瞪我吗？这属于流氓黑社会。大勇是什么呢？像周武王，一拍桌子天下就安定了，这是大勇，老百姓还怕你没有大勇。第三个好惑，你爱钱财吗？要藏富于民，让老百姓都发财，老百姓都发财，国家自然就有钱，这是孟子讲的多好，只不过说你是领导者，你不要一个人垄断这些，你要替别人设想，叫做推己及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都是孟子的话，儒家讲人性的时候，最可贵的地方就在这里，讲人性向善，你真诚是第一个原则，你只要真诚力量有内而发，让你做该做的事，你没做到会心里不安、心里不忍，你会责怪自己，儒家的教育多好。第二步比较难，你怎么样去做善呢？做到善、怎么去判断呢？这也是我常常在提的，今天把它再作一个介绍，一个人选择什么是善，要考虑三点，第一个，我跟别人来往的时候，我的内心感受到真诚；第二个，对方对我的期许跟要求我要沟通；第三个，社会规范我要遵守。很简单，把三点掌握好这被子做人处事没有什么烦恼了，因为你很真诚，没有任何蓄意欺骗，君子坦荡荡很好；第二个，别人对你的要求都沟通了，你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别人就降低标准，第三个社会规范，社会规范是大家都要遵守的，要守法要重理，多好，但是这只是一个原则，这个举例说明。刚刚提到上海人我就特别想到我的父母亲，百善孝为先，你如果真的要行善，要从孝顺开始，怎么样做叫孝顺呢？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个老师最喜欢叫我们孝顺父母，经常上课的时候说：“各位同学，一定要孝顺父母”，听久了就跟老师请教：“老师，怎么样做才算孝顺？方法要告诉我们啊”，老师说：“很简单，听父母的话，做到父母的要求就是孝顺”，于是同学们就回家请教父母有什么话说，到学校交流意见才发现，每个父母说的话都差不多，“你给我好念书考前十名”，怎么办呢？一班50个人，全班作弊也只有十个人考前10名，同学就说：“老师，你要我们孝顺父母，听父母的话，做到父母的要求，我们的父母都叫我们考前十名，班上只有10个人可以孝顺，别人怎么办呢？”，小学老师吓一跳，他没有办法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我发一本书你们自己念，什么书呢？24孝的故事。这种书能念吗？打开一看“卧冰求鲤”，台湾比深圳还热，一到夏天的时候把冰都吃掉了，还要卧冰吗？这种故事都成了笑话。我的故事跟台湾背景比较接近，夏天家里很多蚊子，怎么办呢？孝顺的孩子脱衣服喂蚊子，蚊子吃饱了在请父母睡觉，这个小孩能活几天我都不知道。所以，小学毕业的时候，24孝的故事就变成24个笑话。到现在快60岁了，我还不知道怎样孝顺，一种哲学不管说的再好，如果没有方法让别人做的话，只是空谈而已，儒家如果没有方法让你走，它只是教条，还好我研究儒家有点心得掌握三点，我也简单说一下我跟父母怎么相处。我母亲身体不好，我父母生了7个孩子，我母亲50岁的时候，颈椎骨长肿瘤动手术失败，从此半身不遂30年，我从美国念完书回到台湾，我母亲已经躺了12年了，第一个，内心感受到真诚，我希望妈妈快乐，第二，妈妈有什么要求跟她沟通，我就跟她说：“我现在念完书了，你要我怎么做你才会开心呢？”，她没想到我学儒家变得这么孝顺，她说：“我怎么知道？”，按照第三个社会规范，我们中国人有很好的传统，小孩长大之后会赚钱，一定给父母生活费，每隔几年给她加薪，妈妈没有申请我主要给她加薪，我说：“我现在收入稳定了，以后给你生活费每月增加台币3000元，你会不会比较快乐”，我本来以为她会很高兴，因为我们家以前很穷，7个小孩一定穷，怎么可能有钱，我爸爸是基层公务员，结果没想到我妈妈说：“你给我浅没有用，因为我现在瘫痪了，我不能吃很多东西，也不用买那么多衣服，钱没用”，怎么办呢？我想到古代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扬名声、显父母”，我们子女在外面有好的名声父母很有面子，这也算孝顺，我跟我妈妈说：“我现在回来到处演讲，名声还不错，你做妈妈的应该开心吧？”，她怎么说？她说：“你在外面有名有什么用呢？别人又不知道我是你妈”，给她钱没有用，给她名用不到，我就很烦恼“那你要我怎么做呢？”，她想了想：“你让我快乐只有一个办法，陪我打麻将”，我就想打麻将有没有违背社会规范呢？一家人聚会是娱乐，我这样学打麻将，星期六就回家陪父母打麻将，打牌的时候我发现我妈妈真的很快乐，她坐轮椅上了牌桌，完全忘记了生病，比健康人还要有活力，我跟父母打牌其实乐趣很有限，只能输不能赢，我一赢多了她就说我不孝顺，这个事情只要了解就可以化解。了解什么？父母把我生下来，把我养大，我现在成年了，每星期陪父母打一次麻将，输点钱给他们，叫做天经地义。我父母还在世的时候，每到星期六，妈妈电话一来，立刻回家打牌，从来不拒绝，因为我孝顺只有这个方法，我跟父母的感情越来越好，人到中年以后，人跟父母的感情好会觉得是很大的快乐，但是相处没那么容易。第二点，对方的情趣得到满足之后就会不断提高，我利用周末回来陪父母打牌打了半年，我妈妈说了：“你不是希望我快乐吗”，我说：“是啊”，她说：“你现在不是当教授吗”我说：“是啊”，她说：“你每星期不是只有八节课吗”，我说：“是啊”，她说：“那你为什么不每天跟我打牌呢”，她要我每天陪她打麻将，这怎么可能呢？这时候有两个选择，说好或者不好，说好的话，从此以后每天打牌昏天黑地，哪有时间念国学，我跟她说：“不行，我做不到”，她说：“为什么”，我在哲学学太久了，想都没想就说两个理由：第一个，我们做子女的陪父母打麻将，我自己也很快乐，这种快乐我怎么可以一个人独占呢，我有7个兄弟姐妹；第二个理由，我除了是你儿子以外，我自己另外还有六个角色要扮演，我结了婚是做先生的、有小孩是做爸爸的、在学校是做老师的、在社会上是公民、自己有很多朋友、也是兄弟姐妹之一，加起来正好7个角色，一个星期有7天，你生了7个小孩，我有7个角色扮演，所以，我每个星期陪你一天不是正好吗，讲完那一刹那，我自己都觉得无懈可击啊！这就是儒家，一定要真诚，你跟别人沟通，再遵守社会规范，做不到就说做不到，不要勉强，勉强就会有后遗症，这就是儒家给我们带来做人处事的道理，它可以带来什么？第一个可以带来自信，因为我很真诚，能做就做，不能做就说做不到，心中坦荡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侥幸；第二是很容易快乐，儒家里讲快乐，以孟子讲的最深刻，各位听听看是不是有道理，孟子说：“有三种快乐比当国家领导还要快乐”，我们听听看，古代都是称王，比称王还要快乐，就是今天的国家领导，哪三种呢？第一个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你听了会以为，孟子怎么讲家庭中心主义？爸爸妈妈都还活着，兄弟姐妹都没有犯什么事故，就这么快乐，孟子为什么这样讲？因为他了解的是人性的开展需要自然的阶梯，比如说我父母还在，我出门老人家，年龄跟我父母差不多，我就会关怀他们；兄弟姐妹都还在，我在外面做事，看到同学、同事年纪跟我兄弟姐妹差不多，就会互相友爱。为什么我讲独生子相处比较辛苦，我有一个女儿，她以前跟别人相处都比较困难，因为从小只有一个人，不懂得分享，长大之后才慢慢练习跟别人来往，很辛苦的，孟子说：“父母俱存兄弟无故”，这个有他的道理；第二个是“仰不愧于天，俯不作于人”，活在世界上，抬头看天不觉得惭愧，低头看人也不觉得惭愧，第二句话可以了解，第一句话在说什么？我们先说第二句话，“低头看人我没有什么惭愧”，我没有骗人钱，没有做什么坏事，所以这叫做心中坦然，什么叫做抬头看天不觉惭愧呢？这是儒家思想的重点，儒家思想是人文主义没错，但它不止是一种人文主义，孔子古时候折天命，如果没有这句话，孔子不叫孔子，孔子怎么生活？从50岁开始有重大的变化，他50岁出来做官，做了5年从县长做到国家代理总理，55岁觉得没希望推展理想，就辞职不干周游列国，被人家嘲笑说是丧家狗，他就是在50岁知道天命，一路发展，到60岁的时候他在顺天命，周游列国，总共13年多，他如果没有后面在各地颠沛流离，他的哲学没有经过检验的话，他的哲学就没有生命力，孔子思想的伟大，在于50岁是分水岭，52是天命。而孟子更直接了，“天将降大任于司人也”，这段话，孟子还说什么？“上天如果要让天下太平，当今之世舍我其谁”，他有个前提，天要治好天下，舍我其谁，但是如果天不要让天下治好，连孟子也没办法，孟子讲天的时候，跟孔子天一样的意思，整个儒家思想一定有一个更高的层次叫做天，人不能是万物的主宰，人只是万物之一，是万物之灵，灵就灵在他有身、有心，往上跟天相通，这个天在古代是信仰的对象，所以把帝王称为天子，老百姓希望天子好一点，他可以有好生活，但是，天子不好没关系，天还是一样。很的戏剧都提到包青天，大家都知道，明明是个人，为什么叫包青天呢？因为他可以赏善罚恶、主持正义。学儒家的时候一定要记得，儒家对人性的说法是最完善的，他所谈人的问题，不谈生前也不谈死后，就谈人生这段，从真诚开始，从内在的良知，让他产生力量，让做自己做认为该做的事，你如果做到自己认为该做的事，快乐由内而发，人生的快乐像孟子说的，大部分是由内而发的。第三种快乐是什么？得天下之英才教育之。很多人就说：“这种话有偏见，谁是英才？难道一定是重点大学的学生才是英才吗？不对。儒家从来不把念书好的学生当作英才，英才一定是有心向上的人，一个人IQ再高无心向上，不愿意上进或者不肯修德，这样的人根本没希望，对社会是一个祸害，儒家讲人才，一定是有心向上、真诚面对自己的人。儒家思想多好，我们今天讲人性，这个思想是全世界都需要的，西方人陷入什么危机呢，他们的信仰出现危机之后，他们的道德找不到基础，而儒家的道德找到的基础就是真诚，真诚很容易主观，你要避免主观就要配合法律、礼仪、社会规范。我把重点谈多一点，因为儒家对很多人都可以作为参考。另外一个理念是什么？道家。你如果学道家的话，你就会发现道家的思想和儒家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它好象境界更开阔，野心好象更大。什么样的野心呢？儒家只希望安顿人的社会，道家希望安顿整个万物的存在。我讲一个古代寓言故事，楚国的国君，有把宝弓去打猎，打完猎回来宝弓交给部下保管，不见了，怎么办呢？找。找了没找到，楚王就说：“不要找了，楚王失弓，楚人得之，弓还在我们楚国人手上就好了”，孔子听到这就说：“何必说楚呢，应该说：王失弓，人得之”，齐国人、鲁国人、吴国人，哪一国人不能捡到呢？因为儒家是人文主义，只要在人手上就好了。老子是道家，听到这就说：“何必说人呢，失弓得之就好了，猴子也能捡去”，从这个故事就知道道家的境界，他要你突破人类中心的观念，因为我们是人类，一定不能避免人类为中心，但是，如果你知道人类可以超越这个范围的话，你的生命就很窄，因为你都是从人的角度来看，庄子里面有很多故事写的好极了，“西施跟丽姬都是美女，每一个人看到她都希望跟她合照、签名，但是鱼看到西施、丽姬立刻游走了，鸟看到她立刻飞远了，鹿看到她立刻跑了，这些动物看到美女就跟看到妖怪一样，你问一条鱼最美的是什么？当然是另一条鱼。你问一只鸟最美的是什么？另外一只鸟。哪有一个动物说：“哎呀，西施真美”，那一定是人装的。我说的不是没有可能，在美国非常喜欢开玩笑，有一所动物园缺乏动物，开始招聘，有谁愿意假扮动物，有一个人失业了就去扮演猩猩，在上面爬来爬去，不小心摔下来，摔到狮子笼里面去，他说：“我是假装的，我是大学毕业生，你不要过来”，狮子说：“小声一点，我也是”。我们今天要说的道家思想突破人类中心主义，儒家讲善讲的特别好，人性向善，什么叫山呢？善就是我们跟别人之间，适当关系的实现。道家讲的是真与美，万物都来自于道，万物都有它的真实性，道无所不在，所以任何东西上面都可以看到道。因此，如果我们有了这种对道的觉悟，天下没有东西不美，庄子“天地有大美而不言”，你想去旅游找一个最美的风景，你可能选择黄山或九寨沟，去一个月，请问：你其他11个月怎么办？一年有12个月，一个月去黄山、九寨沟，另外11个月都觉得好难看，那边才美，那你11个月都很痛苦，周围东西都不能看了，我学道家不一样，黄山、九寨沟对我来说跟深圳一样没有差别，路边的树跟山上的一样，也都是树，只要存在的植物都来自于道，都值得欣赏，这说明什么？万物无一不美。苏东坡有一句话说的好，他说“凡物皆有可观，宫可观必有可乐”，任何东西都值得让我们欣赏，只要能够欣赏，就能让我快乐，不必非得找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们都知道可口可乐就这么来的。苏东坡是很受庄子影响的人，他的诗词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