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向故乡的月亮.doc

奔向故乡的月亮我爱故乡，由于多年远离故乡而居，免不了会常常地思念故乡；然而我更爱故乡的月亮。每逢皓月当空的时候，总会让我向往着能奔向故乡，奔向故乡的那轮明媚的月亮，以此表达我对她的悠悠的眷恋和无限的怀念之情。那是在1994年一个月光如水的初冬的夜晚，我和二哥骑上自行车，从一个小镇出发，一起向故乡的月亮奔去。我们快速地穿行在通往故乡的公路上。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从我们的对面即将驶来的汽车，不时地从远方传来了高亢而悠长的“嘀嘀”响的喇叭声；车灯的光束由远渐近，一点点、一串串、一排排，这些车灯的光束交相辉映，闪闪亮亮的，照在了夜行人的身上，仿佛特意地给他们送去了光明和希望。挺立在公路两旁的参天的白杨树，虽然形象有些模糊，却宛如守卫边疆的卫士，庄严肃立。透过白杨树的缝隙眺望，一轮圆月挂在遥远的天空，啊！这不正是我时时记起的那轮故乡的月亮吗？此时，广阔的大地披着月儿洒满的银辉，仿佛一片无边无涯的银色的海洋，极目远望，大有“海天一色”之感。远近一处处静谧的村落呈黛色片片，恰似银色“海洋”里的一座座小岛。我们的车轮转得更快了，全然不顾迎面飞奔而来的车辆涌起风浪的冲击，我们简直是和汽车赛跑，风驰电掣般地向故乡的月亮奔去！来到了岔路口，我们下了公路，朝着正东方向，继续沿着通往故乡的路急驰。“你累了吗？”二哥问我。我立刻回答：“不累，因为故乡的月亮牵着我的心呀！”行进中，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衣裳，衣裳是凉凉的，大概在衣裳上面结了一层薄薄的霜，证明我们已经是行走多时了。然而我们却没有一丝的倦意。尽管如此，但我还是建议休息片刻，以便好好地看看远方那轮故乡的月亮。于是我们下了自行车，点上一支烟，大口地深吸着，烟气香香的甜甜的，浑身上下轻轻松松的。干冷的空气让我们保持着清醒的记忆。二哥一面抽着烟，一面用手指着天空的月亮问起我来：“还记得小的时候家人们在月下打场时那难以忘怀的情景吗？”“记得，记得，怎能不记得呢？”我脱口回答。二哥深情地说：“那时候，也曾是这样的夜晚，也是这个月亮，照得我们心也明眼也亮，为了致富往前奔，心中装着一团火呀，浑身总有使不完的劲儿。”是啊！那段（指建国前1948年在农村实行“土改”到建国后1956年在农村成立“高级社”前，农民们自主生产和自主经营的短短几年里）腾腾火火的致富日子有谁能忘却呢？每当秋收的时节，在农家的场院里都堆起了一垛垛的谷子、一垛垛的黄豆和一垛垛的高粱。你看：沿着宽大的圆形底座向上堆去的谷垛，活像摩天的圆锥。长方体的黄豆垛高大得令人悚然，就连小孩子们淘气也不敢往上攀登，生怕上去下不来。在方方正正的高粱头垛里，彻里彻外都是籽粒饱满得几乎完全从高粱壳里裸露出来的高粱粒，它们颇像无数只睁大了的圆眼睛在注视着什么似的，惹人好奇和喜爱。在场院周边的空闲角落里，还堆满了各色的小杂粮，像红小豆、小绿豆、金黄色的玉米、旱稻和糜子，还有香味扑鼻的白芝麻和紫苏子等等，真可谓应有尽有，样样俱全了。“九月里来秋风凉，高粱红来大豆黄。庄稼丰收堆上场，家家户户喜洋洋。喜洋洋啊喜洋洋，丰收歌儿年年唱。年年唱啊年年唱，幸福生活万年长。”丰收的壮观场景和人们面对丰收那喜呀乐呀的兴奋心情，也深深地感染了孩子们，他们一遍遍地高唱着农家喜获丰收的童谣，欢天喜地地在场院里蹦呀跳呀跑呀、疯呀炸呀的，你追我赶地捉着迷藏。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的脑海里，永远镌刻着一幅农家五谷丰登的一派动人的人间美景图。记得我家打谷子时的一个不眠的初冬夜晚。正当“十五”的圆月刚刚从东方升起的时候，父亲、大哥和二哥便借着月光，把事先从谷垛上挑下来的一个个沉甸甸的谷捆解开，按着谷穗相对、谷根向外的顺序，在场院上摊成了一个大圆圈儿。然后，大哥将两匹高大的白马分别套在两个石磙子上，喊了一声“驾”！鞭子向空中一甩，清脆的鞭声响彻夜空，随之两匹马便拉着磙子一前一后地跑了起来，压得谷穗儿一颠一颠的。为了尽快地打完一场谷子，在摊好的谷穗上兴奋正酣的马儿，时而突突地打着响鼻，不停地转着圈子颤达颤达地奔跑着；为了脱净谷穗上的谷子，人们手持木杈也在场上绕起圈子来，不住地翻腾着尚未压好的谷穗儿。像这样紧紧张张的劳动，让人们的周身涌动着暖流；头上冒着热气；额上不断地滴下了豆大的汗珠，但大家都几乎顾不得擦上一把汗。因为紧随其后还有挑场、捆谷草、堆谷草、搂场和堆好被打下来的谷子等活儿便接踵而至，等着人们去干完。真是天上明月照，场内一片忙啊！大哥站在场中心，缓缓地转动着他那年轻而矫健的身影，一边赶着牲口打谷子，一边即兴唱起月牙五更这一东北的乡土调子，什么“一更哟里哟月牙出正东呀，啊，啊，农家盼只盼那盼来了丰收的好年景呀，啊，啊，盼来了丰收的好年景啊，啊，啊，乡亲们快来把场打呀，乡亲们快来把场打呀，能收万石（与“担”同音，一种传统的计量单位，一石粮重520斤）粮呀，咳咳咳，能收万石粮呀吗咿呼咳，呀呼咳”这甜美的歌声在朗朗的夜空里回响，载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载着那理想的春天，飞向未来的辉煌；飞向富裕的永远；飞向成功的圆满！我也不甘寂寞，在曾堆好的谷草上一会儿翻来复去地折跟头；一会儿又在谷草里面钻入钻出地藏猫猫，弄得全身上下都沾满了一层草沫子，打眼看去几乎就是“小草人”了，逗得大人们哈哈大笑起来；而我也愈逞能了。可是大人们却不计较我淘气，因为那时的我还是个不能干活的小孩子呢。也许是因为担心吸烟会引起场院火灾的缘故吧，所以父亲利用偶尔的忙里偷闲，便躲到场院以外很远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紧接着，从腰带上抽出了老旱烟袋，装上一袋烟，然后蹲下来，擦着了火柴，点燃了烟叶，便吧嗒吧嗒地抽起旱烟来。这时，从烟袋锅里跳出烟火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在月光下看得分外清晰。他一边抽烟一边掐着手指头，估算着一年来谷子的收成状况，“八成比去年少说也得多打两石谷子。”父亲自言自语地说。说着说着，在他那笑得像弯月亮似的嘴角上，挂满了丰收的幸福；挂满了创业的自信！午夜的又明又亮的月光几乎是垂直地照在了人们的身上；而月亮也仿佛一盏明灯挂在了似乎离人们最近的头顶上的天空。父亲抽完了一袋烟后便站起身来。远近不断地传来了石磙子那叽溜叽溜的转动声、人们赶牲口时的吆喝声、咔咔的甩鞭声和人们的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这些声响，伴随着风的流动，听起来时而忽近时而忽远；又时而忽远时而忽近；此起彼落，又此落彼起，连成了一片，仿佛一首宏大的交响乐曲在演奏，是那样的和谐悦耳；是那样的振奋鼓舞！而这些都在昭示着自己屯子里的乡亲们和邻村的乡亲们正在忙着打场呢。然而就是这些乡亲们，是千千万万的农家们，共同奏响了这曲收获的“交响乐”！随着“乐曲”旋律的飞扬，父亲仿佛真切地看见，那些被人们打下来并且扬得一干二净的一堆堆金灿灿的谷子、一堆堆黄澄澄的大豆和一堆堆红得醉人的高粱等，像流淌的小溪，唱着歌儿欢快地流进了农家的粮囤；流满了农家的粮囤；流出了农家的粮囤这真乃是丰丰满满的收获；是足以叫人欣喜若狂的收获呀！然而在这明亮月光普照下的黑土地上的人们，能说看不清自己脚下的路吗，所以，该不会被这眼前的暂时“收获”所陶醉而停息他们致富的铿锵有力的脚步吧？这样的夜晚也许让父亲实在太兴奋了。与此同时，父亲的心也像开了锅似的，想这想那地心驰神往。于是他便细细地数算起自己村里谁家买了马，谁家买了骡子，特别是谁家谁家拴上了胶皮车，都在父亲的脑海里过了一遍“电影”。最使他抢眼的是，谁家的胶皮车上套着菊花青色的辕马，拉前套的是3个兔灰色的骡子，或者是谁家的胶皮车上套着枣红色的辕马，拉前套的是3个炭黑色的骡子，讲究的是套上车的牲口要“配色”，而且辕马的头上戴着响串儿，响串的两侧分别系着数条大约与马笼头长短相等的红色的彩带，每当车老板赶出车来，随着辕马头的强劲摆动，马头上的响串儿哗哗作响，响串上的彩带迎风飘舞，仿佛红红的火焰在跳动，那才是“骡马奋蹄车疾行，马壮车强人风光”哩，这是何等的荣耀和春风得意啊？！这些，无一不在告诉人们，凡是能够拥有这等车辆骡马的人家，大抵都是多有田产地土、多有金钱房舍的富户人家。这是不言而喻的。所以，不管这种车辆行至哪里，都会令那里的人们为之一振，不约而同地从心里竖起大拇指来而交口称赞，羡慕和钦佩这家主人在治家致富上的创业精神。然而看看别人，再想想自己，一股渴望致富的洪流像脱缰的野马一样，迅即在人们的心海里奔腾跳跃起来，掀起了人人想发家个个思崛起的宏波巨澜，无时不在撞击着和拍打着人们的心岸！在父亲的眼里，像这样的富户人家才算得上发家的样板致富的标杆。相比之下，父亲意识到，在致富的道路上许多乡亲们都跑到了自己的前面，而自己却“落伍”了。那么该如何奋起直追并迎头赶上那些“样板”和“标杆”，已成为父亲必须要考虑的头等大事了。此刻，父亲蓦然地抬起头来，目不转睛地久久望着月亮，心中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除了要继续种好庄稼多打粮食多卖钱以外，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尽快地卖掉自己手中的花轱辘车，买一辆比花轱辘车拉载还多还轻便的胶皮车，好继续跑运输，把冬闲变成冬忙，做到多拉载多挣钱。这样一来，不但种庄稼，还能不失时机地干营运，那将是如虎添翼，又何愁不能尽快地富起来呢？等以后攒下钱来，还要买一个4岁口的壮骡子，从而加大运力，进一步增加经济收入。再过十年八年的，就地盖造一所跨度大、高举架、冬天暖夏天凉、既宽敞又明亮的新住房。在此基础上，扩建一处不但能持续养猪，还要实现养羊；不但能持续养鸡，还要养鸭养鹅等多功能的大宅院”这些致富灵感的顿时飞出，激动得父亲刹那变成了少年似的竟然手舞足蹈了，耳畔依然回荡着那收获的“交响乐曲”的动人的旋律。这时，温和的月光照在了父亲的脸上，仿佛月亮向他投来了会心、赞许和期待的目光。这在父亲看来，月亮最懂他的心。所以，月亮的“目光”是吉祥如意的“目光”；是鼓励自己心想事成的“目光”。想到这里，父亲的心中有了致富的“底”。于是他便转回身来，满怀着“尽快富起来”的信心与决心，更加干劲十足地朝着那忙碌而欢乐的打谷子的场院大踏步地走去我和二哥追忆那悠远的梦，已是38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想来弹指一挥间，仿佛就是昨天；仿佛就在眼前那难忘的“折磨”；那留恋的“熬煎”，我不禁心潮起伏，感慨万千！我要亲吻故乡的这片热土啊，因为那是生我养我的地方；然而我更要亲吻故乡的那轮明月，因为她是我故乡这片热土上永不熄灭的一盏明灯，是她照亮了这片热土上人们的前程，于是农家们便踏上了致富发家的金光大道。仅此，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月亮给人们照亮的富裕之路和幸福之路而更加神圣的吗？月亮啊我故乡的月亮，就是吻你一千回一万回，也永远表达不尽我们农家人对你那份永恒而深挚的爱！可同是这方热土，也同是这片蓝天，然而在以后“走集体”时的“手捧金碗饿肚子”的“大帮哄”和“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的漫长年代里，不用说一般年成，就是风调雨顺的年景，人们想长年填饱肚子都将是天方夜谭，他们年复一年地挣扎在饥饿、贫穷与落后的“泥潭”里而不能自拔！而今时逢改革开放，农家增产增收，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一样越过越红火了。每当人们回首这些历历在目的往事，一件件一桩桩，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