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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档简介

神人鬼妖:聊齋誌異的靈異與愛情王漁洋聊題齋異誌云:姑妄言之妄聽之,豆棚瓜架雨如絲;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秋墳鬼唱詩。一、其人其書簡介聊齋誌異一書,據考證約作於16891879年間,即蒲松齡四十歲以前 見蒲松齡聊齋誌異誕生的背景之探討,中外文學第63期。他少年時文名籍甚。十九歲補博士弟子員,但功名止於此,始終不曾中舉得官,只能於豪富人家設帳授徒,卻不被東家重視。於是放棄制藝事業而肆力於古文,悲憤感慨,自成一家之言。這本書是在貧病交迫的苦境下完成的。除了中心憤懣,想藉鬼狐荒誕的煙幕,對世情人事有所諷貶外,他在自序裏說 本文所採用為聊齋誌異三會本,九思出版杜。前附蒲松齡自序及各家序跋題辭。:松懸弧時,先大人夢一病瘠瞿曇,偏袒入室,藥膏如錢,圓貼乳際。寐而松生,果符墨誌。且也,少羸多病,長命不猶。門庭之淒寂,則冷淡如僧;筆墨之耕耘,則蕭條似缽。每搔頭自念,勿亦面壁人,果是吾前身邪?蓋有漏根因,未結人天之果,而隨風飄蕩,竟成藩溷之花。茫茫天道,何可謂無其理哉!他不認為自己有佛緣宿根(誕生的夢兆),卻因業障未淨,今生得功名順遂。這種信念,雖可釋為失志於現實的自我解嘲,以及對宿命的迷信。但他卻又放棄不下文字功能的誘惑,正統文章既無法干祿(他的其他作品包括詩、詞、論著、戲曲、鼓子詞、俚曲、制藝及擬表等,都不為當道所重)。只得搜奇志異、寄寓諷諫,希望對廣大的讀者有所啟示了。這也算是著書立說的一種方式。他說:才非干寶,雅愛搜神;情類黃州,喜人談鬼。聞則命筆,遂以成編。久之,四方同人,又以郵筒相寄,因而物以好聚,所積益夥獨是子夜熒熒,燈昏欲蕊,蕭蕭瑟瑟,案冷疑冰。集腋為裘,妄續幽冥之錄;浮白載筆,僅成孤憤之書。寄託如此,亦足悲矣。嗟乎!驚霜寒雀,抱樹無溫;弔月秋蟲,偎攔自熱。知我者,其在青林黑塞間乎?對於鬼狐幽冥的存在,事實與否,難以物證,卷十一齊天大聖異史氏曰:天下事固不必實有其人;人靈之,則既靈焉矣。何以故?人心所聚,而物或託焉耳。如以齊克果的上帝存在於信仰中來解釋,則任何物事在人類的信奉之後,或能結想深而生幻境。對他人而言,自是無稽的幻想,但於信徒的自由心證中,確實是信仰,是生命的靈感。蒲松齡的看法雖是六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但在他的巧妙安排下,天堂地獄、神鬼狐妖、怪異變幻,卻都披著人世的衣冠,而活躍在所謂六合之內了。這就是小說史讚許為特徵的人情味。並且,在這合法的掩護下,他不僅敢於鋪敘馳騁,更於故事之後,託名異史氏而發揮議論,歸結到神道設教的功能。是有意制作,消化了民間的佛、道信仰與傳聞,以為立論行文的根據,又於結尾標出評論與揭示。如此,每篇故事便有了它寓言、微旨的作用,不致淪為街談巷議,徒快耳目。因此,後人批評聊齋,亦多從它的教化功能著眼,並論定它的價值。如:志異一書,雖事涉荒幻,而斷制謹嚴,要歸於發薄俗,而扶樹道教。(柳泉蒲先生墓表)志異八卷,漁蒐聞見,抒寫襟懷總以為學士大夫之針砭,而猶恨不如晨鐘暮鼓,可參破村庸之迷,而大醒市媼之夢也。(柳泉公行述)世固有服聲被色,儼然人類,叩其所藏,有鬼域之不足比,而豺虎之難與方者。下堂見蠆,出門觸蜂,紛紛杳沓,莫可窮詰不得已而涉想於杳冥荒怪之域,以為異類有情,或者尚堪晤對;鬼謀雖遠,庶其警彼貪淫是書之恍惚幻妄,光怪陸離,皆其微旨所存這些意見,大抵都是把它當作一本載道之文、勸世之書,藉以抬高身價,而蒲松齡亦以此自期。這也是當時文壇對於小說基本效用的普遍要求。諸如漁洋夜談、閱微草堂筆記等,也都是自標正人心,寓勸懲,是非不謬於聖人的口號,藉傳聞來發揮他們對人事物理的觀點(故事只是例子)。但是,聊齋的成就則超出了這種社會功能而具備了高級文學的品質。這不因為取材的繁博,或義旨的醇正,而是它的抒寫形式合乎美學原理,有唐傳奇的技巧:小小事情,悽惋欲絕,洵有神遇而不自知者。(洪邁,容齋隨筆),敘事有結構,人物有個性,情節有變化,又可以作為散文的範本。他是刻意為文,把古文筆法拿來鋪寫小說。紀曉嵐稱之為才子之筆,三借廬筆談更說:蓋脫胎於諸子,非僅拈手於左史、龍門也。馮遠村則云:蓋雖海市蜃樓,而描寫刻畫,似幻似真,實一一如乎人人意中所欲出。諸法俱備,無妙不臻。寫景則如在目前、敘事則節次分明,鋪排安放,變化不測,字法句法,典雅古峭。於是拿它和左傳、莊子、史記、程朱語錄相比較,而以工細、綿密、氣幽、情當為特色,對聊齋的文學技巧予以崇高的評價。孟瑤中國小說史把清初的文言小說分為蒲派與紀派:紀派重敘述,主樸素。蒲派則擅長描寫,風格華美燕昵之詞,蝶狎之態,細微曲折,摹繪如生蒲松齡正是以小說家的耐心與興致,設身處地的經營故事,鋪展情節,以形式的美感消融了議論的嚴肅。甚至,在悠閒從容的筆下,時露諧趣,遊戲的懽悅淹沒了救世的婆心,以欣賞的情懷去接納那個人情味的世界。一半是遊戲(既為流落民間的文士,則文字與身分的顧忌較少),一半是心存上帝(行善去惡是必須提倡的,而他或許是菩薩轉世,乘願再來的)。二、幽冥界人間的仿造聊齋的幽冥世界與現實人間,並非對立的他界,而是精巧的仿造。為了避免產生怪誕(恐懼、畸形、醜惡、扭曲等非美的情緒)的結果,作者是按照人間的社會組織、倫理結構及思想形式,予以模擬、仿製,使之不乖離人類的感官經驗範圍,不造成震驚或迷茫的焦慮。所根據的學說是萬法唯識天、地、人三際,同為意識所變現,同一組意識(業障所凝積),既可產生人間的幻象,亦可妄想天堂地獄,總不脫離六根八識的結構能力。因此而使陰陽兩界的景觀有著普遍的相似性,且可溝通往來。人對死亡的感覺,不再如離開大陸,飄流海洋,進入不可知的冒險,而只是換另一種形式而活著,那裏(地獄除外的陰間平民區)依然有親人、有王法、有生活所需,甚至有愛情與婚姻(如湘裙,地下能夫妻團聚,又能納妻生子)。牠們也可以憑藉靈媒或夢應的方式,和陽間的人們取得聯絡,及互相邀請。如鬼作筵篇說:陰間的父母想設宴請鄰鬼,竟向陽間借調媳婦入冥來幫忙。又如湘裙篇,女鬼還陽嫁人,陰間所生兒子,帶回陽間撫育。關於這種思想的民族背景,則如從中國小說看中國人的思想方式(中野美代子著,成文出版社)說:中國人只將認識的境界擴及官能的領域範圍喜歡將非現實的存在形態,導引到自己所認識的領域上去。當髑髏、蛇或花草等化身為妖豔的女性,而跟人類的男性來往時,那麼,這位男士一點兒也不懷疑懷抱裏的女人是一位妖怪。總之,那位化身的妖怪會很明顯的投身在現實的官能領域裏。在儒教現實主義的規範下,堅硬的認識內部裏不會發生一點兒裂痕的奇蹟。所以,奇蹟的範下,堅硬的認識內部裹不會發生一點兒裂痕的奇蹟。所以,奇蹟的原因,都歸諸其他理由。結果,他們只要將這些奇蹟導引至明確處即可。在憂患意識的哲學中,聖人所關心的不是萬物的如何產生,那裏來、何處去的問題,而是萬物的生而皆得其所,即是如何在現實中求生存的安頓,而不問未生之前,既死以後的探索。現實界是唯一的物質存在,是能觸摸、能感覺的,現實即是生活的真相。從這裏出發,即使要建構另一個世界(如桃花源式的幻想地,或海外遊歷的島國)也以現實界的現象與經驗作範本,加以描述、發揮,因為這個現實界是唯一能證明我們存在的,假如我們被驅逐或死亡,因而必須進入另一個世界時,也希望那是我們所熟悉的、能適應的現實縮影。可以說,中國人對海洋的陌生與畏懼,而把自己緊縛在陸地上,限制了超現實想像的孳長。一切以現實界為衡量,即使是代表反對或逃避的理想界,也只是現實的移植與修改。中國只有避人或避世的隱逸與神仙,卻沒有把自己拋離到不存在的烏托邦探險者,如桃花源或海外島國,都與現實界有著地理上的連接,即有路可通達。換句話說,這些幻想的新世界與物質的現實界,乃存在於同一個空間領域,只有距離上的阻隔,而非性質的差異。而達到新世界的方式,則屬於心理上,循修德的途徑,漸臻佳境的心路歷程。世界的本質沒有變化,數量也沒有多出,只是人的心境變了、眼光換了。幾乎可以說,世界永遠只有一個,但可因人而異,因生死而異、因修養而異,然而,它的形象則大同小異。天堂、地獄與人間是有路可通的,它們之間的距離是心靈的、象徵的。或者說,這三個空間是重疊的、無界限的。當然,人們出入於這三界時,所看到的、觸摸到的,也都是類似的,或近似的。聊齋對幽冥界(或稱陰間,包括冥府審判處,地獄刑罰所,城隍廟及鬼魂居留區)的塑造,形式上是在地層下,與陽世人間有路可通。如酆都御史篇說:酆都縣外有洞,深不可測,相傳閻羅天子署。其中一切獄具,皆借人工,桎梏朽敗,輒擲洞口,邑宰以新者易之,經宿失所在明有御史行台華公,按及酆都欲入洞以決其惑秉燭而入,以二役從。深抵里許,燭暴滅,視之,階道闊,即有廣殿十餘間,列坐尊官袍笏儼然。不僅洞口開在人間,且活人可以沿階而入。裏面的建築、器械,都是人造品,而官相、審判、刑罰等制度,也仿同人間。其官吏,從閻羅王到城隍、鬼卒雜役,也都是人死後依其德業輪流作的,偶爾也有由活人客串兼職的,如閻羅篇言每數日,輒死去,僵然如尸,三四日始醒,公自言,日有輿馬來迎,至一署。以及考城隍篇、皂隸篇等。而有趣的是,它的作業程序,有時也會出錯,如死期未到,而鬼卒勾錯生魂等。它儼然是人間的延伸與銜接,有著人間的組織、制度與缺點。總之,它是以現實界為模型仿製的,避免超出人類的官能經驗。如此,在認識的根本上,打破了陰陽生死的隔閡。死亡不再是澌滅、無知、不可預測、恐怖的事。甚且,現實上的偃蹇,亦可藉死亡來平反或補償。鬼魂不再受形體的拘制,而有更多的自由與權能。人對死亡的來臨,不必預作新環境的準備,只是這樣死去,那樣重生。一切遭遇與見聞,皆為生前意識的延長。三、陰曹滯留者迷鬼與迷精陰曹為生物死後,靈魂從肉體解脫,而暫時居留,等待上天堂享福、下地獄受審,或輪迴轉生的中間地帶,它是一種過渡性的存在,靈魂在此,通常只待四十九天。但是有些糊塗鬼或迷鬼,或因重大冤屈未報,或有恩情末了,他們的神識,既不上天堂,亦不肯轉生,必待冤雪情銷而後已,牠們滯留陰曹,少則數年,多則數百年,而成為迷鬼。另如動植物之老或死者,亦轉變為精,有部分寄居陰曹或地面,較人類的精神發展稍低,死後只能昇欲天,不似人類之禪修者可直昇色天或無色天,因此牠們中有些狡者便設法接近人類,以吸取較好的精氣,加速本身發展,以便死後直昇高層天堂。這就是俗傳採補的迷精。迷鬼又分為迷地、迷宅、迷墓、迷屍、迷人等,大都因為愛、恨、惡、愚,而滯留陰曹,甚且糾纏人間。這類特殊的鬼魂,雖死猶生,夜間活動於地面上,繼續生前的情執。閱微草堂筆記稱之為:無福無罪之人,聽其游行墟墓間,餘氣未盡則存,餘氣漸消則滅,如露珠水泡,倏有倏無。如閒花野草,自榮自落。由於愚昧,而不肯撒手人寰,以墳墓為家,逃離了正規的審判與分發。是介於陰、陽之間不純粹的精神存在。而最後的結果,通常是借屍或投胎,這是較傾向於人間的,姑稱之為半鬼。迷精亦可分為迷地與迷人兩種類型,同樣都是為了採取人或地的靈氣,以補給先天物種上的不足。牠們是屬於物、仙之間,而出沒於人世的。在清初的文言志怪中,以狐狸成精者,為主要內容。抱朴子對俗卷云:狐狸、豺狼皆壽八百歲,滿五百歲則善變為人形。閱微草堂筆記又云:凡狐之求仙有二途:採精氣、拜星斗,漸至通靈變化,然後積修正果,是為由妖而求仙。然或入邪僻,則干天律,其途捷而危。先煉形為人,既得人,然後講習內丹,是為由人而求仙,雖吐納導引,非旦夕之功,而久久堅持,自然圓滿,其途紆而安。顧形不自變,隨心而變。抱朴子所言,似指自然狀態下的老、死成精。紀曉嵐則指有意識的修煉求仙。但他同時也認為:大抵物久,皆能化形、凡物歲久則為妖,得人精氣多,亦能為妖。一般說來,有些狐狸是藏身於深山蔽谷裏,獨自練習吐納,吸收天地日月的精華。牠們不與人類發生關係。而大多數我們在故事中看到的,則是築巢於富家庭院花園裏,牠們便屬於採補型的狐精,或追隨人類左右吸取精氣;功行較高的,則化為人形,與人類交合。這些狐狸接近人的目的,即在於取得較好的精氣。但一般人的精氣多加以保護,唯青春期之男女,精氣特盛,且疏於防護,恣肆的發散出來,成為狐精爭取的對象。因此產生了許多人為狐蠱惑雜交的故事。半鬼與狐精都是遊戲人間又不屬於人間的,牠們的存在狀態,只有寄棲性格,是另一趟旅程的補給站。半鬼終歸要受審判而另行投胎或借屍。而狐精則可能內丹煉成而仙去。半鬼本只是餘氣而非物質存在,它本來的屍體或已腐爛不可復用,因此,最重要的是一具完整而機能健全的人形空殼,以便復活於人間。狐精恰好相反,牠們由狐身煉成人形,再以人身講習內丹,最後則脫殼飛昇,終於擺脫了形體的限制。半鬼是得人形,返人間;狐精是去人身,離人間,這是就牠們的本質與發展而言。最含我們興趣的是半鬼末得人身、狐精亦未能化形,因而逗留人間的活動。這也是聊齋靈異世界的主要取材。這世界由人、半鬼、狐精為三個主角所構成,再加入神仙、妖怪、鬼魔、閻王、龍君等配角。這個世界仍是現實界的原狀,大部分人類依然在它的文化結構下生存與受制。不同的是,由於半鬼與狐精的介入,因而拓展了人們心靈的視野。理所必無,事所或有、天下事何所不有,儒生論其常耳。(閱徵草堂筆記)假如現實都能合乎所有人類的需要,則無需其他妄想。而人們想要的一切,也都存在於現實中,天堂與地獄只是現實的變相。人們用心觀察,必能於現實界中看到天堂的喜樂與地獄的怖苦。當然,現實界給予人類的是苦與樂的混合、交替,無常是它的特色,也是使世界多采多姿、深奧不測的動力。無常不是埋,而是事、象,在無常的流轉下,事件層出,異象迭現,沒有等量的理可與它對應,並詮釋。人只能以感官的經驗去確認事實。鬼、狐的介入,繁複了人間的關係面,並加強了無常的感受。假如人類可以和非人(鬼與狐)溝通,而且非人是主動以人的形式出現,那麼,人類的世界即是開展的,向天地間一切有情綻放的。聊齋教人相信,人類的意識不是孤立的、封閉的、推理的。而是,承認無常,即事言理、擴大心靈的容量,兼蓄天堂、地獄與萬物。不必於現實之外求理想,而要把理想安頓在現實中(神仙亦由凡人作,倫常天性即內丹)。同樣的,鬼狐亦只在人左右、在人心中。牠們的存在與否,不是求證,而在於承認與接納。當人們把自己開放給一切萬物時,他將看到這世界的無奇不有。若疑心稍動,則又萬象淒寂,現實冷硬。在聊齋故事中,鬼狐與人交往,總是這樣說的:郎無見疑,妾以君誠篤,故願託之。(鳳仙)妾遭難而死,十七年矣。以君高義,託為燕婉,然實不敢禍君,倘見疑畏,即從此辭。(林四娘)是一種絕對的信任而自薦,彼此互相肯定,並瞬間結緣。那也是個無猜疑、不見棄的融洽世界。再者,這世界除了保存人間的本來樣式(寫實部分),蒲松齡更以美與倫理來淨化它,有悽惋欲絕的愛情以及孝友、堅貞的操行(創造部分)使它具有了理想與愉悅的藝術效果。這只是現實界的部分修正,及依循因果學說,加速事件的發展,使人生終局提早顯現,而達到警醒迷夢的預言作用。因此,在讀者的感想裏,是摻和著奔放的美的喜悅,且在掩卷低迴時的嚴肅反省。這個世界既是性情中人的樂園,也即是神佛設教的道場。它是介於寫實與浪漫之間,它的根據乃是民間信仰及通俗道德的最大可能性,而非超越、不求共曉的個人心志。或者說,它本來就存在於人們心中的意願與樣式,蒲松齡只是把它文學化、條理化的揭示而已。所以,這書寫成後,得到廣大民眾的接受、研讀與傳播。柳泉志異一書,風行天下,萬口傳誦。人們先是好奇的聆賞它的故事,繼而驚懼的吸取其教訓。直到現在,它的故事仍然是閒談的話題。至於反對派如紀曉嵐所攻擊的,也只是他的文筆,而非內容與思想。四、性欲與愛情幼獅月刊第284期,張春樹、駱雪倫合著的蒲松齡聊齋誌異中的思想境界,歸納本書內容為四個主要類別:一、愛情故事。二、揭發官僚的貪瀆腐敗。三、描寫科舉制度的黑暗。四、漢人反對滿清統治者的種族念恨。本文擬就第一類,作專題的探討:董喜,意殊自得,月餘,漸贏瘦久之,面目益支離董亦自危,既歸,女笑要之,怫然曰:勿復相糾纏,我行且死。走不顧。女大慚,亦怒曰:汝尚欲生耶?至夜,董服藥獨寢,甫交睫,夢與女交,醒已遺矣。益恐,移寢於內,妻子火守之,夢如故,窺女子,已失所在。積數日,董嘔血斗餘而死。(董生)既暮,排去僮僕,女果至,自言:小字溫姬。且云:妾慕公子風流,遂背媼而至,區區之意,深願奉以終身。公子始知為鬼,而心終愛好之。女曰:誠然,顧君欲得美女子,妾亦欲得美丈夫,各遂可願足矣,人鬼何論焉。公子以為然。(嘉平公子)一日,力疾就涼,移臥簷下,既醒,見絕代麗人坐身傍,因便詁問。女答云:我特來為汝作婦。答云:我狐仙也,君乃唐朝褚遂良,曾有恩於妾家,每銘心,欲一報之,日相尋覓,今始能得,鳳願可酬矣。(褚遂良)夜夢女郎,年可十四五,容華端妙,頗怪之急開目,則小女如仙,見生醒,頗自愧怯。生雖知非人,意亦甚得,詰之,答云:妾伍氏秋月,先父名儒,邃於易數,常珍愛妾,但言不永壽,故不許字人。後十五歲,果夭歿,即攢瘗閣東,今與地平,亦無冢誌。惟立片石於棺側,曰:女秋月,葬無冢,三十年,嫁王鼎。今已三十年,君適至,心喜,亟欲自薦,十心羞怯,故假之夢寐耳。(伍秋月)既而謂王曰:妾煙花下流,不堪匹敵,既蒙繾綣,義即至重,若傾囊搏此一宵懽,明日何如?王泫然悲哽,女曰:勿悲,妾委風塵,實非所願,顧未有敦篤可託如君者,請以宵遁。(鴉頭)以上所引五段例子,是為聊齋書中,鬼狐化女與人類男性交往的五種情況。順序標題為:一、壘惑,二、相悅,三、報恩,四、夙緣,五、託附。在角色方面,是以人類的形式為條件,即中野美代子所說 參見從中國小說看中國人的思想方式,成文出版社。:在中國的化身與怪談小說裏,很少有一種類型是說,人類會基於某種理由而化身為人類以外的形象。反之,只在有鬼怪或其他動物,才會化身人形,而後與人類交往。在中國早期的志怪小說,多描述人與人同類的相愛,但為禮教或暴力等原因阻撓、拆散,於是死後,化為禽類或植物,保持永恒的愛情象徵。如韓憑夫婦的梓木相交與鴛鴦;梁祝故事的蝴蝶雙飛,是一種帶進墳墓裏的愛情,也是死後延續開展的見證,生而相愛,死而同冢,在無限的幽靜裏,不焦慮歲月的流轉,愛情貞定於永恒的相慕悅。類似太平廣記韓重故事,死而化鬼,繼續相愛的類型,以前並不多見。唐傳奇裏,人間愛情的波折,則常由劍俠來破除與護衛,總有好下場。到了聊齋與閱微草堂筆記的時代,則輪迴、因果取代了化禽神話,而由不滅的靈魂直接流轉於無窮的世代裏,尋覓並完成愛情的孽債。且由於靈魂是不受形體、物種的限制,而可以溝通的,因此,乃知天地間,有情皆可契,一切動植物,皆能與人發生關係,建立愛情。在修道的立場而言,人身乃是最高等、方便的基礎。精怪須經煉成人身的階段,才能繼續。那麼,由動植物化形為人,與人相愛,則是合理的。同時,在人類的本位上,也不便自貶身價,屈就動植物的型態。何況,愛情也是人類文化成就的特徵之一。聊齋書中,化人的物種包括:鬼狐、鼠(阿纖)、蠹魚(素秋)、牡丹花(葛巾)、菊花(黃英)、洞庭白驥魚(白秋練)、吳王廟神鴉(竹青)、麞(花姑子)、蜜蜂(蓮花公主)、鸚鵡(阿英)、神女(織成)、耐冬花(香玉)等。這些異物或為貶謫的神仙,誤入情網;或為進化的物精,貪慕人世;遂與人類結緣,而演出哀豔淒美的故事。禮緣情制,情之所在,異族何殊焉。為什麼在這些愛情故事裏,異物化形的都是女性?且出於女性主動的許身與追求?從社會與心理的背景上探討,則如周伯乃古典文學的愛情觀 收錄於古典與現代書中,遠景出版社。說:小說中所展示的道德模式和荒謬感,多少與禮教的式微,和儒家的衰落有關。加上胡習的影響和文人原有的優越感所致。造些小說所表現於男女之間的情愛,是既盲目而又專一的執著,而且十之八九都是女人專一於男人,男人反而三妻四妾,且視為理所當然。縱使不能在現實社會裏實現這理想,亦往往寄託於鬼狐世界裏去實現文人刻意維護自己的尊嚴,深怕社會指責,但又不忍坐失那自古名士多風流的機會。因此,將婚姻以外的愛情,寄託於神仙鬼狐之間。既然這世界是男性所創造的,則滿足的必然是男性的需要。從一而終的貞潔只適用於女性。男性則天生的是多妻動物。婚姻基本上是倫理的、宗教的,是寫實的恩情,既不浪漫,也不絢爛,聊齋中,人與鬼狐的相愛,男性大多是有婦之夫,這也說明了妻子所代表的是家庭的安定感與現實的寧息。再若從採補的觀念說,化形女性接近男人,是為了獲取較好的精氣,以加速、提高修仙的目的。這就使得愛情局限於性欲的授受。此時,女性必須是主動的誘惑者。綜合的說,動植物化形為人,在物種演化上是升格,因而,由於好奇或狂蕩,牠們想嘗試人的滋味。愛情使牠產生人類的意識,性事則強化了牠們的肉體。與人類的接觸,整個的改變了牠們生理與心理的結構。至於鬼,則原本即是人,死後靈識不滅,或者回饋生前的感情,或者眷戀人世的恩愛,於是徘徊於陽間,與活人糾纏,虧損了人類的陽氣,卻又加深了自己的罪孽。但愛情則在這種互相傷害的情況下,益加執著、堅貞。聊齋誌異中,鬼狐化身為女性,自動許身的另一個意義是:作者賦予這些女性一種象徵著反抗現實的自由。使她們免於婚姻的職責與身分,而享有自我選擇的愛情與性欲。在傳統婚姻制度下的女性,擔負著家族血脈與祖先助祭的使命,顯得嚴肅而神聖,夫妻的關係則是肉體的結合與倫常的擁護。臥室變為育嬰室與種族神殿。她們懷著使命感作愛、揹著夫妻綱談情。丈夫的威嚴扼殺了愛侶的平等。妻子不能表示情欲的需要,只許等待。但丈夫隨時可以予取予求,而不許拒絕或怠慢。愛情,在男人或許只是一陣衝動與痙攣而已。卻是女人的飢渴與生命。在這種枯窘的婚姻生活下,女人變得壓抑與早謝。傳統式的家庭,造福了老人與兒童,卻斷送了青年男女的激情,使夫妻成為種族的奴隸。聊齋的觀念裏,誠如張春樹、駱雪倫 見蒲松齡聊齋誌異中的思想境界,幼獅月刊第284期。所說的,受了晚明狂禪運動的影響,而表現了個人主義與感傷主義的特色,強調浪漫的愛情為生活中最基本的要素。而且這裏的女性都屬於反叛類型,反抗社會,違背習俗。但卻聰慧、勇敢,才華與機智,她們甚至超過男伴,而對情人的行為、心念,有著絕對的操縱權。她可以適時的激發熱情,並隨意的結束關係。她被男性的誠篤與痴狂所感動,因而慷慨的以身相許,但她同樣要求男子在佔有之後,必須付出忠誠的代價,雜持完美的依戀,稍有猜疑,她便撒手而去。開始時,她們勇於毛遂自薦,毫不理會禮教的禁忌,而當地被接納後,她也會巧妙的表示遵守傳統婦德,把禮教變成她個人的冠冕。同時,她順乎自然的放縱情欲,享受青春的滋榮,卻藉著夙緣、報恩、傾慕的謊言來迷惑男伴,引他深入,使他成為被溺愛、被耍弄的兒童。她善用女性的本能,把男人拉出家庭與責任的陰影,而安置在夢幻、恣肆的窩巢裏,貪吮著母性的溫慰,然後滿足的酣睡、死去,遺忘了人世的傳統,放棄了男性的尊嚴。在美感的天空下,一切都是輕盈的、優遊的、一瞬即逝的,而愛情是絕對之物,誰知男人對於婦女的愛,不是另一個需要安慰和滿足的孩子呢?。但是,聊齋所謂的愛情,是導源於性欲互取所需。一力面是蒲松齡對於純精神式的愛情,缺乏認識。一方面則既是異物與人類的交往,屬於化身怪談、採補者流,就無法在高等意識上溝通與辯證。異物從造化手中偷得人形,正如嬰兒初出娘胎,官能發達而情意渾沌,最能肯定的人際關係即是肉體的接觸。而男女之間,最基本的關係便是性欲。情愛的原始方式乃唯欲的滿足,或者說是性的發洩。性行為是所有動物共同的本能,它至少能提供我們某種愛的宛似狀態,並引發我們進一步的探討與昇華。聊齋中,男女首先建立起的即是性的吸引,而有的發展出共命的愛情,有些則只是欲海翻騰。這與傳統式的婚姻同質。夫與妻的第一次認識是在洞房裏,陌生而尷尬的情境下,進行肉體結合。這可說是盲目的摸索。他們是被派定的兩個男女,他們個別的思想裏,對方的定義亦只是異性而已。彼此的心理都未成熟,都在互相學習、適應的階段。最初關係的搭建,只能訴諸生物性本能。這些男女,大抵在孩提時代就被隔絕,成長過程中對異性的認識也不多,直到結婚前夕,父母所教導總是以延續宗嗣為目的的觀念。而這目的須由肉體來完成,卻不在乎愛情。婚後又受制於家庭倫理,夫妻各有職務與地位,輕薄狎褻是低賤的,總要保持相敬如賓的距離。幾乎可以說,這種制度下的男女,一生中少有機會想像並發展浪漫的愛情,多半是性欲與道德禁忌。因此,當那些鬼狐化身為女子時,男性的情況反應是:竟為姝麗,韶顏稚齒,神仙不殊。狂喜,戲探下體解衣共寢,意殊自得(董生)忽一女子踰垣來生就視,容華若仙,驚喜擁入,窮極狎昵(胡四姐)一夜,相如坐月下,忽見東鄰女自牆上來窺。視之,美。近之,微笑。招以手,不來亦不去。固請之,乃梯而過,遂共寢處。(紅玉)女回音,舉手中花,遙遙作招狀,乃趨之。舍內寂無人,遽擁之,亦不甚拒,遂與狎好。(畫壁)這是男女見面時的第一衝動。女子誘惑的退卻,男子貪求的前進,於是搭橋引渡,兩成其好。性欲是生存意志的核心,是一切欲望的焦點。愛情是我們將自身注入兩性關係之後,所獲得的副產品。在聊齋的男女交往中,最初總是那單純而直接的肉體結合,而後才逐漸因獻身的感激而發展出愛情。不論是慕悅、報恩、夙緣或託附,以身相許都成為首要的條件。並且、通常的形式是以美色的誘惑始,而以生子完孽終。這類建立在性欲上的關係,很少是白頭偕老的。充其量是讓異物在蛻化成仙的過程中,藉著這一次經驗,而認識了生命的本質。或者,讓神仙因此暫時墮落,而重拾原始的生命力,表現出親切的味道。總之,愛欲使得這個世界騷亂、飢渴,因而生機勃發,流轉多姿。其正的愛情則表現在生死的不渝中。這並不包括報恩的目的性,或夙緣的還債式,而應是單純的相慕悅,因而委身託附,在完全的倚賴與拋擲之後,幾乎不再感覺自己的存在,因而也無法為自己而活。從華山畿的:君既為儂死,獨活為誰施?開始,中國就有許多未嘗相戀,而只因感激對方的痴情,便殉身相許的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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