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部七班相新语痛苦旅途.doc

痛苦旅途 相新语我最后一次见到你已经是四月之前的事情了。 隔着玻璃窗你我都在笑，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已经两年多了，两年多的训练足够让我控制住个人的感情不再多提些什么，因为我知道我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人在一旁旁听，我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同样，你也不能。那玻璃窗其实不厚，也就十几厘米？或许吧。但是设计那玻璃窗的人或许很清楚，这十几厘米隔断的是两个世界。 其实你我的距离何止是十几厘米，我要坐两个小时的火车，穿越四道铁门，通过两次搜身我才能见到你，而每次见你也只能逗留三十分钟而已。在见你之前我还得专门到一楼的大厅去，陪着笑脸小心的递过去六百元人民币你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你的一点点零花钱。有时候那个收钱的人负责你那个片区还会和我聊几句，经常都是这四个字：你真像他。 是啊我怎么可能不像你。现在我们就隔着玻璃，我可以仔仔细细的打量你的那张脸，喂，你胖了你知道么？该死的你居然胖了，可是你的头发白的越来越快，我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寻你黑发的样子却是徒劳无功，现在我只能看着你那花白的头发暗暗叹息你还不到五十岁。 “为什么？”我的声音稍微有些发颤，但是我却得努力的控制住。“这样对你影响不好。”你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隐去。“你的那张学校回执卡怎么填的？”“就和我妈说的一样。”我的手开始发抖。“那就行了。”你重新笑了起来，“想什么呢明年我就回来了，等到明年六月这个时候来接我！你和你哥都来！到时候不准有事了！过年也得给我回来！”然后你又站了起来对我挥了挥手，我知道是时间到了。可是我这次没有挪动步子，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你远去，拿着话筒的手一直在颤抖，对，别人不知道可是我知道，别人不了解可是我了解，别人不认同可是我认同，那个离开的人就是我父亲，整整三十分钟，一千八百秒，我握着电话，可是那声爸我却怎么也叫不出口。你是我父亲，是在监狱中服刑了两年的父亲，是还有一年才能出狱的父亲，是我曾经对不起的父亲，也是我愿意用一生去爱的父亲。其实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你。我不了解你。不过这么说也是扯淡，因为我真的太了解你了。沙发上的烟灰缸里面倒一点水，摆在桌子上的泰山烟永远都是硬盒包装，电视台永远固定在CCTV1和那几个播战争片的频道，鞋柜里有关于你的都是皮鞋，还有衣橱里的西装清一水儿的新郎希努尔，以及那双你不怎么穿的拖鞋。这一切的一切都构成了你。可是我记不清你的长相。对，我知道我们很像，你带着我去的那些饭局上别人也是这么说的而且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你和我长的很像，咱俩太像了，我在我的年龄上加上三十岁一准是你。可是就是这样我还是记不清，因为我给我的镜子蒙上了一块布，除非到了极特殊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揭开，我害怕看到自己的脸因为看到自己的脸我就会想到你，哪儿像现在，我有事没事就给自己拍照片然后努力的在镜头面前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在我身体奇怪的扭曲时我会再一次想到你，然后我就只能默默地叹一口气。少不更事的我曾经疯狂的记恨你，可是现在的我又在拼命的怀念你。我少不更事时的记恨现在想来或许并非没有理由，对我来说想要见到你一次并不容易，想要见到你清醒的时候更不容易。我已经记不清我年少时到底有多少次你是喝醉了回来的，我对酒精的敏感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养成的习惯，你会说胡话，你会骂人，你会砸掉手边一切可以砸掉的瓶瓶罐罐锅碗瓢盆，你会把自己折腾到精疲力竭然后随便找个什么地方睡过去第二天找个梳子梳梳你的头发然后去上班，即使你的眼睛里全是血丝。或许那个时候你是注意不到我的我惊恐的躲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这一切直到我开始麻木开始习惯开始能够在你的骂街之中安然入眠。这一切的一切我开始学着习惯并且适应了它多么可怕仿佛那本来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一样，是不是很讽刺？我曾经很想过去拍拍你的肩或者抱抱你，就像一个和你同龄的男人一样，可是很可惜，我不敢。生活就是个墨比乌斯之环，两面永远重合到光滑不留痕迹，没错，当初我不敢，可是等到我敢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那时的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或许直到现在都是。我开始习惯一个人穿越钢筋水泥的森林走回那座没有你的房子。对，我只能管那叫房子，毕竟无论如何那都应该是家，缺少了一个人的家是不完整的，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每当我在森林中跋涉的时候我都会看到接送孩子的家长，那时候的我已经习惯了把头高昂的扬起独自离开，然后把一串眼泪洒进歪斜稚嫩的脚印里，对，或许你不知道，可是那对我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可能会是撕心裂肺的事情。不过如此而已。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会告诉自己，不过如此而已。我开始习惯把自己搞生病因为这样的话我可以很轻松的见到你或者说见到清醒的你，一般这种事取决于我生病的严重程度，越严重见到你的时间一般会越长。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发烧烧得迷迷糊糊，半夜被熟悉的味道弄起来，原来是身上盖着你的大衣，而我闻到的那种味道正是从大衣上散发出来的烟味。没错随着我的年龄渐长我开始明白一个男人到底要顶着多大压力养家糊口，我也知道你在单位过得并不如意，那个时候我就想找你谈谈，告诉你其实我用不着你给我物质上的生活，你只要能够多陪陪家里人都好。可是对不起，我来不及了。因为检察院来了。我并不知情，直到我周末回家发现家里的异样之后才听说了这个问题，检察院来只为干一件事，抄家。我拼上性命用一切关系去打听才从长辈的口中隐约得知你是挪用公款，可是具体的东西我并不知情。可是我不相信。我很清楚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对做不出那种事情即使我们不怎么说话。我不相信。可是我却不能不相信，接下来的时间我游走在各种各样的长辈之中安抚所有人，我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对这件事轻描淡写的过去即使我还在震惊和痛苦之中。但是我没什么选择，我若垮掉我的家庭必然垮掉，你是知道的。我妈身体一直就不好。即使到最后我落下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称呼我也只能安之若素，可是我还是不相信你会因为这个原因入狱，我宁可相信其他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直到有一天我在家里发现了一个日记本，不用想也是你的因为我根本没有用那种东西的习惯。我迫不及待的把它打开。里面掉出一张纸。“你保持了沉默，很好，你就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如果你说你所知道的一切，我们会让你的儿子永远闭上嘴。”打印稿，没有署名，短短的一条。下面还有两行钢笔字，那笔迹再熟悉不过因为不管怎么样你的字我终究认识。“这样做或许对所有人都有好处。”“我对不起你照顾好你妈。”仿佛你早就知道我能找到这玩意一样。泪水在一瞬间汹涌而出，铺天盖地。是啊，其实很久很久之前我就不再恨你了。不管以前怎么样，我不再恨你了。临行之前我那温文儒雅的爷爷奶奶对你避而不谈，我知道他们到现在都不愿意再承认你，可是这对我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