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理学专业论文）公共领域与生活方式——阿伦特“公共领域”思想研究.pdf

摘要 本文通过对阿伦特公共领域思想的分析，试图揭示公共领域对于现代人积极 生活方式的意义。 阿伦特对公共领域问题的反思，以人的现代性存在方式为核心，并始终贯穿 着对于人的条件、人的可能性的追思。这些追思所涉及到的重要政治伦理问 题包括：人何以成为人，人是否有可能成为更好的人，人与人之间是否存在着公 共的善，人与人之间如何能够更好地相处，人在拥有充分自由的私人空间的同时 如何建立起公共空间，积极的政治参与对于现代人的意义，等等。公共领域是人 的现代存在方式，政治是对人有根本意义的生活方式。公民只有积极参与到政治 事务中去，才能算是一个现代的人。参与公共生活既是现代人的生活方式，亦是 现代人的自我塑造方式。公民参与是民主制度的本质。 关键词：阿伦特公共领域生活方式 a b s t r a c t t h r o u g ha n a l y m ga r e n d t si d e ao f p u b l i cs p h e r e ，t h i st h e s i s ，h a st r i e dt oe x p l o r e t h em e a n i n go f p u b l i cs p h e r eo nt h ep o s i t i v em o d e mw a yo f l i f e c o n c e n t r a t i n go rt h ee x i s t e n tw a yo fm o d e r np e o p l e , a r e n d t sr e f l e c t i o no ft h e p u b l i cs p h e r e i s s u e c o n s t a n t l y r a nt h r o u g ht h e r e t r o s p e c t so fc o n d i t i o n sa n d p o s s i b i l i t i e so f h u m a nb e i n g s s o m ei m p o e t a n tp o l i t i c a la n de t h i c a li s s u e sc o n c e r n i n g t h e s er e t r o s p e c t si n c l u d e d ：d e p e n do nw h a tam a l lc a r lb e c o m eam a n ；w h e t h e rt h e r ei s ap o s s i b i l i t yf o ram a nt o g e tb e t t e r ；w h e t h e rp u b l i cg o o d n e s sr e s i d e sa m o n g p e o p l e ；h o wc a l lp e o p l eb c t t e rg e ta l o n gw i t he a c ho t h e r ；h o wc a np e o p l ee s t a b l i s h p u b f i cr o o mw h e nh a v i n ge n o u g ha n df r e ep r i v a t er o o m ；t h es e 雠o f p o s i t i v ep o l i t i c p a r t i c i p a t i o nf o rm o d e mp e o p l ea n ds oo u p u b l i cs p h e r ei saw a yo fh u m a n s e x i s t e n c ew h i l ep o l i t i c si saw a yo fl i f ef u n d a m e n t a l l ym e a n i n g f u lf o rh u m a n o n l y w h e nc i t i z e n sh a v ep o s i t i v e l yp a r t i c i p a t e di np o l i t i c a li s s u e sc a l lt h e yb er e g a r d e da s m o d e mp e o p l e p a r t i c i p a t i o ni np u b l i cl i f ei sn o to n l yaw a y o fl i f eb u ta l s oaw a yo f s e r f - s h a p i n go fm o d e mp e o p l e c i t i z e n sp a r t i c i p a t i o ni st h ee s s a 脚o fd e m o c r a t i c s y s t e m k e yw o r d s ：a r e n d t ；p u b l i cs p h e r e ；w a yo f l f f e n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 1 、坚持以。求实、创新”的科学精神从事研究工作 2 、本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和取得的研究 成果。 3 、本论文中除引文外，所有实验、数据和有关材料均是真实的。 4 、本论文中除引文和致谢的内容外，不包含其他人或其它机构 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 5 、其他同志对本研究所做的贡献均已在论文中作了声明并表示 了谢意 作者签名：互# d 勉幽 日期： 星翌z ： ：。蟮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南京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学 校有权保留学位论文并向国家主管部门或其指定机构送交论文的电 子版和纸质版；有权将学位论文用于非赢利目的的少量复制并允许论 文进入学校图书馆被查阅；有权将学位论文的内容编入有关数据库进 行检索；有权将学位论文的标题和摘要汇编出版保密的学位论文在 解密后适用本规定 作者签名：砻f 也羔j 日 期：趔z ：乒 前言 一、论文选题的理由或意义 选择公共领域与生活方式珂伦特“公共领域”思想研究作为我的硕 士论文选题，是为了在本人既有学科知识背景基础之上做一些新的探索。一直以 来，哲学以其生硬晦涩和难于理解而被人们认为是一门玄而又玄的学问，女性更 是被认为与哲学无缘。某位鄙夷女子的人说过，把女人和哲学联系起来，既糟蹋 了女人，又糟蹋了哲学。这种偏激的话却无法适用于汉娜阿伦特，人们无法否 认她对现代社会、文化、政治和人的思考所产生的巨大影响。汉娜阿伦特在现 代思想史上所做出的发现，不仅需要有深邃的洞见和智慧，更重要的是，要有极 大的勇气。这种勇气，不仅仅是剖析别的民族、剖析他人的勇气，而更多的是针 对本民族、分析自己的思想和误区的勇气。还记得刚刚接触到她的作品时，我就 被她缜密的思维和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文字所折服。因此，在确定选题时，我反复 在想，能不能找到一个充分发挥自己既有潜能，又能充分发挥自己兴趣的选题， 使自己近几年阅读的书籍和收集的资料尽可能得到充分利用。经过和导师的反复 讨论，确定了这样的选题。因为，这一选题让我有机会进一步深入研究阿伦特的 思想，并能从伦理这一独特的视角，对其进行价值分析，解决长久以来就存在的： 什么样的生活对现代人而言才是好的生活这一困惑，进而揭示政治生活是对人有 意义的积极的生活方式。因为阿伦特认为通过公民的分享、交流、互动、参与、 竞争、辩论、认同等一系列积极的生活方式，政治可以成为提升群体水准的道德 力量。我庆幸自己抓住了这个选题，并希望克服一切困难坚持下去，最终能在这 一选题上有所突破，不辜负导师多年的培养和个人的一点学术理想。 二、国内外关于该课题的研究现状及趋势 ( 一) 国外研究状况 从2 0 世纪8 0 年代开始，学界发现阿伦特的思想意义与日俱增，在世界各地 掀起了一股研究阿伦特思想的浪潮。这股浪潮最先在北美，随后在德国、法国， 现已波及亚洲，日本、台湾对此已有相当多的研究成果，2 0 0 3 年在香港召开的 汉娜阿伦特的思想新世纪的亚洲座谈会已显示出阿伦特思想在亚洲的影 响，目前这股浪潮继续保持着强劲地发展势头。国外特别是美国和德国对阿伦特 的研究比较成熟，涌现出了一大批阿伦特专家。除已有汉译本的菲利普汉森、 阿洛伊斯普林茨、川崎修等，比较著名的还有：m a r g a r e t c a n o v a n 、b e n h a b i b 、 m e d g e o r g ek a t e ，b h i k h u ，p a r e k u ，a e n j 跗血1 l e n t r e v e s ，d a n n av i l l a ，m a r t i n j a y 、b a r b e r 等；研究的领域也非常广泛，包括政治哲学、现代主义、哲学思想、 世界主义、极权主义、公共领域、女权主义、犹太思想、共和主义、阿伦特与隐 喻、民主政治、阿伦特与海德格尔等。 ( 二) 国内研究现状 由于种种原因，国内学术界对阿伦特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目前有一些关 于阿伦特的论文，也有对她的部分著作和论文的翻译，但比较系统的专门研究成 果还不多见，但阿伦特热正在悄然兴起。 1 、著作 专著：国内目前已翻译的阿伦特著作有人的条件、耶路撒冷的艾希曼、 西方现代性的曲折与展开中的六篇小论文以及汉娜阿伦特海茵利希布 鲁希尔书信集，但令人遗憾的是她的成名作极权主义和研究她思想的最重 要的文献在过去与未来之间全译本以及其它的许多作品还没有被翻译过来。 二手资料：分两类。一类是有关阿伦特政治思想的，分别是有加拿大人菲利 普汉森的历史、政治与公民权：阿伦特传、阿洛伊斯普林茨著的爱这 个世界：汉娜阿伦特传和川崎修的1 1 砸- 伦特公共性的复权以及我国孙爱玲 的充满激情的思索汉娜阿伦特；一类是有关阿伦特与海德格尔恋情的， 分别是美国人阿丽斯贝塔爱丁格著的阿伦特与海德格尔与法国人卡特琳克 莱芒的马丁与汉娜海德格尔和他的妻子及情人从总体来看，不管是从 数量上，还是从所涉及的范围上看，与西方有很大的差距。 2 、文章 国内有关阿伦特的文章也不多，比较有分量的有：综合介绍性的有张慎的实 践先于理论，行动先于思维、陈周旺的理解政治现象：汉娜阿伦特政治思 想评述；有关公共领域的有周威峰的公共领域的概念从阿伦特到哈贝马 斯；有关阿伦特与海德格尔的，如陈嘉映的纠缠与疏朗海德格尔的阿伦 特牵连和纳粹牵连；有关哲学的有应奇的政治的审美化与自由的绝境二康 德与阿伦特未成文的政治哲学、张汝伦的哲学、政治与判断和正义是否 2 可能? 。从总体看来，综合性和深度都远远不够。 ( 三) 港台研究现状 由于种种原因，对港台资料收集的还不够多，现只能根据所掌握的信息简要 叙述如下：香港目前基本上是处于起步阶段，但二十一世纪有徐贲的一篇文 章阿伦特公民观述评，很有借鉴意义；相对于大陆和香港，台湾对阿伦特的 研究已比较成熟，我国国内还没有翻译的阿伦特几部重要的作品都已经翻译，如 极权主义、帝国主义、共和危机。并且有精通阿伦特思想的学者。 三、研究目标、研究内容和拟解决的关键问题 这篇论文主要围绕阿伦特“公共领域”的思想展开，在文中试图解决这样的 两个问题：l 、政治生活对于人有什么样的意义? 2 、什么样的生活才是好的生活? 全文围绕“公共领域”这一核心概念，以如下顺序展开论述：“公共领域”概念 的缘起4 公共领域”的衰落( 消极的公民生活的表现) “公共领域”缘 何衰落如何重振“公共领域”( 恢复积极的公民生活的可能) 旨在揭示政治 并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恶，政治生活是对人有意义的积极的生活方式。 四、可能遇到的困难和问题及相应的解决办法 l 、资料收集方面 国内资料收集相对比较齐全，台湾版的论极权主义的起源、帝国主义、 共和国的危机已找到，另外通过网络下载了一些阿伦特的作品，但是遗憾的 是很多英文原版的书及二手资料没有找到。这给写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和局限 性。应加大查找的力度，尽量将资料找齐。 2 、文本解读方面 由于国内翻译的阿伦特的著作不是很多，再加上要真正理解一个人的思想， 阅读其原版原著是必不可少的，阿伦特学识渊博，并且精通数国语言，对很多问 题有独到而又深入的见解，使得我这样的后学之辈常有力不从心之感。 3 、学术语言的使用及文章布局方面 由于阿伦特兴趣广泛，著作颇丰，内容涉及哲学、政治学、历史学、美学、 各个领域，这就需要对于多学科知识的把握。而如何在有限的篇幅内展示其思想 的本来面目也是一个问题。应提高对于语言文字的理解和把握能力，力求学术语 言的规范和准确。 3 导论 ( 一) 问题的由来：公民参与与公共领域 一直以来，我都比较关心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这一块，也因此有一些疑问一 直盘亘在心头挥之不去：公民在何种意义上可以称为一个合格的公民? 公民应该 以何种姿态和方式参与到国家的政治生活中? 进步说，作为一个现代人应该以 一种什么样的方式生活于世? 对于现代入来讲应该提倡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 式? 所幸，在接触到阿伦特的作品后，随着阅读的深入，心中的疑问越来越明朗 了。 阿伦特思想在历史与现实两个意义上吸引了我。就历史而言，中国是一个有 着二千多年封建专制历史的国家。自秦汉以来，中国实行的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 几乎都是专制主义，它始终压抑人性，压制公共领域的出现，把人当作工具，当 作“愚民、臣民”而供统治者奴役，中国传统里面始终没有人的概念。历史上更 没有公民这个词，我们有的是“臣民”，“子民”，“草民”，“顺民”或“暴 民”。专制主义传统笼罩之下形成的是一代又一代卑微的“草民”和逆来顺受的 “良民”，却不能培育出现代意义上的“公民”在家国同构、家国一体的传统 政治结构中，国家是天子的大家庭，人民是天子的家臣、家奴国家与公民的关 系在中国就成为天子与臣民的关系。由于上下的信息不对等又没有决策权，臣民 参与社会事务的机会少、能力弱、积极性差，对管理机构依赖性强。在中国历史 上没有“公共领域”的痕迹。 就现实实践而言，东西方都同样面临着这样个趋势：国家权力机器在某种 程度上不断强化而公共领域却步步后退；都面i 临着要处理这样一系列问题：个人 在强势政治下如何保有基本的权利与自由，如何完善公共舆论、公民意识和公民 权利等等。 因此，对阿伦特的政治哲学尤其是“公共领域”傲一个梳理既必要也必须。 阿伦特的共和主义政治图景是建立在“积极参与”这一公民文化基础上的。阿伦 特是一位重视“积极自由”甚于“消极自由”的理论家，她认为公共领域是人获 得真正自由的发源地，公民应该积极参与政治，做一个积极主动的公民。她认为 政治行为的价值不在于达成实用性的协定，而在于它能实现每个参与其中的公民 4 的主体性，锻炼他的判断能力，并在与他人的关系和共同行为中成为群体有效成 员。她认为，积极投入公共领域、参与政治交往活动，才是真正属于人的活动， 是人存在的条件。她的政治观始终洋溢着一种现代民主政治文化气息，时刻提醒 人们作为一个民主社会的公民，应该秉承公共精神，关心公共领域，积极参与社 会政治生活，并在政治交往中坚持主体交际原则、理性协商原则、话语交流原则、 交叠共识原则，反对暴力和强制。 c - - ) 阿伦特本体论视域中的政治 l 、一般意义上的政治与阿伦特所理解的政治 要对政治加以特征性的把握意味着首先要对政治进行历史性追问：这里值得 我们关注的是在西方历史的两端，即古希腊和现今西方自由民主国家，存在着不 同的对政治的理解方式和实践方式。o 对古代希腊人来说，。政治是一种新的思维方式，新的感觉方式，尤其是一 种新的人与人的关系。公民们在财产、容貌、智力方面各不相同，但作为公民他 们都是平等的。这是因为古希腊人的基本信念是：人是理性的动物，人类生活 的意义在于实践自己的理性，而理性的人们之间唯一合理的关系就是说服。这体 现在政治上是人与人的关系完全平等。大家都只服从于法律，法律与政令是经过 公民们聚集在集市广场上讨论后得出的，简言之。政治是公民们为了共同体从事 的活动。 而近几十年西方主流思想对政治的理解是：。政治就是什么人，什么时候， 怎样获得什么的过程。”( 拉斯韦尔语) 即“对政治的理解着眼于在许多人之问涉 及影响的活动。”人们怎样使他人按自己的愿望行事? 我们的社会或任何社会怎 样分配诸如财产、声望和安全等有价值的东西? 什么人怎样获得这些政治科学家 称之为有价值的东西? o 从中我们不难看出这样的两点变迁，其一，政治愈来愈脱离普通民众的生活， 日益成为极少数政治家才能为之的行为，变成了政府不得不为的“必要的恶”， 其二，政治愈来愈与国家政要、政策、选举、权力、斗争、战争等等紧密相联。 即使是从各种对政治的不同定义中，我们也不难发现这样的变迁。如认为政治是 “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人们围绕着特定利益，借助于社会公共权力来规定和实 。肯尼斯米诺格：当代学术入门政治学 ，龚人译，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 9 9 8 ，第3 页 。( 英) 约翰格雷。伯林。马俊峰等译：伯林，北京，昆仑出版社，1 9 9 9 ，第1 0 页 加里沃赛曼：美屋政治基础k 陆震纶等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舨吐，1 9 9 4 ，第7 页 5 现特定权利的一种社会关系”这是从利益的角度下定义，认为政治的本质内容 包括利益、政治权力、政治权利。如认为政治的核心是政治权力，即“某一政治 主体依据一定的政治强制力，为实现某种利益或原则而在实际政治过程中体现出 来的对一定政治客体的制约能力。”这样，政治就成了“特定的社会主体维护其 根本利益的特定方式和由此形成的特定关系” 那么对于政治阿伦特又是如何理解的呢? 以阿伦特之见，对于什么是“政 治”，关键并不在于给“政治”一词下一个无可指责的定义，而在于我们要明确 人们使用政治一词时所指的是何种现象与经验。o 阿伦特力排众议地指出，现今 流行的所谓政治，已不是原本意义上的真正的政治，丽是真正的政治经验逐渐从 人们记忆中逝去后产生的替代品 阿伦特在极其严格的意义上使用政治一词，她以。t h ep o l i t i c a l ”来指政治， 显然是把“p o l i t i c a l ”这一表示事物属性的形容词，作为判断一种现象是否是政 治现象的标准阿伦特所说的政治，指的是自由平等的公民以言行就重大议题进 行协商讨论的活动，其目的一方面在于表达一己真性，展示真我风采，另一方面 在于和他人进行交往沟通，寻求某种尽可能兼顾每个人意见的共识。 阿伦特所理解的政治，对应的是这样一种人类生活经验：自由平等的人们走 到一起，就他们所共同关心的重大议题进行讨论。这样的政治类似于一种审议式 的民主。它的特点是：人人皆有机会发言、参与辩论。政治生活向每个人开放。 这种政治生活是直接参与式的，以个人而非团体、政党为单位；其内容不是投票 选举，而是发言辩论。与代议制民主相比，它具有相当的激进性特征。这种政治 生活，以阿伦特的术语来说就是公民进入公共空间的对话、行动的生活。 在阿伦特看来，政治与自由是紧密关联的“在所有人类生活的能力和潜能 中，只有行动和政治关涉自由，没有自由的存在，行动和政治无法想象没有 自由的政治生活实际上毫无意义。政治的存在理由就是自由，它的经验场所就是 行动。一o 2 、人：社会动物还是政治动物 亚里士多德有这样的一句名言：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亚氏自幼受生物学 m 刘小年：人性中的政治：关于政治定义研究的述评与新探索 ，理论与改革，2 0 0 5 年1 月 oh a n n a h a r e n d t ：o nr e v o l u t i o n , l o n d o n ：p e n n u i n , 1 9 9 0 p 3 5 。h a n n a h a r e n d t ：b e t w e e l l p a s t d f u t u r e , e 蛳e x e n i s e s i np o l 砒c 柚t h o u g h t , n e w y o r k , l h e v m k l n g p r e s s1 9 6 8 p 扼 o ( 古希腊)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 ，吴寿彭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6 5 。第1 3 0 页。 6 方面知识的影响，对于“自然”，他采取生物学的观点来解释，认为事物的本性 是一个发展的过程，只有发展到最高阶段事物才能充分体现它的本性或自然。例 如，一株树苗虽然具有树的本性，但只有成长为一棵大树时才能成其为十足意义 的树。人也是这样，单独一个人简直是一只野兽。不能称其为人。家庭和村落的 生活虽是较高发展阶段，但最高的阶段却是在城邦生活。只有在城邦里，人们才 能完成本性。所以，亚氏说，“无论是一个人或一匹马或一个家庭，当生长完成 以后，我们就见到它的自然本性：每一自然事物生长的目的就是显明其本性。” 这就是说，从个人到城邦是人实现其本性的过程。是人由不完全到完全，由基本 意义到十足意义的发展过程。家庭生活和村落生活只是人的本性的中间转换环 节，它们使得集体生活成为可能，而城邦则以实现人的美满生活为目标，因此， 城邦生活是人的本性的完成。由此可见，人天生就得过一种群体生活，只有在各 种社会关系中，人的本性才能得以充分体现。 阿伦特指出，亚里士多德的这一论断，最初在塞内卡的著作中将“政治动物” 翻译为“社会动物”，这一译法后来经托马斯阿奎那成了一种标准的译文：“人 在本性上是政治动物，即社会动物。”从“政治的”到。社会的”这一无意识转 换，从根本上背离了古希腊人对“政治”的理解o 。因为“社会性”指的是人为 了生命延续的需要而形成的群居性，但这在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那里，恰恰是人 与动物的共通之处，而非人与动物的本质区别。阿伦特指出，共同生活在这个世 界上的人，总是互不相同各有价值的个人，即她所谓“复数的人”，而人面临的 问题在于，他要如何面对必有一死的宿命而不虚度一生。这就是人类的状况。由 此便导出了公共政治生活的需要。政治生活将单个的人联系起来，赋予其言行以 意义；它使人与必然性相脱离，使人告别自然而进入人为的文明世界。阿伦特便 这样证明了亚里士多德的“人是政治动物”这一古老的命题。 但是，阿伦特与亚里士多德的根本区别在于，亚里士多德把人的政治性建立 在自然的基础上，认为人在天性上渴望而且适合过政治生活。而阿伦特则认为， 政治生活之构建，全系人为，政治生活具有不容忽略的脆弱性，它不是人们本性 中生来便渴求的，而是人们常常逃避的。政治是人造之物，政治世界是人造世界， 政治性不是人的本性或天性，因此阿伦特的政治人与自然人是完全对立的概念 o 亚里士多德：政治学 北京，商务印书馆，1 9 9 7 ，第2 2 9 页 9 投娜阿伦特：人的象件，竺乾威等译，上海人民出舨社，1 9 9 9 ，第2 l 页 7 这就是说，政治性不仅是人与动物区别的标志，也是文明与野蛮区别的标志。政 治生活的展开有赖于共和精神的存在，有赖于人们进行公共生活的决心和能力， 有赖于人们之间的契约和承诺o 。健康政治生活的维系需要人们的呵护。这就意 味着，政治不是不容回避的宿命，而是自由人的有意识的选择；政治不是消极的 使人们被迫去面对之事物，而是积极的需要人们鼓起勇气去追求和营建之生活。 阿伦特就这样在肯定每个人的存在价值的同时，肯定了政治作为人类生活方式的 价值。政治既不是为人而设，人也不是为政治而活，政治生活就是人的自由而文 明的生活。阿伦特的论证表明：人在本质上既不是理性的动物，也不是社会动物， 更不是经济动物，而是政治动物。 3 、政治：对人有根本价值的生活方式 阿伦特肯定政治生活的可贵，除了因为她将政治与自由紧密相连之外，还在 于她把政治生活视为人生意义的来源。美国学者迈克尔哈伯斯坦( m i c h a e l h a l b e r s t a m ) 认为阿伦特的政治的概念中首要的一点就是“政治必定关涉意义问 题”o 。 阿伦特对意义问题的思考源于她对人的价值的关注。实际上，在阿伦特那里， 意义问题是人类才具有的问题。阿伦特说：“这就是人终有一死的宿命：在一切 皆循环式运行时，个人总是按一条直线在宇宙间穿行。” 她认为“终有一死”是 “人的存在的标志”函但是“终有一死”的人总是力图获得不朽。对此，古希 腊的解决之道是人在城邦中获得不朽，古罗马的解决之道的是人在共和国中获得 不朽，基督教试图使人们相信在来世获得不朽，而近代以来人们则在历史进程中 追求不朽。阿伦特敏锐地提醒人们注意：在古代希腊和罗马，人的不朽有赖于公 共世界( 城邦或共和国) 的存在，古代希腊和罗马人认为人生苦短，世界永恒； 而到基督教那里，则发生了根本的转向，因为来自希伯来文明的早期基督教告诉 人们：世界易逝，个人永恒。o 这一转交的区别在于个人与公共世界的疏远。但 是个人在基督教时代依然可以无须害怕死亡，只有到世俗化进程开始后，人们才 。汉娜阿伦特：人的条件，竺乾威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9 。第2 3 7 页 m i c h a e lh a l b c t s t a m ：t o t a l i t a r i a n i s ma n dt h em o d e mc o n c e p to f p o l i t i c s , n e wh a v e na n dl o n d o 血y a l e u n i v e r s i t yp r e s s , 1 9 9 9 , p 1 3 7 。h 蚰n a h a 瑚地b e t w 啪p a s t 刚f 咖吐蛳d 删辩证p o l i t i c a l t h o u g h t , n e w y o r k , 眦v 妇g 隅l 峨 p 4 2 。h a n n a h a t c n d t ：b e t w ( z n p a s ta n d f u t u r e e i g h t e x e r c i s e s i n p o l i t i c a l t h o u g h t , n e w y o r l q t h e v i k i n g 1 9 6 8 ， d 4 2 h a a a a h a t e n d t b 咖隐雹l d f u t m e , e i g h t e x t i s e s i n p o l i t i c a l t h o u g h t , n e w y o r k , t h c v i k i n g p r e s s , 1 9 6 8 , p 5 2 8 被迫面临对死亡的恐惧， 此时，个人与世界都不再是永恒的。其后果贝| j 是随着 近代“进程”的观念取代过去的“永恒”的观念，个人只有到“进程”中去寻求 不朽。在古代，历史事件本身就具有意义，而现代世界历史事件则必须在一个进 程中才有意义。o 这实际上意味着事件屈从于进程，个人屈从于法则，最终行动 本身丧失了意义。这在阿伦特看来，也就意味着为极权主义的兴起铺平了道路； 而近代化的根本危机则在于个人与公共世界的疏离， 即政治在近代的日薄西山。 在她看来，现时代意义的失落是与现时代政治之衰朽萎缩同步的。依阿伦特之见， 不是政治随意义的失落而失落，而是意义随政治的萎缩而丧失。意义与人同在， 与政治同在。而政治则是人和意义的一切前提。 h a n n a h a r e n d t ：n e o r i g i n s o f t o t a l i t a r i a n i s m , s m d i e g o , n e w y o r k , t o n d o n h a r c o u r t b r a c ej o v a n o v i c h , p u b l i s h e r s ，1 9 7 5 p 1 3 9 h a n n a h a r e n d t ： k t w e c n p a s t a n d f u t u r e , e i g h t e x e r c i s e s i n p o l i t i c a l t h o u g h t , n e w y o r k , m e v i k i n g p r e s s , 1 9 6 8 ，p 6 4 h a n n a h a r e n d t ：b e t w e a n p a s t d f u t u r e , e i g h t e x e r c i s e s i n p o l i t i c a l t h o u g h t , n e w y o r k , i n e v i k i n g p r e s s 1 9 6 s , p t1 2 5 - 1 2 & 9 第一章作为人的生活方式的公共领域 公共领域是一个目前被广泛提及的概念，因此，有必要对这一概念进行一番 梳理。本文从公共领域的缘起出发，试图说明这样几个问题：阿伦特是如何理解 公共领域的? 在阿伦特看来公共领域对于人的生活方式有何意义? 公共领域和 私人领域的关系如何2 又如何划分? 第一节公共领域的缘起 作为一种历史现象，公共领域并非自古就存在。事实上，即使在欧洲中世纪， 与私人领域明确分离而独立运作的严格意义上的公共领域也未出现。不过，既然 是一种历史现象，公共领域的形成就必然有其历史之缘起：如果说，古代希腊入 对“公”与“私”两个领域的初步划分，对后来公与私两个领域的分离以及公共 领域的产生具有规范性的文化意义，那么，随着欧洲封建社会后期所谓“代表型 公共领域”的分化与终结，逐渐脱离封建君主控制的公共权力与私人自律领域之 间形成的双峰对峙格局则为公共领域最终浮出水面奠定了初步的历史基础。 1 、古代希腊：“公”与“私”两个领域的划分 我们今天所见到的公共领域的范畴是从古希腊流传下来的，并被深深打上了 罗马时代的印记在高度发达的希腊城邦里，自由民所共有的公共领域和每个人 所特有的私人领域之间泾渭分明。o 公共生活或者称为政治生活在广场上进行， 但形式不固定：公共领域建立在对谈和共同活动( 实践) 之上。 从名称来看，古希腊的私人领域并非仅仅局限于家庭；动产和对劳动力的支 配不再是对家庭经济和家庭的支配力的补充，相反，贫困和缺少奴隶，则会有碍 于进入公共领域。放逐、没收财产以及毁掉家庭是一个意思。所以说，在古希腊， 公民尽管不需要从事生产劳动，但他们能否参与公众生活还得取决于他们的领主 在何种程度上获得自律。公民在公共领域里的地位取决于领主的地位。在领主权 威这把保护伞下，生命不断繁衍，奴隶从事劳动，妇女科理家务，生生死死，循 。t 卫东译：哈贝马斯著，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k 学韩出版社，1 9 9 9 ，第3 4 页 1 0 环往复；必然王国和瞬间世界一直都隐藏在私人领域当中。回 在古希腊人看来，公共领域是自由王国和永恒世界，因此只有公共领域中出 现的一切，才能让所有人看得真真切切。公民之间平等交往，但又都力图突出自 己。他们相互之间进行对谈，对事物进行描述，并使之形象化：彼此间通过争论， 从而得出什么才是最好的。如果说生的欲望和生活必需品的获得发生在私人领域 范围内，那么，公共领域则为个性展示提供了广阔的空间；如果说前者还使人有 些羞涩，那么后者贝q 让人引以为豪。 2 、欧洲封建社会：“代表的公共性”及其分化 在中世纪盛期的欧洲社会，没有证据说明已经存在独立的、与私人领域相分 离的公共领域。封建统治下的世俗领域其实就是古代的私人领域。它的特征是将 所有的活动都纳入家庭的范畴，在这一范畴内，这些活动只具私人的意义，其结 果是不存在公共领域。o 公共领域在1 8 世纪才初具雏形，并刚刚承担一定的功能。 它是市民社会所特有的，既是商品交换场所，同时也是社会劳动领域。当然，追 溯公共领域的渊源可以上至古希腊。到了中世纪，。公”和“私”最初是源自于 罗马法中规定的范畴，公共领域被称作“r e sp u b l i c a ”而流传了下来。随着现代 国家以及从中分离出来的市民社会的出现，这些范畴才又被重新装备到法律上， 并有了深远的意义。不过，封建社会里并不存在古典或现代意义上的“公共领域” 和“私人领域”的对立模式也就是说，在制度范畴上，公共领域作为一个和私 人领域相分离的特殊领域，在封建社会中是不存在的。那里只存在一种代表型公 共领域，它与君主个人一些特殊标志相关，是封建制度的个别特征，如君主印玺 具有公共性，英国国土有公共性，这些都是所有权的一种公开的代表形式。它不 是一个社会领域，作为一个公共领域，它只能说是一种地位的标志。如宫廷 骑士代表型公共领域不是出现在一个政治交往的领域，只出现在“节日”、“神圣 的日子”等所谓的朝觐日，它表明的是一种社会地位。教会代表型公共领域、贵 族代表型公共领域他们都有自己各自的准则和规范要遵守。但是，1 8 世纪在封 建君主宫廷当中的代表型公共领域同时也具有新的典型意义，它是正在从国家当 中分离出来的社会内部的一个禁区。严格来讲，只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才有现代 。曹卫东译：哈贝马斯著，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学林出版社，1 9 9 9 ，第3 - 4 页 毒汉娜阿伦特：人的条粹，竺乾威等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9 ，第2 6 页 1 1 意义上的公共领域与私人领域之分。o 第二节阿伦特所理解的公共领域 公共领域这一概念可以说是由阿伦特首先提出的，但是系统的阐述了这一概 念，赋予其合理的解释，并使之得以发扬光大的，却是哈贝马斯。因此，在具体 分析阿伦特公共领域这一概念及其核心概念v i ma e t i v a 之前，有必要了解一下哈 贝马斯对于这一概念的理解。 1 、哈贝马斯关于公共领域的定义 在分析哈贝马斯对于这一概念是如何理解之前，我们首先必须明确这样的两 点：其一，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主要是以资产阶级类型的公共领域作为典范，以 便批判当代资本主义国家。所以，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首先是指一个特定的历史 范畴，指的是资产阶级公共领域；第二，它是一个社会思想史的问题。在他看来， 不能割裂市民社会与公共领域之问的关系，但是也不能简单地将两者合二为一， 认为市民社会就是公共领域，或者说公共领域就是市民社会。 哈贝马斯说公共领域是指介于公共权力领域与私人领域之间的一块中间地 带，公民在其间参与公共事务，也可以说是“介于国家与社会之间并对两者进行 调停的领域”。o “公共领域首先可以理解为一个由私人集合而成的公众的领域； 但私人随即就要求在这一受上层控制的公共领域里就属于私人、但仍然具有公共 性质的商品交换和社会劳动领域中的问题同公共权力机关展开讨论。哟哈贝马斯 的这句话阐明了资产阶级公共领域得以成立的根本，即公共领域是属于私人领域 的，但特指意在摆脱公共权力控制的私人领域。虽说公共领域来源于私人领域， 但它又不等同于私人领域，“它一方面明确划定一片私人领域不受公共权力管辖， 另一方面在生活过程中又跨越个人家庭的局限，关注公共事务”o 。因此，公共 领域是私人领域中关注公共事务的那一部分。 他认为，所谓公共领域，首先是指社会生活中的一个领域，某种接近于公众 舆论的东西能够在其中形成。在每一次私人聚会形成公共团体的谈话中都有一部 m 曹卫东译：哈贝马斯著，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学林出版杜，1 9 9 9 ，第l o 页 o 于海：公共领域的起源和演化 中国社会出版社1 9 9 8 ，第4 7 页。 o 曹卫东译：哈贝马斯著，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学林出版社。1 9 9 9 ，第3 2 页 o 曹卫东译：哈贝马斯著，公共领域的结构转型，学林出版社，1 9 9 9 ，第3 2 页 1 2 分公共领域生成。当公民们以不受限制的方式进行协商时，他们是作为一个公共 团体来行事，也就是说，对于涉及公众利益的事务有聚会、结社的自由和发表意 见的自由。在一个大型公共团体中，这种交流需要特殊的手段来传递信息并影响 信息接受者。今天，报纸、杂志、广播和电视就是公共领域的媒介。当公共讨论 涉及与国务活动相关的对象时，我们称之为政治的公共领域，以相对于文学的公 共领域。 2 、阿伦特对于公共领域的理解 公共领域是什么昵? 在阿伦特看来，它首先是人们借以显示出真我的风采以 及不同于他人的不可替代的唯一的一个地方，它意味着人的个性被认出、展现和 照亮。“在公共领域中展现的任何东西都可为人所见、所闻，具有可能最广泛的 公共性。由于我们的存在感完全依赖于一种展现，因而也就依赖公共领域的 存在，在这一领域中，事物可以从被掩盖的存在的阴影中走出并一展其风貌，因 此，甚至是照亮了我们的私人生活的微光，最终也从公共领域中获得了更为耀眼 的光芒。”回 公共领域与“世界”概念紧紧联系在一起。阿伦特谈到，“就对我们所有人 都一样而言，就不同于我们在其中拥有的个人空间而言，公共一词表明了世 界本身。”而这个“世界”是否等同于日常使用的物质意义上的“世界”呢? 不 是。阿伦特用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说明它：“这个作为人类活动的有限空间以及 生命存在的一般环境的世界，并不等同于地球或自然。它更多地与人造物品以及 人类双手的创造相连，与公共生活在这个人造世界中的人类的事物相连。共同生 活在这个世界，这在本质上意味着一个物质世界处于共同拥有它的人群之中，就 像一张桌子放在那些坐在它周围的人群之中一样。这一世界就像一件中间物品一 样，在把人类联系起来的同时，又将其分割开来。”o 这种公共性让人与人之间既 相互联系，又适度地闻隔开来。 正是这个看不见的“世界”为人类的“不朽”提供了可能性。阿伦特引用了 亚里士多德在尼各马可伦理学的一段话：“考虑人间事物时，不能把人当作 原本意义上的人来加以考虑，也不能在凡尘俗世中去寻找什么是会泯灭的，而只 。展江：哈贝马斯的。公共领域”理论与传媒，中国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 0 0 4 ，第1 2 5 页 o 汉娜阿伦特：人的条件) ( 竺乾威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9 ，第3 9 页 汉娜阿伦特：人的象件( 竺乾威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舨社，1 9 盼，第4 0 页。 1 3 能在他们具备永恒的可能性这个程度上来考虑他们。”因为正是在这个世界中， 也就是这种公共领域里，人才有可能通过自己的言语与行动在其身后留下“存在” 过的痕迹。“如果这个世界有一个公共空间，那么它就不只能为一代人而建立并 只为谋生而筹划；它必须超越凡人的寿命。没有这种超越并进入潜在的世俗性永 恒，那么，严格地说来，政治、公共世界和公共领域都是不可能的了。公共 世界是我们一出生就进入、一死亡就弃之身后的世界。人们进入公共领域是 因为他们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与别人共同拥有的东西，以使自己比别人 更加持久永恒。”回 3 、v i t a a e t i v a 的意指 v i t aa e t i v a 是一个具有传统性的词语，它概括了人类的各种活动，是从沉思 的绝对静寂观中得出来的，从传统意义上来讲，它具有一种“非静寂”的内涵， 来源于沉思这个词。它最早出现在奥古斯丁的著作中，作为对亚里士多德的b i o s p o l i t i k o s 的标准译义，表述为v i mn e g o t i a s o 或a c t t l o s a 。在奥古斯丁的著作中，这 个词还是表示它最初的译义：投身于公共政治事务的生命。按照亚里士多德的理 解，b i o sp o l i t i k o s 仅仅指向人类活动的领域，而行动和实践都是用来构建和维持 v i ma c t i v a 的，这跟希腊人对城帮生活的理解有关。但是，随着古代城帮的终结， v i ma c t i v a 这个称语逐渐失去了其特定的政治内涵，指向世上万物的活动。在人 的条件的第一章里，珂伦特在活动与沉思的关联中考查“v i ma c t i v a ”的含义， 她预设了一个前提：“对一切活动的强调和关注，不同于，不优于、也不次于对 沉思的核心关注。”o 这一前提本身便是对传统的以沉思为顶点的等级序列的反 叛。正如托马斯l 潘高所言， 人的条件开篇之时就宣布了某种对传统的 反叛，倒转了自苏格拉底以来沉思与行动的传统秩序。o 阿伦特指出，根据希腊人对城邦生活的理解，“城邦生活是一种经自由选择 的特定的政治组织形式，而决不仅仅是一种为了把人维持在一个有序范式内而必 需的行动方式”西，因而，政治行动所代表的生存方式是与需求之外的自由紧密 相连的。 但是随着古代城邦的终结，活动失去了其特定的政治内涵，沉思成为唯一真 。汉娜阿伦特：人的条件 ( 竺乾威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9 ，第4 l 页 o 汉娜阿伦特：人的条件) ( 竺乾威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 9 9 9 ，第1 9 页。 参见t h o m a s l p a n g l e ，t h e s p i r i t o f m o d e r n r e p u b l i e a n i , f m ：t h e 朋d 耐岫i 研矿t h e a m e r i c a n f o u n d e r s a n d t h e p h i l o s o p h y o f l o c k e 。c h i c a g o ：u n i v e r s i t y o f c h i c a g op r o s , 1 9 8 8 霉汉娜厨伦特：人的条件( 竺乾威等译) ，上海：上海人民出舨社，1 9 9 9 ，第6 页。 1 4 正的自由存在的方式。在哲学传统中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活动，在希腊文中的 原意接近于“非寂静”，活动本身便是从沉思的绝对静寂观中得出来的反面概念。 在活动与沉思、静寂与非静寂、依靠自身存在的事物与依靠人类存在的事物之间 的区别中，沉思的首要地位得以显现。 所以，从传统的意义上来看，v i t a a c t i v a 这个称语的内涵来自于沉思这个词， 前者非常有限的尊严，也是因后者而获得的。o 这就解释了在传统中活动所受到 的贬抑。 为了达到对“活动”和“沉思”两个相互关联、有所冲突的原则的追溯，重 塑活动的意义，阿伦特诉诸对“永恒”与。不死”的分析。“永恒”是不可言说 的，“永恒的体验与任何活动毫无共同之处，也不可能转换为任何活动”。对于柏 拉图而言，对于永恒的关注是与对不死的谋求、公民的生活方式是本质的冲突的。 阿伦特指出：从政治的角度来讲，如果死亡和远离人群是同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