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论文）文化相对主义：林语堂的文化思想与小说创作.pdf

福建师范人学x x x 颂l ：学位论义 福建师范大学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 姓名) 圣述。匿学号竺些塑兰专业麴盈主遮型辫望交 的论文( 论文题目：妞捆对处：水云亏l 彷受吠照椁易。n 毫伤7 谁是我 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尽我所知，除了 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 写过的研究成果。本人了解福建师范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 定，即：学校有权保留送交的学位论文并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学校 可以公布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学校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 手段保存论文。 ( 保密的论文在解密后应遵守此规定) 学位论文作者签名 ! 壹造。毫 指导教师签名 签名日期堑：兰：型 气 j i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摘要 本文以文化相对主义为理论依据，对中国现代作家林语堂的文化 思想及跨文化小说创作中所体现出来的文化相对主义精神作了较为 全面的探讨，认为林语堂对中西文化的异同作了认真地思考，他没有 停留在中西文化孰优孰劣的无谓争论上，而是站在文化相对主义的立 场上，追求异质文化之间的和谐相处以及它们之间的互补乃至融合。 中西融合思想和文化相对主义精神影响着他的跨文化小说创作，通过 对林语堂跨文化小说的文本分析，我们可以看到林语堂对两种文化的 融合所作的努力，同时中国意识作为作家的主体性文化也得到彰显。 关键词文化相对主义；文化身份；文化融合；中国意识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a b s t r a c t t h ep a p e ra c c o r d i n ga st h et h e o r yo fc u l t u r er e l a t i v i s m ，g e n e r a l l yp r o b e i n t ol i n y u t a n g st h o u g h to fc u l t u r ea n dh i sp r o d u c eo fn o v e l l i n y u t a n g c o n s i d e r st h es i m i l a r i t i e sa n dd i f f e r e n c e so fc h i n aa n dw e s t e r nc u l t u r e s e r i o u s l y , h ed o e s n tr e s to n t h ed i s p u t eo fw h i c hi sg o o do rb a d ，b u td e p e n d s o nt h ep o s i t i o no ft h ec u l t u r er e l a t i v i s m ，g oi nf o rh a r m o n i z a t i o na n d s y n c r e t i s mo fd i f f e r e n tc u l t u r e t h et h e o r yo fi n t r o je c tt w ok i n d so fc u l t u r e a n dp n e u m ao fc u l t u r er e l a t i v i s mw o r k so nh i sn o v e lp r o d u c t i o n ，i nw h i c h w ec a ns e el i n y u t a n g se f f o r ti nt h es y n c r e t i s mo ft w ok i n d so fc u l t u r e a t t h es a m et i m e ，c h i n e s ec o n s c i o u s n e s sa sp r i n c i p a lp a r to fc u l t u r ew a s d i s p l a y e do b v i o u s l y k e yw o r d s ：l i n y u t a n g ；c u l t u r er e l a t i v i s m ；c u l t u r ee m b o d i m e n t ； c u l t u r es y n c r e t i s m ；c h i n e s ec o n s c i o u s n e s s i i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中文文摘 林语堂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是极具争议性的一位作家，关于他塑造的到底是中 国人眼中的中国还是殖方人眼中的中国，曾一度成为争论的话题。本文认为，文化 相对主义的立场是理解林语堂复杂性和矛盾性的一把钥匙，因为林语堂的教育背景 与他游学欧美的个人经历，使他具备了双重文化身份与生活体验，也让他以非同寻 常的眼光和心态对待不同的文化，这正与人类学的思维方式不谋而合，而文化相对 主义是人类学的一项重要原则。所以，我们可以从文化相对主义出发来理解和把握 林语堂的中西融合的文化思想及其侨居海外的创作。据笔者所知，迄今为止没有从 这一理论视角以专门的篇幅来对林语堂的小说作系统的研究，因此本文尝试运用这 一理论来研究林语堂后期的文化思想及海外小说创作。 本文分四章来讨论林语堂的文化思想和小说创作中所体现出来的文化相对主义 精神。第一章绪论首先总结了当代林语堂研究的现状和问题，并针对有关林语堂的 文学创作产生的争议提出用文化相对主义理论来解释林语堂文化思想和小说创作。 第二章讨论林语堂特殊的文化身份与文化选择。林语堂以一个中国作家的身份 来到美国，他远离了中国文化的中心，又不属于主流文化( 美国文化) ，这样实际上 使他在本土文化和异质文化两个方面均形成了距离，他不仅处于异质文化的边缘， 同时对自己本土文化也形成了隔膜，因此，林语堂处在两种文化的边缘。正是因为 这种文化身份的双重边缘性，林语堂具备了文化相对主义者所必备的超乎自身文化 的“他者 眼光。并在这种边缘位置获得超越，选择了文化相对主义的文化立场， 真正地站到了“两脚踏东西文化 的制高点上，从世界文化的整体眼光来评价中西 文化，提出了中西融合的文化理想。 第三章讨论林语堂对中西文化的对比和反思，他以“借道小说”的方式，不遗 余力地向西方介绍中国文化主要是以儒道文化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本文首先从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表现民族精神，重塑中国形象三个方面概括了林语 堂小说创作的动因，其次重点论述了林语堂小说中的中国文化和中国人，分析了以 京华烟云、风声鹤唳、朱门为代表的“小说三部曲 及红牡丹中所表 现的儒道佛等传统中国文化，以及其中体现的文化相对主义精神和文化融合思想， 并探讨了由于作者的“他者 眼光给小说创作带来的影响。 第四章将重心放在林语堂小说中的文化融合与文化冲突层面，一方面，作者继 n i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续实践他的中西融合的文化理想，小说奇岛就虚构了一个古希腊精神与儒家哲 学、庄禅智慧等东方思想共同指导下的理想国度，批判了西方现代物质文明对人性 的漠视，于西方古希腊文化思想注入“顺应自然”的东方价值观，体现了林语掌试 图摆脱单一文化限制，建立多元文化并存、东西文化融合的文化远景。另一方面林 语堂在小说中表现了中西文化的碰撞和冲突，在小说唐人街和赖柏英里作 者塑造了一系列处于文化边缘的华裔形象，异质文化的碰撞，使这些边缘人物在自 我定位和文化归属方面产生了困难，作者仍然继续用中西融合的文化理想来加以调 和，同时，当身份认同与文化融合陷入困境时，作者又企图以中国文化作为解决冲 突的手段，显示出了“回归 中国传统文化的倾向。 i v 第l 章绪论 第1 章绪论 在二十世纪中国现代作家当中，林语堂是极具争议性的一位，他“一捆矛盾 的复杂性使他“在文学史中也许是最不容易写的一章”1 1 】。长期以来，我们国内学 术界对林语堂的评价总体上是否定倾向的，这种冷落萧条的景象到1 9 7 9 年以后才得 以改变。但是在海外，林语堂却是声名显赫的文化名人。除了吾国与吾民、生 活的艺术，他的英文小说京华烟云在国外也是大受欢迎，这部小说曾四次获得 诺贝尔文学奖提名之殊荣，为他赢得了世界性的声誉。 在今天，人们越来越认识到林语堂散文以及小说的艺术魅力和精神价值了。随 着国内林语堂研究的逐渐升温，九十年代后很多研究者开始从文化角度来关注林语 堂，新的研究理论及方法也运用到了林语堂研究当中。近年来较为突出的有：谢友 祥和汤奇云合著的林语堂的小说和他的人生哲学( 作家出版社，1 9 9 8 ) ，从文化 视角一一论述了林语堂所有七部小说作品，集中了如“林语堂的女性理想”、“高地 人生观等平时散见在单篇论文中的研究成果，加以阐述与深发。王兆胜的两脚 踏东西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 文津出版社，2 0 0 4 年初版) ，作为跨文化沟通个案 研究著作，从日常生活、情感方式、人生智慧、文化译介、文学艺术和思想信仰等 方面对林语堂进行了全面的考察，指出林语堂认为东西方两种文化异中有同而又同 中有异，是可以融和互补的。施萍的林语堂文化转型的人格符号( 北京大学出 版社，2 0 0 5 1 1 ) 把林语堂的人格看作是中国文化转型在个体层面的完成时形态。揭 示出在二十世纪中国的文化舞台上，林语堂的人格不仅极具个性特征，又是向现代 演进的中国文化或中国知识分子人格文化的高度和广度的标志。李勇本真的自由 林语堂评传( 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 0 0 4 1 2 ) 用具有现代人文和人性意识的价值 理念去分析传主所经历的大的历史事件，去揣摩传主在这一历史事件中的真实心理 和心理真实。通过林语堂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生描摹，为我们展示的是一幅在民主与 科学，人权与自由的启蒙旗帜下充满着悖论的心灵图画。 另外，从宏观上整体性地评价林语堂的小说，与过去侧重某部小说或某个人物 片断式的研究不同，多从小说的审美风格、描写模式、叙事构型、文化价值等内容 展开论述。朱东字的论林语堂的文化涵养与文化家庭小说借用了杨义二十世 纪华人家庭小说的模式与变迁中的分类模式把林语堂的小说称作“文化家庭小说”， 并指出林语堂的小说三部曲作为文化家庭小说的力作。而孙凯风的林语堂小说论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则是从文化、性灵、爱情三方面分别分析林语堂的小说。 在研究方法上也取得了突破，研究者们突破了以往社会历史学的分析方法，开 始将比较文学的方法运用到林语堂文艺思想的研究中。陈旋波的从林语堂到汤婷 婷一中心与边缘的文化叙事( 外国文学评论1 9 9 5 年第4 期) 就试图用殖民文 化的理论把林语堂小说研究纳入到比较研究的范围内。孟建煌的从“后殖民话语” 看林语堂的东西文化观( 赣南师范学院学报2 0 0 i 0 1 ) ，刘慧的( 红牡丹) 的 后殖民女性主义解读( 邵阳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 2 0 0 3 0 4 ) ，则运用了后殖民的 批评理论与方法。前者仍然讨论林语堂的文化观，后者以林语堂的红牡丹为分 析文本，以后殖民女性主义为切入点，分析了红牡丹这一中国妇女形象在后殖民女性 主义语境下的积极意义。 综观林语堂研究，应该看到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并有了某些“质 的 变化和发展，但是，无论从研究队伍和还是从研究成果上来说，林语堂研究与鲁迅、 巴金、茅盾、郭沫若等现代作家相比，则不可同日而语。这位在小说、散文、随笔、 传记、翻译等方面著作丰硕且极具思想文化内涵的作家，还存在着很大的研究空间。 我们知道，自林语堂1 9 3 6 年到美国专门从事写作以来，他笔下的中国文化及中 国人虽然受到了西方人的欢迎与赞赏，却遭遇到了自己国人的反感。关于他塑造的 到底是中国人眼中的中国还是西方人眼中的中国，也的确曾经引起很多人的争论。 对此，唐瞍先生曾说，林语堂谈中国文化，用的是“西洋传教士的眼睛”1 2 这段 话对于我们理解林语堂后期的文化思想尤为重要，但是“西洋传教士的眼睛 对于 理解林语堂的文化思想是否全面? 还是只是指出了问题的一个方面? 我们能否从其 他方面找到症结所在? 林语堂非常自信的把自己认定为是最适合承担向西方介绍中国的传译者，表现 出了以文化人类学的视野看待不同文化的观点，他还明确提出了在跨文化的写作中， 要向人类学家学习他们观察“他者 的方法，即“能从一个绝对不同于自己的生活 方式中观察内在的意义 。这其实就是文化相对主义者所具备的超乎自身文化的“他 者”眼光。作为人类学的一项重要原则，文化相对主义要求本土学者拥有超乎自身 文化之外的眼光，即用“他者 的眼光来反观自己的文化。林语堂的教育背景与他 游学欧美的个人经历，使他具备了双重文化身份与生活体验，也让他以非同寻常的 眼光和心态对待不同的文化，这正与人类学的思维方式不谋而合。所以，我们可以 从文化相对主义出发来理解和把握林语堂的中西融合的文化思想及其侨居海外的创 2 第1 章绪论 作。据笔者所知，迄今为止没有从这一理论视角以专门的篇幅来对林语堂的小说作 系统的研究，因此本文尝试运用这理论来研究林语堂后期的文化思想及小说作品。 文化相对主义强调文化是相对的，它给我们的启示是，在对待他文化的价值观 的时候，应提倡种尊重和宽容的态度，如果走向极端，认为文化是不可比较的， 那就否定了文化交流的可能性，走向了固步自封的保守主义。而林语堂不仅看到了 文化的差异，而且从文化比较中看到了中西文化互补的可能性。从这个意义上讲， 我们认为林语堂是积极的文化相对主义者。 林语堂的“他者 眼光使他具备了中国本土作家难以拥有的文化人类学的视野， 使他站到了世界文化的高度上反思两种文化并由之形成了中西融合的文化理想，同 时，我们也应该看到，作为一个处于文化边缘的知识分子，他高于中西文化两个方 向上的“距离 ，使他在用西方的语言向西方介绍中国文化和塑造中国形象的时候， 一方面不自觉地用西方人看待中国的眼光来看取中国文化，以至于对传统文化的陋 习缺少了批判反思的深度，表现出对中国文化的一种“背离”；另一方面他不遗余力 地宣扬中国文化，凸显着他以中国文化作为主体性的“中国意识 ，尤其在文化融合 和身份认同遇到困境的时候又表现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回归”。这在他的英文小 说创作中尤为明显。 那么，林语堂何以拥有这种超越性的眼光，是如何站在了文化相对主义的立场 ，上，如何促使他形成了中西融合的文化思想，这一文化思想在小说创作中是如何体 现的，林语堂的独特的眼光与视野对小说创作有哪些影响? 便成为本文要研究的论 题。 第2 章特殊的文化身份及文化选择 第2 章特殊的文化身份及文化选择 2 1 文化身份的双重边缘性 林语堂曾说：“我们必须建立一个新的世界，而东方与西方必须合作来建造它。” 网这种思维方式及其眼光是超越性的，也是代表人类健康发展方向的。与此相关的 是林语堂中西融合的文学理想的生成。要知道他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高度和立场上 进行文学艺术实践的，首先要探讨的是他的文化身份问题。 文化身份( c u l t u r a li d e n t i t y ) 又可译作文化认同，主要诉诸文学和文化研究 中的民族本质特征和带有民族印记的文化本质特征。i d e n t i t y 一词既隐含着一种带 有固定特征的“身份之含义，同时也体现了具有主观能动性的个人所寻求的“认 同”之深层涵义。在东西方文化的相互交流和相互渗透的背景下，探讨具有某个民族 文化背景的人在另一民族的土壤中是如何维系自己的文化身份的，是跨文化语境中 文学研究的一个重要课题。 文化身份是随时间和的空间变化而变化的，其稳定性是相对的。法国巴黎第十 大学心理学教授埃德蒙马克李比扬斯基在文化身份与传播一书中写到：“文 化身份的变化贯穿于人的一生。它不是成分的不断增加，而是来自成分的 改组和或多或少取得了成功融合的尝试，因此，文化身份的建构好似一个生气 勃勃的进程，没有完成的时候，总是不断的进行，其中饱含着断裂和危机。 【4 】 “两脚踏东西文化 而又“一捆矛盾 的林语堂，他的文化身份尤其显得特殊。 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林语堂在中国的历史舞台上扮演过不同的角色，他曾以激进主 义知识分子的身份极力主张改造国民性、呼唤“民主 与“科学 ，也曾以保守主 义知识分子的角色极力认同中国的传统文化，又曾自由主义知识分子的角色行走在 政治的中心与边缘。从1 9 3 6 年移民美国，到1 9 6 6 年回到台湾定居，林语堂在海外整 整呆y 3 0 年，而正是在海外的这几十年，林语堂创作了吾国与吾民和生活的 艺术等文化论著以及京华烟云等七部小说，成为中国文化的大使和世界性的 文化名人。那么林语堂在海外究竟是以什么的文化身份，以及他是站在怎样的文化 立场来表述和传达中国文化也就成为我们探讨的问题了。 林语堂以一个中国作家的身份来到了美国，他是从一个弱势的非主流文化的东 方一中国，来到了当时被认为是强势的代表主流中心文化的西方国家美国。 尽管林语堂受西方文化的影响甚多，但中西方文化与政治的差异还是让他感到一种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焦虑。所以，文化身份的问题就出现了，自己是谁，究竟自己的身份是什么? 对于 林语堂来说，在东方与西方、中心与边缘的语境中，一个有着中华民族的文化背景 的他在强大的异质文化土壤中如何维系自己的文化身份，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因为：“只要不同文化的碰撞中存在着冲突和不对称，文化身份的问题就会出现。” 【5 j 在今天看来，当时林语堂身份建构的语境很类似于“后殖民”语境。林语堂祖 籍福建漳州，父亲就是基督教牧师。他从小就生活在基督教文化环境和家庭氛围旱， 中学和大学都是在基督教教会学校读书，基督教深深地影响了林语掌，以致于他很 晚才真正接触中国传统文化。在清华大学任教期间，浸淫在故都北京浓厚的传统文 化氛围和学术气氛当中，他对自己竟然不知道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而感到无比羞愧。 于是他重新执毛笔，写汉字，读中文，研究国学。这段经历使他对西方和东方两种 不同的人生态度和思想观念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但是任何一方对他都不具有绝对的 影响力。一方面，早年对中国传统文化的陌生使他不可能彻底感悟到传统文化的消 极作用，更不可能像鲁迅那样深刻认识到封建文化的吃人本质，因而他对传统文化 的批判就不可能彻底，甚至缺乏批判的力度。但另一方面，他是从书本而非现实生 活进入中国文化，因而他能够站在在一定距离之外审视传统文化所包含的思想精髓。 这种距离的直接结果，便是使他既不会彻底接触，也不会彻底否定中国传统文化， 而是站在更广大的背景上来看取中西文化。 因此，作者的双重文化身份是显而易见的。他远离了中国文化的中心，又不属 于主流文化，这样，实际上他在本土文化和异质文化两个方面均形成了距离，他不 仅处于异质文化的边缘，同时对自己本土文化也形成了隔膜，成为文化的边缘人。 也正因为如此，林语堂才能“对于我们自己的文明与之欣赏和批评能有客观的、局 外观察的态度”。】 2 2 在边缘处超越：走向文化相对主义 林语堂在吾国与吾民的自序当中，表现出用文化人类学的视野看待不同文 化的观点。闲话开场中，林语堂则明确提出了在跨文化的写作中，要向人类学家 学习他们观察“他者 的方法，即“能从一个绝对不同于自己的生活方式中观察内 在的意义同，他认为那些对中国的幼稚或者歪曲的理解和认识，正是由于制作者 只从他们自己的角度来看待“他者文化 的结果。而林语堂所拥有的，正是文化相 对主义者所具备的超乎自身文化的“他者 眼光。 6 第2 章特殊的文化身份及文化选择 文化相对主义要求本土学者拥有超乎自身文化之外的眼光，这种眼光不可能来 自先天的生物遗传，只能是后天的培育。所谓后天的培育，“最基本的条件是重新建 构自己的文化身份：从一个地方社会的公民到一个地球村的公民。换言之，跨文化 的身份或身份的全球化，乃是事业和知识的全球化之条件。，【8 】身份转换的的关键是 “从我们所处的社会地位和司空见惯的观念中超脱出来，在一定程度上把自己的社 会和文化陌生化 f 8 】。 移居美国后，林语堂的读者群已不再是中国人；而作为中国人的他又始终不能 进入美国文化的中心，其结果便是促使他真正地站到了“两脚踏东西文化”的制高 点上，从世界文化的整体眼光来评价中西文化。在谈中西文化一文中，他明确指 出“谈不到人生便也谈不到文化 、“把东西文化都放在人生的天平上称称，才稍有 标准。 【9 l 因此在当时的社会语境下，林语堂唯有从东西两种文化的的夹缝当中寻找 空间，消除“东方西方 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形态，作为东方( 中国) 文化的代 言人与西方( 美国) 文化进行对话、沟通与交流。这样，既维护了中国在西方世界的 形象，又满足了西方世界对中国的阅读期待。因此，对林语堂而言，自己文化身份 的建构必须突破自我与“他者”的二元对立，在东西文化的夹缝中与西方文化进行 平等对话，从而完成他从文化的边缘到跨文化的身份的转换与重构。 ，在海外从事创作期间，林语堂向西方大量输入中国文化，不但撰写了生活的 艺术、中国的生活、京华烟云、苏东坡传等著作，描绘介绍中国的文化精神 和生活方式，还将不少中国古代作品译成英文，如浮生六记、寡妇、尼姑与歌妓、 古文小品、冥寥子游，以及经过选择加工的孔子的智慧、老子的智慧等。 这些创作与翻译不但与他这时期的中西文化观相呼应，而且对促进西方人了解中国 有着不可忽视的贡献。在这个阶段，集林语堂中西文化思想之大成的“中西融合 论 逐渐发展成熟。 林语堂看到了中西文化的差异和中西文化利弊的不同，也正是在这一点上，两 种文化的交流互补才成为可能。多元对比与对照使他走向人类学思维方式与文化相 对主义立场，也由此形成了他中西融合的文化理想。林语堂认为中国与西方的差异 不是文化的，而是文明的，是手工业文明与机器文明的差别。因此中西文化不论在文 明程度、文化形态上有什么不同，都可以在“共通的标准 基础上互相交流融合。不 论世界哪国人都是人类大家族的一员，都有着共同的品性，这是不同种族不同国别 的人相互交流友好相处的前提和基础。他曾对女儿说，不要因为自己是中国人而自 7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卑，见到外国人不卑不亢，才会得到他们的尊敬。中西文化是存在差异的，但两者 各有所长，中国文化是主静的，主宽主柔，主知足常乐，主和平敦厚，而西方文化 是主动的文化，主争主夺，主希望乐观，主进取不懈。在思维方式上，中国重直觉 和近情，西方则重逻辑推理。因为中国文化太过“静”了，所以有明显的不足，那 就是进取不足，保守有余，少了一种奋发勇往奋进的生命力。而西方文化有着“现 代文明病”，在林语堂看来，当人们将拼命的工作和竞争而不是悠闲快乐的幸福生活 当成目的时，那么这种所谓的文明已经被严重的异化了。从文化建设本身的需要出 发，林语堂主张西方向中国学习生活的艺术，尤其是近情精神，中国则应学习西方 对科学真理及政治民主的敏锐观察与反应，学习西方文化的理性逻辑思维和探索精 神。这一层面的交融互补可以看作是动与静、阴与阳、直觉与理性的互补。对中西 文化，林语堂能有如此广阔的视野和深刻的见地，是相当可贵的。 不过，林语堂提出中西融合论的根本目标并非仅仅是为了完善本国文化，而是 建设世界文化。林语堂在啼笑皆非中译本序里指出：“西方学术以物为对象，中 国学术以人为对象。格物致知，我不如人，正心诚意之理，或者人不如我。玄通知 远，精深广大处，我不让人，精详严密，穷理至尽，人定胜我。是故上识之士，以 现代化为全世界共享有之文化，本国文化，亦必熔铸为世界文化之一部，故能以己 之长，补人之长，补人之短中识之士，眼光所及仅限本国，不足以言补救世界 文化，但亦可采人之长，补己之短。下识之士，仅知有我，不知他人。 【1o 】林语堂这 里所说的上中下之别正是开放的国家主义和闭塞的国家主义的区别。他还斥责了那 些主张全盘西化的人，认为他们比下识之士还不如。可以看出，他的中西融合论不 仅要求中西文化通过学习借鉴来完善自己，更要求中西文化打破民族和国别的界限， 以现代化的世界文化为最终目标。林语堂对这样的文化有一个形象的比喻，那就是 他主张理想的生活方式应当是：住在有美国式暖气的英国山庄，娶日本太太，有法 国情妇和中国厨子。中西融合的文化理想体现在他的一系列英文小说当中，而奇 岛就虚构了一个多元文化并存的乌托邦世界。 当然，林语堂在中国文化上的“断层和所受西方文化和西方思维方式的影响， 使得他在看取中西方文化的时候，无法避免地以西方的文化价值观作为中国文化的 一个参照。当他以“重执毛笔，写汉字，读中文”的直观感性方式回归和返观中国 传统文化时，就具有了跟西方人类似的那种“猎奇 的感受，这也就是唐锼先生所 说的“西洋传教士的眼睛”。也就是说，他无意中把本属于自己而又与之隔离了的本 第2 章特殊的文化身份及文化选择 土文化作为“他者 来看待了，因此，林语堂向西方推介东方文化时，他的眼光和 选取标准除了隐含个人情趣的好恶外，而且向西方展示了一个中国人以西方眼光所 看待的东方中国。在他的小说当中，我们时常会察觉到这一点。 9 第3 章反思中西文化：借道小说 第3 章反思中西文化：借道小说 3 1 小说创作的背景和动因 3 1 1 弘扬中国传统文化 无论林语堂的英文随笔还是小说，其初衷都是为了介绍和弘扬中国文化，也就 说目的是样的，即所谓“对外国人讲中国文化”【6 】。 我们知道，是一部吾国与吾民给林语堂带来了世界性的声誉，接此创作的生 活的艺术更是为林语堂这个介绍中国文化的使者开辟了一条光明大道。提到这两 本书就不能不提到赛珍珠，可以说是她“发现 了林语堂，并将他引上了跨文化写 作之路。赛珍珠是美国著名女作家，她从小生活在中国，对中国人的生活和中国文 化可谓深有了解，她以中国农民生活为题材创作的小说大地于1 9 3 8 年获得诺贝 尔文学奖。 赛珍珠虽然着力于写中国，但她毕竟是美国人，她对中国文化的认知也只是一 种后天行为，这就不可避免与中国文化有某些深层的距离与隔膜。她不满于以往外 国人写的关于中国的书，认为那些不是过于沉溺中国文化的情结中不能自拔，就是 过于依恃西方文化的价值体系来肢解中国文化。从文化沟通和交流的角度，她很希 望能找到一位能够用英文向美国和世界介绍中国的中国人。最后，她找到了林语堂。 1 9 3 3 年他们在林语堂的“有不为斋见面了，当赛珍珠谈起不满于中国题材的外国 作家的作品时，林语堂表达了自己想写一本书向外国人介绍中国的想法：“我正想写 这样一本书，不论美好的，丑陋的，都直言不讳。这样既可以消除西方入对中国的 误会和不正确的看法，也可以让西方理解中国文化的精髓。”【1 1 】于是他们一拍即合， 林语堂于1 9 3 4 春年动笔创作吾国与吾民，1 9 3 5 年在美国出版后引起轰动，四个 月内连印七版。 1 9 3 6 年林语堂应赛珍珠之邀举家赴美专门从事写作。本来在吾国与吾民之 后林语堂打算翻译五六本中国名篇名著，如浮生六记老残游记二集影梅庵 忆语秋灯琐忆等足以代表中国生活艺术及文化精神的专书，而出版商华尔希即 赛珍珠的丈夫建议他写一本为西方人所见称的古老中国人之生活艺术的书，让西方 人见识中国人在生活中是如何艺术的。因为吾国与吾民一书最受读者欢迎的是 “人生的艺术 一章，“在赏花弄月之外，有中国诗人旷怀达观高逸退隐陶情遣兴涤 烦消愁之人生哲学在焉，许多读者欲观此中底奥及一般吟风弄月与夫家庭享乐之方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法。刀【1 2 】林语堂欣然应允，于是便有了1 9 3 7 年出版的生活的艺术，林语堂自己说 是将“中国人如何品茗，如何行酒令，如何观山，如何玩水，如何看云，如何鉴石， 如何养花、蓄鸟、赏雪、听雨、吟风、弄月 【1 2 】等中国文人雅兴传达给了西方读者， 而且写出了中国文化之精神，即“不说老庄，而老庄之精神在焉，不谈孔孟，而孔 孟之面目存焉。”【1 2 l 这本书持续高挂美国畅销书排行榜第一名长达五十二个星期之 久。受到这两本成功著作的鼓励，林语堂更加孜孜不倦地在英语写作的路上前进， 1 9 3 8 年开始了小说创作，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写成了“现代中国小说之经典之作” 京华烟云。 显然，林语堂的英文随笔论集吾国与吾民和生活的艺术的持续热销， 使之在西方文化语境下创造了介绍中国文化的奇迹，也使林语堂成为中国文化大师 的代表和象征。这一方面显示出西方文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好奇心 ，另一方面林 语堂确实抓住了美国人所希望了解的中国，那个古老传统的中国，而不是现代中国。 林语堂后来自己总结“两脚踏西方文化，一心评宇宙文章 i s 和“对外国人讲中国 文化，而对中国人讲外国文化1 1 0 l 中的“中国文化 指的是中国传统文化。因此向 外国人展示中国传统文化是林语堂英文创作的初衷，赛珍珠的出现恰好给他的创作 带来了跨文化的际遇，吾国与吾民和生活的艺术的成功则为他在美国的以后 的小说创作打开了大门。 3 1 2 民族精神的表现 京华烟云是林语堂创作的第一部小说，从1 9 3 8 年8 月8 日动笔到1 9 3 9 年8 月8 日完稿，前后正好用了一年的时间。吾国与吾民和生活的艺术很大程度 上都是应出版者的要求而写的，林语堂想做一件自己直想做的事，他想将中国最 伟大的文学作品红楼梦翻译成英文。然而中日战争的风云已经搅得他不得安宁 了。还在国内时，林语堂就曾讽刺国当时的国民党军队的不抵抗行为。现在虽远在 美国，他于是利用公开场合，为中国的抗战作宣传。 “七七事变 后，林语堂曾在纽约时报上发表日本征服不了中国一文， 揭露日本帝国主义侵略中国的罪行，表明中国人民一定能够胜利的态度。他要把战 争的真相告诉美国人，希望他们支持中国人的反侵略战争。然而他知道，要向西方 展现中国的这场战争，仅仅有思想学术的介绍是远远不够的。林语常在给郁达夫的 信中说，“诚以论著入人之深，不如小说。盖欲使读者如历其境，如见其人， 超事理，发情感，非借小说不可。，【1 3 】红楼梦离现实太远，于是他决定自己写 1 2 第3 章反思中西文化：借道小说 一部小说，直接描写抗日战争，“纪念全国在前线为国牺牲之勇男儿”h 3 1 。所以小 说，除了表现中国文化的意图外，还作为一种战时表现中国人民民族精神和民族力 量的宣传手段加以运用，这也是抗战初期身在国外的林语堂对国内战事表达关注的 一种方式。小说以情景再现的形式，在京华烟云下卷、风声鹤- 鼢、以及唐 人街中的许多情节都表现了中华民族所遭受的屈辱历史，以及海内外中国人抗日 的民族情绪，生动地反映和关注这段民族历史。 其实，小说创作是林语堂长久以来的愿望，童年时期，他便立志要著一部世界 闻名的书。在他与女儿的谈话中也提到，“在哈佛大学上小说演化课时，白璧德 教授的一句话给我的印象特别深，他说西方有几位作家都是4 0 岁以后才开始写小 说。我认为长篇小说之写作，非世事人情，经阅颇深，不可轻易尝试。因此素来虽 未着笔于小说- - f l ，却久蓄志愿，在4 0 岁以上之时，来试一部长篇小说。而且不写 则己，要写必写一部人物繁杂、场面宽广，篇幅浩大的长篇。所以这回着手撰京 华烟云，也非意出偶然。川1 4 j 以此返观林语堂，我们就会发现，林语堂涉笔小说领 域并非偶然，而是经过作者4 0 余年的“人情经阅”和丰厚的文化积累之后所作出的 充满自信的选择。 林语堂用了5 个月的时间来构思这部小说。( 他将小说取名为“m o m e n ti n p e k i n g ”意为“瞬息京华”，后有译者将它译成京华烟云，这比“瞬息京华”更 重意译，更贴近小说意蕴，也更能表达林语堂的文风笔调，所以本文中皆用京华 烟云。) 因为之前打算翻译红楼梦，林语堂对这部艺术杰作作了精心研究，所以 京华烟云中可以看到红楼梦的影子便不足为怪了。 林语堂对红楼梦有着不同一般的评价，他说，“红楼梦无愧为世界名著。 它的人物刻画，它深切而丰富的人性，它炉火纯青的风格，使它当之无愧。它的人 物生动形象，使我们感到比自己生活中的朋友还要真实，还要熟悉。每个人物都有 自己的语言风格，我们能一一加以分辨。总之，优秀小说该具备的它都具备。 i 堵j 而在谈到京华烟云时，他亦毫不讳言这部作品涌流着红楼梦的血脉：“重要 人物有八、九、十，丫头亦十来个。大约以红楼人物拟之，木兰似湘云( 而加 入陈芸之雅素) ，莫愁似宝钗，红玉似黛玉，桂姐似风姐而无凤姐之贪辣，迪人似薛 蟠，珊瑚似李执，宝芬似宝琴，雪蕊似鸳鸯，紫薇似紫鹃，暗香似香菱，喜儿似傻 大姐，李姨妈似赵姨娘，阿非则远胜宝玉。”【1 3 】其实，京华烟云对于红楼梦 的借鉴，绝不仅仅限于人物创造的摹拟，两者人物世界相联系的广泛性，也远远超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出了林语堂的自述。这不是本文的论述的重点，所以不在此详述。 3 1 3 重塑被扭曲了的中国形象 就社会语境与文化语境而言，中国形象在西方人的眼中被严重扭曲了，中国经 常被写成是欠缺理性、幼稚荒诞、野蛮落后的世界，中国人则是落后的、愚昧的人 种。相反，西方则是先进的，文明的世界，欧美人是洋溢着理性光辉、道德完美的 人种。德国哲学家赫尔德曾以“木乃伊”、“冬眠”等意象来比喻中华帝国，“这 个帝国是一具木乃伊，它周身涂有防腐香料，描画有象形文字，并且以丝绸包裹起 来；它体内血液循环已经停止，就如冬眠的动物一般。 【1 6 j 法国哲学家孔多塞认为 中国已经远远落后于人类精神进步，而中国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它己经被别的民 族赶超过去，“这个民族的火炮知识并没有使他们免于被那些野蛮国家所征服， 然而却由于种种荒诞的偏见，科学竟致沦为一种永恒的卑微。 f 1 7 】而黑格尔更是把 中国放在“自由理想的精神王国产生之前，是处于世界历史的“史前期”从而否 定了中国文明的发展和成就。 这些思想家和哲学家们，把中国的古老看作一个停滞不前的形象，通过停滞的 文化形象作为自己的参照，以此佐证西方在文明路上的巨大进步。因此西方在表述 中国形象时，把中国看成一个“他者”来观照“自我”，制造出了西方全面优于东 方的神话。在西方人的心目中，所谓的“东方 ( 中国) 只不过是西方人“想象的地 域 ，是经过了西方人“东方化 了的“东方 ，这种阐述策略也就是后殖民学者赛 义德所说的“东方主义 ：“东方学的这一权力与范围不仅生产出相当数量的关于东 方的精确而确定的知识，而且生产出有着自身生命的第二位的知识。这些知识隐藏 在“东方的 故事、关于神秘东方的神话、亚洲是不可理喻的这类观念之中，被基 尔南( v - g k i e r n a n ) 恰当地称为“欧洲对东方的集体白日梦。”【1 8 】 笔者认为，林语堂写京华烟云并不只是为了记述中国的历史。尽管他自己 说是“纪念全国在前线为国牺牲的勇男儿 1 1 3 1 ，但很显然，林语堂的写作也受到 了西方人对中国的“集体白日梦 的潜在刺激，他是要通过叙述一个个的故事向西 方展示中国人的生活习惯和思想方法，他要为古老中国代言，他要凸显“中国意识 。 所以此时林语堂要做的，就是在异质文化语境中，全面的、客观而公正的向西方阐 述中国在世界的形象。他自己在京华烟云的小引中就提到了这一点： “这本小说不在辩护当代中国人的生活，也不像许多晚近中国黑幕小说那样， 在暴露它的弱点。它既不在表扬古旧生活的规范，也不在拥护新式的典型。它不过 1 4 第3 章反思中西文化：借道小说 是一桩故事，讲那些当代的男男女女，怎样长大教养起来，怎样学着相依相存的生 活，怎样的爱与憎，怎样的争辩与宽恕，怎样的忍耐与嫉妒，某种生活习惯和思想 方法是怎样构成的，尤其当他们在这个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尘世上，怎样的图 谋适应生活的环境。 【19 l 因此，林语堂作为书写主体，其文化特征和“中国意识” 也就凸显得更为明显。 林语堂在京华烟云的创作谈中点明了该小说是“有意 为外国读者所创作 的，因此小说就不可不考虑受众的需求。综观林语堂英文小说的创作背景和意图， 可归纳为两个重要条件的作用：一是在西方文化语境下的创作必须适应美国及西方 人所希望了解的中国人、中国事物、中国文化：二是在异质文化语境下，中国文化 作为一种文化主体性在这一时期在林语堂身上表现的异常突出。对于西方那些歪曲 中国的描述，他曾愤怒道：“此等书本与短文，只配藉作茶坊酒肆的闲谈资料而已。 它们是“轻蔑华人的戏剧式故事”，“它的内容是幼稚而歪曲却为西方人所乐道，它 也可以说是前代葡萄牙航海者野史的承继者，不过消除了当年水手们的下流口吻， 而保存着此辈水手的卑污意志。，【刁显然，林语堂是不同意那些西方猎奇者的眼光的， 他欲担当起“表述中国 的责任。他欲表现的是一个可以与西方文明相抗衡的、具 有东方古老文明“异质性”的中国，而这种差异与异质性正是中国文化存在的价值： 他所要展示出的是古老中国的遗容遗行，是中国传统文化，他说：“那是一个活跃的 生活，他们共同的生命，充满着兴奋，忍耐，痛苦，快乐和毅力，此等生命，未曾 接触过现代文化的影响，可是他们的伟大，尊贵，谦和，诚信，未见稍有逊色。 我以为观察中国之唯一方法，亦即所以观察其他任何各国之唯一方法，要搜索一般 的人生意义，而不是异民族的舶来文化， 【7 】可见，林语堂对现代中国的认定 是“未曾接触过现代文化的影响 ，和非“异民族的舶来文化”的“纯粹中国”。 3 2 在人生的天平上：小说中的中国文化与中国人 林语堂的小说创作是为了传播中国文化，而他所传播的中国文化必定是在他头 脑中过滤了的，并且在他的中西融合论的指导下，经过对比选择和思考过的中国文 化。 林语堂在八十自叙中为自己“精查清点”时认为自己写过几本好书，“就 是苏东坡传庄子，还有我对中国看法的几本书，是吾国与吾民生活的艺 术：还有七本小说，尤其是那三部曲：京华烟云、风声鹤唳和朱门。 【5 】 京华烟云是林语堂的第一部小说，也是他的代表作，风声鹤唳是第二部， 福建师范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朱门则是第四部，中间是第三部唐人街，由于唐人街描写的是纽约华人 生活，林语堂选择了京华烟云轨风声鹤唳和朱门作为表现中国的三部曲。 林语堂英文作品的读者是那些不了解中国而又想了解中国的西方人，因此林语 堂在京华烟云、风声鹤卿和朱门中延续了他在前两部随笔集中的思想， 站在文化比较和文化人类学的角度，通过叙事作品再现生活情境的功能，生动形象 地表现中国文化艺术和特定时期的中国民族精神。另外一部红牡丹也是以中国 为叙事背景的，因此也在此此作集中论述。 3 2 1 超然物外：“道家女儿”的命运沉浮 京华烟云原译瞬息京华，描写了从1 9 0 0 年秋八国联军进军京华至1 9 3 8 年初春日本侵略军侵占京华近四十年阃京城姚、曾、牛三大家族由盛到衰的变迁和 人物的命运沉浮。林语堂说“全书以道家精神贯穿之”，可见林语堂的写作意图之 一，非常明显的就是要在作品中“灌注 道家思想，用“道 来表现古老的中国文 化思想对普通中国人精神的影响，深入表现出中国人的“道法自然”的人生感受。 书中每卷之前所引庄子语录，尽管可以从不同角度去理解，但其基本含义为：道之 无时无所不在，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其一定之规律，天地之间，唯“不见动静形迹” 的“道”之长存。而生与死、祸与福、物与影、梦与觉、是与非等各种现象，都是 “道”的物化现象。人生聚散，生死循环，这一切变化都是“道”的作用和显现。 善恶、美丑、荣辱、贵贱、祸福，轮回转换，不可强求，亦难以回避。很显然，这 是带有浓郁的宿命论色彩的哲学思想。所以在京华烟云中，无论是情节的编织 还是人物的塑造，都分别力求体现了这样一种“浮生若梦 的人生形态，全书沉浸 在一种“人类自身之外的伟力 的神秘气氛之中。 此部巨著以逃难始，又以逃难终，仿佛这几十年兵荒马乱的历史和仓皇逃难的 步履就从没有间断过。更有意味的是，作品开头写姚木兰在逃难中与家人失散，被 曾家搭救收留：作品结局则是姚木兰在逃难途中收留了3 个孤儿和1 个刚出生的婴 儿。首尾重叠的场景，实际上是作者独具匠心的安排，它强烈地传达出一个极富象 征性的意蕴：人的命运浮沉漂零、悲欢离合，是多么不可捉摸，难以自握。 从人物看，林语堂把木兰直接写成“道家女儿 ，写她身上那种超然、淡定的 宿命感。在父亲的影响下，她不仅“相信一个人的婚姻是受命运支配的 ，而且相信 整个人生都是自己无法支配的。这种对命运的近乎冷漠的容忍和承受，使她形成了 一种顺从天命进而达到积极调理的心态。最能够表现这一点的，就是木兰对婚姻的 第3 章反思中西文化：借道小说 态度。木兰与曾家三子荪亚的婚约乃是“父母之命”，她相信个人的婚姻大事，是 命里注定的，是命运将他俩撮合在一块，人无法逃避这命定的婚姻。长大后木兰遇 见孔立夫，两人相生爱慕，心有灵犀。但木兰却没有让这样的爱情进一步发展，而 是极力化解和控制自己的情感，在生活中遵循儒家的道德规范。她心中装着对立夫 纯洁无私的爱，而在现实生活中却与丈夫相依相守，并努力使自己的婚姻完满，而 事实上她也的确是个贤惠的儒家媳妇。林语堂想表现的木兰是作为道家信徒的父亲 所培养的“道家的女儿”，思想开明的木兰更多地保持了旧式女子对命运的顺从态 度，但是这种顺从不是逆来顺受，而是把人生看作如过眼云烟般，一切浮华名利最 终将消逝的一种顺其自然的心态，因此她才能满足现状，过的知足而幸福。表现这 种人生感受的人物，还有姚父、红玉、暗香，在他们身上都体现了林语堂所认定的 “道对中国人的精神的影响。 然而，在姚木兰这个人物身上林语堂倾注了更多的文化投入。姚木兰的人生道 路上，时隐时现地穿插着一些看似不太重要但却极富“哲学 意味的经历，最有代 表性的是姚木兰、孔立夫等人的泰山之行。在这次旅行中，木兰获得了那种无法言 喻的“富有精神上的深意 ，并且“把人生看得更透彻、更清楚了 。【z o 】在泰山默 默无言的无字碑上，他们“读n t 兴建万里长城的显赫荣耀，帝国的瞬即瓦解，历 史的进展演变，十几个王朝的消逝仿佛是若干世纪的历史大事一览表。 1 2 0 】秦 始皇当年为了长生不老，派五百童男童女到东海求仙药，如今物在人亡。岁月无情， 一切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都会象秦始皇的显赫荣耀一样，终将瓦解、消逝，只留下 长满青苔的无字的石碑。石头无字，却能永垂! 这其实暗示着人只有从物欲中解脱出 来，才能达到精神上的快乐和幸福。在道家理想的逍遥境界里，死不过是生的另一 种表达和延续，有情的生命同无情的生命也没有什么两样，这便是庄子鼓盒而歌的 奥妙、庄周梦蝶的玄理吧。木兰瞬间地领悟t n 这一切，于是她开始“想生，想死， 想人的热情的生命，想毫无热情的岩石的生命。也知道这只是无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