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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中文摘要 历久弥新的旧梦 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 中文摘要 琦君在台湾文坛享有着很高的地位。这主要来自于她在文学上的影响和成就。台 湾曾经历了从农业到工商业的社会转型，西方文化也随之对传统文化产生强烈冲击。 在这种强势下，中国传统文化在年青人的意识里越来越淡薄。本着对传统文化的自觉 守护，琦君在自己的散文创作中融入了大量的传统文化精神和要素。由于她在艺术手 法上的巧妙运用，使得她的散文与中国传统文化之间形成了血肉相连的艺术整体。因 此，本文试图以中国传统文化作为切入点，探讨了琦君所成长起来的家庭文化背景与 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关联，影响到了琦君的散文创作中，就是表现在中国传统伦理道 德和中国古典诗词在琦君散文创作中的具体体现。通过这种探讨和梳理，我们清楚地 看到琦君散文之所以长盛不衰的魅力所在。 关键词：琦君散文中国传统文化传统伦理道德古典诗词 作者：陈春梅 指导老师：曹惠民教授 o nt h ei n f l u e n c eo fc h i n e s et r a d i t i o n a lc u l t u r eu p o nq i j u n sp r o s ea b s t r a c t o nt h ei n f l u e n c eo fc h i n e s et r a d i t i o n a lc u l t u r eu p o n q i j u n sp r o s e a b s t r a c t t a i w a nh a s u n d e r g o n e t h et r a n s f o r m a t i o nf r o m a g r i c u l t u r a ls o c i e t y t oa c o m m e r c i a l i z e do n e d u r i n gt h et r a n s f o r m a t i o n ，t h et r a d i t i o n a lc u l t u r ei nt a i w a nh a sb e e n o v e r w h e l m e db yt h ew e s t e r nc u l t u r e s e s p e c i a l l y , i t si n f l u e n c eo nt h ey o u n g e rg e n e r a t i o n s h a sb e e nr e m a r k a b l yu n d e r m i n e d a sac o n s c i e n t i o u sg u a r d i a nf o rt h et r a d i t i o n a lv a l u e s ， q i j u nc o l o r e dh e rp r o s ew i t hal o to ft r a d i t i o n a lc h i n e s eb e l i e f sa n dv a l u e s d u et ot h e m a s t e r l ys k i l l sa d o p t e di nh e rw r i n g ，h e rp r o s ei ss e r v i n ga sa b r i d g eb e t w e e nt h e c o n t e m p o r a r ya n d t r a d i t i o n a l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 i nt h i st h e s i s ，1w i l lc o n c e n t r a t eo nt h ea n a l y s i so ft h ei n f l u e n c eo ft h et r a d i t i o n a l c h i n e s ev a l u e sa n dt h ec h i n e s ec l a s s i cl i t e r a t u r eo i lq i j u n sp r o s ei na na t t e m p tt of i n do u t w h y h e rp r o s ec a l le n j o ys u c ha l le v e r - l a s t i n gp o p u l a r i t y k e yw o r d s ：q i j u n sp r o s e ，t r a d i t i o n a lc h i n e s ec u l t u r e ，t r a d i t i o n a lv a l u e s ，c l a s s i c w r i t t e n b y ：c h e r tc h u n m e i s u p e r v i s e d b y ：p r o c a oh u i m i n g 苏州大学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及使用授权声明 学位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人郑重声明：所提交的学位论文是本人在导师的指导下，独立进行研究工作所 取得的成果。除文中已经注明引用的内容外，本论文不含其他个人或集体已经发表或 撰写过的研究成果，也不含为获得苏州大学或其它教育机构的学位证书而使用过的材 料。对本文的研究作出重要贡献的个人和集体，均已李寥中以明确方式标明。本人承 担本声明的法律责任。 研究生签名：辽朱塞，超日期：兰全! 星： ： 学位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苏州大学、中国科学技术信息研究所、国家图书馆、清华大学论文合作部、中国 社科院文献信息情报中心有权保留本人所送交学位论文的复印件和电子文档，可以采 用影印、缩印或其他复制手段保存论文。本人电子文档的内容和纸质论文的内容相一 致。除在保密期内的保密论文外，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可以公布( 包括刊登) 论 文的全部或部分内容。论文的公布( 包括刊登) 授权苏州大学学位办办理。 研究生签名： 导师签名： 日 一日 期：墨旦! 星：! ： 期：秘泣夏，l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一章绪论 第一章绪论 第一节琦君及其文学成就 2 0 0 6 年的6 月7 日零晨，在阴雨绵绵中，琦君走了。在她长达将近一个世纪的 生命历程中，经历过许许多多的风雨、愁苦和哀痛，但是，她自始至终给我们展现的 都是她永远微笑着的一面，多少的读者在她光明、温暖、美丽的文字里得到了多少的 安慰和鼓励。纵然知道人的生命总有抵达尽头的一天，她的离去，还是使得曾经读着 她的散文长大的大批读者平添了无限的哀思和愁绪。 琦君，本名潘希珍，小名小春，1 9 1 7 年生于浙江永嘉县瞿溪乡。她有着不幸而 又有幸的身世，她一岁丧父，四岁丧母，生母在临终前把她和她哥哥托付给她的伯父 伯母( 也就是她一直在散文中一再称为的父亲母亲) 抚养，由于伯父伯母没有子嗣， 故一直把他们兄妹俩儿视为己出，所以伯父潘鉴宗和伯母叶梦兰女士对琦君的恩情是 琦君永生难以忘怀的，特别是她散文中的母亲( 实际上是她的伯母) ，是她创作的生 命源泉。她曾在散文梦中的饼干屋序大妈妈，敬祝您在天堂里快快乐乐中写 道：“感念母亲一生辛劳与容忍的美德，她老人家的无言之教，越发使我深深体会为 人、为学、写作，尤其是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 并接着说：“数十年来，我笔下的 母亲，其实是对我有天高地厚之恩的伯母。”所以每当她拿起笔回忆往事时，总忘不 了父母亲( 伯父伯母) 的爱和恩、故乡亲人的情谊。琦君经历了童年的欢乐、泪水和 哀伤，青年求学时父母亲的双双离去，战乱时背土离乡等等磨难和经历，但是这些都 并没有使琦君变得偏激或过分感伤，就如她在泪水与珍珠一文中曾写过的那样： “眼因流多泪水而愈益清明，心因饱经忧患而愈益温厚。一琦君之所以能在经历了种 种磨难之后仍能有一颗清明而温厚的心灵，这是得之于浓厚的家庭文化和双亲特别是 母亲叶梦兰女士( 伯母) 的言行身教的影响。这些影响所养蕴出来的，就是琦君的一 颗敦厚善感的心灵，使她在以后的人生中一直受用不尽。她曾在评价季季的作品时这 么说过：“对季季善感的心灵来说，人世间原无一事一物不值得珍惜与欣喜。力1 琦 君何尝又不是如此呢? 1 琦君：犹有最高枝 见桂花雨) ) 北京：群众出版社，1 9 9 6 年1 月，第1 5 9 页 1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一章绪论 1 9 4 9 年迁台，是琦君年3 2 岁的时候。离开生活了3 0 多年的故乡，远迁举目无 亲的台湾，对故乡亲人的思念自是一种煎熬；但同时也是琦君文学创作生命真正的开 始。关于自己走上写作之路的因由，琦君曾在 ，江苏社会科学 ，1 9 9 4 年第3 期，第1 0 7 - 1 1 2 2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 第一章绪论 很严谨，她曾说过自己每写完一篇，就一定逐句阅读，删一字也读得通顺就一定删。 ( 见梦中的饼干屋的琦君的有情世界) 如她说：“就是连写散文，我也并不 像您的心平气和，并不轻松。一篇比较满意的作品完成，至少也得昏迷好几天， 看来那么平常得一篇东西，我的初稿总是涂改得面目全非，有时连一个声音太接近的 字也得改掉( 正如您用一个的字，都要再三考虑) ”4 由于她的认真与严谨，所 以每一篇稿子哪怕是很短的小文章也写得很慢。她曾经在给朋友的书信里写道：“我 一篇短稿都要磨上两、三天，长点的要一个星期 。5 又曾在一点心愿由散文 到小说4 0 年谈创作经历一文中说过：“几十年来从事写作，主编好友们诚恳地约 稿，我都是怀着这分谨慎小心的心情应约而写，从没一次，敢把作品草草交卷的。 6 由此可见一斑。 琦君是与林海音、张秀亚等为同一代的作家，创作开始于5 0 年代。她无论在散 文小说还是儿童文学上，都建树非凡。正如楼肇明所说的，琦君他们这第二代代与第 一代作家的文学创作对后来四十年台湾文学的繁荣有着着实的贡献他们“到台 湾后的笔墨耕耘，起到了在台湾再一次传播、再一次开发中华民族文化的作用，他们 对尔后四十年来台湾文学的贡献是历史性的。没有他们奠放的坚实的文学基石，台湾 这四十年来的文学发展，就是难以想象的了。”7 这是很中肯的论语，作为台湾第一 代与第二代的作家，他们的贡献就在于为台湾文坛的发展起到了哺育文坛新人及传承 中华传统文化的作用，同时也由于他们对故乡风物人情的细细追述和款款写来，深深 地慰籍了整整几代台湾人的乡愁。 然而毕竟琦君以散文闻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因此，尽管她在小说和儿童文学和 词学研究中都有作为，人们对她还多是定位在散文家上。所以，台湾散文理论郑明蜊 在她的散文理论著作现代散文纵横论中对琦君的定位有这么两处文字：“我 把旧作论余光中、琦君的文字稍事修改整编后收录进来，因为他们两位的代表性难以 替换。 8 又“琦君是典型的闺秀派作家，继承冰心以降的抒情系统，在感性散文挂 帅的今天，她抒情的风格，仍为大多数女性作家所依承。而她，跨越了战前与战后， 琦君：琦君读书) ，台北：九歌出版社，1 9 9 5 年2 月1 0 日6 版，第1 6 6 页 5 李瑞腾、庄宜文主编：琦君书信集，台湾：台湾文学馆，2 0 0 7 年8 月初版，第3 1 1 页 6 琦君：母心佛心 ，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 0 0 6 年1 月第2 1 9 页 7 琦君：琦君读书 ，台北：九歌出版社，1 9 9 5 年1 2 月l o 日6 版，第2 3 页 。郑明蜊：现代散文纵横论) ，台北：长安出版社，1 9 8 6 年1 0 月初版，第2 页 3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一章绪论 不论在抒情散文的成就及时代上的意义，都是最有代表性的人物。 9 曹惠民教授主 编的台港澳文学教程中关于琦君也有这样的论语，称她“是台湾女性散文家中最 负成名的二三健笔之一刀，1 0 楼肇明在为琦君散文所做序中也说“我以为这一段 落1 1 中成就最大的作家是梁实秋和琦君 ，又著名学者夏志清曾于1 9 7 4 年9 月5 日 写给一日书评书目的文章中说道：“琦君的散文和李后主、李清照的词属于同一 传统，但她给我印象，实在更真切动人。 1 2 可见，琦君的文学成就，特别是散文成 就是有目共睹的。故对于她的研究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 第二节琦君散文的研究现状及动机 一、琦君文学的研究状况概述 琦君作为一位著名的散文家j 正如有人言她的魅力从2 0 世纪延烧至2 1 世纪。林 太乙也曾在我与琦君一文中写道：“琦君毕竟是我最喜欢的一位散文家。，1 3 其实 早在上世纪7 0 年代，当时夏志清就曾表示过“潘琦君一直是我最爱读的一位散文家， 可惜至今还没有人写篇专论肯定她的成就。一1 4 相隔了三分之一世纪，虽然今天关于 琦君文学的研究不再像当年夏志清教授所看到的空白，但是，专论性的文章和专著却 仍是很少。 笔者根据目前所收集到的资料，对琦君作品的相关研究论著做了如下分类和整 理： 1 、专著类：章方松著的琦君的文学世界( 注) ，隐地编的琦君的世界( 注) 。 2 、传记类：宇文正著 永远的童话一琦君传一书，张默芸的 琦君论长 文，郑明蜊的琦君论长文。 3 、学位论文类：台湾方面暂搜集到4 篇，研究的题目分别是 ，台北：尔雅出版社，1 9 8 5 年6 月l o 日5 版，第1 5 1 页 1 3 林太乙：女王与我，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 0 0 6 年1 月，第5 2 页 隐地编： 琦君的世界) ，台北：尔雅出版社，1 9 8 5 年6 月1 0 日5 版，第1 4 9 页 4 历久弥新的旧梦_ 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一章绪论 应用( 注) ；大陆方面1 篇，题目是琦君散文研究。 4 、一般性论文类：台湾方面有5 6 篇左右，这其中有一半多是在2 0 0 5 年1 2 月 1 5 1 7 日，台湾中央大学中文系的琦君研究中心举办的“琦君及其同辈作家学术论文 研讨会 上所发表的2 6 篇合论或专论的文章；大陆方面公开发表的在4 5 篇左右。 5 、读后感式的评论类文章：台湾方面，琦君研究中心做的资料收集和整理的较 完备，有2 0 3 篇；大陆方面也有些读后感式的文章，数目在4 0 5 0 篇。 从上面的资料和数据可看到，对琦君的研究，在台湾方面要相对多些，这其中当 然存在着很客观因素，尤其在资料搜集上，地域因素造成了很大的障碍。但这并非主 要的困难，因为在北京国家图书馆中，琦君作品馆藏达3 8 本，占了琦君作品总数( 共 5 0 本) 的绝大部分；在广东省立中山图书馆馆藏3 0 本，也占了琦君作品总数的三分 之二左右；在南京大学图书馆馆藏2 l 本，占的比例也不小。不管怎样，目前对于琦 君和琦君文学的研究，已经有了大大的提高。在台湾方面，台湾中央大学于2 0 0 4 年 在中国文学系内成立了一个琦君研究中心；在大陆方面，温州瞿溪镇政府和三溪中学 于2 0 0 1 年共同在琦君故居设立了琦君文学馆，并于1 0 月2 1 日正式开馆。这些都是 令人欣慰的情况。 关于琦君的研究现状，从笔者手上所能收集到的资料来看，专论性的文章不多， 评论性的文章反倒多得超出想象。如前所显示的保守数字就有2 0 3 篇( 还不包括大陆 对琦君散文的大部分的读后感式，或中学语文教学与研究式的文章在内) 。尤其令人 异常鼓舞的现象是，对于琦君进行长期关注和观察的有台湾著名散文理论家郑明蜊、 台湾著名诗人及散文、评论家杨牧，此外著名学者夏志清、著名作家罗家伦、自先勇、 彭歌、林海音、张秀亚等对琦君的文学也都有很高的评价，并且也出现了第一本研究 琦君文学的专著：章方松的琦君的文学世界；2 0 0 5 年1 2 月在台湾中央大学举办 的“琦君及其同辈作家学术论文研讨会 上发表了2 6 篇很有质量的论文；大陆方面 也陆陆续续有分量不轻的论文出现。 在整理琦君散文研究资料的过程中，笔者发现一个很有趣但又令人感慨的现象， 即人们对琦君的关注和研究出现一个长期缓慢爬行期和一个短期突发猛进期。这两个 时期大约以2 0 0 2 年前后为界。当时琦君的小说橘子红了被改编为同名电视剧， 在台湾和大陆引起收视率高峰的同时，人们对琦君也发生了强烈的兴趣，随后“琦君” 5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 第一章绪论 这个名字落入专业研究者的视野当中。无论从内容还是风格上来说，改编剧与原著相 比都已经产生强烈的反差。孰优孰劣姑且不论，就这一点来说，由此原著作者才开始 备受关注，似乎就显得有些尴尬。但这倒也确实促成了人们对琦君其人其作的大量研 究。仅就2 0 0 5 年度台湾方面来说，其时出现的高质量论文数量，就远远超出了上世 纪7 0 、8 0 、9 0 这三个十年中的论文总和，其中关于散文的研究有1 0 篇。 基于此，笔者在考察琦君散文的文学研究状况时，觉得很有必要对琦君散文研究 暂做一个时间段的划分。以2 0 0 2 年为界，在这之前的称为研究的慢跑期，之后的为 研究的快跑期。一方面符合琦君文学研究的实际情况，另一方面利于笔者的梳理，故 本文将采取这样的划分法并依此展开论述。笔者准备以时间为纬线，以题材为经线， 来对琦君的散文研究状况作一个全面的分析。 ( 一) 、慢跑期的琦君散文研究状况： l 、权威性研究代表郑明蜊，她是最早在理论上对琦君文学进行归纳和梳理 的一位散文理论家，对琦君的追踪和关注开始于1 9 7 0 年代，最早的两篇专题性文章 分别发表于1 9 7 5 年幼师文艺上的一花一木耐温存和1 9 7 6 年3 月文坛月刊 上的谈琦君散文。后来还发表了记述琦君生活和情感的文章，如评价( 灯景旧 情怀) 、 ，贾植芳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2 0 0 5 年5 月，第2 页 2 0 隐地编：琦君的世界，台北：尔雅出版社，1 9 8 5 年6 月1 0 日5 版第1 5 0 页 2 1 琦君：琦君散文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 9 9 4 年9 月，第3 5 9 页 1 1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二章中国传统文化与琦君 的抒写都有着自己的风韵。在张爱玲的文字里，我们梦到了过去的旧上海，繁华里盖 满一地冰霜，如内热外虚的病人，惨白；在林海音的城南旧事中，我们梦回到冰 冷的天空中响着鸽子群飞声音的老北京，当啷的波浪鼓声和吆喝声在胡同的深处由远 至近，由近游远，渐行渐无，四合院里的人家正起炊烟，生命的平凡里还夹带着些许 传奇，如夹甜心的咸饼干，杂味；在於华梨的梦回青河里，我们随着作者梦游到 了古老的苏州，大大小小的“青河”上演着命运的海市蜃楼，梅雨。琦君也好，张爱 玲、林海音、於梨华也罢，她们都在写着一个又一个逝去了的“旧梦”，在这些“旧 梦”里，都有着与自身生命密切相关的城市，并且与这城市的过去密切相关的人、事、 物，点点滴滴。琦君的“旧梦 多在她的怀旧散文里，几乎散见在她的每一本散文集 中，时间段都在她的青年和童年时期，并以散文集烟愁最为集中。 翻开琦君的旧梦，我们看到了一个矮矮胖胖、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摇摇晃晃 地向我们走来。在她的带领下，我们看到了一系列她笔下的人物：深具中国传统妇女 美德的母亲，正迈着裹过又放开的小脚忙进忙出；被蒋介石称为一大儒将的父亲，正 坐在回廊下手里捧着二十四史坐在藤椅里摇过来摇过去；长着白胡须的仁爱的外公把 钱给那个又一次来乞讨的乞丐，还把钱借给明知不会还钱的演关公的戏子，正牵着小 琦君的手提着红纱灯在雪地里走着；只会几个大白字的阿荣伯抱着小琦君正指着画片 上的人物讲故事，一个一个吃力地念着上面的字；“不学好”的肫肝叔在冬天雪地里 跳到河里救人；信佛的启蒙师在斋期正饿着肚子罚小琦君写大字；衣着时髦美丽的姨 娘正与母亲并跪着，各拜各的佛，晚上挽着父亲的手臂，披着貂皮大衣去看戏；小琦 君的玩伴们哥哥、阿月、阿菊、三画阿王等都到齐了，还有她在杭州教会女中的同学 老师们，我们几乎都认了个遍。此外我们还偿遍了她家乡的土产，她母亲拿手的点心、 腌菜，杭州的泉、茶，也看遍了她家乡秀美的自然风光，西湖的美景，浙江的海潮； 还跟随她的大学恩师夏承焘先生游遍了九溪十八涧，喝着比酒香的村茶，听着她的恩 师站在风吹处的岩石上忘我低吟着“短发无多休落帽，长风不断任吹衣。一 在以上的描述中，也许有人觉得琦君只是一个沉溺于怀缅过去“旧梦”，书写个 人小天地的人。然而实际上并不如此。她曾说：“就我个人来说，我就只会写自己： 自己的童年与故乡、自己的亲人师友、自己的悲欢离合，自己在这动荡的大时代里如 何挣扎奋勉。尽管在写自己，却仍觉得在写和我同时成长、同时受难、同时努力奋斗 1 2 历久弥新g i n 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二章中国传统文化与琦君 的所有朋友们。因此我也就没有放弃这支写自己的笔。”2 2 从这可看出，琦君在客观 上是在书写个人的“旧梦 ，然而主观上她是通过书写个人来折射他人，换句话也就 是以点带面。作家是有多种类型的，因此表达也有多种类型。有的可能善于以宏大的 历史场面来表达思想，有的善于以勾勒精致的日常琐事来表达理想，但是不管是哪一 种，我们知道这都是文坛里不可缺少的一个组成部分，就如一个家庭，每个人的角色 和分工虽不同，但都是最重要的不可或缺的一员。我们没有理由要求每个作家都写历 史巨著，也没有理由不允许作家书写个人的小天地，更没有理由以题材的不同来划分 优劣。所以，琦君的“旧梦有着她本身独特的价值，她的“只会写自己 是她选择 的适合于自身的表达方式。 琦君喜欢抒写过去，一方面是因为童年是她保持未改童心的源泉，一如她曾自嘲 说的：“说起来是靠近中年的人了，朋友们笑我童心未改。我自己却正为这一点不改 的童心，感到安慰，也感到惆怅。每一次把玩着逐日增加的小玩意时，心头就浮起一 阵难以言喻的凄怆! 明知怀念过去的心情是脆弱的，可是为了纪念去世十五年的双亲， 我还是忍不住写下了一些童年的琐事。弦口同时，又是她时时警醒自己的人生导航， 因为她过去的亲人师友对她的点滴教诲深深刻印在心，所以她说：“如今追忆幕幕往 事，慈爱的外公和母亲的琅琅笑语，使我幼小心灵有一份祥和的启示。大学恩师的佛 心诗心和法院秦推事的宝贵箴言，都是指引我一生立身行事的盏盏明灯啊! 力2 4 另一 方面，由于她童年里所喜爱的人物是善良、仁厚、有品行德行的人，就如她曾在移 植的樱花与欧阳子谈写作一文中所说：虬“我大半生活中所遭遇到的许多事、 许多人物，并不个个都像我回忆童年文中的人物那么纯朴善良。一2 5 于是感怀于 今日工商业社会的道德沦丧和对过去的传统道德文化的追念，通过书写童年的那些纯 真善良的人物，达到慰籍心灵的同时，也达到培养青年读者积极向上的健康身心，美 育社会的作用。亮轩曾在流不尽的菩萨泉看琦君( 三更有梦书当枕) 有感说： “要说琦君是怀旧的人的话，她所怀的，自然是慈悲的旧道德，和谐的旧秩序。”撕 这确实道出了琦君创作的实情。由此可看，琦君喜欢书写“旧梦”，是因为在昔今对比 2 2 琦君：往事恍如昨 ，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 0 0 6 年1 月第1 6 7 页 2 3 琦君：红纱灯) ，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 9 9 3 年1 0 月，第1 8 页 2 4 琦君：母亲的金手表 ，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 0 0 2 年1 0 月，3 5 5 页 2 5 琦君：琦君读书 ，台北：九歌出版社，1 9 9 5 年1 2 月l o 日6 版，第1 6 6 页 2 6 隐地编：琦君的世界 ，台北：尔雅出版社，1 9 8 0 年1 1 月，第1 5 8 页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二章中国传统文化与琦君 中，更进一步发现中国传统文化的优势。她书写过去，不是为了脱离实际的虚无，而 是因为在过去的旧梦中，她的心得到了归依和安稳。 琦君曾在烟愁的三版小记枝上花开又十年这一序文中写过一段：“想起 前人一首减字木兰花的上片云：人天无据，可曾留得芳菲住。如梦如烟，枝上花开 又十年。我非常喜爱这几句词”并又说：“烟，并不象征虚无缥缈，更不象征幻 灭。却给我一份踏踏实实、美的感受。 这正如琦君那些“如梦如烟的旧梦，让人 在感受温暖阳光的同时，又若隐若现的体会到一缕轻愁。在那些恍如隔世的光影中， 那些旧人、旧事以及“旧道德 、“旧秩序”都显得那样温馨而美好。 第二节“我是受旧式教育长大的人” 琦君是一个很传统的人，对此，她也从不掩饰，她曾在评欧阳子作品的文章中说： “我是受旧式教育长大的人，我总是记得君子不忘本、饮水思源的旧道德 这也是我个人的道德标准，有时或显得有点不合时宜，好像是康德说过这样的话： 自立信条而自守之，道德标准无待外求，这与孔子所说的克己复礼我欲仁 斯仁至矣的意思相近，你该不会觉得我太迂阔吧? z 7 并且她还认为，人都是凡人， 我们不能以完全的人格要求于凡人，或先天性恶或愚昧无知之人，但如果是在同一水 平上，同一环境中，同等智愚上的人，我们可以用同样的道德标准去衡量他( 她) 们 的，如果不合于此标准，那就是欺味自己良知的人了。这些言论，可说是琦君对自己 为人标准，对人标准的最为集中的一次阐述。对于琦君的这番言论，我们看到琦君对 于传统的伦理道德有着相当坚定的持守，她视一个人道德标准高过其他标准，并是唯 一评判人的标准。我们如果换另一个角度来看，实际上不难发现，她的这些道德标准 和观念，确实是与她所谓的“受旧式教育长大”有着最为直接的关联。这种道德标准 和观念是来自于给予她旧式教育的家庭环境的影响。她的家庭是典型的中国传统贵族 大家庭，她双亲的言行身教影响着她的人生观；由父亲那里接受来的中国古典文学教 养，影响着她对古典文学的自觉的诉求。 中国自古是一个富于礼教传统的国度，几千年的积淀形成了其坚实深厚而独具特 色的文化基壤。比如在人身修养、道德伦理、社会责任感、人情世故等上，都有着一 2 7 琦君：琦君读书 ，台北：九歌出版社，1 9 9 5 年1 2 月l o 日6 版，第1 6 4 1 6 5 页 1 4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二章中国传统文化与琦君 整套的思想范畴。儒学道德贯穿着中国的文化历史，参混释道及其他诸家学说，它们 相互影响和互补，盘基成中国传统文化思想之根。琦君成长于其中的家庭就是这一传 统文化中的一个典型的代表。琦君散文中的“父亲”和“母亲是她最初的道德启蒙， 也是影响最为深远的人物。 潘鉴宗是琦君的伯父，自琦君兄妹失去亲生父母后，潘鉴宗和叶梦兰夫妇就收养 了这一对孤儿。尽管在生活中，琦君一直称呼他们“伯父舢伯母 ，但在她的散文中， 我们熟悉的“父亲 和“母亲 就是他们。潘鉴宗原名潘国纲，生于1 8 8 2 年6 月初 6 ，卒于1 9 3 8 年6 月初6 。她父亲是一名武官，1 9 0 2 年中秀才，1 9 0 6 年入保定北洋 陆军学堂，武昌起义后曾担任浙府官员、革命军一等参谋；1 9 1 1 年五月重回改名后 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就读，两年后毕业，出任浙军第五军司令部上校参谋兼第六师参 谋长。1 9 1 4 年冬，他奉派日本考察军政，次年回国任浙军第二师四旅少将旅长；1 9 1 8 年升任第一师师长晋升中将。期间革命军北伐，孙中山曾嘱蒋介石派军官与潘鉴宗协 商，协助革命军顺利通过他驻守的防线。潘鉴宗不但助革命军一臂之力，还于1 9 2 3 年毅然退出军旅，1 9 2 6 年更从北京返回温州，次年迁居杭州，此后晚年生活退出政 坛，笃学儒行，被视为难得的一名儒将。抗日战争爆发，他回到故里瞿溪避乱，心忧 国难，谢客养病。1 9 3 8 年病逝。邪正如时人对潘鉴宗的评价，他是一位大儒将。琦君 小时候惧怕父亲，但也同时也一直非常敬仰父亲。 潘鉴宗对琦君的教育很重视。在琦君五岁时，他就聘请本地塾师叶巨雄先生作为 家庭启蒙教师。叶巨雄先生是位非常虔诚的佛教徒，同时也是一位严厉负责的老师。 琦君在散文中曾多次提到他，并专门撰文启蒙师纪念。在琦君到杭州上教会女中 后，叶师便出家云游四海了。幼年琦君由叶师教导学写方块字，到六岁时开始描红， 七岁读诗经、唐诗，学写对联，听堂叔潘雪庵讲三国演义；八岁时，读女论 语、孟子、女诫等，课外还偷读封神榜、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 9 9 4 年9 月，第3 5 3 页 1 7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二章中国传统文化与琦君 于他们都有着相当深厚的中国古典文学根基，同时又都曾在一种典型的中国传统文化 浓厚的家庭环境中成长，所以对于传统就着相当的体认。在这些作家中，也许琦君所 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与其他作家不相上下，但是，她却也有着自己的特点：用一句 话来说就是她始终坚持着“以一种出世的精神来写入世的文章。” 琦君的父亲潘鉴宗先生的思想主要是以儒家思想为主体，又糅合了道家佛家思 想，因此才有在他政坛生涯最高峰的时刻退隐田园的举动。这无疑对琦君的人生观起 到异常深刻的影响。这种影响在琦君身上的具体表现就是她以淡薄名利的态度踏实努 力地生活、工作、写作。她曾在1 9 7 9 年5 月3 日给蔡文甫的一封信中坚决拒绝蔡文 甫为她申请文学奖项，她戏言：“我倒觉得自己写写，多么清高，得奖就太俗，太着 色了。”当然，这不是意味着琦君是清高到不食人间烟火，这里琦君强调的是一种以 不在乎得失的心来认真做事和为文，这既有儒家的重实干精神，又有道家佛家的去得 失心的精神内核。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辛弃疾有两句词：若要足时今已足，以为 未足何时足? 短短十四个字，说得非常透彻。俗语说：人比人，气死人， 这 山望得那山高，不能满足，就永远没有快乐。孔子说： 居富贵，安于富贵。 居贫贱，安于贫贱，孔子并不鼓励世人非要居陋巷，箪食瓢饮以表示清高。他 也赞成人们能安享富贵，只要是循正当途径努力获得的。他却不赞成强求。强求来的 富贵，必然患得患失。钱多了还求再多，位高了还想再高。如此则当然不会安心，所 以他的教诲着重在一个安字。”弱 在精神上，琦君总能保有一颗出世的不受世俗污染的纯真的童心，直至她老了还 是如此。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她一种坚守自身精神净土的一种外显的表现，因此， 她才有多种儿童作品的发表，如琦君寄小读者、卖牛记、老鞋匠与狗、琦君 说童年，翻译作品比伯的手风琴、李波的心声、 ，台湾：台湾文学馆，2 0 0 7 年8 月初版，第4 8 9 页 3 8 琦君： ，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 0 0 2 年1 0 月，第3 5 4 页 3 9 琦君：往事恍如昨 ，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 0 0 6 年1 月，第1 8 0 - 1 8 1 页 琦君：梦中的饼干屋) ，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 0 0 2 年l o 月，第3 1 5 页 4 1 琦君：琦君读书，台北：九歌出版社，1 9 9 5 年1 2 月1 0 日6 版，第1 2 9 页 4 2 琦君：母亲的金手表 ，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 0 0 2 年1 0 月，第3 5 8 3 5 9 页 4 3 琦君： 母亲的金手表) ，北京：中国三峡出版社，2 0 0 2 年1 0 月，第3 5 8 页 1 9 历久弥新的旧梦_ 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二章中国传统文化与琦君 不难看出，琦君在写作态度上是积极入世的。她既有所坚持又有所抛弃的，一切 的出发点是以合于人伦、合于家庭、合于社会和合于国家而出发。她写文章是以有益 于人的身心健康为宗旨。琦君曾在文中道：“写小说固然是为娱乐大众，不是载道的 社教工作，但文学有潜移默化之功，影响社会人心之巨，所以我仍固执于作品的道德 意义。诗经有旬云：采葑采菲，毋以下体。我们仍当多写美好光明的一面，给 予读者以娱乐以外，多一点启发。这也许是我读了点旧书，食古不化的固执吧! 4 4 然 而我们知道，这不是琦君的“食古不化 ，恰恰是她作为作家坚持写作良知的一颗高 尚的心灵。因此她总希望给读者展示美好的一面，而不忍心书写丑恶的一面。她说： “哀而不伤，是何等高越的情操。我个人对写作不变的宗旨是，再深沉的苦难，再令 人伤心的丑陋事实，总要给予人们一丝慰藉、一分宽恕、一缕希望。 由于琦君这 一写作的原则和她那颗“不忍”的佛心，她曾放弃了很多的题材，她宁愿不写也不要 去伤害到别人。她给韩秀的书信中曾说过：“真谢谢你在多次演讲中都提到我的橘 子红了一文。说来惭愧，这是我第一篇较长的小说，写了以后，至今总觉得意犹未 尽，想再写下去，却有太多心意无法表达，深怕伤到我一位异母妹妹，因为使我母亲 受苦受难，使我童年吃尽苦头的就是她的生母。如今她也已八十余高龄了，妹妹与她 母女之情，我何忍再提旧事，因此只好作罢，”拍又至蔡文甫的信中说：“其实 我还有很多回忆文章可写，例如沪上求学时代我一直未写过，因那时上海情况特殊， 后来珍珠港事变，联军撤退，有一段非常艰苦岁月。回故乡一路受苦，本来都是值得 写的，可是忌讳太多，因那时二姨太同行，她的自私可恨，令人伤心，如写出来，碍 于妹妹，也是我一直不写的原因。 4 7 又说“如写自传忌讳太多，只好不写。 4 8 琦君 一颗仁厚的心倾注于写作中，恰形成了她始终坚守着温柔敦厚的风格。 “以出世的精神写入世的文章 ，这是一种理想的写作境界，琦君做到了。当年 恩师夏承焘先生对其弟子的教诲就是要有一份入世的定力，这份入世的定力就以一份 出世的精神作为基础。他当年站在高岗上念：“短发无多休落帽，长风不断人吹衣。 那一份出世的洒脱，入世的淡定，从那- n 起就已深深印于琦君脑海中。所以，虽然 4 4 琦君：母心佛心，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 0 0 6 年1 月，第2 2 0 页 4 5 琦君：桂花雨) ，北京：群众出版社，1 9 9 6 年1 月，第1 5 9 页 4 6 李瑞腾、庄宜文主编：琦君书信集，台湾：台湾文学馆，2 0 0 7 年8 月初版，第4 6 9 - 4 7 0 页 4 7 李瑞腾、庄宜文主编：琦君书信集，台湾：台湾文学馆，2 0 0 7 年8 月初版，第3 8 8 页 4 8 李瑞腾、庄宜文主编：琦君书信集，台湾：台湾文学馆，2 0 0 7 年8 月初版，第3 5 8 页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二章中国传统文化与琦君 在司法界服务三十年，仍不改她的一派纯真。那份高远的情操和精神在她的散文中随 处可见。琦君因为时时保有一份出世的精神，所以她能在写到极痛处淡然而出，在写 到极善处怀抱世界。因而，她提倡多写光明面，不是歌功颂德，不是教条主义，而是 一种实实在在的，有情趣有艺术的生命书写，是一种承载着个人历史记忆的书写，是 一种能让每个中国人看了都会有共同情感体认和共鸣的传统文化的书写。借用思果先 生的话就是：“琦君女士的世界是瑰丽的，在人间，也在神仙境界，凡是读者都可以 去。”4 9 4 9 隐地编：琦君的世界) ，台北：尔雅出版社，1 9 8 5 年6 月1 0 日5 版，第1 6 5 页 2 1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第三章琦君散文与传统伦理道德 第三章琦君散文与传统伦理道德 中国自古就是一个注重血缘和家庭的国度，家庭伦理道德体系早已成形。在每个 中国人心目中，总会在潜意识深处有一种根的意识。这种根的意识，在狭义上以家庭 为单位，在广义上就扩展到一种同源文化的认同，这种认同又以伦理道德为主要的价 值取向。张岱年先生说：“中国文化价值系统的特点是强调真善美统一，而以善为核 心。在文化史上，虽然世界上没有一个民族的文化不要道德或不讲道德，但也确实没 有一个民族像中国这样把道德在文化价值体系中抬高到如此重要的地位。 5 0 琦君自 小成长起来的环境就是一个典型的具有浓厚的中国传统伦理道德文化的贵族大家庭。 父严母慈，儒学治家，佛道修身。同时她所成长起来的周围环境中的人物都纯真仁厚， 颇具古风。她在经历大半生的颠簸流离、聚散悲欢后再回首童年点滴前尘往事，忍不 住用饱含情感的笔触写下了他们的喜乐忧愁，他们的真诚仁厚。当今社会的浮躁、传 统伦理道德的淡化，西方文化的一次又一次的强烈冲击，造成人们对传统文化的感知 越来越少，特别是年轻的一代，对传统文化有着深深的隔阂。对此琦君有着很深的体 认和担忧。在某种意义上，琦君确实是有意识通过自己的散文来传播中国传统文化， 散播传统伦理美德。为了便于对琦君散文中所呈现出来的中国传统伦理道德文化的梳 理，笔者下面通过两个小节来进行详细论述。 第一节“爱”的故事 “爱”是琦君散文的内容核心。李今曾在琦君散文集红纱灯的序中这样说： “台湾著名作家白先勇曾经说过：一个作家，一辈子写了许多书，其实也只在重复 自己的两句话，如果能以各种角度、不同的技巧，把这两三句话说好，那就没白写了。 琦君更为单纯，她的创作可用一个字概括，就是爱。 5 1 这话虽有偏颇，但是却也 说明了琦君散文中所彰显出的特点，因此她的好朋友张秀亚女士也说琦君的作品： “一字里行间，更流转着一片爱的光辉，5 2 这虽然是形容琦君的小说，但是 她的散文中又何尝不是“流转着一片爱的光辉 呢? 由于琦君也把“爱”置于高过一 5 0 张岱年方克立主编：中国文化概论，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 0 0 4 年1 月修订，第2 1 1 页 5 1 琦君： ，杭州：浙江文艺出版社，1 9 9 4 年9 月，第7 3 - 7 4 页 历久弥新的旧梦论中国传统文化对琦君散文创作的影响 第三章琦君散文与传统伦理道德 是中国式的父爱，威严中含满殷切期待。 母亲是琦君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亲人之一，一直是琦君最为怀念和感恩的。在琦君 的心灵深处，她几乎每天都与母亲进行对话。而母亲的言语也时时刻刻在她的耳边响 起，她也一直如没长大的孩子在写作中与母亲交谈。她说：“在静悄悄的清晨或午后， 一个人坐在屋子里，什么事都不做，只是一往情深地思念母亲，内心充满安慰和 感谢。对我来说，真是人生莫大的快乐。我常常在心里轻声地说：妈妈，如果您现 在还在世的话，我们将是最最知心的朋友啊! ”5 7 母亲不但是琦君的写作源泉，更是 她永葆童心的源头。琦君写母亲的散文最多，也最感人，因为字字写来都是情，都是 爱。在母亲一文中，琦君写道：“母亲离开人间已三十五年。可是只要我闭上眼 睛想她，心里喊她，她就会出现在我眼前，微微摇摆着身体，慢慢儿走动着。在我的 记忆里，母亲总是这么慢慢儿摇摆着，走来走去，从早做到晚，不慌不忙。她好像总 不生气，也没有埋怨过别人或自己。 邓母亲在琦君的记忆里，是位俭朴的农村妇女， 虽没有读过多少诗书，可是因为外公外婆的教导，加上她善良的本性，琦君说：“她 那旧时代女性的美德，真可作全村妇女的模范。”朝母亲信佛，还会各种各样的经，如 什么干菜经、月光经、灶神经等，特别还有哄幼年的琦君入睡的孩儿经， 琦君至老都还记得。母亲对琦君的爱是如涓涓的溪流，一点点地流进她的心里去，化 成了琦君日后源源不断的创作源头。这种慈母的形象使我们不由得想起了孟郊的诗 游子吟，琦君的散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首游子吟，而琦君也常 常伤感自己的永无法报答慈母的三春晖了。 二、琦君的手足情深 在琦君的生命中，除了母亲外，还有一位亲人是她永远的怀念一她的亲哥哥。 我们已经知道，琦君自幼父母双亡，只留下她和哥哥两个孤儿，后来被伯父伯母收养。 但是在哥哥十来岁的时候，被伯父( 也即散文中称为“父亲”) 和姨娘带到北京去， 一年后病死北京。这在琦君那幼年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伤痛。她在十岁左右时，写下 了怀念哥哥的文章，但从没发表，也没给过父亲和母亲看。直到迁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