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专业论文）石涛绘画美学思想研究.pdf

石涛绘画美学思想研究 专业:美学 研究生:蒲勇均指导教师:钟仕伦教授 摘要: 石涛是我国绘画史上一位伟大的画家， 同时也是一位伟大的绘画美学 家。 前人对其美学思想多有研究， 但力度不够。 本文首先从石涛的生平、 字号、 画风入手，剖析了其美学思想的生成和擅变。然后在此基础上，深入研究了构 成石涛绘画美学思想体系的 “ 一画”、 “ 我”、 “ 法”等三个核心概念。最后 详细地阐述了儒、道、释三家思想对石涛绘画美学思想的影响。本文认为，石 涛的美学思想是具理论性、思想性、体系性，同时融儒、道、释为一体的独特 而完整的绘画美学思想。 关键词:石涛美学思想 画语录“ 一画” t h e r e s e a r c h o f t a o s h i s p a i n t i n g a e s t h e t i c t h o u g h t s s p e c i a l i z e d s u b j e c t : a e s t h e t i c p o s t g r a d u a t e : p u y o n g - j u nt u t o r : z h o n g s h i - l u n ab s t r a c t t a o s h i i s a g r e a t p a in t e r a s w e l l a s a g r e a t a e s t h e t i s t i n c h i n e s e p a i n t i n g h i s t o r y .ma n y p r e d e c e s s o r s h a v e d o n e m u c h r e s e a r c h o n h i s a e s th e t i c t h o u g h t s , b u t t h e i r s t u d i e s l a c k d e p t h .t h i s d i s s e r t a t i o n s t a rt s w i t h a n i n t r o d u c t i o n t o h i s l i f e , l i t e r a r y n a m e , s t y l e o f p a i n t i n g a n d a n a l y s e s t h e f o r m a t i o n a n d t r a n s f o r m a t i o n o f h i s a e s t h e t i c t h o u g h t s .t h e n , o n t h i s b a s i a , i t s t u d i e s f u rt h e r t h e t h r e e c o n c e p ts o n e p a i n t i n g , i , w a y e t c , w h i c h c o n s t i t u t e t h e t h o u g h t s .f i n a l l y , i t e x p o u n d s t h e c o r e o f t h e s y s t e m o f h i s p a i n t i n g a e s t h e t i c i n fl u e n c e fr o m c o n f u c i a n i s m, b u d d h i s m, t a o i s m t o h i s a e s t h e t i c t h o u g h t s .i t i s b e l i e v e d i n t h i s d i s s e rt a t i o n t h a t t h o u g h t s a r e a u n i q u e a n d c o m p l e r e s y s te m o f a e s t h e t i c s w i t h t a o s h i s a e s t h e t i c a n i n t e g r a t i o n o f c o n f u c i a n i s m , b u d d h i s m a n d t a o i s m a t a h i g h t h e o r e t i c a l a n d i d e o l o g i c a l l e v e . w o r d s : a e s t h e t i c t h o u g h t h u a y u l u o n e p a i n t i n g . 印 1舀 石涛逝世于康熙四十六年丁亥 ( 公元 1 7 0 7 年)，距今己近三百余年，但他 关于 “ 画者从于心”、 “ 无法之法乃至法”的种种理论，不仅在师古之风和门 户之见盛行的清代是发聋震啧的空谷足音，而且对现代美术的发展，对中国画 的何去何从仍具有现实的积极的指导作用。 尤其是其绘画理论著作 画语录， 吸引了众多专家、学者对其进行深入研究。 对石涛的研究，最早是日 本桥本关雪先生，东京中央美术社1 9 2 6 年出版了 其著作 石涛。国内最早的是乌以 锋先生，于1 9 3 3 年在 湖社月刊合订本 第一册第二册上发表了 石涛画语录解，但从 1 9 3 6 年起，傅抱石先生在 文 艺月刊上发表了一系列关于石涛生卒年表的考证文章，才标志中国现代石涛 研究的正式开始。此后石涛研究己经得到了进一步深入和发展，在广大专家学 者的共同努力下，至今己走过了六十八个年头，在各个方面都取得了骄人的成 果，但正如杨成寅先生所说 “ 石涛的 画语录乃是一个绘画艺术美学的 聚 宝盆， 其中的好东西是挖不尽、 用不完的! ” l 因此尽管学术界在对石涛绘画 美学思想的研究上取得了不少进展， 但仍需继续努力，而对石涛研究的回顾， 也具有积极的现实指导意义。 对石涛研究的综述张长虹先生在本世纪初 ( 2 0 0 0 年) 就己进行过， 他以“ 文 革”为界，把六十年来大陆的石涛研究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3 0 年代起至 6 0 年代初，第二阶段是7 0 年代末至9 0 年代。笔者以为，按时间顺序分段研究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不太科学，也不太准确，因为由于种种原因，石涛研究存 在时间断裂，如文革期间，并且张长虹先生也认识到石涛研究 “ 随着新材料的 继续发现和研究视角的转换， 有关方面的 研究正逐步走向 深入。 ” 2 ) 故以时间分 段研究无法准确地把握住石涛研究的发展趋势。 笔者以为， 按石涛研究的重心和内容分类研究较为合理。 综合起来看目 前海 内外专家学者多集中于对石涛生卒年表、行踪与交游以 及其美学思想、绘画技 法的研究，和对 画语录版本的考证以及美学思想的挖掘。以下仅就这些方 面，对迄今为止的石涛研究成果作一初步的梳理，还望方家名抵评楷证。 一、石涛生卒年表、行踪与交游考 1 、 石涛生卒年表考 主要有以下几种结论: 第一种结论以傅抱石、 俞剑华先生为代表， 他们根据 考证程霖生编 石涛题画录所载 重午即景堂幅花卉中的诗句及跋语，得 出石涛生年为明崇祯三年 ( 1 6 3 0 )五月五日， 其卒年大致为1 7 0 7 年。 第二种结 论是郑拙庐先生取印入 宋元明清名画大观和 支那名画宝鉴的日 人筱崎 都香佐所藏石涛的 五瑞图为据，认为石涛生于明崇祯九年 ( 1 6 3 6 年)，其 卒年仍设定为1 7 0 7 年。 第三种结论认为石涛生年为崇祯十四年辛己( 1 6 4 1 年) ， 为谢稚柳先生考证石涛 庚辰除夜诗和石涛致八大信札真本得出，原为 1 6 4 0 年，后修正为 1 6 4 1 年。郑为先生在 大涤子石涛一文引证 庚辰除夜诗诗 序和 石涛山水册 诗题亦推出石涛生年为公元1 6 4 1 年而卒年为1 7 1 0 年以后。 第四种结论为汪世清先生利用在六七十年代新发现的石涛晚年好友李霖的 ol 峰文集为据，考证出石涛生于崇祯十五年壬午 ( 1 6 4 2 年)。徐邦达先生也利 用李霖 清湘子六十赋赠的书画材料和石涛的 花卉册为物证得出此论。 而石涛卒年汪、徐二人均据 c h 七 峰文集中 赠石公序及 哭大涤子四诗 推知为 1 7 0 7 年。目 前学界对石涛生年尚未定论，但多倾向于采用 1 6 4 2 年说， 正如郑拙庐先生所云 “ 这仅是一个假定，希望将来有新资料发现，来修正或证 这个假定。”3 而其卒年，学界己 基本认同为1 7 0 7 年说。 2 、 石涛生活行历及交游考 根据前人的研究成果，我们可以大致勾勒出石涛的生平。石涛俗名朱若极， 为明高皇伯兄南昌王朱守谦之后，悼嘻王朱赞仪十世孙，朱亨嘉之子，生于公 元1 6 4 2 年广西全州清湘县。 1 6 4 5 年， 父亨嘉自 称监国于广西被总督丁魁楚、 巡 抚瞿式相所擒，送往福州被唐王囚死，石涛由内宫 ( 即后来的喝涛和尚)救出 带到全州清净禅，后逃往武昌，为避灾祸， “ 剃发为僧”，法名超济、原济， 字石涛，号苦瓜，后又自 号瞎尊者、清湘老人、 清湘遗人等。他在武昌 度过少 年时代，读书并学习绘画，1 6 5 5年，石涛十四岁，始作兰花。十七岁时，石涛 为访高僧名刹，离开湖北，云游江浙，1 6 6 3年在松江昆山的泅州塔院，拜旅庵 本月为师，学习禅学。1 6 6 6年石涛从庐山去安徽宣城敬亭山，此后十名年.以 宣城为中心，往返宣城、太平、黄山之间，并与宣城书画社的梅清、梅庚、孙 静庵、施闰章等人切磋诗画。1 6 8 0 年，石涛、喝涛二人由 宣城移居南京，住在 长 干一枝寺一枝阁，达八年之久，其间曾两度接驾康熙，并与戴本孝、免残、 周向山、汤燕生、屈大均、张怡等人交好，诗画酬答。1 6 8 9 年，石涛受博尔都 怂恿到达北京，混迹于王侯，虽以艺术震服宫廷和权贵，声名显赫，却并未受 赏识。1 6 9 2年冬，终于 “ 三年无返顾，一日 起归舟”， 4 1 买舟南下定居扬州。 开筑 “ 大涤草堂”，课徒卖画为生，直至于 1 7 0 7 年去世。其晚年生活困窘，经 济多援于徽商许松龄、汪世栋、程道光、程浚等。 3 ,时石涛的评价或批判 石涛虽然在艺术上有重大成就，理论上有伟大建树，但 “ 竟然在南京、扬 州两次接驾，还做了肉麻的接驾诗，又刻了 臣济山僧的图章，到了北京以 后，出 入于王公大臣 之门， 而为座上客。 ” 5 l 因此对石涛的评论或批判主要集中 在石涛的气节问题。早期的研究者如傅抱石先生多对此回避，甚至对石涛接驾 行为持怀疑态度，曾 “ 力辩其非”。较早提出这一批评的是黄宾虹先生，他虽 然对石涛艺术极为崇拜，但对其人品甚感遗憾。此后俞剑华先生、郑拙庐先生、 苏东天先生都对石涛在思想方面，采取了部分的，或者是全部的否定。而当今 的研究者多已不用节操去评价古代艺术家的艺术成就，正如列宁所说: “ 判断 历史的功绩，不是根据历史活动家有没有提供现代所要求的东西，而是根据他 们比 他们的 前辈 提供了 的 新东西。 , 6 j石涛的 接驾， 只是 特定历史条件下的 个人 行为，在中国绘画史上，他仍是一位在理论和实践两方面都有着杰出成就的伟 大画家。 二、对 画语录的研究 1 、 对 画 语录版本的考证及研究 郑拙庐先生认为 画语录 大概写在中年， 而 画谱 是石涛最晚年时所手 定写刻的，出资的人乃是东北广宁县人胡琪。而黄兰波先生却认为 “ 画语录 是 画谱的修订本，就因为 画语录较 画谱质量高，所以后来 画语 录 有了多 种的 翻刻本， 得到广泛的流传: 而 画谱 便寂寂无闻了。 7 而姜 澄清先生则认为 画谱乃伪书 “ 胡琪即作伪者，而 画谱决非石涛 画语 录的定稿。” 8 1 画语录流行广泛，被翻刻、译解的版本很多，通行的刊本有: 知不 足斋从书本; 昭代丛书本; 画谱，康熙年间大涤堂精刊本;清汪绎 辰抄本; 清道光年间邹氏辑抄 绘事萃遍 本; 清光绪九年仪征汪氏刊本; 四 铜鼓斋论画集刻本; 十二砚斋四种本; 冯氏辑 翠琅巧馆丛书本; 清 瘦阁读画十 八种本; 笔记小说大观本; 艺术丛书本; 论画辑要 本; 芋园丛书本;黄宾虹、邓实编 美术丛书本;于安澜编 画论丛刊 本等。 标点本有:俞剑华辑校 中国画论类编本; 石涛画语录，俞剑华校 注， 人民美术出版社1 9 5 9 年版; 画谱影印本，上海博物馆 1 9 6 0 年版; 画 谱影印并排印本，朱秀海注释， 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1 9 6 2 年版; 石涛画语 录译解，黄兰波注释，朝花美术出版社 1 9 6 3 年版; 石涛画谱) ，刘长久校 注， 四川美术出版社1 9 8 7 年版; 画谱 台北学生书局影印本; 石涛画语录 ， 韩林德注译，载 石涛与画语录研究，江苏美术出版社1 9 8 9 年版; 石涛画 语录，杨成寅注译，载 石涛画学本义，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1 9 %年版; 吴冠中 我读石涛画语录，荣宝斋出版社 1 9 %年版。 2 、对 画语录的美学思想研究 它包括三方面:首先是章节研究，主要侧重于对一画章、尊受章、资任章 以及蒙养论、生活论的研究。 其次是 画语录美学思想的整体研究，因为正如俞剑华先生所说: “ 画 语录 十八章是一个整体， 是一个完整的有机的体系。 从无到有， 从简到繁， 从一 到万，逐渐发展， 然后又从有到无，从繁到简， 从万复归于一， 层层统属。” 9 1 最后是对石涛美学体系的核心“ 一画论” 的研究， 因为“ 石涛的 画语录 ， 以 一画论 作纲 领， 下面的 十七章， 都是 一画论 的 应用和阐 述。” 1 0 1 而对于石涛美学思想的理论基础，研究者们多持不同意见，杨成寅先生认 为 “ 石涛的画学主要接受了 周易和老子 道德经的影响，讲辩证哲学， 讲对立统一， 与佛教唯心学说， 没有任何关系。” 1 1 1 而韩林德先生则认为石涛 画语录的理论 “ 主要受到 道家老子哲学和庄子哲学的 启迪和影响。” 11 2 1大 部分学者如俞剑华、郑拙庐、温肇桐、黄兰波、罗勇来等均认为石涛美学思想 受佛教华严宗或其师施庵本月禅学思想的启发。但正如汪世清先生所说 “ 从所 受传统思想的影响来说，儒释道三家都对他有深刻的影响，但他的艺术思想的 形成决不是三家思想的简单综合。”0 3 1 三、近七十年来石涛研究所取得的成果及仍需深入研究的几个问题 近七十年来石涛研究己 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发表和出版了数量颇为可观的 论文和专著，并涌现了一大批研究石涛的专家、学者。当然在研究工作中也有 一些不足之处。首先早期的研究者如傅抱石先生 ( 著有 石涛上人年谱)、 汪世清先生 ( 先后在 q 大公报 发表了众多考证文章)、 郑拙庐先生 ( 著有 礴 石 涛研究)等均侧重于对石涛生卒年岁、行迹与交游及师友的考证。但由于可 供使用的原始资料较少，或使用文献资料时未加考订，真伪掺杂，或是由于在 使用资料时不够谨慎，以至一误再误，因此在石涛生年的考证上出现了众多分 歧和失误，而石涛的早期经历，晚年身份及家室问题，至今仍无令人信服的定 论，只存在一些假说，尚需研究者们继续深入。 其次，从1 9 5 9 年俞剑华先生出 版 ( 石涛画语录)研究起，黄兰波先生 推出了 石涛画语录译解，刘长久先生推出了 石涛画谱等。研究的重心 己经由石涛考证转移到对 画语录的点校和译解。但由于众多研究者只欣赏 画语录的思想而否定 画谱，因此对 画谱研究工作进行得较少，并 且相当薄弱。此后研究者应着重于对 画谱与 画语录成书年代进行考订 并进行对比研究，进一步挖掘 画谱中的美学思想。 再者，从1 9 8 9 年韩林德先生出版 石涛与 研究，杨成寅先生、 周志诚先生先后出版了 石涛画学本义、 石涛绘画美学思想研究等。至 此对 画语录的研究已上升到哲学和美学的理论高度。但尽管如此， “ 由于 石涛 画语录文字的过分简洁，由于石涛使用了一些前人未曾用过的别出心 裁的理论概念，也由于读者、研究者们往往是带着某种成见去理解、阐释石涛 的概念和理论的， 因而便出现了误解石涛绘画美学思想本义或真义的情况。 n t a t 此外对石涛美学思想中的蒙养论、 生活论、资任说等难点问 题研究力度还不够， 今后应进一步加强。 最后还应该深入研究石涛的美术作品本身，如石涛的山水画、花卉画、梅 兰竹菊等，而不仅限于对理论的研究，虽然目前己有初步成果，但今后仍应成 为研究的重点。并且还应该注意对石涛的书法、诗文、叠山作品等进行全面研 究，同时注意采用现代文艺学美学方法，如社会历史研究法、传记研究法、符 号研究法、现象学、接受美学、比较研究法等，全方位多角度多层面地石涛进 行解读，以还其活泼泼的本来面目。 注释: i 杨成寅 石涛画 学 本义 浙 te人民 美术出 版社， 1 9 %年， 第3 页 2 张长虹 六十 年来中国大陆石涛研究综述 ， 美术 研究2 0 0 0 年第1 期 1 3 1 郑拙庐 石涛研究，中 华书局香港分局， 1 9 7 7 年， 第4 0 页 4 1 石涛 南归 赋别金台诸公， 转引自 韩林德 石涛与 ( 画语录 研究， 江苏 美术出 版 社，1 9 8 9 年，第5 6 页 5 1 俞 剑华 石涛 画 语 录 研究， 人民 美 术出 版社 ， 1 9 5 9年 俩 p 1 宁仔1 宁 全集 第二 卷，人民出 版社1 9 5 9 年， 第1 5 0 页 阴黄兰波 ( 画谱 为 ( 画语录)最后定本说商榷 见 文汇报1 9 6 1 年7 月7 日 8 1 姜澄 清 ( 石 涛画 谱) 疑 伪， 美术 研究 1 9 9 7 年第1 期 1 9 1 俞剑 华 石涛画 语 录) 研究 人民 美 术出 版， 1 9 5 9 年 1 0 1 郑拙庐 石涛研究，中华书局香港分局， 1 9 7 7 年， 第5 1 页 1 1 1 杨成寅 石 涛画学本 义 浙江人民 美术出 版社，1 9 %年， 第6 页 1 2 1 韩林德 石涛与 ( 画语录) 研究江苏 美术出 版社， 1 9 8 9 年， 第1 2 2 页 1 3 1 汪世清 石涛与 ( 画 语录) 研究 序， 江苏 美 术出 版社，1 9 8 9 年， 第3 页 1 4 1 杨成寅 石涛画学本义 浙i l 人民 美术出 版社， 1 9 %年， 第1 2 2 页 第一章石涛绘画美学思想生成论 第一节石涛生平与美学思想的发展 石涛一生经历颇为曲 折， 在幼时即遭遇了国破家亡的打击和痛苦， 并被迫出 家为僧浪迹天涯，云游四方，饱览了五湘三6 p( 松江古有三铆光峰之胜) 胜景， “ 搜尽奇峰打草稿”，创作了无数精劲秀逸之致、奇气异采横溢的作品，其独 树一帜的艺术风格深深影响着后世画风。 有关史书对石涛的身世只有一些零星的记载， 但尽管如此 我们还是能从其 生平考查其美学思想的形成。据陈鼎 瞎尊者传载其 “ 弱冠，即工书法，善 画，工诗。国亡，即剃发为比丘- 一 乃遍游宇内山川、潇湘、洞庭、匡庐、 钟阜、 天都、 太行、 五岳四 读无不到， 而画益进， 书益工。 ” 1 1 李霖 大涤子传 载 “ 是时大涤子生始二岁，为宫中仆臣负出逃至武昌，剃发为僧。年十岁，即 好聚古书暇即临古法贴， 而心尤喜颜鲁公又学画山水人物及花卉翎毛。 楚人往往称之。既而从武昌道荆门，过洞庭，经长沙，至衡阳而及。， ， ， ， 二 居久 之， 又从武昌 之越中， 由 越中之宣城。” 12 这就是在宣城前期石涛青少年生活行 迹的大致轮廓。其自 述生平的长诗 嫂 生平行亦记载了这段生活轨迹以及其拜 旅庵本月为师，参禅悟道的事。 “ 生平负遥尚，涉念遗埃尘。二与离乱后，超 然遂吾真。访道非漫游，梦授良友神。潇洒洞庭几千里，浩渺到处通仙津。不 辞双屐踏云断，直泛一叶将龙驯。海眼五色透穴啸，岳灵百变来遗巡。韩碑元 尊焕突兀，片言上下旁无人。 掉头不顾行涕洒， 盆之以趁吴楚邻。誊言有嘉招， 袂耸访名秀。浮云去何心，沦波任相就。五湖鸥近翩情亲，三柳峰高映灵is. 中 有至人证道要，帝庭来归领岩窦。三战神机上法堂， 几遭毒手归鞭骤。 谓余 八 极 游方 宽， 局 促一 卷 隘 还 陋。 n (3 1 宣城前期是石涛的青少年时期， 此时的石涛处于一种极不安定、 四处云游的 生活环境。然而正是这种动荡的生活促使石涛有机会不断地接触大自然，并对 自 然山 水 作直 接的 审 美 观照，“ 身即山 川而 取 之” 。 4 1 因 此“ 画 益进， 书 益 工” ， 为他以后的绘画发展打下了 坚实的基础。此时的石涛，虽然初出茅庐，但已经 在绘画创作领域崭露头角， “ 南越人得其片纸尺幅， 宝若照乘， 然不轻以与人” ， 其“ 画山 水人物 及花卉翎 毛， 楚人 往往称 之” 。 1 5 1 1 6 5 7 年， 石涛在 湖北画 有 人 物山 水花卉册，线条明快， 笔墨酣畅，意境清晰，寄托深邃，己具大家风范。 观其中各图的技法:山水初学黄公望，后学沈周、董其昌，人物、菊花也效法 沈周，梅花则步陈洪缓，虽所仿效的范围 均不出 南宗文人画之列，笔墨显得较 朴实而稚拙，但其间已初露 “ 一知其法，即功于化”的变革之端倪。其中有一 幅描绘明惠帝朱允坟时御史叶希贤出 家当和尚在船头诵读 离骚的画，题诗 云 “ 落木寒生秋气高，荡波小艇读 离骚。夜深还向山中去，孤鹤迈天松响 涛。” 6 1 不读佛经读 离骚， 虽无意于政治， 流连于山 水之n j ， 但内心却饱含 屈原般的爱国之情，这就是青年时的石涛，思想极其复杂矛盾和痛苦。 既师古人却不固守绳墨， 青年时的石涛就已 凭借其自 身的创作个性和情思对 传统技法作扬弃取舍，注重革新、创新，从而开辟出具有自 我风格的蹊径。其 于1 6 5 7 年春在杭州西湖灵隐寺前的冷泉亭内写有 山水册，题跋为“ 画有南 北宗，书 有二王法。 张融有言 不恨臣无王法， 恨二王无臣法。”， 1 7 ) “ 我自 用 我法”反对因袭，扬弃古法，强调独创性，是石涛绘画美学思想的骨髓。后石 涛将 “ 我法”、 “ 古法”、 “ 天下人之法”统摄于 “ 一法”，并从 “ 一法” 发 展为 “ 一画”。 1 6 6 7年石涛来到安徽宜城敬亭山， “ 施愚山、吴晴岩、梅渊公、藕长诸名 士一 居焉 。时宣城有书画社，招人相与唱和。辟黄巢道场于敬亭之广教寺而 8 1a后十多年，以宣城为中心，隐遁山林，“ 搜尽奇峰打草稿” ，往返 宣城、太平、黄山之间，极大地丰富了自己山水画的创作源泉。宣城时期，是 石涛创作历程中新旧交替、借古开今、破格创新的关键性过渡阶段。虽然生活 较为清苦，但结交了许多诗画朋友，艺术上得到切磋，视野为之大变，创作思 维更为活跃， 不仅对传统笔墨技法有天才性的领悟和创造性的把握， 而且不断 虚心地向同代师友学习借鉴， 其绘画已 臻于出神入化之佳境。 在旅居宣城期间， 石涛创作了 许多佳作，其中代表性作品有: s 十六阿罗应真图卷、 黄山图 七十二幅以 种松图等。 黄山图“ 图成，每幅各仿佛一宋元名家。而笔 无定势，倏浓倏澹，要皆出已意为之，神到笔随，与古人不谋而言者也。n 19 1 十六阿罗应真图卷“ 梅渊公称其可敌李伯时， 镌 前有龙眠夕 之章， 赠之” 1 0 1 种松图 亦堪称妙品，诗人屈大均观赏之后曾作 石公种松歌云:“ 石 公 好写黄山 松， 松与石公 如胶漆。” 1 l ) 石涛几次 遨游黄山，饱览云海奇 姿， 阅 尽)1i), ! 秀色， 其绘画深得黄山灵气， 善于把黄山的 烟云奇姿，自 然神韵，画家 遥想，构思成一幅氮氯生气的空间形象美景，布景不凡，落笔生动。既具有北 宋画家李公麟的风格，又有东晋画家顾恺之神气飘然，烟宵弥漫的风度。石涛 曾自 题 黄山图云 “ 黄山是我师，我是黄山友。心期万类中，黄峰无不有。 事事不可传，言 亦难住口。” 【， 2 他把黄山 说成他的 现实 大师， 又自 称是黄山的 亲密朋友，朝夕相处，强调深入生活，师法自然。庄子曰: “ 天下多得一察焉 以自 好”，而 “ 中国书画艺术就是从作为最深的价值源头的中国美学的 一察 中 沉潜而出。” 1 3 】此期的 石涛“ 得古人法贴， 纵观之， 于东坡丑字， 法有所悟， 遂弃董不学，冥心屏虑，上溯晋魏，以至秦汉，与古为徒。”1 4 同时石涛又受 禅宗 “ 心造万物”影响，把画作为纯粹的内心直觉体验，强调 “ 夫画者，从于 心者也。”既汲取山川万物之灵气，博采历代众家之优长，排除一切门户之见， 又注重画家内心的直接审美体验，与山川 “ 神遇而迹化”，故石涛能古为今用， 古为我用，融古会今浑然一体而 自出新意，成为黄山画派的杰出代表。 1 6 8 0年，石涛 “ 在敬亭住十有五年， 将行， 先数日，洞开其寝室，授书橱 钥于素相往来者，尽生平所蓄书画古玩器，任其取去。孤身至秦淮，养疾长干 寺山 上， 危坐一完 住九 年。”1 s t 此期是石涛画 风成熟的重要阶段， 如果说 此 前石 涛还只能 算是 一 业余画 家， 而 此时， 他已 成为 职业画 家; 同 时 画风 也 发 生了转变，此前他倾向于创作具有现实主义风格的山水画，而此时己转向创作 具有浪漫主义风格的梅兰菊竹和花卉画;并且亦是石涛一生备受争议的阶段， 他曾两次接驾康熙，同时又出入达官贵府，混迹于王侯之间。秦淮时期的石涛， 已成为专业的享有名望的艺术家，其艺术己经影响到封建统治阶级的上层。虽 然物质上比较艰苦，但精神上得到闲静、安适，终日 潜心禅学，深研翰墨秘决。 在其 初得长干一枝诗中，表达了其心境 “ 得少一枝足，半间无所藏。孤云 夜宿去，破被晚余凉。敢择余生计?难寻明日 方。山禽应笑我，犹是住山忙。 身既同云水，名山信有枝。篱疏星护野，堂静月来期。半榻悬空稳，孤挡就地 支。 辛勤谢余事， 或可息憨痴。” 1 6 】 期间 参加了 扬州的文人结社春江诗社， 与龚半千、查士标、孔尚任、凳残、戴本孝等书画文艺界名人交好。在第二次 接驾时， 受辅国 大将国 博尔都相邀，“ 欲向 皇家问赏心，好从宝绘论知遇” 1 7 ) 想以自己的绘画技艺当敲门砖，施展才华，来到了北京。并经常为大司农王辰 岳、大司寇图公以及博尔都应酬作画。石涛在北京期间绘画继续深研传统、融 会创新，他不仅浏览了博府白燕楼所藏的众多古书画，而且还通过博尔都得窥 耿信公琴书楼收藏的宋元精品，饱览了古代名迹，同时还为博尔都临摹和创作 了许多精品，为其进入中晚年绘画高峰奠定了更为坚实的基础。当时石涛所画 的辉煌巨制有: 余杭看山图、 搜尽奇峰打草稿图、 西园雅集图卷、 水墨兰竹图、 仿仇英百美图卷等。其 搜尽奇峰打草稿图笔墨飞舞， 气势壮阔，既综揽群山之势，又与怪石、乱石相依存， “ 开头冈岚突兀，如破 空而下，出奇制胜;中间重山叠嶂，似绝而生，似断而续;结尾一山耸立江心， 烟浮远帕，其间点缀苍松茂林，舟桥屋宇及各种人物，似游离， 却气势连贯。” 1 8 1 是石涛实践自己“ 一画”之法的杰作，不仅技法纯熟表现得淋漓尽致，而且 风格清隽新巧，连王原祁也不得不承认 “ 海内丹青家，不能尽识，而大江以南， 当推石涛为第一，予与石谷，皆有所未逮。”1 1 9 1 尽管在北京声名显赫， 混迹于王侯， 但朝廷并未赏识他， 康熙也没再召见他， 石涛倍感孤寂 “ 落落无知己，满面生灰尘。”于是于1 6 9 2 年冬，“ 南还，栖息 于扬之大东门 外， 临水结 尾数 椽，自 题 大涤堂 ”。 2 0 自 号“ 大涤子”，当 上了以卖画为生的职业画家。其后期作品笔墨更加豪放老辣，作画的激情更加 勃发，画面上的线条也更加遒婉浑脱、沉着痛快，也更高强调气氛的烘染，在 造型方面也不规矩于形的束缚， 更多地采取圈点的抽象组合， 达到“ 不似之似” 、 “ 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的艺术境界，这也是石涛艺术的巅峰时期。此期的石 涛思想是非常复杂的，其于1 7 0 0 年所作 庚辰除夜诗云 “ 生不逢年岂可堪， 非家非室冒瞿昙。而今大涤齐抛掷，此夜中心夙响惭。错怪本根呼不悯，只缘 见过忽轻谈。 人闻 此语莫伤感，吾道清湘岂 是男?” 12 1 1此时的石涛己 从佛教彼 岸世界的虚幻中摆脱出来，甚至完全抛弃和尚的称谓，但却并未从道家思想中 找到慰藉，加之晚境较为窘困，又体弱多病，故而对人生看得很透，曾作 大 涤子自写睡牛图以自 嘲，并自写 墓门图题诗 “ 谁将一石春前酒，漫洒孤 山 雪 后 坟。， 2 2 纵观石涛的一生极为坎坷，作为一位明 代高级贵族的遗民， 幼年时就不得 不削发为僧。长大后他既不想走叶希贤之路，隐迹佛门，也不愿象八大山人那 样清空出世，而是积极进取，努力抗争，热爱生活，热爱自 然， 他既尊重历史 却又屈服现实，既执着方外却又流于世俗，既献身艺术却又以艺术为进身阶敲 门砖。然而最终一切希望都己破灭，他于是 “ 向 上一齐涤”，将千种矛盾、万 缕情怀，一并化作笔下氮氢的墨气，来倾泻自己的血和泪，而这正是石涛绘画 艺术的魅力所在。 第二节 石涛字号中的美学意蕴 石涛是我国画史上最伟大、最有影响、最具创新精神的画家，他直师造化， 打破藩篱，无古无今，我用我法，给当时崇古、复古、泥古的画坛注入了新的 活力。然而在当时却并未名震天下，至其死后方为人知，原因何在，盖其名号 太多之故。郑板桥亦曾分析说:“ 石涛画法，千变万化，离奇苍古而又能细秀 妥贴，比之八大山人，殆有过之无不及者。然八大名满天下，石涛名不出吾扬 州，何哉?八大纯用减笔，而石涛微茸。且八大无二名，人易记识。石涛名济， 又曰清湘道人，又曰苦瓜和尚，又曰大涤子，又曰瞎尊者，别号太多，翻成搅 乱。八大只是八大，板桥亦只是板桥，吾不能从石公矣。 然和尚 署款，尚有极， 若极，阿长，无济，老侠，粤山，赞之十世孙阿长，零丁老人，殆有随所见而 殊名 之观， 可 谓奇 癖矣。 ” 12 3 ) 据已 有的研究成果可知， 石涛， 姓朱， 名若极， 字石涛， 小字阿长，明靖场 王朱亨嘉之子。清乾隆张庚 国朝画征续录 石涛传载 “ 道济字石涛，号清 湘老人，一云清湘陈人，一云清湘遗人，又号大涤子，又自号苦瓜和尚，又号 瞎尊者，前明楚藩后也。 12 4 同期 清史 稿列传二百 九十一亦云“ 释道济，字 石涛，明楚藩裔，自 号清湘老人。题画自 署或曰大涤子，或日苦瓜和尚，或日 瞎尊者， 无定 称。” 125 以 上是 关于石涛 较早的 小传， 但己 从中 可知 石涛的 别号 极多，据不完全统计，有大涤子、清湘老人、清湘陈人、苦瓜和尚、瞎尊者、 石道人、小乘客、零丁老人、梦董生、半人汉、痴纯、若极等三十余个。这些 符号蕴含了石涛在不同时期、不同社会地位以及不同生活环境中的思想情感及 心理变化， 因此他在画上题款时在不同时期、 不同处境下的落款亦不同， 而“ 石 涛”是他的字，也是他存于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故亦是他作画题款时最常用 的名号，也最为世人所熟知。 石涛幼年即被迫削发为僧， 法名原济， 一说为元济， 而张庚所著 国朝画征 录以 及 清史稿又云法名为道济。按石涛在1 6 5 7 年所写十二开 山水花卉 册及1 6 6 7 年所写十五开 山 水图 册均有印章 “ 石涛”、“ 原济”， 且石涛 在所写 丹崖巨壑图中也曾落款 “ 清湘瞎尊者原济”。而 “ 元济”一名不常 用，仅见于 1 6 8 9 年所写 海晏河清图落款 “ 臣僧元济九顿首” 和 1 6 9 1 年所 写 搜尽奇峰打草稿图卷中王慎庵所题 “ 请教清湘枝下人石涛元济”一款， 但法名 “ 道济”却从未见其落款，只有 “ 石道人济”、“ 石道者济”等近似题 名，笔者认为 “ 道济”一说可能乃他人将 “ 道”与 “ 济”相连生造而成。 石涛青年和中年时期在宜城期间，常落款 “ 小乘客”、“ 济山僧” 等，均带 有浓厚的佛学色彩。 石涛于 1 6 6 2 年在锡松江昆山之泅州塔院拜旅庵本月为师学 习禅宗，其在长诗 哎 生平行中记叙了 这段历史 “ 五湖鸥近翩情亲，三柳峰高 映灵鹭。中 有至人证道要， 帝庭来归领岩窦。” (2 6 并曾 在“ 至人” 一句小注云: “ 先老人旅庵”。后又在诗中记叙了在旅庵本月处证道悟法的情形 “ 三战神机 上法堂，几遭毒手归 鞭骤。” n 石涛幼年即 剃发为僧， 青年即 拜师参禅， 受禅 宗临济宗风影响很深。禅宗美学思想把审美活动看作一种圆满自 足、自在任远、 绝妄显真的生命活动，而这种活生生的人的生命活动在个体身上则表现为一种 独特的自由个性，而临济宗更是采用棒喝接引学人，单刀直入斩断学人思维， 剪除其妄识情解， 促使其与 物如 ( 真如)的直接接触，对活泼泼的生命的直接 把握，刹那间痛感自我与最高存在的同一、从而获得深切的审美体验。禅宗思 想直接影响了石涛的绘画美学思想，促进了其在绘画创作上敢于创新， “ 我有 用我法”。梅清在 赠石涛一诗中云 “ 石公烟云姿，落笔起遥想。既具龙眠 奇，复擅度头赏。频岁事采芝， 一 幽探信长往。得真在涉目 ，入解高遗象。一为 汤谷园，四座发寒响。因知寂观者，听得毕萧爽。”r $ 他以 历史上光耀千载的 大画家顾恺之、李龙眠与石涛相比，复又指出石涛绘画得力于禅学，所以 方能 独得萧爽之致。而石涛亦曾刻了一方 “ 善果月之子、天童态之孙原济之章”. 并在 十六阿罗应真图笔画迹上署过 “ 天童态之孙、善果月之子石涛济”的 名款，以 炫耀自己 在禅宗临济宗内的颇不平凡的师承关系。 石涛中年旅居南京长于寺一枝阁期间， 常落款“ 枝下人济” 、“ 清湘石涛济 山 僧”、“ 苦瓜和尚”。 在北京期间，仍常落款 “ 苦瓜”、“ 苦瓜和尚”。一 枝阁极其简陋，石涛在长干寺起居生活相当艰难，接近于苦行僧，故其心情特 别 抑 郁苦闷、 凄 凉 孤寂， 因 此 石 涛自 称为“ 枝 下人”、“ 枝下史” 、“ 苦 瓜和 尚”。这段时期石涛勤于钻研佛学，曾开堂说法。梅清在 题石公一枝处云 “ 小楼齐木秒，如鸟独蹲枝。万事都无着，孤云或与期。吟成帘更卷，病起杖 还支。一啸堪三味，逃禅借尔为。” 2 9 意云石涛生活困 窘，于禅宗中寻求精神 解脱。此间石涛曾于 1 6 8 4年和 1 6 8 9 年两次接驾康熙，康熙还曾当众呼出石涛 的名字，使石涛受宠若惊、备感荣幸，认为康熙帝亦有令他上堂弘法之意，能 象其师旅庵本月和其祖木陈道态那样享受荣华， 光耀天下。 石涛曾于 1 6 8 9 年挥 毫绘制了一幅 海晏河清图，款属 “ 臣僧元济九顿首”，企图邀功请赏。石 涛怀着 “ 欲向 皇家问赏心， 好从宝绘论知遇”30 1 的 愿望北上，混迹于王侯，出 人于达官贵府，虽然在经济上摆脱了困窘的境地，但并未得到朝廷的赏识和重 用， 他终于明白自己在京城社交舞台上所扮演的角色充其量只是个 “ 乞食” 者， 其于1 6 9 0 年所作 书画杂册十四开之二矛自 题诗云:“ 诸方乞食苦瓜僧，戒行 全无趋小乘。 五十孤行成独往， 一身禅病冷于冰。” 3 3 其内 心极度凄楚 哀婉全 都真实地体现在 “ 苦瓜僧”这三个字上，而此间石涛由于饱览了 众多宋元名家 真迹，其绘画技艺已完全成熟， 创作了大量的流传天下的作品，故 “ 苦瓜和尚” 这一名号在石涛众多的名号中最为人所熟知，也最有代表性。 石涛晚年定居扬州大涤草堂后， 其在画上最常用的名号是 “ 大涤子” 、“ 瞎 尊者”、“ 零丁老人” 等， 还有清湘道人、 清湘老人、 清湘陈人、清湘野人、 _ 清湘遗人等。这些都反映了石涛老年对自己人生的反省，并且出佛入道、改奉 道教的信仰变化，其在 庚辰除夜诗云: “ 生不逢年岂可堪，非家非室冒 瞿 昙。而今大涤齐抛掷，此夜中心夙响惭。错怪本根呼不悯，只缘见过忽轻淡。 入闻此语莫伤感，吾道清湘岂 是男?” p 2 1 此时石涛己 完全看破人生，己断了 继 续披绪衣、做 “ 臣僧”的意念，他对自己 往日的本来面目 、显赫的家庭出身和 今日 不幸际遇的眷恋怀念、悲愤莫名的心情全都表现在 “ 赞之十世孙阿长”、 “ 清湘大涤子若极”、 “ 零丁老人阿长”等印章和名号上。特别是常用 “ 大涤 子”警谕自己，即要 “ 大涤”一切折磨自己的人间纷扰，使跌宕的心境归于平 静。同时石涛晚年经常把名、字、号、出身地名等连用， 如 “ 清湘大涤子石涛 济”、“ 清湘陈人大涤子石涛”、“ 清湘石道者济” 等，其对家乡故国日 趋炽 烈深沉怀念之情全都蕴藏其中。 卡西尔的文化哲学认为文化就是一整套符号体系，而人则是创造符号的动 物。 “ 因创造符号，自 然人成为文化人，凭符号人与自 然相对立，文化即符号， 对人的研究，首要的是对符号的研究。”3 3 】 正是众多的书画、诗文、印章、名 号等符号共同构建了石涛博大精深的美学思想体系。石涛的晚年好友李霖曾引 韩愈诗来形容石涛 “ 臣有胆与气，不忍死茅茨。又不媚笑语，不能伴儿嬉。乃 著 道士服， 众人莫臣 知。” 3 4 这 就是被 众多 名号 遮 蔽的 石 涛 美学思 想的 本来面 目。 第三节画风转变与美学追求 明清绘画美学是中国书画美学全面展开的重要时期， 也是中国绘画美学逐步 走向终结的历史时期。而石涛则是明清绘画美学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他以 “ 一 画”范畴为基础，建立了一个比较完整和系统的绘画美学体系，并由此对中国 绘画美学中的许多问题作了更具宇宙本体意味的阐发。 幼年即国破家亡被迫出家的石涛， “ 十四写兰”，很早便走上了绘画艺术 之路，但他的一生极其坎坷，其美学思想亦外化于其风格不同的作品上。郑板 桥在 题画中云 “ 石涛画法，千变万化，离奇苍古而又能细秀妥贴，比之八 大 山 人 殆 有 过 之 无 不 及者。 , 3 5 黄宾 虹 虹 庐画 谈 亦 云“ 清 湘 老 人 所画山 水， 屡变屡奇，晚年自 署 耕心草堂之作，则粗枝大叶，多用拖泥带水效，实乃 师法古人积墨破墨之秘。”3 6 石涛早年全面学习传统技法， 广泛学习前代大家之长，绘画多以白描为主， 既师古人却不固守绳墨， 凭借其自 身的创作个性和情思对传统技法作扬弃取舍， 从而开辟了自 家的蹊径，为后期绘画流畅态肆的墨技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他在十岁时开始读古书，临法贴，“ 又学画山 水人物及花卉翎毛。, 3 7 并且十 四岁便开始画兰， 是一位早慧的天才，“ 楚人往往称之。” 3 8 其早期作品不多， 可信者更少。目 前所发现的石涛最早作品之一，是广东省博物馆藏的石涛于丁 酉年 ( 1 6 7 5 年) 作于武昌的 山水人物花卉册十二开。 此册用笔爽直而纤劲， 干笔为主，偶尔效以淡墨或以枯笔效擦，显得苍老而古朴。从内容上看，有人 物、山水、花卉;书法楷、隶、行、草皆能，既似某家又非某家，既属某家书 体，又不纯属某家书体，能入能出。从绘画风格上看，山水初学黄公望、沈周、 董其昌，人物、菊花学沈周，梅学陈洪缓。同时又毫不掩饰地表现出自 家洒脱 的豁达的个性特色，虽然用笔稚拙，没有他中晚年的那种丰富及变化，但一种 浓厚的生活气息益于画面，其才气亦足以惊人。 宣城时期是石涛在艺术上体察生活、摹山范水，收尽奇峰打草稿的第二阶 段，其画风纵逸多姿，亦是其一生中风格较多的时期，其绘画作品数量逐渐增 多。石涛此期多次与友人同去黄山，探奇揽胜，“ 攀接引松，过独木桥，观始 信峰，居逾月，始于茫茫云海中得一见之，奇松怪石，于变万殊，如鬼神不可 端倪， 狂喜大叫，而画益以 进! ” 3 9 黄山奇逸的 烟云变化使石涛感受到变幻莫 测的山川奇趣，其画风受黄山画派梅清影响很深，如石涛的 黄山八胜图册， 依次为 “ 山溪道上”、 “ 黄山道上”、 “ 白龙潭”、 “ 莲花峰”、 “ 鸣弦泉”、 “ 汤泉”、 “ 炼丹台扰龙峰”、 “ 文殊院”八景，采取的是册页的绘画方式一 一而册页方式无疑是最能显示他变化无究的能力的，其用笔灵动，墨气既缥缈 又沉实，其豪放不羁的个性与黄山山水紧密融为一体。在册页形式中，他既巧 妙地避开了古人己有的画风，同时亦尝试着如何将前人的画风转化为自己的审 美意象的途径。这八幅图每一幅上都有题诗，虽然幅面较小，却诗意盎然，是 石涛早年绘画中最为成熟、艺术形式感最强的一件代表作，在许多画法上他吸 收了梅清的东西，因而与梅清颇为相近，但比 梅清多了不少的空灵。而梅清对 石涛把握和表现黄山自 然奇景的审美能力和绘画才能亦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 题 石涛黄山图云: “ 石公飘然至，满袖生氨a。手中抱一卷，云是黄海云。云 峰三十六，峰峰插紫玉。汗漫周未能，揽之归一掬。 始信天地奇，千裁迟吾师。 笔落开生面，力与五丁齐。觑面浮丘呼，欲往愁崎岖。不能凌绝顶，踌躇披此 图。”4 0 南京时期是石涛绘画博采众长、融会和创新的第三阶段。这时的石涛艺术 创作又达到了一个高峰， 创作了 大量作品， 笔法更为态肆， 用墨更为丰富多变， 风格面貌亦更为突出。这一时期石涛受戴本孝苍莽浑厚 “ 由浓而淡”的画影响 颇深。其作品具有一种粗犷的美，笔触的律动节奏极为强烈，审美效果极为奔 放，线条的阔落和墨点子披的猛烈爆发式的特征显得更为狂野，肆无忌惮，但 同时也蕴含着极高的文化品味。他的许多作品都既重视内在的形质也重视外在 的形式的表现。极大地丰富了中国绘画的自 身素质，即点、线、面、色等所能 表现出来的境界扩大到了更大的范围，并且在处理手法上也更为多样化。正如 此期创作于1 6 8 5 年的 万点恶墨图，用笔甚健利， 不在意笔锋的藏露，注重 笔峰的提按，在提按中体现线条墨色的丰富变化，时而圆转坚实，时而枯淡简 直，古拙和巧妙被融合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