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史专业论文）吴澄的政治经历及其思想.pdf

摘要 吴澄是元代著名的理学家，对于吴澄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其理学思想和文学方 面，对于吴澄的政治实践及政治思想缺少关注。笔者希望通过本文，对吴澄的政 治实践以及吴澄的政治见解做一个初步的探讨，并在文末讨论吴澄的道统思想。 吴澄的四次京师之行，可以说构成了吴澄一生的主要政治经历。本文的第一 章，将以时间为主线，来剖析吴澄的这四次京师之行的背景、经过以及结果。本 文的第二章，从吴澄为什么提出应该由儒生治理国家开始，逐步分析吴澄的这种 思想产生的历史源泉以及儒生应该如何治理国家。第三章，主要讲述吴澄对元代 实行的民族压迫政策一四等人制的看法。第四章，笔者希望通过材料分析，总结 出吴澄的道统观点，并对吴澄合会朱陆的问题进行初步的研究。 关键词：吴澄政治经历治国思想四等人制度道统 分类号：k 2 3 a b s t r a c t w u c h e n gi st h ef a m o u sc o n f u c i a ns c h o l a ri ny u a nd y n a s t y t h er e s e a r c ha b o u t w u c h e n gi sf a s t e n e do nh i sc o n f u c i a n i s ma n dl i t e r a r yt h i n k i n g b u t ，v e r yaf e wo f p e o p l ep a ya t t e n t i o nt oh i sp o l i t i c a le x p e r i e n c ea n dp o l i t i c a lt h o u g h t s ih o p er e s o l v e t h eq u e s t i o n sa b o v et h r o u g hm yd i s s e r t a t i o n t h em o s ti m p o r t a n tp o l i t i c a le x p e r i e n c ea b o u tw u c h e n gi sh i sa c t i o ni nc a p i t a lo f y u a n i nm yf i r s tc h a p t e l lw i l la n a l y s et h eb a c k g r o u n d ，c o u r s ea n dr e s u l t s 1w i l l e x p l o r et h eh e a d s p r i n go f t h ep o l i t i c a lt h o u g h t so fw u c h e n g a n dh eh o wt or e a l i z eh i s t h o u g h t s i nt h et h i r dc h a p t e r , iw i l lp o s tt h ev i e w p o i n t so fw u c h e n ga b o u tn a t i o n p r e s s u r e p o l i c y i nt h ee n d ，1 w i l ls u mu pt h es t a n d p o i n to fw u c h e n ga b o u tt h e h e i r d o mc o n f u c i a n i s m k e y w o r d s ：w u c h e n g ，p o l i t i c a le x p e r i e n c e ，t h i n k i n ga b o u tr e i g n s y s t e r mo f r a n k i n g ，h e i r d o mo f c o n f u c i a n i s m 刖吾 吴澄( 1 2 4 9 1 3 3 3 ) ，字幼清，晚年改字伯清，元代理学家。抚州崇仁( 今 江西境内) 人。幼聪敏好学，曾受教于朱熹再传弟子饶鲁的门人程若庸，与其族 子程巨夫为同学。宋度宗咸淳六年( 1 2 7 0 ) ，应乡贡中选；次年，就试礼部，落 第。授徒于乡里，作草屋以居，题名“草庐”，因此被称为草庐先生。至元十二 年( 1 2 7 5 ) ，抚州内附。至元十七年( 1 2 8 0 ) 应前贡士郑松之邀，避兵乱隐居乐安布 水谷，从事著述，至元二十年( 1 2 8 3 ) 还居草庐。同年冬，程钜夫奉诏求贤于江 南，从之至大都，不久即辞归。元贞年间，讲学于龙兴( 今江西南昌) ，为江西 行省左丞董士选所赏识，荐于朝。大德五年( 1 3 0 1 ) ，授应奉翰林文字，次年至 京，而该职已改授他人，遂南还。八年，被任为江西等处儒学副提举，后称病辞 职。至大元年( 1 3 0 8 ) ，授国子监丞；四年，升司业。当时国子监学官只知踵袭 许衡成法，教学止于朱熹小学、四书集注诸书，年年如此，毫无进步。吴 澄到任后实行改革，亲自执教，辨析诸家传注的得失，融会不同学派的学说，并 拟定教法，分经学、行实、文艺、治事四门，扩大了教学内容。他曾对学生说： “朱子道问学工夫多，陆子静却以尊德性为主。问学不本于德性，则其弊偏于言 语训释之末。”提倡为学应以尊德性为本，因此遭到议论。又因不同意实行大学 积分法，与同僚意见不合。皇庆元年( 1 3 1 2 ) ，辞职还家。次年，集贤院奏请召 为国子祭酒，反对者指责他为陆学，不合许衡尊信朱子之义，不可为国子师，于 是作罢。延祜五年( 1 3 1 8 ) ，授翰林直学士，中途因病不行。至治三年( 1 3 2 3 ) ， 拜翰林学士，复遣近臣至其家征召，乃入京。泰定元年( 1 3 2 4 ) ，命为经筵讲官， 复命修英宗实录。二年，实录成，辞官南归。晚年仍致力于著述、讲学， 南北士人来从学者甚多。元统元年( 1 3 3 3 ) ，卒于家。谥文正。 吴澄一生著述丰富，尤精研诸经，著有易纂言、诗纂言、书纂言、 春秋纂言、三礼考注等，在元代理学中具有崇高地位，与许衡并称“南吴 北许”。有草庐吴文正公全集传世。 吴澄作为元代著名的学者、诗人、理学家，其学术地位的重要性，引起了人 们的关注。对于吴澄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首先是对吴澄的文学成就， 特别是对其诗歌的研究。有关论文有王素美的理学家的视角，儒者的情怀一论 吴澄丧乱诗的特点、1 论元人吴澄题画诗的特点、2 论吴澄的山水诗、3 传 统诗教与非传统诗教之间；4 王忠阁、叶爱欣的吴澄的诗论及其历史地位；5 方旭东的事实修辞语境一元人吴澄传记的叙事学研究，6 从校勘入手，展 示了吴澄传记文字中的一些被加工的痕迹，并考察了出现这些加工的背景，通过 吴澄传记生成的语境以及吴澄的叙事学的分析，揭示了吴澄的修辞策略。 其次是对吴澄思想的研究。在这方面，论文数目较多，而且还出现了两本专 著。论文主要有吴澄心性对韩国的影响、7 吴澄( 道德真经注) 试论、8 理 学心论的殿军一论吴澄心之诸说、9 道德与自然：理学中的性情之辨、”为 心学一辨一元代吴澄的心学观、1 1 略析吴澄易学中的阴阳卦对思想、”试 论吴澄易学的理气论思想、”略析吴澄的易学象数思想。” 在专著方面，主要是方旭东的尊德性与道问学”以及吴澄评传。”吴 澄评传是在尊德性与道问学的基础上完成的。方旭东的吴澄评传共有 八个部分。第一部份是绪说，主要介绍了吴澄的略历、定评和师承：第一章讲吴 澄的理气论，分析了吴澄的气生万物、理在气先、理在气中的思想；第二章讲吴 澄的太极说；第三章讲吴澄的性情论；第四章讲吴澄的心学观；第五章讲吴澄的 格物论：第六章讲吴澄的主敬说。最后一部分是附录。附录的一部分是吴澄传记 资料纂证，方旭东通过对读吴澄年谱、神道碑、行状、元史吴澄传， 澄清了一些历史事实；另外一部分是吴澄文集版本源流考，将现存吴文正集 的版本情况作了细致的梳理。 最后，对吴澄的教育思想的研究。在这方面，其中最重要的成果便是胡青 的吴澄教育思想研究。1 。7 在书的第一部分讲述了吴澄的生平述略，书中其他 部分集中在对吴澄的教育思想的研究，如：教育的社会作用、教育与人的培养与 发展、科举学校与时学士风、书院教育、女子教育、医学教育等等。 综观以上，学术界对吴澄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吴澄的思想方面，而缺乏对吴 澄本人政治经历的探索。即使有，也主要是附着在吴澄生平介绍之上的，缺乏对 吴澄政治经历的系统解读。本论文的主要目的之一，便是对吴澄一生的政治经历 进行系统分析；另外，将对吴澄的治国思想、四等人制思想以及理学道统思想做 些初步探讨。 第一章吴澄的政治经历 第一节宋末元初时期的吴澄 1 2 0 6 年初春，成吉思汗在斡难河畔召开忽里台大会，建国号为大蒙古国。 成吉思汗建国之后，开始走上对外征服的道路。1 2 2 7 年，西夏灭亡；1 2 3 4 年， 金亡；金亡之后，蒙古将侵略的矛头指向了南宋。到世祖忽必烈时期，正式拉开 了灭亡南宋的序幕。至元十年正月，樊城、襄城相继陷落；至元十一年，汉阳、 鄂州等地投降；至元十二年，吴澄所在的抚州地区归顺元朝。 在抚州地区尚未归顺元朝之前的至元八年，“吴澄前往省城参加科举考试， 结果落第。随后，为了生计，吴澄开始在家乡授徒。此时，南宋对蒙古的军事形 势越来越恶化。吴澄颇有用世之意，盖了几间草屋，并在上面题写了抱膝梁父 吟，浩歌出师表这样的对联，隐然以诸葛亮自比。”1 8 “抱膝梁父吟，浩歌出 师表是用了三国时诸葛亮的典故，诸葛亮在未出师之前，常诵梁父吟，有 怀才不遇之意；出师表则是表达他在西蜀危急存亡之秋不负先帝遗命要 出师伐魏的决心。吴澄题这样的对联，显然是以诸葛亮自况，希望得到明王赏识， 出而安邦定国。”1 9 但是还没等到吴澄有机会一展身手，吴澄所在的抚州地区就 归顺元朝了。 至元十二年，根据吴文正集附录行状的记载，“抚州内附，传檄乐安， 乐安丞，蜀人黄酉卿，不署状去之穷谷，不免寒饿，犹招先生教其子，先生从之。” ”在讲到吴澄在乐安授徒的原因时，方旭东在其吴澄评传中作了这样的解释： “吴澄在抚州降元之际，接受忠于南宋的义士黄酉卿2 1 之请教授其家，这一行为 值得玩味，他至少说明，吴澄是认可黄酉卿忠于南宋的立场。从他日后给黄写的 墓志铭以及其他文字来看，他对黄的志节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与黄一样，吴澄 实际上也采取了避世的方式，即以一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对待新朝。”2 2 抚州内附之后，吴澄失去了在乐安授徒的职业，根据吴文正集附录年谱 记载，“十三年丙子，时宁都盗起，奉亲避寇。”在奉亲避寇这个问题上，吴文 正集附录年谱的记载跟吴文正集附录行状的记载是不同的，吴文正 集附录行状中记载的时间是至元十四年：“十四年，亡宋丞相文天祥起兵庐 陵，郡多应之，傍近寇起，先生奉亲，避地弗宁。”庐陵、乐安、宁都都属于江 西等处行中书省管辖之内，2 3 那么可以推测吴文正集附录行状与吴文正 集附录年谱所说的应该是一回事，而文天祥在庐陵起事的时间是至元十四年， 2 4 因此吴文正集附录年谱中的记载有误。 在到处兵荒马乱，吴澄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于至元十七年应前贡士郑松之邀， 隐居布水谷；至元二十年“冬，还自布水谷”；”至元二十一年，吴澄的父亲去 世，自其父去世到至元二十三年八月，吴澄一直在家居丧。 至元二十三年，随着程钜夫的奉诏南下求贤，吴澄的人生开始有了波折，同 元廷开始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程钜夫，“为集贤直学士，拜侍御史，行御史台 事，奉诏求贤于江南。”“程文献公以江南行台侍御史，承诏访求遗逸，有德 行才艺者，即驿送入觐。冬，公至抚州，强公出仕。”吴澄的这次京师之行， 可以说是非常偶然的，吴澄当时虽然“纂次诸经注释，孝经章句，成”，“校易、 书、诗、春秋，修正仪礼小戴、大戴记，成”，”但是这些都是在其隐居布水谷 期间的成就，在其出谷以后，并没有授徒，而是居丧三年，吴澄至多在地方上稍 有学术名气，那么吴澄为什么会被程钜夫选中呢? 这要考虑到程钜夫与吴澄的关 系，景定“五年甲子秋，( 吴澄) 侍大父如郡城。时大父赴乡试，会郡守延致程 先生若庸於l 临汝书院。”“程先生尝游石洞饶氏之门，独以朱子之学授诸生，公谒 见程先生悚然日：若庸处此，未见有知学能问如子者。余之子仔复、族子檩 之皆与子同年生，可相与为友。自是，公每至郡必留临汝。檩之，翰林承旨程文 献公钜夫旧名也。”吴澄与程钜夫曾同学于临汝书院，那么吴澄被程钜夫举荐也 就不难理解了。面对朝廷的征召，吴澄婉拒。但是程钜夫以游览中原名胜为由， 强起吴澄至京师。对于吴澄的这次京师之行，学术界有着不同的看法。方旭东认 为：“吴澄与程钜夫昔年同学，而鼎革之际，一隐一仕，地位悬殊，如草庐所述 昔予弱冠，与程钜夫同学临汝书院不十年，事大异，各去不相闻也，而钜 夫为达官位于朝，予为农夫耕于野，观其出处，可知二人对新朝立场原自不同。” “吴澄最初不肯出山，程矩夫以饱览中原河山相劝，遂行。到大都后，同行者包 括南宋王室后裔赵孟烦，都留下来接受了一官半职的闲差，唯独吴澄，不久就已 母老辞归。这个举动说明，吴澄此时对元朝还没有建立起忠诚。”李治安则认 为：“翌年( 至元二十四年) ，吴澄因母老南归，但他的应征北上，既表明与元政 权开始合作的政治态度，在江南士人中影响颇大。”。究竟哪一种说法更符合 历史事实呢? 果真像李治安所说的“吴澄的应征北上，在江南士人中影响颇大” 吗? 考虑到当时吴澄只是地方上稍有名气的儒生，吴澄的北上应该不会在江南士 人中产生很大的影响。根据陈得芝的观点，程钜夫的这次奉诏求贤，“说不上有 重大影响”“，更不要提吴澄对当时士人的影响了。那么吴澄对于元朝到底是什 么态度呢? 吴澄在题庐陵公杨邳、徐沛、郓、保、楼、桑、涿、鹿八诗中写 道： “三闾大夫既放逐，知宗国必为秦所有，感触愤懑而有声，尽其辞而后死， 读者至今悲焉，然其时郢尚无恙也。”。“若庐陵公北行作于古今废兴存亡之际， 痛慨如割，其哀此时此情为何如，又岂三闯可同日语哉? ”作者在元朝灭亡南 4 宋时，想到的是三阊大夫屈原，屈原因为自己报国无门，忧心楚将为秦所灭，因 而怀着对故国的热爱和对权臣的愤恨投江而死；这里吴澄的政治立场可见一斑。 至元二十四年，吴澄便以母亲年迈为由辞归南下。吴澄在南下的过程中，写 下了感兴诗二十五首，以诗歌的形式表达了自己当时的心理状况。如：“当 时归去意，难与世人知。未信千年后，能知有画师。”3 3 “朦胧晓色破初春，一 洞桃花树树新。此景世间真个有，只今去做捕鱼人。”3 4 “黄犊青蓑陇上春，低 头自乐可终身。占星只用观风雨，底用穷通管别人。”3 5 从上面的诗歌中我们可 以看到，吴澄将自己与陶渊明相比，表达了自己忘情山水，回归田园生活的理想。 通过吴澄的辞官南下和南下所写的诗词，我们可以说吴澄对元朝采取了一种不合 作态度。特别是吴澄与程钜夫同船南下之时，吴澄写道：“余既从公观光上国， 又将从公而南。与公同其乐，而不同其忧者。”程钜夫的这次南下是作为朝廷 命官南下就仕的，根据元史，程钜夫求贤江南，“还朝，陈民间利病五事，拜 集贤学士，仍还行台( 御史) 。”3 7 程钜夫南下是朝廷命臣，为元廷服务；吴澄则 写道“与公同其乐，而不同其忧者”，那么吴澄与程钜夫在政治立场上的不同也 就很明显了。因此，我们可以很明确的说，对于吴澄在至元年间( 至元二十三年 以后) 对于元王朝的态度是不合作的，方旭东的观点与李治安的观点相比，更符 合历史事实。而且吴澄在抚州为归附元朝之时，吴澄“虽然没有直接参与抗元斗 争，但却与一些抗元分子过从甚密。事实上，他隐居布水谷，就是应抗元积极分 子前贡士郑松之邀”。3 8 吴澄还与文天祥等抗元人士来往。”我们知道吴澄认为辞 章之学是末学，在送崔德明如京师序中吴澄明显的表达了自己的这种观点， “隋唐以前，犹未有科目也。科目兴而不取其本实，所取者辞章之虚而已，就使 辞章如马、班、韩、柳，亦不过为艺之下。”4 0 在滁州重修孔子庙记中也有 提到：“若夫日讲圣师之书，而不真知不实践”，“则亦剽窃训诂涉猎文义而已， 与彼记诵辞章之末何以异。“1 但是吴澄对文天祥的文采却是大加赞扬：“春试时， 文公天祥、张公槐应皆家居，春试取中第一名，赋出自文氏，第二名赋出自张氏。 人莫不警骇：暗中摸索而得二论魁之文，异哉! ”4 2 除此之外，吴澄还写道：“中 书丞相( 王安石) 之文，如丽天日月，上与汉之贾、马，唐之韩、柳等；夷而丞 相之志，行吾陆子所谓洁臼之操，寒于冰霜者，百世一人而己。” 也许正是因为文天祥的忠君爱国的情操，使得吴澄非常佩服，才这样赞扬文 天祥，这也可以看出吴澄本人与文天祥的政治态度是一致的。而且吴澄跟文天祥 也有交往，对于文天祥的赞美之情，常常溢于言表。4 4 除以上材料外，吴澄还有 许多间接或直接以物自比的诗歌，借以表达自己的政治立场。吴澄曾多次以菊自 比，借以表达自己的感受。o s 从以上的分析我们看到，吴澄辞官南下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对故国的感情，另 一方面是自己对元朝从心理上还没有接受，而采取的不合作态度。那么吴澄辞官 南下还有其他原因吗? 在下面的段落中，我将讨论这个问题。 我们知道，在元灭亡南宋的时候，当时很多士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投靠了元 政府，4 6 而吴澄则选择了辞官南下。行状、年谱、神道碑、元史吴澄 传，在讲到吴澄辞官南下时，并没有费太多的笔墨描述这件事情。年谱、元 史吴澄传、神道碑中，分别提到“力以母老辞”、“以母老辞归”以及“居 数月，以母老辞去”；行状中则称“吴澄不愿仕”。那么，除去上面所分析的 由于吴澄对元朝的政治态度而导致吴澄辞官南下以外，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吗? 吴澄到达京师，居数月，便以母亲年迈辞归。吴澄离开京师之时，“朝廷老 成及宋之遗士，在者皆感激赋诗饯之。故宋赵文敏公孟颗方召为兵部郎官，独书 朱子与刘屏山所和诗三章以遗之。”4 7 赵孟叛还写了送吴幼清南还序：“吴君 博学多识，经明而行修，达识而知务，诚称是举矣。而余亦滥在其中。既至京师， 吴君幡然有归志，日：吾之学无用也，迂不可行也。”4 8 通过这段材料，我们看 到吴澄离开的原因是“吾之学无用也，迂不可行也”，所以吴澄南下还家，“以母 老辞”并不是吴澄离开京师的真正原因。我们知道程钜夫的奉诏求贤江南虽然“荐 拔了许多位隐居山野或勉居教职的才能之士补充到朝廷或地方政府机构中去，对 改善政治起了定作用”，但是“这些南士多安插在宪司中担任佐贰甚至幕僚， 有的还被派去管地方学校，实际上只是试用，所授官品偏低，且受上司钳制， 未能充分发挥作用。”4 9 也许正是这样，吴澄才认为“吾之学无用也，迂不可行 也”，然后辞官南下吧。而且吴澄对于出仕有自己的观点，他在文集中也多次提 到，那就是：“或日：君子之仕也，以行其志也。不于其志之行，而为禄之苟， 君子耻之。”5 0 吴澄在复庵记5 1 和可堂记中也有提到自己的这种观点。在 可堂记中写道：“( 鄱阳徐君) 至京师，视纷纷干进之徒，十之九与势力朋。” “( 后) 调宁越县教授，浩然而归。谓予日：吾名吾燕居之室日可堂。问其故日： 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吾师孔子也。”吴澄对此的看法是：“可有三，有道之可， 有时之可，有身之可。身可时不可，不可；时可道不可，不可。”正是由于吴澄 有着这样的出仕观，所以吴澄在第一次到达京师不久便辞归南下。 当新王朝建立起来之后，本应该休息安民，重用儒生，至少在吴澄眼中应该 重用儒生。但是新王朝建立后，并没有像吴澄想的那样，重用儒生以治天下，实 行数百年之久的作为儒生进入仕途的基本途径的科举制度也被废除了，使得儒生 看不到入仕的希望，这一切使得吴澄对元政府非常失望。吴澄在为故待补国学进 士何君写的墓志铭中提到“科举既废，隐处，绝仕进意”，”表明了当时儒生没 有出路的现状。在揭志道墓表更是表达了作者对科举废除之后的愤懑之情： “丰城揭车之大父道孙，字志道，英伟豪迈，须髯奋张。少业进士，一笔千余言， 世革，无计可施，则徜徉山水幽处，痛饮狂歌。”5 3 虽然忽必烈在其政治生涯的早期，藩邸曾经有很多汉儒谋士，但是在李埴叛 乱之后，对于儒生开始采取疏远态度，5 4 开始重用色目人，为其理财。汉儒在朝 廷中的势力越来越小。而且，此时处于元灭南宋不久，新的社会秩序还没有建立 起来。蒙古军队到处烧杀抢掠，吴文正文集中有很多描写当时社会混乱、反 映人民悲惨生活的文章：“而地归于大元，壤土遐僻，干戈抢攘，人士逃生，救 死不詹”；”“至元间，郡既降，兵犹散掠郊外。有秦氏者，旧曾识面，为兵所 执，求资靡应，将就戮。”5 6 面对这种混乱的社会现实，吴澄只有借助自己的文 字来表达心中的苦楚与不满：“予阅状喟然日：噫! 大运有兴衰，飞奔期间者与 之俱，或前之炫赫而泯，泯而微；或昔之隐约而滔滔以炽。” “丙子以后，甲午 以前，十八九年靡有宁岁，茶陵以南，桂岭以东五六里，靡有善地。近而怙乱者 沸境内，远而阻险者环境外，邑苟旦夕於羁糜。”“老弱走，强壮俘，子女掠”。” 不仅军队飞扬跋扈，元政府派来统治原南宋领土的官员也趁机巧取豪夺：“南土 初臣附，新官莅新民，官府数有重难之役并缘侵渔，豪横吞噬之徒又乘问而出， 短于支拄者率身陨家毁。”5 8 元政府实行的土地政策也使一部分人丧失土地：“终 宋之世，田属李氏。大元营田司立，乃夺而归之官。”“呜呼! 彼一时也，此一时 也，为之民者，如之何哉? ”5 9 同时新王朝的法令对新附之民也造成恐慌：“进 仕科既废，无复仕进，想新附之民，地偏俗殊，闻一令辄骇。” 天下动荡不安，儒生失去进仕途径的同时也失去生活来源；普通人民的生活 与生命没有保障，生活状态非常凄惨；官府侵渔人民，豪抢土地等等。正是由于 以上种种，使得吴澄对元王朝治理好中原没有什么信心，因此吴澄选择了隐居不 仕。 综上所述，正是由于吴澄的对元政府那种不想合作的心态、认为自己的才 能没有用武之地、对于元王朝的缺乏信心，加上元政府本身又没有对儒生的笼络 政策，使吴澄感觉到没有实现自己治国平天下理想的舞台，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 形成了吴澄复杂的感受，使得吴澄对自己进入仕途没有信心，所以他没有接受元 王朝的施舍，采取了南下归田的消极行为。 第二节元成宗、武宗时期的吴澄 吴澄在元朝初期( 世祖时期) 的思想状况，笔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作了进 一步的探讨。在世祖以后，吴澄的思想是什么样的状态呢，与初期相比又有什么 变化呢? 对于这个问题，方旭东在其吴澄评传中没有涉及，其他的研究者在 相关论著也没有提到。 “元贞大德( 成宗年号) 以后，世道清平，人获休息。”6 1 这是吴澄对元成 宗时期社会状况的描写。那么当时的社会情况是怎样的呢? 根据现有的学者著 述，对于元成宗时期的政治一般说为是“惟和政治”。“成宗这一朝守成政治的基 本精神是对内对外都强调宽宥惟和。即位翌月，成宗即决定罢征安南，将前 年忽必烈拘留的安南国陪臣陶子奇释放回国，遣使持诏抚慰；大德二年( 1 2 9 8 年) 臣下用兵日本的建议也被成宗拒绝：在西域方面，元军防线到大德中叶也稍 事退缩，从火州撤至哈密，以期减少西北藩王对岭北的侵扰。在此前后，广西洞 寨骚乱，帅臣建言征讨，枢密院以奏准法兵，廷议后仍追回成命，遣人诏谕。”“ 由此看出，成宗时期的社会状况与世祖时期相比，显然好了很多，吴澄根据自己 的亲身体会也写出“世道清平，人获休息”的文字。吴澄描写大德年间社会状况 的文章，已经不像世祖时期那样的悲天悯人。这一方面是由于社会状况是真的有 所好转，但是我认为这也是跟吴澄本人的经历有关的。 大德年间，吴澄第二次来到京师，通过考察吴澄这次京师之行的前后表现， 我们可以看出吴澄的政治态度已经有所改变：大德二年戊戌( 公元1 2 9 8 年) ， “董忠宣公以江南行台御史中丞入觐，改佥枢密院事，力荐公于朝堂。吏颇缓其 事。一日议事都堂，董公起立语丞相( 此事) 。不忽木日：士选所荐吴澄非一才 一艺之能也。其人经明行修，论道经邦，可以辅佐治世。会平章拜御史中丞，薨， 不及用公。七月，母夫人游氏卒。”大德五年辛丑( 公元1 3 0 1 年) “授应奉翰 林文字登仕郎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官。”“大德六年壬寅( 公元1 3 0 2 年) 八 月壬戌成行，十月丁亥至京师。至京师，已有代矣，公即欲归。”大德二年， 董士选以及不忽木开始推荐吴澄，但是由于不忽木的去世，吴澄这次京师之行流 产。到了七月，吴澄母亲去世。在大德二年至大德五年的这段时间里，吴文正 集附录行状、吴文正集附录年谱、吴文正集附录神道碑都没有 提到道吴澄有什么作为。根据吴澄的父亲去世后，他根据古礼居丧三年的事例， 6 4 我推测吴澄应该在家乡居母丧三年。大德五年( 1 3 0 1 ) ，恰是在他居母丧服除 翌年，元廷诏授吴澄应奉翰林文字、登仕郎、同知制诰兼国史院编修，要求吴澄 进京。但是吴澄并不希望再次进京。吴澄在写给力荐他的江南行台御史中丞董士 选的信中，希望董士选理解他“以古之贤人君子自期，则其出处进退必有道矣。” ”但是，朝廷不顾吴澄受诏不赴，次年春天元廷仍督迫邑里具驿舟，“敦遣”他 赴京。吴澄被迫在秋季启行，十月至大都。然而在他到达京师之前，吏部己将去 年授予他的官职作不赴任阙处理。吴澄抵京不久即欲归还。无奈河冻不可行，拖 到下一年开春才得动身。这次吴澄的离开已经不像至元年间那样，以母老理由辞 归，而是因为代者已有而无奈的归去。在归去的途中，吴文正集中，并没有 出现过吴澄与这次离开京师相关的只言片语，对于这次回家吴澄缄口不提，出于 什么样的原因，文集中并没有直接的语言文字提到。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吴澄作 为南方理学的代表人物，而此时当时的大学者元明善已经向吴澄“执弟子礼”， “然而吴澄的这次京师之行，却是一无所获的而归，对于这样一个有影响的理学 大师来说应该是比较难堪的，这也许就是吴澄缄口不提的原因吧。但是吴澄也没 有因为元廷对自己不公正待遇而对元廷表现出不满，至少在文字中没有表现出 来。幸运的是，在吴澄归家途中，朝廷对吴澄又有授官。“大德八年甲辰( 公元 1 3 0 3 年) ，授将仕郎江西等处儒学副提举，十月还家。大德十年丙午( 公 元1 3 0 5 年) ，四月如袁州。公将游南岳，至袁州，儒学提举郑公陶孙遣使致书， 追请赴任。十月朔上官。”“大德十一年丁未( 公元1 3 0 6 年) 正月戊辰，以疾 谒告，三月就医富州，寓清都观。五寻之内，本司遣学职催请者六，吏人催请者 四。公固辞，以疾常日：学校教育各有其职，钱谷出入总之有司，提举之官本为 虚设，徒糜廪粟，故勇于去职。六月如临江路，十月还家。”这次朝廷对吴澄 的授官，吴澄虽然接受，但是很快发现自己的才能无法发挥，感觉“提举之官本 为虚设”，于是离官归田的。在吴文正集中，吴澄还提到这次归家的一个原 因，那就是自己的政治措施得不到实行：“予提举儒学时，予欲移其施于一邑者， 试之于一郡，而同列不悦，遂不果。”尽管如此，吴澄对于自己的遭遇没有什 么很过激的言论，也没有抨击元王朝的不知人善任等等的言论。那么此时的，吴 澄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 吴澄在大德年间写的6 。故 逸士熊君佐墓志铭中有这样的文字：“呜呼! 向之科举诚不足得士，然拘以 定法，承逢一制，於命非可以苟求，得、不得者，安焉：白科举法废，而进仕之 途泛，人人怀希觊速化之心，离亲戚、弃坟墓，跋涉攀援，百计干入。”“往年， 予被命征为国史官，弗果赴，今幸补外闲散，无编纂之勤，每欲述野史以自嬉。” 7 0 看起来虽然对于科举被废比较悲观，对于士人无法进仕很愤懑，但是在描写到 自己的经历时却有点自嘲的味道，可以说对于现实的情况比较无奈，已经不像至 元年间的言论那样，字里行间流露出对元王朝的不满和敌视。在无奈的情况下， 写道“今幸补外闲散，无编纂之勤，每欲述野史以自嬉”。 吴澄从至元年间到大德年间的政治经历，可以说是郁郁不得志。尽管如此， 到了元武宗时期，当吴澄被授予从侍郎国子监丞时，吴澄还是欣然前往京师。“至 大元年戊申( 公元1 3 0 8 年) 授从侍郎国子监丞，九月改筑宅于咸口。”“至大二 年乙酉( 公元1 3 0 9 年) 正月丁未，次子衮卒。三月成行，五月至京，六月上官。” “初，许文正公为国子祭酒，始以朱子之书训授诸生，厥后，监官不复身任教事， 唯委之博士助教。公( 吴澄) 清晨举烛，堂上各举所疑以质问。日昃退就寓舍， 则执经以从，公因其才质之高下而开导诱掖之，讲论不倦，每至夜分，寒暑不废。 一时观感而兴，起者甚众。时未设典薄，廪膳出，内监丞主之，公会其羡余以增 养膳，而旧弊悉革。”“至大四年辛亥( 公元1 3 1 1 年) 授文林郎国子司业祭酒上 9 官。公为取程淳公学校奏疏，胡文公二学教法及朱文公贡举私议，三者斟酌去取。 一日经学；二日行实孝于父母弟；三日文艺古文诗；四日治世。”吴澄的第三 次京师之行，终于有所收获，从吴澄自己对待该职的态度，可以看出吴澄对于这 次授官应该是比较满意的。尽管吴澄在国子司业祭酒这一职位上兢兢业业，但是 最后还是无奈的离开国子监，南下归田。这里面的原因，根据元史记载是因 为朱陆之争。“朱子于道问学之功居多，而陆子静以尊德性为主。问学不本于德 性，则其敝必偏于言语训释之末，故学必以德性为本，庶几得之。议者遂以澄为 陆氏之学，非许氏尊信朱子本意，然亦莫知朱、陆之为何如也。澄一夕谢去。” 吴澄经历了大德年间的辞官归田后，为什么又再次来到京师，出任国子监丞，而 且还还兢兢业业呢?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答，吴澄并没有留下什么具体的文字资料 供我们参考。但是我们可以将这次为官的态度同大德年间授江西等处儒学副提举 时的态度作一个比较。在大德年间，吴澄辞官归田的原因是在授官江西等处儒学 副提举后，感觉“提举之官本为虚设”，而自己的政治抱负得不到实现，再加上 吴澄一贯的出仕态度：“君子之仕也，以行其志也。不于其志之行，而为禄之苟， 君子耻之。”吴澄辞官归田也就不难理解了。然而，吴澄在被任命为从侍郎国 子监丞后又迁为文林郎国子司业祭酒上官的这一段时间里，可以说是兢兢业业， “每至夜分寒暑不废”。我们知道吴澄是以继理学道统自居的，吴澄所担任的文 林郎国子司业祭酒上官，正是向学生讲授理学，传播自己理学思想的，也许正因 为如此，吴澄才如此的兢兢业业。 第三节元仁宗、英宗至泰定帝时期的吴澄 到武宗时期，吴澄对元王朝的政治态度可以说是经历了世祖时期的不合作、 成宗时期的接受、武宗时期的认为自己应该对新王朝有所作为的三个阶段。 到了仁宗时期，吴澄对于新王朝的态度有了更大的转变。这些转变我们可以 从吴澄对仁宗皇帝的赞美以及写于仁宗时期的文章中明显的感受出来。吴澄对仁 宗皇帝的评价是：“仁宗皇帝克绳祖武，爰命廷臣，类计累朝条画体例为一书， 其纲有三：一制诰，二条格，三断例，延祜三年夏成书。英宗皇帝善继善述，申 命兵府宪台暨文臣一同审定，定其名为大元通制，”“此书为皇元一代之新律矣。” 7 4 根据以上对仁宗皇帝的评价，我们看到吴澄对于新王朝的皇帝已经有了文字上 的赞美，这在吴文正集中，仁宗以前所写的文章中是没有的，这不能不说是 吴澄思想上的一个大转变。 对于仁宗时期的社会状况，吴澄的描写也带有了歌功颂德的迹象：“予将求 访于西园之下，上以歌咏圣朝安富之盛，而下为棠溪。极其盛以赋焉，则伺予重 过可也。”“( 净居院) 数年以前几不能自立，今得以安居暇食，香灯钟鼓，晨 1 0 夕供养，悠游自乐，有此室庐，非赖吾皇天涵地育之赐，其何以臻此哉! ”吴 澄对仁宗时期的社会状况的描述为“圣朝安富之盛”，与大德年间的“世道清平， 人获休息”相比，很显然的对于新王朝有了好感。也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吴澄 的思想有了转变，我认为最重要的还是仁宗皇帝的表现。仁宗与他以前的皇帝相 比，是比较注重文治的。一方面是因为仁宗长期生活在汉地，从十岁左右起，就 在李孟的辅导下学习儒学，李孟成为仁宗早年朝夕不离的导师；另外，仁宗被册 封为皇太子后，新入东宫的侍臣大多数是汉人，在这种崇文右儒的风气激荡下， 仁宗的汉文化素养应明显的高于在他之前的元代诸帝。作为这样一个文化背景与 武宗完全不同的君主，他积极推行改革，实行汉法。仁宗前期汉法的推行，主要 围绕两个侧重点开展。一是力图抑制诸王贵族们基于草原分封制而获得的权益， 进一步加强皇权；二是用儒术澄清吏治，强化中原式官僚政治的运作程序。“延 祜元年( 1 3 1 4 年) 六月，赦内侍只授中官，不畀文阶。十月，又赦由吏入仕者， 晋官止于从七品。也就在这一年，元朝举行了恢复科举制度后的第一次乡试。与 他之前诸帝相比，仁宗用儒抑吏的倾向可以说是至为鲜明。”“元朝科举取士的规 模相当有限，对于改变当时的官僚机构并没有多大的作用。但是，科举制度在被 废止数十年后被仁宗恢复，对整个社会都发生震动性效果。尤其是处于压抑状态 中的士人，更把它看作是文运将兴的标志。因此，在他们的感觉中，延祜复 科如阳春布获阴崖冰谷，菱粒无不翘达。”7 7 正是在这种大的背景下，才使的 吴澄的思想发生了重大的转变。对新王朝开始充满了希望。 英宗、泰定帝时期，可以说是吴澄一生中最为风光的一个时期。至治三年( 英 宗时期) ，吴澄开始了人生中的第四次京师之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是由英 宗皇帝亲自下诏要求其进京的。 “英宗皇帝英明果断，独委丞相拜助以政，于 是励精求治。故老荐公才德，于今为儒士之冠。”“至治三年癸亥( 1 3 2 3 年) ， 授翰林学士太中大夫知制诰同修国史。”英宗派往吴澄家中的使者，见到吴澄 时说道：“上固知先生年以高，所以来招者必欲见先生宜，勿以此为辞。”7 9 面对 皇帝的征召，吴澄“二月庚寅成行，三月甲辰至龙兴，五月至京师，六月乙巳上 官”。8 0 正是这次京师之行，使得吴澄有了真正接触皇帝的机会。元英宗授予吴 澄翰林学士、同修国史。我们知道，“元英宗自出生以后，便一直在他父亲仁宗 身边长大，他所接受的儒家说教相比较而言是比较充分的。”在他即位之后进 行了一些改革，“延祜三年七月，英宗即位于大都，即位之后锐意改革。改革措 施中的很重要的一部分便是大量启用汉族官僚和士人，张硅、王结、王约等人都 被召超擢。为召起虞集，朝廷遣使赴蜀未遇；求之江西，又不见；时虞集方省 墓吴中，使至，乃受命趋朝。”8 2 但是正是这样一个坚持改革，给汉人带来巨大 希望的皇帝，却在“南坡之变”中被杀，全力支持改革的丞相拜住也没有幸免。 这给为皇帝特别召见而刚刚来到京师吴澄当头一棒，使得吴澄的仕途立即暗淡下 来。于是，“公( 吴澄) 亟谋治归。”8 3 但是，吴澄的这次辞官要求并没有得到 批准。 虽然英宗皇帝的去世，刚开始给吴澄造成了不小的震动，但是这并没有妨碍 吴澄达到其一生政治的顶峰。刚刚继位的泰定帝给了吴澄更大的惊喜，即获取了 经筵的机会。“泰定元年( 1 3 2 4 年) ，元朝实行经筵制度，吴澄也被选为讲官。 为皇帝讲经，这在古代，对于儒家学者来说，是至高的荣誉。吴澄此时，可以说 达到了一生荣耀的巅峰。”8 4 但是到了第二年，“泰定二年乙丑( 公元1 3 2 5 年) ， 正月朔，以疾不能会朝；辛卯移疾，养疾南城天宝宫别馆；辛丑中书遣官问疾； 庚戌中书请议事；辛卯中书具燕；闰月辛未，翰林国史院开局纂修英宗实录；二 月进讲，八月辛亥移疾：丙子，中书具燕举留；十一月至龙兴；十二月还家。”8 5 这次吴澄辞官归田的理由仍是因为疾病，但是此时的吴澄已经7 7 岁高龄了，以 疾病的理由归家是很正常的，这与至元、大德以及至大年间的辞官南下是有着本 质区别的。 吴澄这次南下归家以后，留下了不少与这段经历有关的文字。在此兹举一例： “丽日中天下照临，太平有象适当今。睿容穆穆昆仑厚，望度渊渊渤海深。忠尽 世臣弘相业，敷陈治道格君心。小儒忝缀班行末，咫尺龙颜奉玉音。”“吴澄这 里的“君”是指英宗皇帝，“世臣”指丞相拜住，“小儒”自然是指吴澄自己。我 们从诗词的措辞来看，吴澄现在对于元王朝的态度与以前相比有了更大的不同， 为自己能够见到皇帝、有机会服务新王朝，而感到非常的自豪。除此材料外，还 有许多写于泰定帝时期材料表现出了吴澄的政治观点。b e 如在崇文阁碑中， 吴澄对元王朝皇帝英宗进行了的赞美，“英宗皇帝讲行典礼，贲饰太平，文治极 盛矣。今上皇帝丕纂圣绪，动尊世租成宪与崇儒重道，倦倦也。”87 在题程 县尹光州德政事后对泰定帝也给于很高的评价： “民颂侯之诗示予。予喟然日：方今主圣臣贤，期措天下于太平，安得如侯 者千百人，布满天下百里之邑，”8 8 不仅如此，吴澄还要求元朝大臣忠于元帝， 不忘皇帝的恩赐，如在有元管军千户赠号骁骑尉牟平县子武德孙将军墓表中 提到：“( 公) 武略不但荣其身，而又荣其子，武德不获荣其生，而荣其死。此天 朝甚隆甚厚之恩，臣子所当世世不忘者也。”而且对将当时的社会称为盛世，“盛 世兴贤得胜流，六年二陵小淹流。”9 0 我们看到在以上材料中，吴澄对于这一时期的社会状况的描述有“主圣臣贤” 或“天朝甚隆甚厚之恩”或“文治极盛”之类的语句，可以说已经为这一时期 的社会在粉饰太平，歌功颂德。对于吴澄的政治态度，在这些材料中已经很明显 的表示出来。当时的社会情况是否如此，我在此不去追究，我在这所要说明的是 吴澄这次京师之行所受到的待遇与前三次相比，有了根本的不同。也许就是因为 如此，才使得吴澄对元政府的态度有了个根本的改变。而且在吴澄在辞官南下之 后，又受到了元廷的赏赐：“加授资善大夫，赐钞五千贯，金织丈锦。”。 泰定帝以后，吴澄基本没有再迈出家门，人生没有什么大的变故，直到“元 统元年癸酉( 公元六月1 3 3 3 年) 丙戌薨，年八十五”对吴澄由至元至其去世 的对元王朝的态度的转变的分析也就此结束。 第二章吴澄对如何治理好国家的思考 一般来讲，理学对儒生的要求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儒生应该 积极投入到仕途中去，以实现“治国、平天下”这一目标。作为元代最有学问的 理学学者之一的吴澄，9 3 虽然没有过辉煌的政治经历，但是作为一个理学学者对 于如何治理好国家仍然进行了深刻的思考，本章将要讨论的就是吴澄的儒生治理 国家的思想。 第一节治理好国家的根本一儒学学者 吴澄本人是一个儒学学者，他对于儒生能够治理好国家是很有信心的，因此 他希望通过儒生的努力来实现国家的大治。认为由儒生治理国家这是实现天下大 治的惯例与家法，“国有大政，进儒臣议之，此家法也。” 由于科举制度的废除，元朝政府并没有建立起一套完整的选拔官员的体制， 选拔官员的方法十分主观。吴澄在第一次来到京师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在赠何仲德序中就提到：“至元间予尝游京师，或接中朝诸公卿。自贵戚世 臣军功武将外，率皆以吏发身，盖当时儒者进无他途，唯吏而已。日官日吏，靡 有轻贱”。9 5 正是这种选拔官员的主观与不确定性，使得通过吏职而迁为官职的 人员的道德水平、执政能力得不到保证。而且，南宋灭亡之后，这种情况更加严 重：“其时( 南宋未附之时) 之吏，多修洁。越数十年，吏习丕变，何也? 杂以 南土旧日之吏故也。夫南土旧吏人所轻贱，不齿于大夫士者也。”但是随着儒 生通过由吏而官，这种情况得到了改善，“夫近年有儒流选而为吏者则异。”吴 澄通过对比，表明了儒生在治理国家方面的优越性。 不仅如此，吴澄还对积极推行改革，重用儒生的仁宗皇帝进行了肯定：“我 仁宗皇帝贵儒抑吏也，盖以吏多贪残，而儒流知有仁义故也。仁者之临民恻然， 有慈爱之心；义者之律己凛然，有高洁之行。”郸而且吴澄对由儒生进吏然后为 官的前景充满了希望：“今日以儒为吏，上之人盖欲革吏之心也。本之以慈，行 之以公，不沽没于利，凡事之曲直无高下，其手无变乱，其黑白文无害。”为 了证明自己的观点，吴澄还举出了常丞相的例子：“泉，七闽之都会也，番货远 物异宝奇玩之所渊薮，殊方别域富商巨贾之所窟宅，号为天下最，其民往往机巧 趋利，能喻于义者鲜矣。”后来，“常丞相来为一道观察史，劝其民以学，能读书 作文者隆礼接之，民因是知劝。欧阳詹随举进士，与韩文公齐名。詹，泉之人也。 闽之贵进士，自泉之人始，于是文物浸盛波流。”“常丞相之教，实开其先也。民 俗之美恶亦何长之有哉，在乎治之教之者。”吴澄希望姜曼卿能够像常丞相那样， “倘能以常丞相之化道者化一郡之民，使之人人知学。虽未能离乎殖货者，亦 不至没溺之深，则非但民风丕变而易治。”o 在送邵文度仕广东宪府序中， 对其提出了希望并充满了信心：“文度之往，其必颖然有以异于辈俦，使人知儒 者之所为，果非常人所可及，亦使用人者知其不用之人未必皆劣于其所用者也。” 1 0 1 通过以上材料的分析，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吴澄认为只有儒士才能治理好国家 的思想，认为儒士“知有仁义”、“临民恻然”。吴澄为了表达自己的观点，还举 出了常丞相的例子，认为儒士能够“化一郡之民”。 第二节提出儒生治理国家思想的背景 科举制度建立以后，科举便成为选拔官吏的主要途径。北宋、南宋两朝都是 通过科举取士的，科举是儒生进入仕途的基本途径。但是随着元王朝的征服，科 举制度随着南宋的灭亡也被废除了。在元朝以前，儒生是国家当然的统治阶级， 这是不言而喻的，但是到了元朝，事实却不是如此，这也就是吴澄为什么屡次提 出儒生治理国家的思想的时代背景。那么元朝的儒生到底处于一种什么社会状况 下呢? 元朝的儒生地位是非常低下的，郑所南在心史大义略叙中对元代儒生 的地位曾有这样的描述：“鞑法：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医、六工、七猎、 八民、九儒、十丐。”同时的谢枋得也有“七匠八娼，九儒十丐”的说法。1 0 2 当 时儒生的地位可见一斑。而且，自金亡，北方停科，迄于元代中叶复科，科举取 士制度在蒙古政权下停废八十年之久。科举制度的废除使绝大部分儒生失去了进 仕的途径，从而失去了生活的来源：“建叔好尚文雅，少习进士诗赋，艺成而科 废”，1 0 3 何君“科举既废，隐处，绝仕进意”，“黄亨叔“科举既废，学专于身， 治移于家事”。1 0 5 这样的例子在吴文正集中还有很多。1 0 6 “元代中叶以后，蒙古、色目上层的汉文化素养逐渐提高，元仁宗为整治吏 制，下决心实行科举取士制度，皇庆二年( 1 3 1 3 年) ，朝廷颁布科举诏，宣布次 年开考。”7 虽然“自延佑年首科乡试以后，元朝政府共举行科举考试十六届。 但是科举取士的规模比较狭隘，而且优待“国族”，压抑“汉人”和“南人”人 数上占少数的蒙古色目人与人口众多的“汉人“南人”录取名额相等。“0 8 正是 以上种种情况，使得元代儒生地位非常低下，生活非常艰难。 尽管如此，是不是说儒生就没有进入仕途的方式呢? 根据现有学者的研究， 当时蒙古的“高级官员大多出于半世袭化的蒙古、色目乃至较早投靠元廷的汉贵 戚世臣、军功武将，同时又有不少以吏发身的无根脚人员。而在中下级官 员中，则出职吏员更占据了绝大部分。乃至当时竟有人断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