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学专业论文）文本消费语境下文学经典的身份转移——以《白雪公主》的改写为例.pdf

论文独创性声明 本论文是我个人在导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论文中除 了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不包含其他人或其它机构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 研究成果。其他同志对本研究的启发和所做的贡献均已在论文中作了明确的声明 并表示了谢意。 作者签名：j 盖堑立日期：2 扛苎一 论文使用授权声明 本人完全了解复旦大学有关保留、使用学位论文的规定，即：学校有权保留 送交论文的复印件，允许论文被查阅和借阅；学校可以公布论文的全部或部分内 容，可以采用影印、缩印或其它复制手段保存论文。保密的论文在解密后遵守此 规定。 作者签名：= i 亟煎导师签名：作者签名：l 丛! ：塾 导师签名： 中文摘要 本文从历史学、社会学和语言学的视角梳理文学经典中童话这一类别的产生过 程。从叙事核心的角度对以童话为代表的文学经典所具备的开放性和封闭性给出分 析，在此基础上，以童话白雪公主为例，逐一分析具有代表性的几则改写作品， 归纳出若干种改写文学经典的类型，并试图给出比较和评价。继而考量文学经典在 被改写的过程中其身份发生了哪些转变，进一步反思当代消费语境下小说创作面l 晦 的团境和可能取得的突破口。 关键词 经典改写消费 中图分类号 1 0 2 6 a b s t r a c t t h i sa r t i c l et r i e dt oc l e a ru pt h eg e n e r a t i n gp r o c e s so ff a i r yt a l e a sas o r to f1i t e r a t u r ef r o mt h ea n g l eo fv i e wo fh i s t o r ys t u d y ， s o c i o l o g i c a la n dt h e1 i n g u i s t i c s i tg a v ea n a l y s i so nt h eo p e n n e s sa n d c l o s e n e s so f1 i t e r a t u r ec l a s s i c sw h i c ha r er e p r e s e n t e db yf a i r yt a l ef r o m t h ea n g l eo fv i e wo fn a r r a t i v ec o r e a n di nt h i sf o u n d a t i o n ，t h ea r t i c l e t o o kt h ef a i r yt a l es n o r 肋i r ea sa ne x a m p l ea n da n a l y z e do n eb yo n et h e r e p r e s e n t a t i v ep i e c e so fr e v n i t i n gw o r k s ，i n d u c e ds e v e r a l t y p e so ft h e r e w r i t i n gw o r k si n1 i t e r a t u r ec l a s s i c s ，a n dt r i e dt oc o m p a r ea n da p p r a i s e o nt h e 吐i ta l s ot o o kt h ec h a n g eo fs t a t i o no fl i t e r a t o r ec l a s s i c si nt h e p r o c e s so fr e w r i t i n gi n t oc o n s i d e r a t i o n ，a n df u r t h e rm e d i r a t e dt h e d i f f i c u lt i e st h a tt h ef i c t i o nc r e a t i o ni sf a c i n gu n d e rt h ec o n s u m p t i v e l a n g u a g ee n v i r o n m e n ta n dt h eb r e a c hi tp o s s i b l yo b t a i n s k e yw o r d s c l a s s i c s ，r e w r i t i n g ，c o n s u m p t i v e c l a s s i f i c a t i o n ：1 2 0 6 2 引言 对文学经典进行再创作在今天看来已经不是新鲜事物。就中国而言，远至古典 文学史上取材各种话本的明清小说，现代文学史上鲁迅所作的“只取一点因由，随 意点染，铺成一篇”的故事新编，近到“新历史主义小说”、。红色经典改编” 以及流行于网络等大众传媒的。大话文学”等等更是铺天盖地；就西方而言，取材 古希腊、古罗马神话、圣经等等的文学作品也是层出不穷。只不过，这种再创 作一旦遇上“消费文化”或者。后现代语境”之类的关键词后，其评判标准往往显 得单一并且有被学院读解为“低级趣味”的倾向。 经典是如何进入“再生产”的? 随之面来的闯题是：我们评价一部“再创作” 的作品的标准应当如何确立? 文学经典、作者以及读者在其间扮演的角色是怎样 的? 这种角色的转变能向我们就“如何对待文学经典”这样的问题给出参考答案吗? 为了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在平日的阅读和研究资料的收集中，我着意关注国 内外学者关于这些问题的论著。涉及“经典”以及。改写”问题的国外论著，主要 将研究的甘光集中在小说的后现代叙事理论上。有几位学者的论著给予我不少启发， 例如安伯托艾柯的开放的作品，部分篇幅从信息学的理论刚释了作品的开放性 何以成立并且保持。运动性”的。阿瑟丹托的艺术的终结则把问题提升到文学 与哲学能否相互替代的层面。而阿兰邓迪斯收录在民俗解析中的民俗的精神 分析学研究和用精神分析学解释小红帽则为研究作家如何通过回溯“祛魅前 的童话”对童话进行改写提供了民俗学的视角。但不能令我满足的是，这些学者的 论述虽然大都构架宏伟有很高的方法论指导意义，但他们的着眼点往往还是局限于 经典中的“符号”如何在改写中呈现出了多种含义，针对部经典所经受的不同改 写案例的细读并不多见，如此一来也就缺少了归纳性、纲领性的见解，很容易让读 者沉迷于论者的个人话语而不见问题的脉络走向和最终指向的关键问题。涉及到这 两个命题的国内论文则主要是从作家作品研究出发，有不少论文集中论述某一个改 写文本中涉及的问题，如巴塞尔姆改写 戏仿。 在其产生的历史过程中，童话这一文学类别不管是其作者出于整理民间传说的 目的也好，还是作为某一阶层的代言也好，又或者是它本身就是某一阶层兴起、壮 大的表现，童话往往意味着“确立”。再近一些，从作者和出版商的接受预设上和 家长的购买目的看，童话所能够提供的基本道德和初级审美教育意义也是十分明显 的。同时，不论是从叙事逻辑还是叙事模式又或者人物功能上看，童话从来不会提 供模棱两可的意义。正如普罗普所说，所有的童话在类型上都是一样的。不妨把作 为一种文学样式的童话看成是一个巨大的声波发射塔。那么，从这座塔上发出的声 波将是震动幅度比较大、频率稳定、周期规律的。这意味着什么呢? 它意味着，这 是乐音并且容易被分辨而且十分的清晰。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好”的，容易被分 辨也就意味着容易被第一个拿出来做改写，清晰往往也意味着信息单调，容易被破 解。后代的“好事者”绝不会满足于一件简单的事物，但他们往往会从简单的事情 入手。所以，童话的“确定性”在他们看来也就意味着可以制造一些“不确定”。 有一些学者从信息学的角度给出了看待这些问题的方法，从信息的确立到破解， 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认为文学作品中暗含的“可能性”的比例大小可以通过公式来 估测。譬如，艾柯在开放的作品认为，。信息必须在主要在非常简单的局势中 确立，在这样的局势中，信息的量可以用数学公式来计算，可以用数字来表示，而 不必以一个偶然的接收者的知识作衡量标志。1 为衡量信息量的增加和减少。在研 究这一问题时，理论家普遍认同从热力学借用一个概念，即“熵”宇宙万物从一 定的价值与结构开始，不可挽回地向混乱和荒废发展热量在从热源到冷凝期间进 行热传递继而转化为功时，并非所有的热量都转变为功，因为毕竟有一部分热量传 给了冷凝器。因此热量等于转变为功的那部分加上传给冷凝器的那部分。即 q 司l + ( q - q 1 ) ，有一部分热量被损耗了。有人认为，熵等同于损耗，认为在我们的社 会历史领域，熵律也同样存在。它表现为：全部社会活动的真正内容，是有效能量 转变为无效能量，是有效能量的不断转化、变换和不可挽回的消失。 e ( 能量) s ( 熵) = g ( 规范) 可记作：e = s g 在文明人看来，自然总是处于一种原始混乱的状态，熵便可以用来表示自然界 倾向于某种情况的大量的优先的物理量。在总能量不变的情况下，熵越大，规范就 越小。尽管不是那么黑白分明地处于对立关系，文明社会总和自然原始的状态有所 反差。在这里，熵所代表的含义如下： 熵s 一类社会的一个状态涵数。 能量b 一导致人类社会千变万化的最摹本的物质力 规范g _ - 社会制度、律法、规则、约定俗成的原则等等的总和，由社会冲突产 生” 我无意将文学研究等同于数理公式的刻板运用，但在前人的研究绪果中可以明 确的是：熵是一个信息的语义的负量，同时它也是一个文本所涵盖的信息的语义的 负量。正如同日常语言的某些用法的规范小于书面语法规范，但往往正是这种对立 提供了很多新的信息。混乱的某些因素会使得一个信息的信息量增加。而童话作为 1 4 一种话语类别，如上文分析的那样，无论是在接受预设又或者是它的叙事逻辑都包 含了众多的“规则”，这种规则有一部分是童话作为儿童文学在社会教化上所约定 俗成所要遵循的，也有一部分构成了它本身的审美内核，但无论怎样，童话在文学 样式中所遵循的规范是极多的，在原始的混乱中，作家进行裁减并建立起秩序，即 建立起法则，并且由作家创作的文本在对规范的遵循程度上要远大于从民间收集整 理的文本。因为信息越大，以某种方式传播它的困难就越大，相反如果遵循的规则 越多，信息越是能够以明确的方式传播，尽管它能提供的信息量也就越少。 如果把童话比方成一个信息系统，那么对童话的改写则不在于回到某个起点进 行超越，而是引进某种混乱，并使得这种混乱比起原先牢固的秩序拥有更丰富更强 烈的辩证关系。正如同艾柯所说： “新东西不是包含在表达的语句之中或者重 新经理已经习惯的感情，而是包含在已经说过的东西之中。因此，我们正在研 究的是传达这样一种信息的可能性，这种信息不是通过使用约定俗成的语言结构而 获得的通常意义的语义，不是同内部调节其概率规律对立的语义。因 此，在这种情况下，信息不是同秩序联系在一起，而是同混乱联系在一起，至少是 同非习惯性的和预见不到的秩序联系在一起。” 在上文，我使用信息这一概念是认为它将有助于明晰童话创作行动的方向，由 此考察是怎样的因素对这一方向进行了干预也许引入的这些混乱，对已经成为经 典的某些童话是种“动乱”，但这好比是一场细胞组织的分裂，这种混乱相对于 改写后的作品而言是一种新的衡量的秩序。尽管改写文学经典并非当今特有的现象， 但偏向于传统创作的改写违背通常秩序的做法往往在比较明确的限度内出现，现当 代比较活跃的改写创作则有更高的不确定性。但秩序和可能性原本就是一对矛盾， 所以在本文的写作中，就个案分析上来看，我更趋向于对。可能性“的阐述，而就 整体l t 标而言，我则有意从中归纳出几种可能性的分布。 正如我在开篇中所说，任何被定为经典的文本，其本事皆存有着自身特定的意 义指向、叙事逻辑、现实影响力这些看似确定的信息实际上却包含了多种消费可能， 事实上“再生产”作为消费形式的一种早已暗含在可能性中，并且有好事者将其实 现了而已。童话也不例外。对童话的改写也无非就是从以上几个方面对其“本事” 加以改变。 例如，改变意义指向便可回到童话的源头一民间口头传说，不再把童话看作 是某一阶级浪漫丰义意志的代表，或者可以更。后”，破解童话的教育意义及其“优 美”、。天真”、“忧伤”等等美学趣味；改变叙事逻辑则可以通过颠倒主次人物 或模糊善恶分解的途径破除童话的程式性俗套，如果童话的产生过程伴随着制造“清 洁”的过程，那么打破这种逻辑的最简单办法就是引入污秽杂乱的素材；改变现实 影响力的最简单方法可能就是改变接受预设，不再针对儿童或仍对中产阶级美学趣 味报有幻想的人们或某些l 临时患有“都市怀乡症”的庸俗读者。 小结 无论是从历史进程、社会发展的脉络上看，还是从童话这一文学类型的叙事特 征上看，童话及其代表的文学经典均有着脱胎自民间又转面成为当时新兴阶层的世 界观、价值观、审美观取向的尺标的发展脉络。在其萌生并逐渐作为一种话语载体 被不断生产出来的过程中，它如同语言规范或社会准则一般在形成某种标准的同时 也丧失了很多虽然芜杂粗俗但鲜活生动的元素。这在信息学上，可以用。熵”的理 论给与解释，也可以由此了解。改写”这一动作所依赖的最根本原则乃是。引入适 当的混乱” 可是，仅从上文简单提及的一些方法上看，似乎改写童话或改写文学经典并不 是一件十分用难和吸引人的事情。可是偏偏参与其中的人不在少数，无论是网络上 的无名写手还是文学界的著名作家似乎都对“改写”怀有自己的l t 的。花费一定的 时间去拆解、涂抹、改造一件事物所带来的快乐究竟何在? 并且无论有多少改写的 作品产生，童话却依旧能够在大多数读者心目中保持着一份良好的面貌以供回忆。 似乎更多的改写作品的确格调不高、品质一般，而拥有一定理论背景的文学创作者 所做的改写的确似乎更有“嚼头”。在改写文学经典这一问题上，是否拥有理论背 景或更偏向于哲学思考的人便拥有天然的优势呢? 而所谓的创作目的是否会影响到 改写文本的质量? 原本不被什么约束的文学创作却因为遇上“改写”二字而落入了 某种从属的地位。也许对。改写”的关注恰恰能够解答跨文体乃至跨学科写作的问 题。 第二章对白雪公主 几种改写的解读 在第一章的小结中，我已经提到，。改写”所依赖的最根本原则乃是“引入适 当的混乱”。但在此原则上，每位改写者所运用的方法都有或多或少的区别，更重 要的是，让我们回到本文的主题。文学经典的身份转移”，在这些改写方法不 同的作品背后，暗藏了作者对待文学经典的不同态度，由此也导致了文学经典的身 份有了不一样的转移方法。在本章中，我将结合四个对童话白雪公丰的改写作 品进行解读分析。 第一节愚蠢和幼稚尼尔盖曼和桐生操的改写 在小说文学分析的现代方法与技巧一书中贝尔纳瓦荣特提出了关于 小说的分类尝试。他认为，建立小说陈述类型的分类学是为了力求中庸和准确，其 方法是对建构其小说世界的各种符号进行定位。在他的笔下，小说的陈述类型被分 为：叙述、描写、论说和话语。在本文中，我也有意对改写的文本进行一定的分类， 并在同类中比较高下，或者在单一的文本中找出它所代表的这一类型的特质。 瓦尔特认为叙述类型的小说具有互文本性，它使得公众的或私人的事件的偶然 性进入了故事章程：将现实载入了一个符合我们精神结构的逻辑框架之内。经过多 种阐述，拓展，再创作等等，叙事就是对一个预先编译过的天地的模仿。而关于纯 叙事和模仿的划分在于叙事的凝聚程度和描写的扩散程度，其中则暗含了叙事者的 存在的最大透明化。 署名桐生操的令人颤栗的格林童话和尼尔盖曼的白雪，镜子，苹果 便属于叙述类型的改写。( 在这里我没有使用被杨武能批评的原版格林童话的案 例，原因在于令人颤栗的格林童话并没有刻意标榜是所谓的“原版”或者“源 头”) 。 在上文中我提到在这些口头传播的故事被记录整理为文本的过程中，其符号象 征多半仍反映晚期封建制度下的欧洲乡村境况，反映了当时民众的美学口味，同时 保留了不少创作母恿。而在叙事上，童话显然拥有其自身的叙事逻辑和人物功能。 就此，我将白雪公主原作、令人颤栗的格林童话和白雪，镜子，苹果中 的核心要素列表比较。 l 格林桐牛操尼尔盖曼 i 白雪公主被作者叙述被作者叙述 被后母叙述，且为 1 7 吸血鬼 母亲 己死和白雪公主是敌己死 对关系 后母 被作者叙述不存在 叙述者 父亲几乎不存在白雪公主恋父情白雪公主恋父情 结的对象 结的对象 被吸血，最终死亡 七个小矮人白雪公主的伙伴白雪公主的伙伴丛林中的侏儒，在 故事中并非主要 角色 王子爱上棺材中的公恋尸癖恋尸癖 主并无意将她救 活 血王后怀孕做针线未提及吸血 时刺破于指 在对比白雪公主和两个改写版本时，我们可以发现，改写的两个版本均“添 加”了白雪公主和其父亲之间的某种关系，桐乍操的版本更加倾向于表现白雪公主 的恋福情节和乱伦关系。作者在附于文章末尾的说明中写道：。白雪公主被身为巫女 的继母所杀害这是一般人所知道的白雪公主的故事。然而，真正想置白雪 公丰于死地的皇后却并非继母，而是白雪公主的亲生母亲。从第二版开始，格林兄 弟便将牛母的身分改成了继母。可是，在格林童话集的第一版中，并没有自雪 公丰的母亲牛下她之后死去，父王另外迎娶继母的描述。( 格林兄弟) 在搜集民间故 事时并未探访社会的每一个阶层，因此常沿袭了转述故事者的租鄙口气，这对故事 本身是具有杀伤力的。”“等等“根据约翰m 埃里欺所著的一则多余的童 话故事一书，指出原典的白雪公主其实是母女问因为性的嫉妒而引发敌对关 系的故事。母亲之所以想生下漂亮的女儿，为的是让自己的美获得认同，是以自私 为原始的出发点。然而皇后在牛下白雪公主后突然发觉女儿并不是自己的美的延伸， 而是一个和自己竞争，并且胜过自己的另_ 二个人。这样的威胁让皇后决心铲除情敌， 最后更落得以毁灭收场。皇后真的想杀死白雪公主吗? 简而言之，新的可能性是： 皇后强迫白雪公主离开父亲，使得公主萌生怨恨，所以才编造了继母想要杀我 的谎言，藉此来骗取小矮人们的同情。” 1 8 而就王子这一人物，两个版本毫无例外地将其描述成一个恋尸癖，以此发问： 为什么王子会爱上被毒苹果害死的白雪公主? 对比两个改写版本，我们则会发现，在尼尔盖曼的改写中，“血”所具有的象 征意义被作为有条重要的线索被凸现出来 我无意在这里考证两个版本的改写是否还原了童话的“前生”，因为即便证实了 这是一种“还原”，那只能证明这两个版本的改写均为民俗研究而不是文学创作。同 样，我也无意在此对西方文学中的。吸血鬼”母题对尼尔盖曼的影响做一蒯述，因 为这一影响是极其明显的，而在作者的改写文本中对“吸血鬼”文学所具备的审美 意味的体现则显得很一般，换言之，尼尔盖曼的创造性在于他发现了“血”的意 象，而他的失败则在于“血”的意象正是其自身文化脉络中的一个传统。 尼尔盖曼的白雪，镜子，苹果最早刊登在梦港( d r e a m h a v e n ) 出版的故 事书里，此书的稿酬专用于捐给连环画正当防卫基金协会( c o m i cb o o kl e g a l d e f e n s ef u n d ) 。其中译本最早刊登在文学刊物译文。从传播的流程和渠道上看， 尼尔盖曼的改写似乎高人一等。那么，为什么看上去平平的改写能够登大雅之堂 呢? 不妨再回到童话本身，并模仿艾柯在悠游小说林中的做法对其发问： 为什么继母要杀死白雪公主? 因为她嫉妒公主的美貌。 为什么小矮人要保护公主? 因为她善良勤劳。 为什么王子会爱上公主? 因为她的美貌。 为什么公主会活过来? 因为它是童话。 也许这个故事说得太快了，太快是因为省略得太多。省略什么，怎么省略是根 据特定的读者类型来决定的。 排除我们对童话怀有的感情因素，读者在成年之后回头再读童话或者回忆自己 的童年，在追忆其美好、天真之外，某些“愚蠢”的东西也许会被暴露出来。阿多 诺认为，艺术的愚蠢性来源于艺术逻辑性与外在逻辑性的差异愚蠢性是艺术中的 模仿残余，是艺术想要脱离其环境所付出的代价。艺术作品愈是预先计划好的或愈 是受到理性的制约，其谜语就会愈加明晰。这用来解释童话在丰富的想象力下依旧 显得有些。愚蠢”或“过于简单”是再合适不过。 1 9 如果不相让叙述如此快速地进行，那么只有让读者在阅读时丧失童话带给他们 的时间感，尼尔盖曼几乎做到了这一点，他选择继母作为叙述者，并且在一开始 就模糊了她的善恶。他在制造谜团或者说显示谜团的同时使得原作的作者被透明化 了，使得原作在读者面前显示出某种“陌生”。这种透明化显示了一种区分，i i l j d , 说 和童话的区分，但是这种陌生又使得尼尔盖曼暴露了自己，只不过他不是通过情 节暴露了自己，他的暴露在于他叙事的方式而相反，桐生操的改写，则仅仅通过 情节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而不是通过叙事本身。在这里甚至含有有关色情还是艺术 的争论。为什么同生操的改写被归为。色情”，而尼尔盖曼的改写中色情描写也占 有一定的比重但它却成为了其作品风格呈现的一部分? 艾柯对如何区分。色情”所 给出的答案是：看其叙事时间和故事时间是否吻合一致。在这一点上，同生操的改 写版本明显比尼尔盖曼要吻合得多，它只是在原作的叙事时间里添加了有关恋父 和乱伦的情节以及对其的描述。 表面上看来，这两个版本均是对童话在叙述逻辑上所具备的“愚蠢性”作出反 应。然而，毕竟这种“愚蠢性”在阿多诺看来并非是贬义，相比较而言，停留在文 化产业、娱乐水平的“幼稚性”才值得声讨。桐生操的改写版本恰恰暴露出了这种 幼稚。 第二节反讽主义者的语言试验巴塞尔姆的改写 对巴塞尔姆的小说白雪公主后传的研究多半集中在其作为后现代小说的代 表所使用的。拼贴”手法，进一步者会注意到语言是其小说真正的主角。遗憾的是， 这些研究对“戏仿”及“改写”所花的笔墨并不多。而我认为，。拼贴”手法的运用 乃是大部分后现代文学艺术作品所共有的特质，唯有通过与原著的比较方能更迸一 步地窥见白雪公主后传作为一部戏仿作品的意义。 在卡尔维诺看来，后现代小说的作家往往把过去的形象运用于新的上下文中， 改变其原来的含义，以讽刺的方式对待群众幻想，或者说把文学传统中对美的爱好 投入到小说中去，目的是为了使之发生异化。如果说拼贴能够起到粉碎、重置的效 果，那么这在使得原著“发生异化”的层面上所起的作用是有限的。巴塞尔姆所做 的则是极其个性化地重新设定故事走向、反讽以及冷静的自律。 一、重新设定故事走向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已归纳童话自身的叙事内核，其显性逻辑乃是被强调的故事 情节，为此童话中的人物承担了不容忽视的叙事功能。在白雪公主后传中，线 性的叙事情节并不明显，但从人物设置上依旧能够看出作者如何在人物设置、故事 走向上做足了功夫。对比如下： 原著 白雪公丰后传 白雪公主主人公受过三流大学人文专业的教 育，受当代女权主义思潮影 响、对生活总有些庸俗幻想 的家庭丰妇。 王子最后出现的重要人物，名叫保尔。 唤醒白雪公主 拥有高贵血统却无法完成被 期待的历史角色，遁世进入 修道院又成了偷窥癖，过高 估计自己而饮下毒酒身亡。 后母因嫉妒其美貌施计谋害名叫简 白雪公主为了街头流氓霍戈与白雪公 最后被惩罚穿上烧得通 丰争风吃醋。 红的铁鞋调制了毒酒。 猎人无太多描述名叫霍戈。 好心放走了白雪公主街头流氓。 与保尔共同看上白雪公主。 最后被小矮人们接纳为头 目。 七个小矮人白雪公主在森林中遇到比尔( 头目) 的伙伴。凯文 克兰 赫伯特 亨利 爱德华 丹尼 作为一部由对话推动的小说，白雪公主后传相比童话白雪公主而言其情 节性显得较弱。但只需通过比较仔细的阅读便可以得出上方表格所呈现的人物关系。 作者把故事背景搬到当时的美国社会，这是最大的改动，但就“戏仿”的效果而言， 此举并非最关键的一步。最关键的乃是瓦解童话叙述中人物的面具化形象及其所承 担的叙事功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对人物的面具化形象所做的颠覆在上方表格中已经可以比较清晰地看到，以下 将详细分析人物的叙事功能在巴塞尔姆笔下如何做了扭转。 也许读者在刚一进入文本时首先会被白雪公主的“庸俗化”所吸引，逐渐又将 目睹王子保尔的“无能化”，但是读罢全文后最能被记住的人物恐怕要数小矮人中的 头目比尔。开篇时，小矮人们就已经对其头目比尔的自我封闭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 遗憾，伴随期间的乃是小矮人们和白雪公主之间的关系陷入僵局。随着小说的发展， 僵化关系的重压之下，小矮人们开始幻想自己在对白雪公主施以。烧烤”的虐刑。 期间，白雪公主说道：“好痛。”“不行。”比尔说，“你还没烤透呢。本来就是要痛的。” 简笑了。“你为什么发笑，简? ”。我发笑是因为架在火上的不是我。”。给你，”亨利 说，。我们备有通红的铁鞋。塑料的通红的铁鞋。”就此，比尔作为小矮人的头目已 经表现出对童话原本情节的熟知并对白雪公主爆发了压抑已久的怨恨。但在这场意 淫的施虐中，小矮人们却以“塑料的通红的铁鞋”对“后母”表现出了某种仁慈。 “这与正义无关，”比尔说，“这事关怨恨。”至此，在这场意淫中，开篇时小矮人们 作为洗刷楼层的作业者和婴儿食品的制造者所具备的灰色、扁平的特质伴随着他们 和白雪公主之间僵化关系的破裂而得到改变。他们并非是一群聒噪的配角，他们所 扮演的真正角色乃是由于得不到白雪公主的爱慕而憎恨她的人，比尔是其中表现最 为突出的一个。在小说的后半部分，这一点表现得尤为明显，比尔甚至建议和保尔 互换角色。对此，作者借着正在炮制毒酒的简的口吻说：“因为这就是我的本行角色， 而逃避自己的角色，正如金伯尔所言，从根本上是无益的。”在此，作者对保尔的无 能和比尔的僭越均给出了讽刺。如果仅停留在这一步，讽刺的力度恐怕并不够。在 小说的结尾，曾经不满比尔的自闭同时又无法把自己和白雪公主的关系推向进一步 的小矮人们把自己的头领送上了绞刑架。至此，作者的反讽力度达到了顶峰，这在 前文早已有所预示一。抛却了王侯气度的贫用处境”。 再回到另两位重要的人物上来。巴塞尔姆通过白雪公主讽刺了以下几个方面。 从她在三流学院中所修的课程讽刺当代教育，从她种种庸俗的做法和幻想讽刺伪女 权主义和盲目的东方崇拜( 白雪公主说：“要让百花齐放”i 现在她爱穿宽大笨重没 有体型的人民志愿军蓝棉裤) 、从她写作诗歌以及终身未嫁讽刺了一批女作家等等。 巴塞尔姆则通过保尔讽刺了某些装腔作势的文学观在开篇不久保尔正在写一首 否定旧作的翻案诗，却被白雪公主贬得一分不值。在这篇小说中，我们可以认为保 尔和比尔乃是同种类型的不同表现。而在白雪公主身上，则可以看到作者对6 0 年代 美国盛行的若干思潮所做的反思“白雪公主牛活中神秘力量的介入：白雪公主 知道一根发声的骨头。这块响骨给她讲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使她心神不定，头脑混 乱：什么一头熊变成了国王的儿子，什么一条溪流地下藏着无数的财宝，什么水晶 匣里有一顶小帽戴上就能隐身。”从表面上看，作者似乎是在对童话中的隐性叙事逻 辑发出嘲讽，但事实上，在该小说的语境中，作者乃是对当时种种影响“白雪公主” 们的思潮作出反思。“不能继续这样了。这块骨头的行为是不可接受的。必须说服这 块骨头把自己限制在自然科学手段所能证实的事件和结果的范畴之内。该有谁去劝 说这块骨头。”我们并不能就此断定巴尔尔姆乃是一个推崇“科学至上”的人，我们 能够看到的是一个反讽主义者的悲凉心境。 综上分析，在人物看似梦呓的说话背后，我并不能同意译者在序言中引述的： “如巴塞尔姆研究者戈顿认为显示了重大和索杂混淆之后，人们是去了轻重缓急 的意识，一切同样有意义，同样令人失望，但同时一切都没有意义。一 二、反讽语言的通约 似乎可以隐约窥见巴塞尔姆在“重新设置故事走向”这一小小的步骤背后，其 实有着更大野心。 从表面上看，小说中人物说话的庸常和无意义、题外话的插入、标语间入的粉 碎性效果都使得日常语言本身面临一种质疑。可一旦深入，却可以发现身为一个后 现代主义小说家的语言观。这里的语言观并非指向对日常语言的批判，而是从语言 的定义上直接发生革命并引发了新的创作观和阅读观。 解读白雪公主后传首先要摒弃“语言是一种媒介”“一种再现或表现的媒介” 的固有看法，此看法的哲学背景乃是认定真理在“那儿”，而我们只是接近它。不同 的是，应当采纳戴维森的观点“暂定理论”：对身边的人目前所做的杂音和记号的暂 时性的理论。由此，语言便是一种“预测”。当我们使用心灵语词时，我们只是在使 用一个语汇来有效地预测一个有机体。巴塞尔姆虽没有明示自己的语言观，但却同 样认为读者必须“参与”他的作品，在参与的过程中，读者体验和发掘他本人与艺 术作品之间的关系。“读者以自己的积极参与：走进对象，敲敲它，晃晃它，放到耳 边听听里面的声响，以次来对小说作品重新整合。”“敲敲晃晃”而不是“打开罐 子”，这两者的根本区别就在于语言在小说家和读者之间并非一座到达的桥梁，而是 一种有关“预测”的约定。 理查德罗蒂则在偶然、反讽与团结中将这种语言观所产生的原因归纳为： 由于世界与自我的非神化，两者均不再拥有一套自己的语言，都不具备类似人的人 格，都不在想要以特定的方式被表现或被再现。”巴塞尔姆对白雪公主改写，便 成为一种不宣称发现事物本质的工具，它具有力量使新的、不同的事物成为可 能和重要。 在巴塞尔姆笔下，童话中旧的象征和隐喻不断死去，变成本义被其戏仿制造新 的隐喻。我们是否能够就此认为新的意义被其阐发出来了呢? 事实并非如此，一旦 语言 乍为一种。预测”的约定，本义和隐喻的区分就不在于两种意义的区分，也不 是两种诠释的区分，而是对杂音和记号之惯常使用与不惯常使用的区别。具有意义” 不过意味着在一个语言游戏中拥有一个定位。但依据戴维森的理论，隐喻不具有这 个定位。隐喻的动作是对交谈者或读者制造效果的方式，而不是传达讯息的方式。 惯常语句中具有死的隐喻，而活的隐喻在于其不可转述性。 如何能够制造新的隐喻而不是兀自膨胀的“意义”? 如何避免因将自己等同于 伟大事物而显现出的僵硬? 影响的焦虑始终存在着，在强调个人性之前，作为一个 反讽主义者，恐怕首先要做的是以一种谦卑的姿态承认。偶然性”的存在。 由此便能够走出摆脱把自己等同于某种伟大的事物的第一步用私人化打破 反讽主义与既定理论之间的紧张关系。比如德里达所推崇的“狂想”。狂想也许没有 任何内在的深意，也没有任何公共用途，但它却有示范作用，暗示着有一类很少人 做的事情可以做。某种意义上，德里达私人化了。雄伟”：公共终究不过是美的，而 不会是雄伟的。 巴塞尔姆也一样。在白雪公主后传中我们可以看到作为一个强大的小说家 其身上的“浪漫主义狂飙突进”般的“扩张”。巴塞尔姆把众多看似并不相关的片断 拚贴在一起，形成了另一种现实。这种现实不是现实主义作家笔下的现实，也不是 日常生活的现实，它就是作品自身，是粉碎后的重建，它经历了破裂、复制从而达 到了不可复制。不可能再有另一个巴塞尔姆，不会再有有人借青蛙王子填塞进 乱哄哄的多重声音，这就是巴塞尔姆的伟大之处一他是迂回的，其努力的方向不 是超越，而是以种种“后”的方式重新调整和寻求小说的表达策略。 尼采以自我创造取代“发现”即取代所谓一步步接近光明的图景当今的文化 是尼采的隐喻转变为本义的文化。一个反讽主义者当明白所谓“纯粹的偶然性一，不 再崇拜任何东西不再把“任何东西”视为具有准神性，从而把所有的一切我 们的语言，我们的良知，我们的社会都视为时间和机缘的产物。诗歌、艺术、 哲学等等的进步都源自私人的强迫性观念与公共需要间偶发的巧合一白雪公主 后传本身以及我们对其的解读不也正是如此? 三、恶趣味和反讽主义者 白雪公主后传中充斥着“口误”、脏话、性指向明显的暗示等等，可以说， 巴塞尔姆是恶趣味的推崇者。拿童话做成仿本身便证明了他对传统意义上的。美感” 有所抵触，而其本身作为一个反讽主义者是与任何宏大的、固定的东西绝缘。他擅 长使用语言、字词的“偶然性”特征。由于他对童话等大众文学的警惕一以贯之， 他对自己创作的隐喻恐怕也持有怀疑。语言狂欢的背后是作者冷静的自律和自我怀 疑 凸怕他也知道自己现有的语汇无法消解这些质疑。他在对童话世界施以残酷 的粉碎时，也流露出一丝无法把自己看得认真的“油滑”。可以想象，在一个解构主 义作家眼中，恐怕也不会认为自己的语汇比其他语汇更接近实体，也不会认为其语 汇接触到了在其之外的任何力量。 反讽主义者回避普遍性而向内走入极端个人化的写作身处一个广大的背景中。 在为白雪公主后传撰写的序言中，译者虞建华引述了路易斯戈顿的观点：。现 代物理学动摇了牛顿关于固定的稳定的现实的观点，展示了空间，时间、物质和能 量的相对性。新科学显示，先是包括看不见的事物，包括于感官相冲突的数据。同 样，心理分析显示人的本性不是恒定不变的，对他的研究超出了经验史的对无意识 头脑深处的观察。无意识头脑在传统时空范畴之外发牛着作用。近来，语言学和符 号学理论强调，语言作为经验的近似物，本身是相对的，也可能是难以限定的。那 种一成不变的对正常与非正常、真实与幻觉的分解，就如同物质与空间，过去与现 在的分界一样，已被扬弃。”在这样的背景下，反讽丰义者很容易走入自我完成的 自足空间而不再纠缠于各种二元对立的命题。如同巴塞尔姆本人所喜爱的后现代绘 画所推崇的“画布是个人行为的舞台。”作为名词的绘画和作为动词的绘画本身 己无法分割，而身为一个自信的艺术家或文学家他所关心的是以何种题材最有效地 表达他的感受。在巴塞尔姆这里，戏仿童话就是一种有效途径，戏仿这一行为和戏 仿作品本身已无法二分。这类工作唯一的障碍就是缺少想法而不是方法和程序本身。 巴塞尔姆的改写提供了一种“恶趣味”的品位。这种品位以作者的自律为中心，不 为任何道德良知负责，因此具有一定的残酷性。也许，为了尊重巴塞尔姆这位反讽 大师的气质，根本无须对道德良知和美感品位作二分，而应当问的是：这本小说适 合哪些甘的? 理查德罗蒂在偶然、反讽和团结中，对小说的目的指向作了分类： 以目前众所熟知且广被使用的终极语汇陈述出来的各种目标： 铸造新的终极语汇的目标 铸造新的私人终极语汇 铸造新的公共终极语汇。” 巴塞尔姆恰属于第二个大分类。在这部戏仿作品中他达到了这个目标，而起到 的效果则是宣告本义世界存在的合理性不在于提供普遍的幸福意义，而在于为禀赋 特异的人士提供完成目标的机会。 第三节浸透着意识形态的明晰复调耶利内克的改写 旧的隐喻不断死去沉积为一个本义的世界，新的隐喻不断产生并随着使用再度 死去在巴塞尔姆的白雪公主后传中，作者通过改变故事的走向创造了一个指 射当代社会以及语言的隐喻世界。身为强健的作者，其改写作品多少呈现出一种复 调的形态一方面与原著呈现的故事作一对话，另一方面作者的声音也极为明显。 后者在耶利内克的死亡与少女i ( 白雪公主) 中，由于在文本的深层，作者与另 一个声音寻求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