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论文）论罗尔德·达尔的幻想文学创作.pdf

论罗尔德 达尔的幻想文学创作 摘 要: 罗尔德 。 达尔当代世界上最重要的幻想文学大师之一。本文 从幻想文学的特征和功能出发， 研究达尔作品所表现的心理现实; 达 尔作品被公认为 “ 亲近儿童”， 可以说是从儿童的角度看世界的， 他 笔下的世界是一个善恶分明的二维世界， 因此， 本文从达尔作品的主 题和人物塑造的角度， 探讨其反权威主题， 即对成年权威形象的颠覆， 并探讨达尔作品所隐含的 “ 爱”这个主题，以及其对于成年人偶像、 尤其是父性形象的塑造。达尔的幻想文学作品由于充满暴力、报复、 贪婪和残忍等描述而在西方舆论界引起过广泛的争议， 本文除了论及 达尔作品引起的种种争议， 还侧重论述其正面因素及广受儿童读者欢 迎的原因。 就创作特色而言， 达尔的幻想文学作品具有生猛活泼的想 象力，强烈的幽默感，和鲜明的读者导向性，其风格是雄劲有力的。 关键词:罗尔德 达尔幻想文学儿童读者成年人权威 成年人偶像 ab s t r a c t r o a l d d a h l is a f i r s t - r a n k f a n t a s y a u t h o r i n t h e w o r l d . t h i s t h e s i s a i m s a t e x p l o r i n g t h e p s y c h o l o g i c a l w o r l d o f r o a l d d a h l s w o r k s f ro m t h e p o i n t o f t h e c h a r a c t e r i s t i c s a n d f u n c t i o n s o f f a n t a s y a s a l i t e r a r y g e n r e . d a h l s w o r k s a re r e g a r d e d a s c h il d - f r i e n d l y , v i e w i n g t h e w o r l d t h rou g h t h e u n c l o u d e d e y e o f a c h i l d , w h a t d a h l c rea t e d i s a t w o - d i me n s i o n a l w o r l d o f a b s o l u t e g o o d v e r s u s c o n s u mma t e e v i l . s t a r t i n g w i t h t h e m a i n t h e me s a n d c h a r a c t e r s o f d a h l s w o r k s , t h i s t h e s i s a l s o d i s c u s s e s t h e n e g a t iv e p o r t r a y a l o f a d u l t s , n a m e l y t h e s u b v e r s i o n o f a u t h o r i t a r i a n f i g u r e s i n d a h l s w o r k s , a n d t h e h e a r t - f e l t l o v e i m p l i e d u n d e r d a h l s s u b v e r s i v e t o n e , a s w e l l a s t h e rec rea t i o n o f a d u l t m o d e l s , e s p . s o m e m e m o r a b l e p a t e rna l a d u l t f i g u re s , w h o a re u s u a l l y n e g l e c t e d b y c r i t i c s . u n a v o i d a b l y , t h i s t h e s i s t a l k s a b o u t h e a t d i s c u s s i o n s r o a l d d a h l s f a n t a s i e s h a v e r a i s e d i n p u b l i c b e c a u s e o f t o o m u c h d e s c r ip t i o n o f v i o l e n c e , re v e n g e , g re e d , a n d c rue l t y , b u t mo re e m p h a s i s i s p u t o n t h e p o s i t i v e f e a t u res o f d a h l s w o r k s a n d t h e r e a s o n s w h y t h e s e f a n t a s i e s h a v e b e e n s o p o p u l a r a m o n g y o u n g rea d e r s . a s f a r a s l i t e r a r y f e a t u res a re c o n c e rne d , d a h l s f a n t a s i e s a re mo re v i r i l e a n d re a d e r - o r i e n t e d c o m p a r e d w i t h o t h e r c h i l d ren s w o r k s , s h o w i n g t h e a u t h o r s l i v e l y i ma g i n a t i o n a n d s t ron g s e n s e o f h u m o r . wo r d s : mo d e l d a h l f a n t a s y c h i l d r e n rea d e r a u t h o r i t a r i a n f i g u re a d u l t 绪 论 据英国官方一项排名表明， 近几年来， 为儿童写作的作家们与莎 士比亚、 狄更斯等经典文学作家一道， 在英国公共图书馆借阅率排行 榜上名列前茅，罗尔德 达尔( r o a l d d a h l ) 就是其中非常引人注目 的一位。 我国对于西方当代儿童文学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 正如聂珍钊 教授在“ 英美文学研究现状” 研讨会上所指出的，由于课程设置的原 因， 英美文学课程往往只讲经典作家作品， 而忽略当代文学， 尤其是 青少年文学、儿童文学和科幻文学。( 1 ) 儿童和青少年是一个较为庞 大的读者群体， 关注他们的文学阅读， 培养他们的文学爱好和欣赏能 力， 是有着深远的现实意义的。 随着大量的西方儿童文学作品进入国 内书市，对之进行较为深入的探讨、分析，是时代的需要。 罗尔德 达尔是英国写侦探小说的大师，曾三度荣获爱伦 ， 坡 奖，他还檀长写短篇小说，被认为不逊于欧 亨利、莫伯桑和毛姆， 有 “ 英国的欧 亨利” 之美誉。然而，真正使达尔获得巨 大成就的， 却是儿童幻想文学的创作。他的儿童幻想作品构思奇特，情节紧凑， 往往打破现实与幻想之间的常规对应， 给人一种或幽默或荒诞或机智 的美感; 更重要的是， 他的作品具有一种让人爱不释手的魔力。 由英 国普通读者投票评选的上世纪最优秀儿童书中，罗尔德 达尔的 女 巫 荣登榜首，以至于 卫报 用了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惊呼道: “ 罗 尔德达尔从坟墓里爬出来击败了j . k . 罗琳 ( 哈里波特系列的作 者)!”( 2 ) 1 9 8 3年，达尔获得英国的白 面包奖和世界幻想小说大会 奖，其评议委员会对获奖作品 女巫所给予的评语是: “ 谐谑，机 智， 既趣味十足又使人震惊不已， 是一部地道意义上的儿童文学杰作。 整部书从头至尾都让我们觉得， 它流泻自 一位幻想文学的巨匠笔下口 ” ( 3 ) 然而， 不管达尔本人还是他的作品， 都引起过强烈的争议， 备受 儿童喜爱的 查理和巧克力工厂、 女巫就因为 “ 种族歧视” 和 “ 性别歧视” 而引起的种种非议一度被列入禁书单。 不少评论家认为， 达尔的作品充满暴力和报复情节， 不适合儿童阅读， 其对于成年人的 负面描述，可能会影响年轻读者与长辈之间的关系。 达尔的幻想文学作品主要有 詹姆斯和巨桃 、 查理和巧克力工 厂 、 了不起的狐狸爸爸 、 吹梦巨人、 女巫和 玛蒂尔达 等。上个世纪 8 0 年代，这些作品开始流传到中国。由 于各方面的原 因， 这些作品当时没能像在欧美国家里那样广泛流传开来。 2 0 0 4 年4 月，明天出版社引进十多种达尔作品，包括两本传记，以“ 达尔工作 室” 为名的中文网站也己经设立。 海峡两岸的外国文学研究和翻译的 专家们高度赞美达尔所具有的想象力和讲故事的本领。 儿童文学评论 家韦苇的评论是: “ 上帝把各种天赋才能如暴雨般倾泄在达尔身上。 2 0 世纪产生了林格伦，已经是2 0 世纪儿童文学的骄傲， 2 0 世纪又涌 现了罗尔德 达尔，于是2 0 世纪的儿童文学有了双倍的骄傲。 ” 引 韦苇认为， 达尔童话的魅力在于他作品 “ 奇特的构思、 紧凑的结构” ， 以及使人一读就 “ 爱不释手的精彩、生动” ，并且还蕴含着 “ 深刻洞 察人性的苦涩感” ，正是这种带点残酷的娱乐故事，赋予了达尔童话 以奇妙的韵味。 达尔的官方网站、 发烧友网站和中文网站 “ 达尔工作室” 是了解 达尔及其作品的平台， 这些网站详尽地介绍了达尔的生平， 并登载一 些评论文章、 学术论文及达尔的谈访录。 研究达尔作品的论文通常从 两方面入手:一、从达尔的生平出发，探讨作家和作品之间的联系， 尤其是达尔的一段不愉快的学校生活经历， 反权威主题的切入点; 二、 从社会学的角度 往往成为评论者解读达尔 ， 探讨达尔作品引起的争 议，如沙伦 罗耶 ( s h a r o n e . r o y e r ) 从社会学的角度梳理达尔作品 所体现的社会观及引起的争议， 探讨达尔作品是否会给儿童读者带来 负面影响。 我国的儿童文学界对达尔的作品给予了很大的关注， 不过， 对其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 “ 达尔工作室”收集的十余篇儿童文学作 家、 学者的评论文章对达尔作品作过介绍， 但这些文章大都针对的是 达尔的某一作品， 而未能系统全面地对其思想内 涵和独特的艺术风格 作深入的探讨、 分析。 因此， 本文力求从整体上把握达尔的幻想文学 作品，对其思想内涵和艺术风格作较为深入的探究。 达尔的作品从体裁的角度来说，主要属幻想小说( f a n t a s y ) ，然 而， 达尔的研究者很少从幻想文学的特征和功能出发， 研究达尔作品 所表现的心理现实， 这是本文尝试探讨达尔作品的途径之一。 由于达 尔作品被公认为 “ 亲近儿童”， 可以说是从儿童的角度看世界的， 他 笔下的世界是一个善恶分明的黑白世界。 因此， 本文从达尔作品的主 题和人物塑造出发，探讨其反权威主题，即对成年权威形象的颠覆， 同时探讨达尔作品所隐含的 “ 爱”这个主题， 分析达尔对于成年人偶 像 ( 尤其是父性形象)的塑造。 从创作特色来看， 达尔之所以崛起的原因， 是因为他有着极其生 动的想象力和一种与生俱来的幽默感， 以及鲜明的读者导向性。 不过， 达尔作品独特之处还在于， 他虽然也写“ 爱” ， 但决不走“ 煽情路线” ， 跟那些 “ 甜蜜而又温柔的童话” 相比，其风格更为雄劲。还有，一部 童书的成功， 往往是作者、 插画家和编辑合作的结果， 达尔就是一位 富于协作精神的童书作家。 一、对成年人形象的颠覆和重塑 1 、 幻想文学的特征和功能 达尔的儿童作品的主要形式是 “ 幻想小说” 。彭a ll 在 世界幻想 儿童文学导论一书中对 “ 幻想文学”所整理归纳的定义是: 1 、李利安 h 史密斯:所谓幻想文学，诞生于独特的想象力之 中，那种想象力是一种超脱了由我们五官所感知的外界事物引致 的概念，形成更为深刻的心理活动。 2 、漱田贞二: 幻想文学就是凭借丰富的想象力， 虚构一个这个世 界上不存在的不可思议的世界，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展开一连串 的故事，这一文学样式称之为幻想文学。 而杰克逊 罗斯玛丽 ( j a c k s o n r o s e m a r y ) 认为， 在特征上， 幻想文学企图弥补文化栓桔所造成的缺憾， 它是“ 一种欲望文学” ( a l i t e r a t u r e o f d e s i r e ) ，寻求经验里空虚和失落的愿望。( 5 ) 综合上述学者所言， 幻想文学所建构的世界是我们感官所无法知 觉的世界， 然而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 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内心深处的 思想和情感， 现实生活中真实的足迹。 一个人因生理或心理上有缺陷 而感到不适时， 会用种种方法来弥补这些缺陷， 幻想小说满足了人们 “ 经验里空虚和失落的愿望” ， 从而产生 “ 补偿作用” 。 罗琳女士由于 身心经过沉重的打击， 而当时现实又没办法让 她解除经济的困顿， 于 是创作了魔幻小说 哈里波特 ，企图以魔幻世界的种种，使自己的 一、对成年人形象的颠覆和重塑 1 、 幻想文学的特征和功能 达尔的儿童作品的主要形式是 “ 幻想小说” 。彭a ll 在 世界幻想 儿童文学导论一书中对 “ 幻想文学”所整理归纳的定义是: 1 、李利安 h 史密斯:所谓幻想文学，诞生于独特的想象力之 中，那种想象力是一种超脱了由我们五官所感知的外界事物引致 的概念，形成更为深刻的心理活动。 2 、漱田贞二: 幻想文学就是凭借丰富的想象力， 虚构一个这个世 界上不存在的不可思议的世界，在这个架空的世界里展开一连串 的故事，这一文学样式称之为幻想文学。 而杰克逊 罗斯玛丽 ( j a c k s o n r o s e m a r y ) 认为， 在特征上， 幻想文学企图弥补文化栓桔所造成的缺憾， 它是“ 一种欲望文学” ( a l i t e r a t u r e o f d e s i r e ) ，寻求经验里空虚和失落的愿望。( 5 ) 综合上述学者所言， 幻想文学所建构的世界是我们感官所无法知 觉的世界， 然而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 我们不难发现作者内心深处的 思想和情感， 现实生活中真实的足迹。 一个人因生理或心理上有缺陷 而感到不适时， 会用种种方法来弥补这些缺陷， 幻想小说满足了人们 “ 经验里空虚和失落的愿望” ， 从而产生 “ 补偿作用” 。 罗琳女士由于 身心经过沉重的打击， 而当时现实又没办法让 她解除经济的困顿， 于 是创作了魔幻小说 哈里波特 ，企图以魔幻世界的种种，使自己的 心灵得到过去不曾获得的满足，同时又能暂时逃脱丑陋的现实世界。 逃避是幻想文学最基本的功能之一。 幻想文学的逃避， 正如 幸福的 约束英国儿童文学的传统的作者 f 英格丽丝所说: “ 逃脱现 实而渴望进入幻想文学的世界， 即逃脱残酷而丑陋( 指现实) 的世界， 盼望进入一个温馨绚丽的世界 ( 这里指的是非现实) 。它不是一种麻 木不仁的迷幻，而是精神上的憧憬。 ”( 6 ) 一段很不愉快的学校生活对达尔的儿童幻想文学创作影响很大。 他曾经说，自己与别的儿童文学作家的不同之处， 在于他能清楚地记 得孩提时候的感受，他说: “ 如果你想回忆生活在儿童世界里会是什 么样子， 那么你双手着地跪在地上生活一 个星期， 就会发现你周围的 所有巨人总是告诉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 达尔并没有编织一个“ 温 馨绚丽的世界” ，他笔下弱小无助的主人公不得不面对来自 成人世界 的某种邪恶、 狠毒、恐怖的力量， 其代表可能是可恶的姨妈， 或凶狠 的校长， 也可能是女巫或巨人， 达尔通过幻想小说让弱小的儿童战胜 这些专横邪恶的成年权威 ( 或具有象征意义的 “ 女巫”和 “ 巨人” ) ， 这大概是他童年时期遭受身体和精神暴力后所产生的愿望吧。 达尔所 构造的幻想世界与其说是对现实的逃避， 不如说是对现实的颠覆。 他 让 “ 经验里空虚和失落的愿望” 得以实现， 正如杰克逊 罗斯玛丽所 说的， “ 企图弥补文化侄桔所造成的缺憾，, 不过，达尔的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颠覆这个成人世界。达尔的作 品比并不像他自己所宣扬的那样富于叛逆精神，真正吸引读者心理 的，不是打破偶像，而是 “ 怀旧和理想主义” ，在于寻求 “ 一种完美 的爱” 一种发生在一个小孩和一个特别的、 充满活力的成年人之 间的爱。 达尔为此塑造了一系列值得儿童学习的精神偶像旺卡先 生、 好心眼巨人、 狐狸爸爸等。 达尔在这些角色身上寄托了一个儿童 对于父亲的美好想象他应该具有惊人的创造力， 高尚的道德， 和 强烈的责任心等等。 现实中， 达尔年少时就失去父亲， 他所塑造的这 些栩栩如生的父性形象再一次验证了 幻想小说“ 寻求经验里空虚和失 落的愿望”这一功能。 2 ,颠覆成年权威形象 达尔幻想小说最常见的主题是被压制的、 充满想象力的小孩最终 战胜专横残暴的成年人。 在达尔每一部小说中， 通常至少有一位残暴 成 性、 丑陋、 专 制的 成 年 人， 如 玛 蒂 尔 达 里的 女 校长， 小 乔治 的神奇魔药中的姥姥， 詹姆斯与大仙桃中的海绵团姨妈和大头 针姨妈， 世界冠军丹尼中的黑泽尔先生等。在 玛蒂尔达中， 达尔塑造了这样一位校长: “ 她是个最令人生畏的女人。她曾经是一个出名的运动员，即使 现在 ，她的肌 肉还能清楚地证 明这一点 。你能在她 的牛脖子上 、宽肩 膀上、粗手臂上和有力的腿上看到它们。一看到她你便会感到这个人 会弯 曲铁条 ， 把厚厚 的电话簿一撕为二 。 她的脸既不美也不讨人喜欢 。 她有一个固执的下巴、 一张冷酷的嘴和一双傲慢的小眼睛总而言 之，她更像是一个跟着猎狗捕鹿的嗜血怪人，而不像一所为孩子设立 的美好小学的校长。 ”c 在达尔的儿童幻想小说中， 专横残暴的成年人代表的是高高在上 的权威人物， 达尔毫不掩饰地表现他对权威人物的反感。 几乎所有研 究他的人都断定， 反权威这一主题在他的小说中以不同的方式不断出 的爱” 一种发生在一个小孩和一个特别的、 充满活力的成年人之 间的爱。 达尔为此塑造了一系列值得儿童学习的精神偶像旺卡先 生、 好心眼巨人、 狐狸爸爸等。 达尔在这些角色身上寄托了一个儿童 对于父亲的美好想象他应该具有惊人的创造力， 高尚的道德， 和 强烈的责任心等等。 现实中， 达尔年少时就失去父亲， 他所塑造的这 些栩栩如生的父性形象再一次验证了 幻想小说“ 寻求经验里空虚和失 落的愿望”这一功能。 2 ,颠覆成年权威形象 达尔幻想小说最常见的主题是被压制的、 充满想象力的小孩最终 战胜专横残暴的成年人。 在达尔每一部小说中， 通常至少有一位残暴 成 性、 丑陋、 专 制的 成 年 人， 如 玛 蒂 尔 达 里的 女 校长， 小 乔治 的神奇魔药中的姥姥， 詹姆斯与大仙桃中的海绵团姨妈和大头 针姨妈， 世界冠军丹尼中的黑泽尔先生等。在 玛蒂尔达中， 达尔塑造了这样一位校长: “ 她是个最令人生畏的女人。她曾经是一个出名的运动员，即使 现在 ，她的肌 肉还能清楚地证 明这一点 。你能在她 的牛脖子上 、宽肩 膀上、粗手臂上和有力的腿上看到它们。一看到她你便会感到这个人 会弯 曲铁条 ， 把厚厚 的电话簿一撕为二 。 她的脸既不美也不讨人喜欢 。 她有一个固执的下巴、 一张冷酷的嘴和一双傲慢的小眼睛总而言 之，她更像是一个跟着猎狗捕鹿的嗜血怪人，而不像一所为孩子设立 的美好小学的校长。 ”c 在达尔的儿童幻想小说中， 专横残暴的成年人代表的是高高在上 的权威人物， 达尔毫不掩饰地表现他对权威人物的反感。 几乎所有研 究他的人都断定， 反权威这一主题在他的小说中以不同的方式不断出 现，跟他成长阶段那段很不愉快的读书生活不无关系。 达尔的父母都是挪威人， 达尔三岁时父亲去世， 母亲遵从父亲的 遗愿把一群儿女带到英国以 接受更好的教育。 达尔的自 传 好小子一 一童年故事 对这段读书生活有着生动的记录。 达尔八岁时进入管教 极其严格的圣彼德预备学校， 学校里充满了粗暴的体罚， 极其严格的 校长， 偏心的老师， 常常辱骂学生的女舍监。 他为了可以回家甚至伪 装得了阑尾炎。 在达尔的记忆中， 那段日子充满极其恐怖、 严格的纪 律禁止在寝室讲话， 禁止在走廊上跑， 不允许一丝不整洁， 处处 是规章制度， 时时刻刻在害怕鞭子会落到身上， 这种害怕并不亚于死 亡给人带来的恐怖。 达尔十三岁时， 全家移居到了英国的肯特， 他又被送到了英国最 著名的雷普顿公立学校， 对达尔来说， 雷普顿甚至比圣彼得还要糟糕， 校长杰弗里 菲沙牧师就是后来被英女皇伊丽莎白二世加冕的坎特伯 雷大主教。 在达尔的印象中， 菲沙校长是体罚学生最厉害的打手， 他 总是无情地鞭打小孩子。 达尔在班上是个差生， 他的英语老师对他的 评价是 “ 没有能力将自己的想法落实到纸上，o 毫无疑问， 达尔笔下特朗奇布尔校长这个形象的灵感来自 他的学 校生活， 她是达尔读书时代几任校长的复合体。 达尔看到， 基督教价 值观所掩盖着的，是某种残忍的东西， “ 权威们”的言行应该受到质 疑。 达尔作品中的暴力恐怖情节常常为人垢病， 成为舆论的焦点。 一 些忧心忡忡的父母担心阅读达尔的作品会不利于孩子的道德教育， 所 以他们曾一度要求把这些书从图书馆和学校的书架上 撤下来。 达尔对 于暴力恐怖情节的描写与他作品的反权威主题有紧密关系。 他描写成 年权威对弱小无助的主人公施加的种种暴力与残忍， 正是为了批评这 种暴力与残忍， 关注其对儿童可能造成的伤害。 当然， 这里所说的权 威不仅指某些成年人， 也指来自成人世界的某种残忍的、 不可抗拒的 力量“ 女巫” 、 “ 食人巨人”就是这种力量的化身。 在 玛蒂尔达中， 奥运会选手出身的特朗奇布尔校长是个凶狠 的女巨人， 她对孩子毫无爱心， 习惯于把回答不出问题的孩子抓着头 发拎起来悬在半空， 甚至仅仅因为梳着她所不喜欢的辫子， 她就把漂 亮的小女孩像掷链球一样扔出窗外。 她还经常把学生关到一个又高又 窄的柜子里， 里面小得不能蹲也不能坐， 柜壁插满碎玻璃， 柜门上有 几千个钉子突出来。尽管一般孩子不会有达尔笔下主人公的这些遭 遇， 然而， 不论打开电视或报纸， 他们所看到的现实的残忍有时并不 亚于经达尔态意夸大的恶行。 有评论家认为， 达尔笔下的世界是儿童 心理的 “ 现实” 。身为未成年人本身就注定了孩子必然是弱小者，处 在某种边缘状态， 必然会被来自 成人世界的某种残酷力量所伤害。 这 种残酷力量， 可能来自一个有点过于严肃的、 总喜欢打击学生的老师， 可能来自 过于忙碌而无法和孩子沟通的父母， 或者来自 一个总是自己 意见强加于人的亲戚，或者来自 一个高大粗鲁爱欺负人的高年级学 生。 这种事情在成人眼中可能是小事一桩， 但对孩子来说却是不可克 服的伤害。( 8 ) 而达尔笔下专吃小孩的 “ 女巫”( 女巫) 和 “ 食人巨人”( 好 心眼儿巨人) 虽然不能等于现实中的成年人，却更富有象征意义: 他们的存在意味着成人世界的邪恶与残忍对儿童的潜在威胁。 女巫 中的小男孩不仅亲眼目 睹了女巫把小孩变成老鼠的过程， 自己也落入 女巫手中， 再也没能变回原形。 达尔对于这过程的描写细致逼真， 让 读者体验到梦魔般的恐惧。 “ 真正的女巫穿平平常常的衣服，就像平 平常常的女人， 住平平常常的房屋， 做平平常常的工作， 而且从来不 会被警察抓住真正的女巫杀死一个孩子所得到的乐趣， 就像你吃 一盘奶油草蓦一样” 这就是达尔笔下的“ 女巫” ， 让人感到震惊， 恐怖。 这些女巫秃顶， 手上长着猫爪，因而戴假发手套， 她们在一个 海滨城市召开大会，会议通告写着 “ 防止虐待儿童王家会议” ，商讨 的却是如何将世界上的小孩变成老鼠。 女巫 当然是个虚拟的故事， 然而， 不论曾 经历过成长的成年 人还是正在成长的儿童， 都不难体会其中的恐惧。 达尔笔下这个女巫 出没的世界无疑是个隐喻的世界， 女巫配制的能使儿童变成老鼠的魔 药， 喻示着一种难以抗拒的异化力量。 如此怪异荒诞的故事之所以能 让我们震惊， 是因为它扎根于现实的土壤。 德斯蒙德 莫里斯在 人 类动物园 一书中剖析了成年人压制孩子的原由和实质: 学校对学生 实施的种种体罚， 与原始部落成年仪式的 “ 割礼” 很相似， 是为了像 学生灌输对 “ 超级部落”的认同感， 现代教育虽然不再鼓励学校对学 生进行体罚， 但精神惩罚却在各级学校盛行。 这种精神惩罚就是考试。 在短短的时间内把各门学科统统考上一遍，如同原始部落的成年仪 式，使人在精神上极度紧张，从而产生对部落忠诚威的 “ 铭记” 。失 学毕业后， 凡是经受住 “ 痛苦考验” 的学生取得了作为 “ 现代超级部 落成员”的资格。 在麦田里的守望者中，霍尔顿多次被学校开除 却还是未能适应学校生活， 最终进了 精神疗养院进行治疗。 在分隔童 年时代与成人世界的悬崖边上， 霍尔顿由于不能成功跨越这一鸿沟而 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在一场 “ 现代超级部落成员” 的资格考试中， 霍尔顿经历了一次失败。 不论过去还是现在，对孩子的种种所谓 “ 考验” ，都违背了儿童 的天性， 不利于他们创造力的发展和对世界的探索。 然而， 与过去不 同的是， 现代社会对儿童的压制， 大都有着堂而皇之的理由， 显得非 常隐蔽而不易察觉。 达尔笔下的女巫就从来不会被警察抓住， 她们迫 害小孩却打着“ 防止虐待儿童王家会议” 的旗号， 这种描述看似荒诞， 却体现了达尔对现代社会敏锐的洞察力。 达尔的作品通过儿童的目 光 观察成人世界， 描绘成人世界的残忍和各种形式的暴力， 忠实地反映 了儿童对成人世界的不解与困惑。 达尔认为 “ 野兽一样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所以在达尔儿童作品 中，成年人通常是恶意报复的受害者。如 玛蒂尔达 ，对于特朗奇 布尔校长， 学生反抗的恶作剧手段是将一种“ 皮肤火辣粉” 撒到校长 的短裤里，校长以为 “ 有个野蜂窝在她的下身” ，最后 “ 抱着屁股就 冲出房间去了” 。 而专门把小孩变成老鼠的女巫(女巫 ) ， 自 私自 利、 坏脾气的姥姥 ( 小乔治的神奇魔方 ) ，和痛恨孩子的海绵团姨妈和 大头针姨妈 ( 詹姆斯与大仙桃 )等许多权威形象也都没有好下场。 当要整治和肢解恶徒时，达尔是绝不手下留情的。他解释说: “ 我是 用态意夸张的手法说明我的观点， 只有这样才能使儿童明白， 因为他 们绝不高深莫测。 如果真有父母像 玛蒂尔达书中一样可恶， 玛蒂 尔达是有权出走的。 ” 儿童文学评论 在介绍达尔的时候也说: “ 他 的作品所表现的道德观非常简单， 通常是绝对的善对绝对的恶黑 白分明， 绝无灰色的 过度， 那些属于后一类的人无庸质疑会有一个恐 怖的结局。 ”( 9 ) 然而， 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即使成年人没有什么罪过， 有时也 常常受到粗暴的对待，比如， 在 女巫中， 主人公的父母死于一场 车祸， 在 詹姆斯与大仙桃中， 詹姆斯的父母被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大犀牛吃掉。 有批评家指责达尔是个年龄歧视者， 因为他的作品透露 中这样一个信息: 年纪大的人的需要、 愿望和观点， 都无关紧要。 有 人认为， 在儿童处于最容易与成年人起冲突的 成长阶段， 对成年人的 这种负面描绘，会影响儿童跟长辈之间的关系。( 1 0 ) 针对这样的观点， 布鲁诺 巴托赫姆 ( b r u n o b e t t e l h e i m ) 指出其 局限:“ 人们普遍拒绝让儿童知道，生活之所以总出问题的原因是因 为人的天性， 或者说， 某种倾向 人出于愤怒或焦虑会表现出侵略 性、 反社会和极端自 私的行为。 相反， 我们希望让儿童相信， 在本质 上，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而儿童却知道并非如此”( 1 1 达尔 对于成年人阴暗面的描绘，正是对 “ 人性本善”提出的质疑。不过， 他以儿童特有的幽默， 从一个孩子的视角来写成人世界， 写得幽默诙 谐又不失童趣。 儿童文学要不要表现苦难、邪恶和黑暗，还是只描写美丽的花、 善良的小鹿、 春天和阳光， 这一直是儿童文学理论界集中探讨的理论 问题之一。奥地利当代童话作家福尔克 泰格特洛夫就认为，为了保 持孩子心灵的纯净和童真， 应该让他们尽可能晚些接触到现实的残酷 和丑陋， 而法国童话之父贝洛则认为懂得恶才能更加珍惜善， 知道反 抗恶才能更好地追求善， 所以他给法国童话留下了“ 蓝胡子” 杀人犯 这样不朽的童话形象。 真实的生活总是充满挣扎和斗争， 不管在真实 世界中还是在虚构的小说里， 我们必须经历梦魔， 然后才能真正长大。 过分“ 保护” 儿童， 无疑将使他们变得十分贫乏。 大多数西方儿童作 家认为低估儿童读者是错误的， 应该允许他们经历恐惧。贝纳德 阿 雪莱 ( b e r n a r d a s h le y ) 指出，随着一个孩子的成长， 我们要跟他 分享一些东西， 讨论某些事情， 让他知道邪恶被正义制服之前到底是 什么样子。( 1 2 ) 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英国的许多学校盛行辱骂、 体罚和激烈的竞 争， 这段童年经历使达尔对身体和精神暴力极端敏感， 这培养了他对 反权威幻想小说的强烈兴趣。 不过， 在达尔的笔下， 不仅权威人物不 值得相信，政府、学校等社会机构也同样不值得相信。 几乎在达尔所有的作品中， 权威人物、 社会机构、 社会标准都会 受到嘲笑或贬损， 连军队首脑也难逃达尔的讽刺挖苦。 在 好心眼巨 人中， 空军首脑和陆军首脑根本想不出捉拿食人巨人的办法， 好心 眼巨人嘲笑他们 “ 碰到芝麻绿豆大的小障碍就大喊大叫撒手不干” ， 女皇则称他们为 “ 十分不开窍的人物” 。通过展示或嘲笑这些权威人 物的无能， 达尔告诉人们: 我们不能相信社会机构的首脑会有明智的 行为。 查理和大玻璃升降机 被认为有讽刺美国总统之嫌， 美国一些 公共图书馆把它列为禁书，理由是 “ 不敬” 。 查理和大玻璃升降机 中塑造了一位笨蛋美国总统的形象。 凑巧的是， 书出版后不久， 美国 总统尼克松便出事了。在 1 9 7 4年接受的一次采访中，达尔被问及写 此书时可曾想到影射尼克逊总统。达尔回答说: “ 完全没有我只 是不喜欢整个政制， 总统的任命方式， 过长的任职期和他们到处传送 的恩威。 而这人却在美国受到孩子们很大的尊崇， 其中是有危险存在 的。 儿童每天在上课前被逼站立， 把手放在心胸上背诵效忠誓词， 那 是很荒谬的， 而且是很危险的荒谬。 少量的爱国是好事， 过量便不健 全，是会引起战争的。 ”( 1 3 ) 达尔多次说，他成功的秘诀，在于和小孩串通起来跟大人作对。 “ 这便是通向他们情感的捷径， ” 他在接受 独立报采访时说， “ 这 似乎很简单， 但的确是个好方法。 对孩子而言， 父母和学校里老师都 是敌人。 他们之所以成为敌人， 是由于接受文明洗礼的过程是非常艰 难的。人在生命之初只是动物，不懂得规矩、没有道德感的动物。 ” 虽然现代年轻读者大都没有像达尔那样的童年经历， 但在他们的成长 过程中很难说没有受到过压制或不公正的惩罚。 达尔正是通过自己的 作品跟年轻读者建立起情感上的联系。 他的儿童幻想小说所隐含的对 成人的批评和对社会机构的嘲讽自 然能引起儿童读者的共鸣， 因为他 们发现， 作者跟他们原来有着同样的观点: 不相信权威人物， 不喜欢 学校这样的社会机构，讨厌总是约束人的社会制度。对于儿童来说， 过多的压制和束缚可以 让他们变得顺从乖巧， 同时也会扼杀一个人的 生机和活力。 在仄逼的现实世界中， 达尔的反权威幻想小说让儿童以 想象的方式暂时摆脱了大人们的制约，使他们感受到自由呼吸的舒 畅，生命个体所拥有的力量。 那么， 在儿童比 较容易跟大人起冲突的成长阶段， 达尔的幻想文 学作品对成年人的负面描绘会不会影响儿童和成年人的关系?心理 学家克雷 ( k l e i n )的认为，神话和童话中威胁人的恶人或魔鬼形象 作为父母亲的替代，作用于儿童的潜意识，使他感到受威胁和迫害， 然而这种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却能澄清我们对父母的不满和怨恨情绪， 于是原谅了他们对我们的伤害。 我们的内心会因此感到平和， 从而能 够在真正意义上爱他人。( 1 4 )达尔的儿童幻想小说虽然跟神话和传 统童话有着不同的背景， 然而， 特朗奇布尔校长这样的 权威无疑跟现 实中的人有着一定的距离， 她更接近于神话和童话中的恶人形象。 当 然， 儿童知道想象的世界是有别于现实世界的。 达尔的儿童幻想故事 是用现代手法表现的非道德性童话， 故事的典型化是合理和有效的写 作技巧， 所以 儿童读者会直觉地认为不能从中 学习社会态度( s o c i a l a t t i t u d e ) ， 也不能从中找寻一个行为的 楷模，因而， 在现实中 他们不 会效仿书本中的行为而对成年人实施报复。 3 、重塑成年偶像 达尔喜欢以一种儿童所能欣赏的方式冒犯大众品味， 他懂得如何 过多的压制和束缚可以 让他们变得顺从乖巧， 同时也会扼杀一个人的 生机和活力。 在仄逼的现实世界中， 达尔的反权威幻想小说让儿童以 想象的方式暂时摆脱了大人们的制约，使他们感受到自由呼吸的舒 畅，生命个体所拥有的力量。 那么， 在儿童比 较容易跟大人起冲突的成长阶段， 达尔的幻想文 学作品对成年人的负面描绘会不会影响儿童和成年人的关系?心理 学家克雷 ( k l e i n )的认为，神话和童话中威胁人的恶人或魔鬼形象 作为父母亲的替代，作用于儿童的潜意识，使他感到受威胁和迫害， 然而这种感情在一定程度上却能澄清我们对父母的不满和怨恨情绪， 于是原谅了他们对我们的伤害。 我们的内心会因此感到平和， 从而能 够在真正意义上爱他人。( 1 4 )达尔的儿童幻想小说虽然跟神话和传 统童话有着不同的背景， 然而， 特朗奇布尔校长这样的 权威无疑跟现 实中的人有着一定的距离， 她更接近于神话和童话中的恶人形象。 当 然， 儿童知道想象的世界是有别于现实世界的。 达尔的儿童幻想故事 是用现代手法表现的非道德性童话， 故事的典型化是合理和有效的写 作技巧， 所以 儿童读者会直觉地认为不能从中 学习社会态度( s o c i a l a t t i t u d e ) ， 也不能从中找寻一个行为的 楷模，因而， 在现实中 他们不 会效仿书本中的行为而对成年人实施报复。 3 、重塑成年偶像 达尔喜欢以一种儿童所能欣赏的方式冒犯大众品味， 他懂得如何 让人觉得毛骨惊然。 “ 品味纯正” 的中产阶层往往觉得他的作品粗鲁、 残忍、 诡异。 然而， 杰拉米 切格劳恩 ( j e r e m y t r e g l o w n ) 认为， 达 尔的作品比并不像他自己所宣扬的那样富于叛逆精神， 真正吸引读者 心理的， 不是打破偶像， 而是怀旧和理想主义， 他的目 的并不在于挑 起新老一代之间的战争， 而在于寻求一种完美的爱一种发生在一 个小孩和一个特别的、充满活力的成年人之间的爱。( 1 5 )比起那些 残忍离谱、 夸大了的反面成年权威人物， 达尔笔下更让人难忘的却是 那些把无助的儿童从厄运中拯救出来成年人形象， 如充满奇思妙想的 旺 卡先生， 善良 好学、 像孩子一样天真的好心眼巨 人， 抽着雪茄、 斗 志昂扬的姥姥等。 达尔在颠覆成年权威的同时， 也重塑了一批性格鲜 明的成年人偶像。 在 女巫中，小男孩的父母出车祸而死 还要慢慢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当厄运再- ， 姥姥不仅要照顾小男 次降临到外孙身上的时 姥姥没有被击倒， 她以无比的勇气马上行动起来， 帮助男孩端掉 孩 民 女巫的窝点。 小男孩不过一只小老鼠， 一个受害者， 但正是由于姥姥 的鼓励和帮助， 他成为拯救全世界孩子的英雄。 姥姥抽着雪茄， 挥着 拐杖， 充满战斗的激情和勇气， 这跟传统哼着儿歌的温柔的女性形象 截然不同。这是一个爱的故事。小男孩并不介意一直做老鼠，他说: “ 只要有人爱你， 你就不会在乎自己是什么， 或者自己是什么样子。 ” 不论作为孩子还是老鼠，小男孩都从姥姥那里得到了一种非同寻常、 不加条件的爱。 女巫中的外祖母形象以达尔的母亲索菲为原型， 这部小说可 以说是达尔献给母亲的赞美诗。 如果说 女巫中的小男孩面对的是 一个女巫遍布、 险象环生的世界， 那么， 达尔要面对的则是成长时期 的阵痛， 战争， 负伤， 长期的疾病， 和接连不断失去亲人的沉重打击。 达尔的母亲给了他 “ 巨大的安全感” ， 提到母亲时， 他说: “ 不论你做 了什么，她总是会站到你这边。 ”在达尔灰暗的学生年代，母亲在他 受到不公正体罚时挺身而出;尽管不过 “ c 等差生，达尔从来都是 母亲的 “ 掌上明珠” ;当达尔放弃读大学的机会，选择非洲工作、历 险时，母亲不愿她的一丁 点儿感情影响达尔，她叫道: “ 这是个大喜 讯! 这正是你想去的地方， 对吗?” 在与母亲分别的日子， 母子每星 期都通信，这一直持续到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刻。 杰拉 米 切格劳 恩( j e r e m y t r e g l o w n ) 在 颇富 影响 力的 传记 罗 尔德 达尔:一部传记中，认为达尔是个 “ 被宠坏的儿子” ，是个 “ 坏男孩” 、 “ 问题少年” ，喜欢与人交恶，难怪他作为作家的自我形 象是 “ 与孩子们串通起来跟大人作对” 。他又指出，这仅是达尔的一 个侧面。达尔并不像他所宣称的那么 “ 野夕 ，他真正渴望的是 “ 有人 能紧紧握住他的手” 。在描述达尔的早期生活时，切格劳恩把焦点放 在达尔对母亲的多方面的依赖上。切格劳恩和其他研究者很少注意 到， 在达尔的成长过程中， 他的父亲， 尤其是父亲的早逝对他的影响。 实际上， 正是由于父亲在成长岁月中的缺席， 达尔才得以塑造出他理 想中的父性形象好心眼巨人， 旺卡先生， 丹尼的爸爸， 狐狸爸爸 等。 在达尔的儿童文学作品中， 把弱小无助的儿童从困境中拯救出来 的，大都是男性。 达尔三岁时， 他七岁的姐姐死于阑尾炎， 随后一个月左右， 他父 亲因伤心过度导致肺炎恶化而死， 留下五个儿女。当时， 如果病人坚 持同疾病抗争， 肺炎还是可以治愈的， 但父亲并没有为独子而努力同 病魔作战。 父亲为了长女而抛下全家， 全然不顾独子的感受， 这必然 会给达尔留下童年的创伤。 我们不难理解为什么达尔笔下的主角多为 孤儿或被抛弃的小孩: 在 玛蒂尔达中， 主角是一个被父母所抛弃 的儿童天才， 詹姆斯和大仙桃中的詹姆斯和 好心眼儿巨人中 的索菲都是孤儿， 而 女巫中的小男孩在父母遭遇车祸后， 与姥姥 相依为命。 父亲去世时， 达尔虽然年幼， 没什么记忆， 但他的母亲是个 “ 了 不起讲故事能手” ， “ 她经历的事情任何都不会忘记” ，可以推测，达 尔母亲给儿女们讲的不仅仅是挪威神话、 童话， 还会有关于他父亲的 故事。 在童年自 传 好小子童年故事中， 达尔提到父亲还是一 位 “ 了不起的日 记作者” ，他一直保留着父亲一本日 记。因此，等到 达尔学会读书认字， 他还可以通过父亲的日记， 走进父亲的内心世界。 达尔在他的童年自 传中用整整一个章节讲述父亲的冒险家生涯， 言谈间流露出对他的无比崇敬。值得一提的是，虽然父亲早早过世， 但达尔却几乎继承了父亲的所有爱好: 他像父亲那样， 喜欢收藏绘画 和古董家具， 热衷于写日记， 痴迷于园艺。 不仅如此， 达尔还跟父亲 一样是个冒险家。 达尔的独臂父亲年轻时抛下安逸的生活到英国打天 下， 挣下一份不小的家业。 他还常常以独臂攀爬于悬崖峭壁间采集高 山植物。 达尔也曾经放弃读名牌大学的机会， 为了“ 棕桐树、 椰子树、 狮子、大象和致命的毒蛇， ，独自 跑到非洲工作，这段经历在他关于 青年时期的自 传 独行天下有所记录。 根据心理学理论，当一个人， 因生理或心理上有缺陷， 而感到不 适时， 企图用种种方法来弥补这些缺陷，以减轻其不适之感觉， 称为 补偿作用。( 1 6 )在成长的过程中，达尔用想象来弥补失去父亲的缺 憾。 达尔跟父亲惊人的相似表明， 父亲并没有因为去世而从达尔的生 活中消失一一他不仅留下财富以支撑这个家庭， 还以 他的精神滋养儿 女。 父亲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 他的冒险精神和对艺术的热爱， 使得 他成为儿子心目 中的精神偶像。 然而， 达尔深味失去父亲的悲哀， 因此到了成年， 他通过子女来 弥补这个缺憾努力扮演一位理想中的父亲的角色。 达尔的幻想小 说所塑造的一系列男性拯救者形象 ( 即父性形象) ，不仅体现了他理 想中的父亲形象，同时也勾勒出他在生活中作为父亲的自 我形象。 达尔在生活中给了儿女非常特别的爱， 他由短篇小说作家转为儿 童文学作家， 同他在现实生活中的父亲这个角色有很大的关系。 每到 晚上， 达尔都要给儿女讲会儿自己编造的故事。 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 能引起孩子们的兴趣，但有时候他们会说: “ 爸爸，你能不能接下来 讲昨天的故事?” 就这样， 有了达尔的第一部儿童作品 ( 詹姆斯和大 仙桃 。达尔把自己的儿童文学成就归功于自己的孩子，他多次强调 说: “ 如果我没有自己的孩子，我不可能为孩子们写作，也不可能具 备写儿童作品的能力。 ( 1 7 ) 达尔作品的灵感往往来自 他与儿女的日 常生活。在达尔女儿奥菲莉亚的回忆录中，有这样一段记录: 一天晚上， 他给我们讲神奇粉末的故事。 这种粉末被一根长长的 吹管吹进卧室， 在人睡时能对大脑产生奇迹! 我们捶打着他追问: “ 它 们是怎么做到的?谁把它们从窗口吹进来的?” 他解释了几句，道了声晚安，消失在楼梯口。 过了一会儿， 当灯已熄灭、 我们几乎睡着时， 窗外突然有点动静。 我睁开眼睛，在黑暗中看见一根长竿从窗帘之间伸了进来，我还听到 大声吹气的声音。 现在 才知道那是爸爸干的。他从菜园搬来一架梯子，又找到一根 竹竿，爬上我们的窗户，向我们吹来神奇的梦幻粉末。( 1 8 ) 这就是 好心眼巨人 的来历。 在这部书中， 达尔塑造了一位“ 吹 梦巨人”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