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言文字学专业论文）副词“还”的系统考察.pdf

内容提要 y 6 6 3 2 2 2 本文主要对副词“还”进行全面系统的考察。在分析过程中，我 们采用历时与现时相结合，句法、语义与语用相结合的多维立体研究 方法，力求理清现时平面上“还”各义项的历时来源，揭示“还”的 表义体系与语法功能体系，并在前人已有的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 “还”与相关副词的比较作一定的补充，提出一些自己的看法。 全文共分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对“还”的历时演化作粗线条的研究。从语义与分布 格式两个方面描写“还”历时发展中的三条不同轨迹。 第二部分：描述“还”现时平面上的表义体系与语法功能体系。 以语法功能为纲，对“还”的各义项进行多角度的研究。 第三部分：对程度副词“还”与“更”、表示反问语气的“还” 与加强反问语气的“又”进行对比研究。 第四部分：结语。从虚词研究的角度指出本文在研究方法上的一 点心得一一对于表义体系及语法功能都很复杂的虚词，有必要以语法 功能为纲，有必要从历时与现时相结合的角度进行立体考察。 关键词：副词、“还”、系统、多维立体 a b s t r a c t t h i sa r t i c l eh a v em a i n l yi n v e s t i g a t e dt h ea d v e r b “还”i nao v e r a l la n d s y s t e m a t i cw a y d u r i n gt h ea n a l y s i s ，w ea d o p t e das t e r e o s c o p i cm e t h o d w h i c hc o m b i n e dd i a c h r o n i cs t u d ya n ds y n c h r o n i cs t u d y ，u n i t e ds y n t a c t i c l e v e r ，s e m a n t i cl e v e r ，a n dp r a g m a t i cl e v e rt h r o u g bt h e s ea n a l y s e s ，w e n o t o n l y t r i e dt om a k ec l e a rh o we v e r ys e m a n t i ci t e ma t p r e s e n t o i i g i n a t e d ，b u ta l s od i s c o v e r e dt h es y s t e m so fm e a n i n ga n dg r a m m a t i c a l f l m c t i o nb e s i b e st h e s e 、w ec o m p a r e d “还”w i t hs o m ea d v e r b sc o n c e r n e d o nt h eb a s eo fr e s e a r c hc o n c l u d e db e f o r e ，a n dp u tf o r w a r ds o m en e w v i e w s t h ew h o l ea r t i c l ec o n s i s t e do ff o u rp a r t s ： iw es m d i e dt h es y n c h r o n i cd e v e l o p i n go f 还”r o u g h l y , a n dd e s c r i p t e d t h r e ed i f f e r e n t d e v e l o p i n g r o u t e sf r o mt w oa s p e c t so fm e a n i n ga n d d i s t r i b u t i o n i iw e d e s c f i p t e d “还”ss i s t e m s o fm e a n i n ga n dg r a m m a t i c a lf u n c t i o n a tp r e s e n t i i iw ec o m p a r e da d v e r bo fd e g r e e “还”w i t h “更”，a n dc o m p a r e d a d v e r b “还”w h i c hi su s e dt oi n d i c a t et h em o o do fr h e t o r i c a lq u e s t i o n w i t ha d v e r b “又”w h i c hi su s e dt oe m p h a s i z et h em o o do f r h e t o r i c a l q u e s t i o n i v c o n c l u d i n g r e m a r k sf r o mt h e a n g l e o f s t u d i n gp a r t i c l e ，w e e m p h a s i z e d t w ol n e t h o d s ：t h ef i r s ti ti sn e c e s s a r y t ot a k e t h e g r a m m a t i c a lf u n c t i o na sat h r e a dt os t u d ys o m ep a r t i c l e sw h i c h m e a n i n g a n dg r a m m a t i c a lf b n c t i o na l la r ec o m p l e x t h es e c o n d ，i ti sn e c e s s a r yt o c a r r y o u ta s t e r e o s c o p i ci n v e s t i g a t i o n w h i c hc o m b i n e sd i a c h r o n i c a n a l y s i sa n ds y n c t u o n i ca n a l y s i s k e y w o r d s ：a d v e r b ，“还”，s y s t e m ， m u l t i 。- - d i m e n s i o n a la n ds t e r e o s c o p i c 2 引言 副词“还”在现代汉语中使用频繁，是一个表义体系庞大，语法 语义功能丰富，且易- 9 其他相关副词产生误用误解现象的虚词。从我 们所能见到的资料看，以往语法界对“还”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两个方 面：一是对“还”义项在现时平面进行归纳描写( 现代汉语八百词、 现代汉语语法讲话、现代汉语虚词例释、“实用现弋汉语语法 等) ；二是将“还”- 9 某些相关副词进行比较( 陆俭明1 9 8 0 年；胡树 鲜1 9 8 8 年；蒋琪、金立鑫1 9 9 7 年；柴森1 9 9 9 年；马真2 0 0 0 年等) 。 这些研究向我们展示了现代汉语中“还”的大概框架，为我们正确理 解和应用“还”提供了很多有益的帮助。但是在对“还”做全方位多 角度的考察，在融汇历时发展与现时分析以理清“还”的形义衍生脉 络及各义项间的关系，在对“还”作提纲挈领的把握并对种种现象作 尽可能准确的解释等方面尚有一些不足之处。这些不足之处的存在给 我们的汉语学习、尤其是对外汉语教学带来了很多的不方便。因此， 从新的角度切入，对“还”做一个全面系统的考察是十分必要的、。在 下面的文章里，我们将结合历时的演化与现时的分析，从历时的追溯 中寻找现时差异的原因，用三平面相结合的研究方法来分析“还”在 现代汉语中的种种表现形式，并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对“还”与相关 副词的比较做一些补充。 一、分布格式与语义的历时演化 1 0 “还”，说文解字释为：“复也。从是，曩声。”尔雅释 言释为：“还，复，返也。”考察甲骨文献，发现其中有“还”作动 词表“回返”义的用例： ( 1 ) 合六三四九：“贞：型方还。勿告于祖乙。” 可见，“还”最初是一个表义单纯的实义动词，读作h u a1 1 ，在 “主n + 还( + 处所宾语) ”的格式中作谓语，具有两个鲜明的表义特 征： a 运动主体改变面对的方向，使与原来相反； b 通过运动，以再次置身于原来的处所为目的。 在现代汉语中，“还”有h udn 和t ldi 两种读音，也相应的有动 词和副词两种用法。那么，在从甲骨文时代到今天的几千年时间里， “还”是如何由一个表义单纯的动词演化为一个义项及用法都相当复 杂的副词的呢? 通过对历史语料的考察【1 l ，我们发现，“还”的演化 大致是沿三条不同的轨迹发展的。下面，我们将着重分析“还”在演 化过程中分布格式与语义的变化，弄清现代汉语中“还”各义项的来 源。由于我们对“还”进行考察的目的是为现时的研究服务，因而我 们的分析是粗线条的，既不是训诂式的义项分析，也没有细致地刻画 每一个在演化过程中曾经出现过的义项以及各义项产生的精确时代， 只是分析了与现代汉语中各义项有渊源关系的义项，指出了它们的先 后衍生关系及各自的语法功能。为了表述的方便，我们将沿着这三条 不同的轨迹衍生的“还”分别记作“还”、“还z ”、“还3 ”。 1 1 “还，”的分布格式与语义的演变 “还”是动词“还”句法位置偏移与初始义的特征a 在人的认 知心理上凸显强化的结果。所谓特征在认知心理上的凸显强化，是指 任何词所描述的对象，。p 词的所指，本身都包含着不同方面的特征， 人们在选择用词的时候，往往会根据语境选用有一个或几个特征与语 境契合的词，于是，这一个或几个特征就在这种特定的语境下成为了 特别强调的重点，被凸显强化出来。而随着这个词在这种特定语境下 的多次应用，它的这些被凸显的特征就会与这种语境本身具有的某些 特征结合，从而产生新的义项。 当动词“还”应用的语境排斥“再次回到某处”这一特征，仅与 “运动主体改变面对的方向，使与原来相反”这一特点相契合，而且 “还”的分布格式也排斥处所宾语出现时，“还”的特征a 得到了凸 显，特征b 被忽略。如： ( 2 ) 司马命获者执旌以负候。获者适候而俟。司马还，当上耦， 西面作上耦射。( 仪礼- 乡射礼第五) 译文：司马命令报靶的人拿着旌旗到靶的前面站着，为射箭的人 指示箭的位置。报靶的人奉命走到靶前，手执旌旗，背靠着箭靶，继 续等待司马的命令。司马转身向西，对着上耦站立的位置，面朝西命 令上耦到指定的位置去射击。 ( 3 ) 司士摈：孤卿特辑，大夫以其等旅揖，士旁三揖，王还揖 门左，揖门右。( 周礼夏官司马第四司士) f 译文：司士将天子出行时在i 1 口向群臣所行的揖礼诏告天下：向 孤、卿一一行揖礼；大夫按爵分等，向同爵者一揖，向两旁的士各行 三揖，然后转过身，向门左、门右各行一揖。1 在以上两例中，运动主体“司马”与“王”都没有位置上的变动，仅 有面对方向的改变。因而，这里的“还”不能做“回返”解，只能 做“转身”解，成为了一个不能带处所宾语的一价动词。 运动主体一次改变面对的方向使与原来相反为转身，两次改变面 对的方向则在路线上形成了一个圆。于是，“还，”在“转身”义的 基础上又引申出“旋转”义。常与“周”同义连用，读作x i _ ia n ： ( 4 ) 晋戎马还泞而止。( 左传僖公) ( 5 ) 左执虚豆，右执挟匕，周还而唯之高同以齿。( 管子) 上两例中的“还l ”都可与“旋”同义替代。说文解字释“旋” 为“周旋，旌旗之指麾也。徐锴日人足随旌旗以周旋。”“旋”的“人 足随旌旗进退”这一义项描述的是两个运动主体在空间上的相关运动 状态。在言语的使用过程中，人们常常会用一个具体的概念来理解一 个抽象的概念，将一个具体的认知域投射到一个抽象的认知域。这便 是隐喻机制的应用。在这里，隐喻使“旋”由空间上的“相跟随”引 申为时间上的“随即”。而“还1 ”因受“旋”的同化也引申出“随即” 义。表“随即”的“还，”义强调的是后一动作或状态紧跟着前一动 作或状态的发生立即跟着发生。分布格式也相应的变为“谓词性成分。十 还+ 谓词性成分2 ”或“谓词性成分l ，还+ 谓词性成分2 ”如： ( 6 ) 夫子曰：“有，毋过礼；苟亡矣，敛首足形，还葬，县棺而 封，人岂有非诸哉? ”( 礼记檀弓上第三) f 译文：孔子说：“如果家计殷实，也不要超过标准而厚葬；如果 家境贫寒，就只要衣衾足以掩藏形体，而且敛毕立即下葬，用手拉着 绳子下葬就行了。象这样尽力去做，又怎么会有人责备他失礼呢? ( 7 ) 千斤散尽还复来。( 李白将进酒) “随即”义本身隐含着两层涵义：一为强调谓词性成分：所表示 的动作或状态紧跟着谓词性成分。的发生立即发生，相当于“跟着马 上”；二为强调谓词性成分与谓词性成分2 先后出现的连接关系， 相当于表示承接关系的“就”。于是，“还”在这里又分成了两支。我 们将这两支上衍生的一系列义项分别记作“还，。”与“还1 n ” l1 1 关于“还l 。” “还。”是由“跟着马上”义作为源头的。如： ( 8 ) 及有徙之者，还赐之如令。( 韩非子。内储说上) 译文：等到出现了能搬动车辕的人，将马上按照法令赏赐他。】 ( 9 ) 前日汉使著幸台，闻道夫婿定应回，手巾还欲燥，愁眉即剩 开。( 庚信荡子斌) 例( 8 ) 的还，。”强调“赐之如令”随着“徙之者”的出现将立即 实行，例( 9 ) 的“还。”与“即”互文，强调听到文夫一定会回来 的消息后，手巾马上就要干了。这两例的“还l 。”都可与“旋”同义 替换。“还1 。”前的谓词性成分，在语义上是“还1 。”后的谓词性成分：出 现的先导，或者说，谓词性成分t 为谓词性成分z 提供了一个时间上 的参照。 表示“接着马上”的“还l 。”包含着动作或状态出现得早，发生 得快的含义，动作或状态出现得早，发生得快，这就意味着这些动作 或状态很快就成了已经完成的过往。如： ( 1 0 ) 汉王还定三秦。( 汉书魏豹传) ( 1 1 ) 忽过新丰市，还归细柳营。( 王维观猎) 在上两句中，“还，。”后的谓词性成分都是很快就已经完成了的 动作。“还。”的分布格式也发生了变化，它不再要求前面必有一个 谓词性成分与之呼应，如例( 1 0 ) ，即使是之前有谓词性成分，也不 必一定与“还。”之后的谓词性成分。有先导关系，如例( h ) ，“过 新丰市”与“归细柳营”在语义上是并列关系。当“还- 。”经常在 这种新的格式( 即“还+ 谓词性成分) 中出现时，“跟随”义被新格式 所消解，动作发生得快与完成态的特征被凸显且固定下来，“还。” 便由“接着马上”引申为“很快就完成了”。而当一个很快就成为了 已完成的过往的动作或状态以一个在它完成了很久之后才发生的动 作或状态作为参照时间时，“还- 。”易产生“早已”义。如： ( 1 2 ) 霜前蓠畔，菊散余香，看看又还秋暮。( 周邦彦留客住) ( 1 3 ) 山才好处行还倦，诗未成时雨早催。( 辛弃疾鹧鸪天) 例( 1 2 ) 的“菊散余香”与例( 1 3 ) 的“山才好处”都是“秋暮”与 “行倦”的一种时间上的参照，与参照时间比，“秋暮”与“行倦” 都是早已出现了的状态。 表“早已”的“还。”所在的句式要求有一个表示时间参照的 语义成分出现。这个语义成分可以用“在”字时间短语( 即“在十表 时间的n p ”) 表示。“在”字时间短语在句中只能居于状位，这时便 与表示时态的副词“还1 。”形成组合关系：“还+ 在+ 表时间的n p + 谓词性成分”。而“在”字时间短语作为全旬的时间状语是可以提至 句首，起突出参照时间，强调事件发生得早的作用的。当“在”字时 间短语前移时，“还，。”因是单音节，易与“在”构成双音节的稳固 形式，因而常常随“在”字时间短语一道前移。于是出现了“还+ 在+ 表时间的n p ”位于句首的情况。当“还。”的这种用法稳定下来后， 为了避免与“还”的其他义项发生混淆，“还1 。”便将其他情况下表 “早已，的职能转交给了时间副词“早”，用在“在”字时间短语前 成了表示早已”的还h ”的唯一语境。如： ( i 4 ) 还在几年前，我们就研究过这个方案。 ( 1 5 ) 还在一九四九年三月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党中央和毛泽 东同志就指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将是民主革命在全国范围内的 胜利，同时也将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开端。 1 1 2 关于“还。” “还，。”以表示承接关系的“就”作为源头，在凸显前后动作或 状态先后发生的接连关系的基础上衍生出一系列义项。如： ( 1 6 ) 夫人神乃生内，返游于外，游不以时，还为身害，即能追 以自还，自治不败也。( 太平经) ( 】7 ) 地制一定，则帝道还明，而臣心还正。( 新书) 例( 1 6 ) “还。”后的“为身害”是由“游不以时”引起并随着它的 发生而发生的。例( 1 7 ) 的“还l b ”与“一”构碱“一还1 b ” 的搭配，它所在小句表达的状态也是由“定地制”引起并跟着发生的。 也就是说，这时的“还。”也要求出现在前面有一个谓词性成分与之 呼应的短语中，即“谓词性成分，十还，。+ 谓词性成分。”或“谓词性成 分，还，。+ 谓词性成分：”这样的格式中，它的意义相当于表承接关 系的“就”。 接着，“还l b 由表承接关系的“就”向表语气的“就”转变。 如： ( 1 8 ) 秋风吹木叶，还似洞庭波。( 王褒渡河北) ( 1 9 ) 二仪清浊还高下，三伏炎蒸定有无。( 杜甫又作此奉卫王) 译文：二仪的清气和浊质就是楼的高下，三伏天的炎热气浪楼中 究竟有吗? ( 2 0 ) 矫讹翻浅，还宗经浩。( 文心雕龙通变) 译文：要矫正伪体，改变浮浅的文风，就得效法经书。 以上三例中的“还。”一方面都可作“就”解。另一方面，它应用格 式中的谓词性成分。和谓词性成分：之间不再有明显的时间先后关系。 或者说，时间因素在这里被冲淡了；它强调谓词性成分。就是谓词性 成分t 表示的事件所呈现出的状态，如( 1 8 ) 、( 1 9 ) ，或者谓词，烂成 分j 就是谓词性成分。得以实现所依赖的条件，如( 2 0 ) 。这时、c 还0 ， 的语法作用主要是强调确认语气，侧重于表达说话人的主观情态。 之后，“还，n ”强调确认语气的功能进一步强化，当它大量应用于 评述性句子中，且不再要求前面必有一个谓词性成分与之呼应时，它 的表承接关系的i a y 去- 意义完全脱落，“还。”完全演化为一个纯粹表 确认语气的语气副词，在语义上与“确实”、“真”相当。如： ( 2 1 ) 还亏了你们末得早，要不然，这么些活几我一个人怎么干 得完呢? 这时，“还。n ”出现的格式是：“还+ 表示确认语气的成分+ 谓词 性成分”。 1 2 “还。”分布格式与语义的演变 “还? ”也是动词“还”句法功能的改变与初始义的特征a 凸现强 化的结果。动词“还”在使用过程中，一部分特定的语境推动“还” 逐渐脱落掉特征b ，强调a 特征中的“方向上相反”。然后在隐喻机 制的作用下，将方向上的相反关系不断投射到抽象的表义域中。同时， “还”的分布格式与在句中所承担的句法功能也随语义的变化而变 化。在多种虚化机制的共同作用下，动词“还”最终完成了演变为副 词的语法化过程，形成了属于“还? ”的一系列义项。 ( 2 2 ) 其瓣说足以解烦，其知虑足以决疑，其齐断足以距难，不 还秩，不反君，然而应薄捍患，足以持社稷，然后可。( 荀子) 例中“还”与“反”互文。相当于“违反”，是“方向上相反”这一 特征在隐喻机制的作用下，由具体的“方向上”投射到抽象的“秩序” 上引申而来的。此时的“还”仍是动词，但它已不是只能接处所宾语 的一价动词，而是可接抽象名词“秩”的二价动词。这对的“还”出 现的格式是“主n + 还+ 宾n ”，“还! ”仍是句中的谓语。 “还! ”由表义具体的“回返”引中为表义较抽象的“违反”后， 虚化的步伐进一步加大，当“还! ”经常在前后分句间有事理逻辑上 的相反关系的后分句中应用，即以“主n 。+ 谓词性成分。，主n ：+ 还+ 谓词性成分! ”的格式出现时，它一方面从语境中吸收相反关系的特 征，另一方面，在隐喻机制的再次作用下，由“违反”投射到关系上 的相反，使“还：”由动词虚化为标示前后分句在事理逻辑上存在相 反关系的副词，与“反而、反倒、却”相当。相应地，“还：也由充 当谓语燹成了充当状语，在句法上具有一定的关联功能。如： ( 2 3 ) 战国获其功，称为名将；世平能无所施，还入祸门矣。( 王 充论衡定贤) 。 ( 2 4 )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 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乐府诗集r 相和歌辞鸡鸣) 这种标示前后分句在事理逻辑上存在相反关系的“还：”在上古 即已出现，然后发展为三支。一个分支即表“反而、反倒、却”的义 项在历时发展中始终维持着核心义的基本不变，一直延续到今天。我 们将这个分支的“还：”记作“还。”如： ( 2 5 ) 老师不但没有批评他，还表扬了他。 第二个分支是标示前后分句在事理逻辑上存在相反关系的“还：”经 常在疑问语境中应用，以致于吸收了这种疑问特征，并在隐喻机制及 其他虚化机制的综合作用下逐渐生衍形成的。我们将这个分支的“还。” 记作“还。”。 ( 2 6 ) 以我应他人，君还何所望? ( 古诗为焦仲卿妻作) 在这个以“主n 。+ 谓词性成分，主n 。+ 还+ 疑问代词+ 谓词性成分：”的 形式出现的复句中，前一小句表示实际存在的情况：已经把“我”许 配给别人了。由实际情况按常理推导出的结论应该是：你不该再作什 么指望了。而“还! 。”引领的小句表达的意思是：你在指望什么? 可 见，“还! 。”引领的小句是从应该出现的情况的反面来置疑的。在这 里，用“还。”一方面标示了应该出现的情况与置疑情况的相反关系； 另一方面，“还。”从这种语境中吸收了句末的疑问语气，并在隐喻 机制的作用下，由事理逻辑上相反的认知域投射到语气上相反的认知 域，从而促进“还：。”进一步虚化为反诘语气副词： ( 2 7 ) 飞将自老南山边，还能随虎射少年? ( 王安石( ( 阴山画虎 图) 表示反诘语气的“还! 。”仍然出现在复句的后分句中：“主n 。+ 谓 词性成分。，主+ 还+ 谓词性成分= ? ”由于“还。”吸收了疑问语 气，本身承载着从反面置疑的功能，因而，后分句中可以不出现疑问 代词或疑问副词。这一点，我们将在第三章的第二节详细论证。 就我们掌握的语料看，“还。”表反诘语气的用法在汉代就已形 成了，而且一直持续到现在。如： ( 2 8 ) 连当事人都说算了，你还起什么哄? ( 2 9 ) 他们以前连饭都吃不上，还能去念书吗? 第三个分支是标示前后分句在事理逻辑上存在相反关系的“还。” 在推理机制的作用下完成的。所谓推理机制，是一种与人的认知心理 相关的虚化机制，它指在一定的语境中，通过类推或推导，使得一些 词语的隐含义逐渐明确化，伴随义逐渐固定化”1 。表示与事理逻辑相 反的“还。”本身隐含着一种因与事理逻辑相反而易使人感到出乎意 料的情态义。前面( 2 3 ) 、( 2 4 ) 两例，若纯粹从逻辑上讲，都是引出 一种与事理逻辑相违备的行为或情况，“还。”表示的是“反而、反倒、 却”；如果换个角度，从语气上理解，那么“还。”表示的则是一种因 与事理逻辑相反而引发的出乎意料的语气。可见，这两句中的“还! ” 既表示相反关系，又隐含着意外语气。再看以下几个例子： ( 3 0 ) 胡谓威不强还自亡，立法不明还自伤，鲁庄公之谓也。( 新 语至德) ( 3 1 ) 主炎宦不达，骨肉还相薄。( 左思咏史) ( 3 2 ) 岂料乞索儿妇，还有两事盖形粗衣也! ( 杜阳杂编芸辉堂) 例( 3 0 ) 的“还。”侧重于表“反而”、“反倒”、“却”，( 3 1 ) 既可理 解为关系上的相反，又可理解为语气上的出乎意料，( 3 2 ) 的“还! ” 则在语气副词“岂”的促发下，更倾向于表示出乎意料的语气，我们 将之记作“还二。”。可见，“还。”是表示与事理逻辑相反的义项在推 理机制的作用下，将其隐含的情态义逐渐凸显明确并固定下来的结 果。 1 3 “还。”的分布格式与语义的演变 “还。”是动词“还”的组合功能发生变化、句法位置发生偏移， 以及初始义的特征b 凸显强化的结果。动词“还”应用的典型格式是： “主n + 还( t 处所宾语) ”。当“还”偏离典型格式，开始用于“主n + 还+ v ( + 宾、) ”结构中，且表义重心由“还”逐渐转移到v 上时， 在重新分析机制的作用下，开始了虚化的历程。所谓重新分析也是一 种与认知心理有关的虚化机制。它是指在没有改变表层结构形式的情 况下，一个本来可以分析为( a ，b ) c 的结构，由于认知角度的变化， 经过重新分析，变成了a ( b ，c ) 。也就是说，在句子表层结构不变 的情况下，由于入的理解起了交化，同一种语言形式，被赋予了一种 新的解释。j 如： ( 3 3 ) 师还至，则以王若庐，庐戟黎杀二子而复王。( 国语) ( 3 4 ) 如是，则舜禹还至，王业还起，功壹天下，名配舜禹，物 由是可乐，如是甚美焉者乎! ( 荀子) 上两句中，“还”都与动词组合，( 3 3 ) 的“还”与“至”构成并 列结构，两个都是主要动词，但表义重心落在“还”上，“至”强调 “还”的结果。( 3 4 ) 中的“还至”勉强可做连动处理，但“还起” 却不能。因为抽象的无生命的“王业”不能自主地返回且兴起，所以， ( 3 4 ) 中的“还+ v ”的组合经过重新分析，在语境的筛选下，初始义 的特征a 被淘汰，特征b 的“再次”义被凸显，“还+ v ”的组合被重 新分析为状中结构，“还”后的动词成为语义的重心，“还”由动词虚 化为表示重复的频度副词，进入状位。当“还”经常应用于这种语境， 使用范围由主语必须是有生命之物的情况扩大到既可以是有生命之 物也可以是无生命之物对，“还”实现了由表“回返”的实义动词引 申为表“再”、“又”的频度副词的虚化。再如： ( 3 5 ) 仲殷乃明日复至其所，老人还至。( 原化记- 张仲殷) ( 3 6 ) 倚危亭，恨如芳草，萋萋划尽还生。( 秦观，八六子) 表重复的“还。”单纯从频度上看，是一个一个相同点的重复累 加。如果换个观察角度，将这些累加的点置于一维时间轴上，即从整 体上全面地、连续地看这些重复，这些累加的点则可视为一条延续的 线，而即将再次重复的点是线的继续。于是，“还。”又由“重复”义 引申出“事未毕”义。这种引申在汉代既已完成。谷梁传) ) 中曾多 次出现“还者，事未毕之辞也”的训释。太平经中也有“还。”表“事 未毕”的用例： ( 3 7 ) 语且有止，各还有言。( 太平经) 例( 3 7 ) 中的“还，”承接“语有止”以引出“言未尽”，出现在 转折关系复句的后分句中，表示“言未尽”的状态不随“语有止”的 出现而发生改变。 当“还。”经常在这种转折关系复句的后分句中使用，即经常以“主 n 。+ 谓词性成分。，主+ 还+ 谓词性成分。”的格式出现时，“还。”易从语 境中吸收“不随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含义以融入自身的语义中，从 而形成新的义项。例如： ( 3 8 ) 毒药虽行，戟还自伤。( 晋杂歌谣辞) ( 3 9 ) 乱离还秦乐，漂泊且听歌。( 杜工部集泛江) ( 4 0 ) 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 李清照声声慢) 这几例中的“还。”都是用在有转折关系的复句或紧缩句中，“还。”前的 部分表示外界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还。”后的部分表示原有的动作 状况不随外界情况的改变而改变，谓词性成分：所指称的动作或状态 仍在继续。这时的“还。”与“仍然”、“依旧”大体相当。这一义项 在现代汉语中仍有应用，我们将它记作“还。”如： ( 4 i ) 虽然已经宣布了散会，但人们还在争论。 ( 4 2 ) 他已年过七十，身体还那么硬朗。 “还。”引申为“还。”之后，又在各种虚化机制的作用下，沿不 同的轨迹，衙生出了四类不同发展方向的“还，”，我们分别记作“还。”、 “还。”、“还：。”、“还。”。 1 3 1 关于“还。” “还。”所在分句所处的外界环境可能发生两种改夏：一种是夏 化之后的外界环境中包含着促进原有的动作状况向纵深方向发展的 推动因素；另一种是变化之后的外界环境中包含着抑制原有动作状况 向纵深方向发展的阻碍因素。当“还。”后的状况在延续过程中受到 促进因素的影响时，即会引起程度上的加深。例如： ( 4 3 ) 日气斜还冷，云峰晚更霾。( 庾信晚秋) ( 4 4 ) 白水澄还浅，花红燥更深。( 庾信喜睛) 以上两例中的“还。”一方面受“更”的互文同化，向程度加深义靠 拢；另一方面，“还。”前的谓词性成分。所指的外界环境中都包含着 推动原有状态的程度向更高方向发展的积极因素。“还s 。”受这种语 境的影响，于这种特定的语境中实现了由“持续”到“表示自身程魇 较以前加深”的引申。我们将这个程度副词记作“还3 b i ”。此时的“还。“ 只表示自身状态的程度在先后时间上表现出的差异性，不与其他对象 进行比较，也不用于“比”字句。它出现的格式依然是“主n t + 谓词 性成分。，主n 。+ 还+ 谓词性成分。”。与表示持续义的“还：。” 出现 的格式不同的是：“还。”前的分句提供的是一个广义的发生了变 化的环境，“还3 b 1 i 前的分句提供的是一个能对后分句所表示的状态 的程度起促进作用的环境；“还。”后的谓词性成分。可以是动词 性的，也可以是形容词性的；“还。”后的谓词性成分。则通常是形 容词性的。 当“还。“在泛化机制的作用下，应用范围逐渐扩大。突破了仅 能与自身原有状况进行对比的限制，扩展为可与他物对比时，“还“” 的分布格式相应的也发生了变化! “还n ”可用于“比”字句，构成 “比还”的凝固格式，且不必以复句的形式出现。例如： ( c i 5 ) 他竟比盖这园子还费工夫了。( 红楼梦) ( ，t 6 ) 他长得比他哥哥还高。 当“还- 。”后的状况在延续过程中受到抑制因素的作用时，就会 廷缓其深度的发展、致使状态虽然不至于发生质的改变，但也只能勉 强维持现状，或者向纵深方向发展的步伐减慢，只能稍微向前迈进一 点。而当“还。”经常在这种以抑制因素作为外界环境的语境中应用 时，它就会吸收勉强维持现状或稍微有所进展的意义，由原来表示持 续义的时间副词进一步虚化为表示“勉强”或者“稍微”的程度副词。 我们将这两个义项分别记作“还。2 ”与“还，。“。 “还。与“还。“的分布格式都丢掉了“还。”前面的谓词性成 分，。“还。? 通常与表示积极意义或好的性质状态的形容词组合， 或者先与“算”组合，再与表示积极意义或好的性质状态的形容词组 合。如： ( 4 7 ) 还算不错，电话终于打通了。 ( 4 8 ) 他这次还算老实，终于说了真话。 “还。3 ”经常用在“比”字句中，但不与“比”构成“比还” 的凝固格式。如： ( 4 9 ) 一班的纪律很差，与他们比，二班还好一点儿。 1 3 2 关于“还，。” 动作状态的持续会引起量的增加，这种量的增加反映在程度上， 就会促使“还。”的形成；若反映在范围上，就会导致范围的扩大。 如： ( 5 0 )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杜南兵车行) ( j 1 ) 歌舞正浓还有语，记取：须髯不似少年时。( 辛弃疾- 定风 波) 例( 5 0 ) ，年轻时要去戍边，暮年归来后还得去戍边。就时间上 看，暮年戍边是年轻时戍边的廷续；从范围上看，暮年的戍边是年轻 时戍边范围上的扩大。这时的“还。”处于表时间的延续与表范围的 扩大的过渡阶段。而例( 5 1 ) 中的“还”却不能作时闰的延续来理解， 因为歌舞王浓与有话要说没有时间上的承接关系，它们是同时的。而 且，“还”与“有”的组合，在现代汉语中通常是作为“还”表范围 扩大的典型格式的。如： ( 5 2 ) 请你把他的书包，还有衣服，都给他带去。 ( 5 3 ) 来开会的，除了各级干部之外，还有新闻单位的记者和摄 影人员。 1 3 i3 关于“还。” 晚唐五代的文献中有“还”用于是非问、正反问、特指问等疑问 句型的用例： ( 5 4 ) 蛮奴闻语，回马遂排一左掩右夷阵，索随驾兵士交战。擒 虎亦( 一) 见，破颜微笑，问言诸将：“还识此阵? ”诸将例皆不识。 ( 敦煌变文集) ( 5 5 ) 陛下还见空中一片云否? ( 同上) ( 5 6 ) 公还诵佥刚经以否? ( 同上) ( 5 7 ) 达磨未来此土的，还有佛法也无? ( 同上) ( 5 8 ) 远公还在何处? ( 同上) ( j 9 ) 启相公曰：“只如相公数年，于福光寺内，听道安上人 讲涅集经，7 还听得何法? 。”( 同上) 袁宾( 1 9 8 9 ) ，刘坚、江蓝生、白维国、曹广顺( 1 9 9 2 ) ，蒋冀骋、 吴福祥( 1 9 9 7 ) 都注意并分析了“还”的这种用法，认为它的性质是 疑问副词，语法意义在于加强句子的疑问语气，并含有追究意味。刘 坚等还指出了这种用法的“还”是由“仍旧、依然”义演化而来的。 ：我们认同这种观点。为了显示它与“还。”的派生关系，我们将它记 _ 。一：作“还。”。 “还3 d 在现代汉语中仍有用例，只是仅能用于正反问句中： ( 6 0 ) 别含含糊期了，痛快点说，还干不千? 1 3 4 关于“还。” 现时平面上有一类用于前分句中以推启后一分句、表示退一步说 话的“还”，它的语义与“尚且”相当。李宗江( 1 9 9 9 ) 认为它是由 表示“延续”的义项演变而来的。这种演变的过程，我们在现代汉语 中仍能看到些许痕迹。 ( 6 1 ) 学了这么久，你还没学会，我就更学不会了。 这个句子由三个小句组成。就“学了这么久”与“你还没学会”的关 系看，“还”侧重于表示时间上的延续，可作“仍然”解；就“你还 没学会，与“我就更学不会了”的关系看，“还”侧重于表示逻辑关 系上的推开一层，退一步说话，可作“尚且”解。当“还”前的小句 脱落，只留下“还”所在的小句与“还”之后的小句时，“还”便摆 脱了时间上的“持续”义，只单纯地表示逻辑关系上退一步说话以推 启更深一层的意义。如： ( 6 2 ) 整儿娘直皱眉头，埋怨老伴几说：“三口人还常断顿儿，又 添这个没梁的小水筲儿，等揭不开锅，孩子大人喝西北风去。( 中国 当代作家选集丛书刘绍棠p 4 6 ) 为显示这一义项与“还0 的派生关系，我们将它记作“还。：”。 二、语义体系及语法功畿分析 2 i 语义体系及功能类别 现时平面上的“还”是一个多义项多功能副词。我们通过对王朔、 王蒙、刘绍棠等北京籍作家及其他当代作家作品中上千个用“还”的 句式的分析，发现还”在现代汉语中不仅表义体系繁杂，而且功能 类别不一。 就各义项在语义上的差异性及亲缘上的派生关系来看，“还”在现 时平面上的义项可分作三个板块。结合历时考察的结果，我们发现这 三个板块之间、以及同一板块内部各义项之间的差异均是历时发展的 不同道路及不同阶段在现时平面上的反映，而同一板块则是弼一发展 轨迹上某些义项的组合。为了古今的沟通以及全文叙述的连贯性，我 们将这三个板块分别记作“还，”、“还! ”、“还。”，板块内部各义项的 标记也尽量与历时的标记保持一致。 板块a “还。”：追述事情发生得早，“早已。 “还。”：表示确认语气。 板块b “还：。”：表示与事理逻辑相反，“反而、反倒、却”。 “还! 。”：表示反诘语气。 “还：。”：表示出乎意料的语气。 板块c “还。”：表示动作状态仍在持续或仍存在。 “还。“：追述失败的主观想法，表示惊喜、懊恼、或嘲 笑等语气。 “还n ”一一“还，。“：表示程度加深，相当于“更”。 “还3 b “：表示程度浅，相当于“稍微”。 “还。“：表示程度上基本过得去，相当于 “勉强”。 “还。”：表示范围扩大或补充追加。 “还。”：表示追究语气。 “还。”：表示退一步说话，相当于“尚且”。 换个角度，从各义项在句法结构中的位置与功能看，“还”在现时 平面上可归入四种功能类别： a 时间副词：“还。”、“还，。”。 8 程度副词：“还。”。 c 关联副词：“还。”、“还，。”、“还0 7 。 d 语气副词：“还。n ”、还：。”、“还。”、“还。”“还。“。 下面，我们将绕开前人常用的分析角度，不以义项为经对“还” 作词典式的解释，而以功能类别为纲，对同一功能类别下的各义项作 全方位多角度的考察。 2 2 时间副词“还” 2 2 1 与“在”字时间短语组合的“还。” 在第一章的历时考察中，我们已经指出，与“在”字时间短语组 合是表“早已“义的“还。”分布的唯一环境。如： ( 1 ) 还在五十年代，我记得你向我提出了一个我认为相当幼稚的 问题。( 王蒙文集第五卷- p 2 2 ) ( 2 ) 还在上小学的最后一年，他养成了一种看课外书的习惯。 “还。”除了在语义上表示“早已”外，还具有引出事情发生的 时间，站在说话的当时追忆很早以前就已经发生了的往事的语用功 能。它一方面引领表时间的介词短语，强调事情发生得早，另一方面， 它将时间状语提升为全句的焦点。如果我们去掉以上两句“在”字时 间短语前的“还。”，并将“在”字时间短语置于句中，那么这个时 间状语既不是话题也不是焦点： ( 1 ) 我记得你在五十年代向我提出了一个我认为相当幼稚的问 题。 ( 2 ) 他在上小学的最后一年养成了一种看课外书的习惯。 ( 1 ) 因为有“我记得”起提示作用，仍带有追求往事的意味，( 2 ) 却几乎没有了追述意味，只是对“他”的经历的一种客观陈述。可见， “还。”带有较强的主观倾向性，能体现说话人的主观情态。在这两 句话中，“在”字时间短语仅仅是句中的时间状语，仅仅对它们的中 心语起到一个时间上的限定作用。 如果不用“还。”，只用变序的手段将时间状语提至句首： ( 1 ”) 在五十年代，我记得你向我提出了一个我认为相发幼稚的 问题。 ( 2 ”) 在上小学的最后一年，他养成了一种看课外书的习惯。 那么，“在”字时间短语只是话题，不是全句所要强调的焦点。可见， “还。”引领时间短语位于句首，有将话题焦点化的作用。 “还。”与时间状语的组合不仅可以出现于句首，也可出现在句 中。如： ( 3 ) 列宁还在一九0 五年就已着重指出过，我们的文艺应当“为 千千万万劳动人民服务”，( 转引现代汉语虚词例弹p 2 2 7 ) “还。时间状语”位于句中，“还。”仍然有标记时间状语作为全句 焦点的作用。与用于旬首不同的是，这里的时间状语不是话题，仅仅 是信息焦点。 2 2 ，2 不能平衡应用于肯定与否定环境中的“还。” 考察“还。”应用的环境，发现否定形式占了约四分之三。“还。” 的这种肯定与否定分布的非对称性源于它对后面谓词性成分可持续 性的要求。“还。”表示动作或状态在某时刻仍在继续或仍存在，它 的语义中包含着“持续”的义素，它要求与它组合的谓词性成分只能 是可持续的。而由“未没+ v p ”表示的未实现状态通常具有可持续的 特征“1 ，因而，在“还。+ 未没+ v p ”的组合中，谓词中心语的选用 范围很广，既可以是持续动词，也可以是瞬闽动词。例如： ( 4 ) 开学这些天来，还没正经地上过什么课，全班天天在教室里 学习无产阶级专政理论。当然，发言的大部分是城里的学生，乡里来 的除个别胆大的外，还没人敢说话。( 平凡的世界p 。) ( 5 ) 处理公房一事，是前三天他和队长商量的，也征得了大队、 公社的同意，但如何处理，方案还没有最后确定，这王才却一切都 知道了! ( 贾平凹文集p 。) 例( 4 ) “还。”后面的“上课”与“敢说话”都是可持续动词短 语，都可在一段时i n - j 里延续，与“没”组合后，“没上过什么课”和 “没敢说话”仍是可延续的。例( 5 ) “还。”后的中心谓语“确定” 是一个动补式的瞬间动词，本身不能持续，当它与否定副词连用后， “未确定”的状态却具有了持续性，可t ；l 持续存在于一段时间中。 用于否定句的“还。”在情态上可能产生两种不同的倾向，一种 是强调动作或状况的未实现状态廷续得太久，到了该出现的时候仍未 出现。“还0 往往带有着急、责备、报怨或催促的语气。例如： ( 6 ) 都十点了，他还没来! ( 7 ) 可孩子长这么大，还没给他扯过一件象样的衣服。( 平凡的 世界p 。) ( 8 ) “白银，白银，l 筠：还不起来! 你爹已经喝罢茶，出去转了! ” ( 贾平凹文集p 。) 另一种则是强调后一动作或：陡况在前一动作或状况耒实现状态的延 续之中就已经迅速地产生了。“还。”侧重于评价后一动作或状况出 现得快。“还”分布的格式是“主n - s _ _ - 未没+ 谓词性成分，主沁 就+ 谓词性成分= ”、“还未没”- b “就”呼应，形成“还未没就” 的凝固格式。例如： ( 9 ) 少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润叶姐就已经消失在 坡下的拐弯处了。( 平凡的世界p 。) ( t o ) 烧退了，还没拆线，我就出院了。( 王朔自选集p ! 。) ( 1 1 ) 等我们吃起狍予肉来，我便开始纠正了自己的“错误估计”， 确信当然还是艾利更正确些：这块肉哪里有一千五百克? 每人吃到嘴 里的，似乎连二百克都没有，还没咀嚼，还没有感到狍子肉的存在， 就已经不存在了。( 王蒙文集第三卷r 。) 两种不同倾向的“还。”在形式和语用含义上均存在明显的差别： 强调未实现的状态持续碍久的“还，。”是句义重心所在，必须重读； 强调后一动作或状况发生得快的“还。”不是句义重心所在，不必重 读。强调未实现状态持续得久的“还。”往往有一个外部的时间参 照量，如例( 6 ) 的“快十点了”，例( 7 ) 的“孩子这么大，例( 8 ) 的“你爹已经喝罢茶，出去转了”。在一般情况下，到了这个参照时 间，未实现状态就应该结束，转变为实现了的状态，如例( 6 ) 转变 为“他来了”，例( 7 ) 转变为“给他扯过象样的衣服”，例( 8 ) 转变 为“你该起来了”。而“还。”用在这里，强调了该结束的仍未结束。 强调后一动作或状况发生得快的“还。”本身就是一个时间参照量， 它不涉及事件与情理的分歧，仅仅是为后分句提供时间上的参照，与 后分句中的时间副词“就”呼应，为强调后一动作或状况发生得快作 一个时间上的铺垫。这一差别我们可以通过例( 5 ) 的转换得到进一 步证实： “白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