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业集群的分工优势.pdf

产业集群 的分工优势 孙洛平孙海琳 产业集群 i n d u s t r i a l c l u s te r 是指特定产业以及 支撑和关联产业在一定地域范围内的地理集中 形 成产业集群的过程也被称为产业集聚 i n d u s t r ial a g g l o m e r a t i o n 产业集聚不是什么新机制 而是一种 在世界范围内较为普遍的经济现象 早在工业化发 展时期 它就成为产业发展的一种有效模式 随着 发达国家市场制度 日益完善 许多重要产业的发展 开始突破地理区域的限制 以大公司和跨国公司的 方式发展 不过 许多国家始终有一些传统产业保 持着地理区域相对集中的特征 如美国加州的葡萄 酒业 意大利的皮具时装业等 在当代 现代信息产 业在硅谷的迅猛发展 引领和左右世界信息产业发 展方向的现象 重新引起人们对产业集聚现象 的 关注 为什么特定产业在地理上的集聚会形成较高的 竞争力 人们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往往给出不同的解 释 概括而言 有两种主要的思路 一是从地理学的 角度 强调不同区域的吸引力及其相互作用 二是从 经济学的角度 关注企业的经营环境和竞争优势的 形成机制 除了学科方法的差异外 产业集群的类 型也影响人们观察问题的视角 技术创新型的产业 集群与加工制造型的产业集群之间的差异是明显 的 对于技术创新而言 技术和知识外溢效应 人们 的非正式交往 创新活动的共同技术平台的形成等 是决定技术创新行为集聚的关键因素 对于加工制 造业来说 企业的经营环境和条件往往是更为重要 的考虑因素 我国的产业集群一般都属于加工制造型 而且 多数产业集群并不在中心城市 而是在中小城镇甚 至乡镇发展起来的 本文试图从经济学的角度说 明 我国产业集群的优势形成机制与发达国家的 加 工制造型 产业集群有所不同 主要在于它能够降低 集群内部企业之间的交易费用 从而可以提高企业 间的分工水平 这是我国产业集群竞争优势的最主 要来源 一 54 一 一 产业集群竞争优势的来源 早在一个世纪前 英国经济学家马歇尔就已注 意到一些产业在特定地区集聚的现象 他将这一特 定地区叫做 产业区 i n d u s tr i al d i s tr i c t 产业区内 集中了大量种类相似的小型企业 相互之间形成高 度的分工专业化联系 马歇尔认为 工业在一个地 方聚集的优势在于 能够产生知识和生产技能外溢 效应 导致高效率专业机器的采用 形成熟练劳动力 集中的市场 这三种优势来源的特点是 企业层面 的规模报酬不变和整个产业区的外部经济性 e x t e r n a l e c o n o m i e s 即竞争的优势不是来 自于单个企业 而是企业之间的分工协作 波特 P o r t e r 1 9 9 0 从企业如何获得竞争优势的 角度对产业集聚现象进行了研究 并提出了产业集 群 in d ustr ial c l u s t e r s 的概念 他认为 产业集聚在 一 起增强了企业之间的相互作用强度 它从两方面 影响产业整体的竞争力 一是能够形成专门的供应 商和需求 促进产业的纵向和横向分工发展 有利于 基础设施的建设和利用 以及专门的研究和开发机 构的产生等 二是增强了企业之间的竞争强度 促成 企业的发明创新活动和新技术的利用等 波特立足 于个别企业的竞争力来解释产业集群的优势 这是 与马歇尔不同的地方 用企业之间相互作用导致的 动态外部经济性来解释产业集群的优势 这是与马 歇尔类似的地方 2 0 世纪 9 0 年代 以 K r u g m a n 1 9 9 1 F u j i t a 1 9 8 8 和 V e n a b l e s 1 9 9 6 等人为代表的新经济地理学 为产 业集聚的机制提供了新的分析视角 新经济地理学 以企业层面的规模报酬递增和不完全竞争的市场结 构为前提 在 D ix it a n d S t i g l i t z 垄断竞争模型的基础 上 从经济活动的内部机制来解释产业集聚现象 按照新经济地理学的观点 消费者偏好多样化的消 费 希望产品的品种越多越好 而企业的生产具有规 模报酬递增的特征 产品的品种越多 单个企业的生 产规模优势就越难 以发挥 正是在这个两难选择 维普资讯 经济学动态 2 0 0年第6 期 中 一个地方的经济规模越大 可容纳的产品品种就 越多 以至每一个产品的产量得以扩大 其规模报酬 递增效应得以发挥 最终形成生产同一类产品的产 业在一个地方集聚的现象 另外 新经济地理学还将企业间的分工引入对 于产业集聚现象的说明 V e n a b le s 1 9 9 6 将企业内 部的规模经济与企业外部的规模经济相结合 指出 产业集群的规模扩大 中间投入品的种类增多 分工 更细 产品的价格也更低 从而形成更强的地理上的 集聚力 新经济地理学虽然引入了分工 但不是以 促进分工 而是以给定分工来说明产业集群的优势 不过 在上述优势之外 我们可以发现产业集群 的一个重要的特点是 它不 以完善的市场规制和先 进的企业制度为先决条件 这也是为什么在不具备 当代市场规制条件的工业革命时期 就存在产业集 群的原因 我国的经济发展与国外相比缺乏的正是 市场规制和企业制度方面的优势 按道理这一劣势 将阻碍分工的深化 可是在我国东南沿海地区 尤 其是长江三角洲地 区的许 多中小城镇 产业集群生 产模式不仅大量涌现 而且竞争力一点也不亚于中 心城市 我们来说明产业集群推进分工深化的机 制 即便没有企业内部的规模报酬递增性和企业之 间的外部经济性 产业集群也同样能够形成相对竞 争优势 二 利用市场组织分工的费用 分工能够提高生产的效率是一 目了然的 不过 分工不会 自然而然地 发展 和深化 原 因是人们在利 用分工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 也为分工参与的每一 方利用自己的相对垄断地位要挟他人提供了可能 由此导致的利益争夺行为足以耗竭部分乃至全部的 分工潜在利益 因此 在较大的范围内组织分工并 非易事 市场经济主要是通过市场和企业这两种方 式组织分工的 这两种组织分工的方式都是有费用 的 我们先来分析市场组织分工的费用 为简化分析 不计物质资本因素 只考虑分工引 起的人力资本投入的变化 假定人力资本投入是以 掌握生产技能的形式体现的 而且人力资本的数量 可 以用学习时间的长短来衡量 假定生产技能的学 习时间可以分解 为两部分 一是 只能用 于分工合作 双方的专用技能学习时间 二是可用于合作体之外 的通用技能学习时间 专用技能与通用技能是相对 而言的 比方说 每个人都要学会种棉和织布的技 能后才能制衣 如果只有两个人合作 一人种棉 一 人织布 那么他们各自的技能将不是通用性的 原 因是两人的合作要是破裂 没有人愿意雇用他们 因 为其他的人已经掌握了全部制衣技能 没有必要为 雇用他们而发生新的协调费用 如果种棉和织布已 经成为普遍性的分工 那么这两种生产技能都是通 用性的 我们不妨将因率先分工而引起的分工双方 生产技能的相互依赖性 看做是一种分工专用性的 生产技能 当然 分工总是会伴随物质资本和人力 资本的相应改变 这时会产生普通意义上的专用性 人力和物质资本 分工的一个起码的优势来自于每个参与人只需 要学习一部分生产技能 从而使合作体的总的学习 时间缩短 使可用于生产的时间增加 我们用分工 后节约的生产技能学习时间来衡量分工的好处 也 可 以理解为因可用于生产的时间增加 而增加的产品 或收益 以两个人的分工合作为例 也可以是两个 企业或一个个体生产者与一个企业 假定分工双 方进行的工作要求的全部生产技能学习时间为 T 如果单干 每一方都要付出时间 T用来学习 利用 分工 双方的学习时间加起来等于 T 正好节约 了一 个学习时间 T 分工要能够实行 先要将总的生产 技能学习时间在两人之间分解 假定它满足以下关 系 T t t G t G t G 1 式中 t 为专用技能学习时间 tc为通用技能学 习时间 下标表示不同的参与人 两人分工后的利益 T如何在分工双方之间分 割 我们假定可以用纳什议价博弈来说明 分工协 议达成后 双方各自投入生产技能学习时间并合作 生产 基于不完全合同的理念 事前合同的不完全 性导致事后 的再议价行为 由于双方已掌握各 自的 生产技能 因此都有保留收益 它影响各自对合作利 益分割的讨价还价能力 简化分析 假定合作关系 一 旦破裂 双方各 自投入的专用技能学习时间将失 去价值 保留收益为各自花费的通用技能学习时间 设双方分别按 x 1 和 2的比例分割分工利益T 纳什 议价博弈的结果由下式确定 m a x X 1 T t ic x 2 T一 s t x 1 X 2 1 x i T t G D 0 i 1 2 2 可以得到双方的份额为 1 t 9 一 t G Xi Ik i j 1 2 i j 3 利用 1 2 和上式 参与人 i 得到的利益为 x i T t G 0 5 t 4 一 5 5 维普资讯 保留收益 tG 可以理解为已经定分的利益 即合 作破裂后仍然在手的收益 专用技能学习时间 t 属于尚未定分的利益 因为双方的贡献缺一不可 无 法判定谁的贡献大 纳什议价博弈的结果表明 分 工参与人的期望收益等于在各 自 保留收益之上加上 未定分利益的一半 由 4 可以得到 巩 a t 0 5 表明参与人 i 每 投人 1 单位时间用于专用技能学习 自己只能得到 一 半的好处 c tT i it iG 1 表明 通用技能学习时间 的投入没有扭曲 专用性投入激励不足的根源在于 套牢效应 利用市场机制组织专用技能成分较高的 分工 会因为套牢效应引起的交易费用过大而使分 工难以实现 我们来分析市场组织分工的交易费 用 虽然分工合作可以节约生产技能学习时间 但 由于双方的机会主义行为 它也带来了相互协调的 费用 假定参与人 i 为争夺利益而耗费时间 t iN 它 是以讨价还价和契约签订 执行 监督 仲裁等的时 间耗费表现出来 称为交易费用 t N 是一种浪费 因为它既不能用于掌握生产技能 也不能用于生产 交易费用源自于对未定分利益的争夺 未定分的利 益越大 争夺的激励就越强 因此 可以假定交易费 用与未定分利益 t 成比例 另外 议价 签约等一 般来说是一个双方都在场的行为 不妨假定分工双 方付出的交易费用 时间 相等 交易费用简化为以 下关 系 t P a t 5 式中 a 0 为交易费用系数 它与市场机制的 效率有关 随着一国市场机制完善程度的提高而减 小 分工要能够通过市场来实现 要求参与双方在 分工合作之前的预期收益均为正 分工的预期收益 等于分工利益扣除交易费用后的余额 利用 4 和 5 分工实现的条件为 E i T i t p t p 0 5 一 a t 0 i 1 2 6 式中 E j 为参与方 i 的预期收益 不难看出 当 a 0 5 时 上式有可能不成立 两人的工作要求的 专用性投资的相对比例越高 分工实现的条件越不 容易得到满足 同时 分工实现条件满足与否取决 于通用技能学习时间投入较少的一方 如果双方分 担的总的生产技能学习时间大约相当 那么专用技 能学习时间投人较多的一方容易受到要挟 处于劣 势地位 一 5 6 一 三 利用企业组织分工的费用 依据前面的分析 市场是一个掌握通用技能的 一 方容易要挟掌握专用技能一方的机制 这一特征 使得若干分工难以利用市场机制来实现 企业是一 个制度创新 它将合作体的分工组织和利益分配权 给予参与的一方 使一些在市场条件下不能实现的 分工得以实现 为整个经济系统的分工向更高的水 平推进提供了可能 企业的特点可以概括如下 1 利用权威的方式决定分工组织和利益分配 自由议 价的费用几乎降至 0 2 在企业的内部存在官僚 腐败 影响活动等费用 它的大小取决于企业制度的 效率 3 企业内部进行的分工在市场上一般不存 在 否则将失去企业专用性的意义 我们来考察利用企业组织分工的条件 不妨假 定参与人 i 掌握企业的剩余控制权和剩余索取权 并决定如何进行分工和收益分配 称为企业组织者 在企业中 参与人 j 的行为方式发生变化 在其努力 和投入难以测定的情况下 企业组织者 i 要花费时 间建立一套激励和监督机制 参与人 i 甚至花费时 间通过影响企业组织者 i 的决策来提高自己的收 益 总之 双方仍然要花费时间来处理分工参与各 方的利益协调 从生产的角度来说 这些时间的花 费也是一种浪费 它构成利用企业来组织分工的费 用 不妨用 tM 表示 假定参与人 j 用于企业专用的生产技能学习时 间需要得到补偿 以此作为参与条件 用企业管理 费用 t M 替换市场交易费用 t N 由 1 不难得到利用 企业组织分工的条件 f E 一 tM E j t tG tM E j 0 7 Ej 企业组织者 i 优化其收益 有 E i t j 代人上 式后 得到利用企业组织分工的条件为 E j t s t G t M 0 8 可以看出 专用生产技能比例较大反而成为促 成分工实现的有利条件 使得一些原本在市场条件 下不能实现的分工可以用企业来实现 如果一国的 企业制度比较完善 表现为企业组织分工的费用 t M 较小 那么会有较多的分工利用企业来组织 四 我国产业集群的分工优势 我国东南沿海地区 尤其是长江三角洲的一些 经济相对发达的地方 中小城镇 包括乡镇 既没有 大城市在市场规制上的优势 也没有现代企业制度 维普资讯 经济学动态 2 0 0 4 年第6 期 的传统 它们只能集中力量 以产业集群的方式生产 一 种或少数几种产品 在产业集群 内部 以家庭或 小企业为独立生产单位 每一个生产单位在整个产 品的产业链中只占据一个或少数几个分工环节 而 产业集群作为一个整体则由众多的生产单位构成一 个高度分工专业化的网络体系 这种模式在经济机 制上产生两种效应 不妨称之为 集群锁定效应 和 专用投资通用化效应 它们恰好能够克服市场不 规范和企业制度不完善的弱点 在我国中小城镇产业集群内部 每个生产者由 于高度专业化加上直面市场竞争 具有很强的竞争 力 可是一旦离开产业集聚区 由于掌握的生产技 能过于单一 生产者会因缺乏相应的通用生产技能 而难以生存 这种集群锁定效应能够有效地克服人 们的机会主义行为 产业集群对于其中的生产者产 生的另一个作用是专用投资通用化效应 它能够有 效地克服因没有良好的企业制度而难以保护专用性 投资利益的缺陷 在产业集群外部看来是专用性的 生产技能 在产业集群 内部则不然 一般情况下 纵向 分工每深化一步 都会形成单个买方对单个 卖方的双边垄断格局 机会主义带来的交易费用在 所难免 可是当分工以多个买方对多个卖方的方式 进行时 专用技能将以通用技能的形式表现出来 因为针对某个特定交易对象进行的投资可以有较大 的部分转用于同其他交易对象进行合作 当然 由 于技术创新和产品多样化趋势增强 总有部分生产 技能是双边专用的 不合作即作废 假定在双边垄断条件下的生产专用技能 在多 对多的交易条件下有比例 b 部分可以转化为通用技 能 满足 0 b 1 显然 产业集群 内的同一分工层 次的独立生产者越多 b 就越大 当双方不合作时 各 自实际损失的专用技能学习时间为 1 一 b t 从 双方讨价还价的角度考虑 可以转作他用的生产技 能学习时间属于保留收益 其数量分别为 t G b I i 由有保留收益的纳什议价博弈可以得到双方不考虑 交易费用时的利益为 x i T t ic b 0 5 1 一b t s i 1 2 9 按照交易费用来 自对未定分利益的争夺 而未 定分利益用不能通用化的专用技能学习时间来量 度 类似 5 交易费用为 t a 1 一b t s 1 o 考虑交易费用因素后 由 9 和 1 0 分工参与 双方的预期收益为 E x iT t N t ic b e 0 5 一 a 1 一 b ts i 1 2 1 1 不难看出 双方的专用性投资激励都增强了 通 用性投资激励没有扭曲 当双方参与分工的预期收 益都不小于 O时 利用市场实现分工的条件得以满 足 比较 6 可知 在产业集群内部实现分工的条件 更容易得到满足 一 个国家的市场机制比较完善 分工得以深化 企业制度比较完善 分工也能够深化 如果两者都比 较完善 分工就可以达到更高的水平 我们面临的 问题是 如果既没有市场机制优势 也没有企业制度 优势 靠什么来深化分工水平 中国的经济实践回 答了这个问题 这就是利用产业集群来深化分工 从一定的意义上说 完善的市场规制和先进的企业 制度并不是一国经济增长的必要条件 这也可以看 做是揭示 中国经济增长之谜 的一个思路 注 本文没有考虑分工初始出现的情形 如果生产效率提高 可以替代他人的市场份额 那么初始分工的利益要大于学 习时间的缩短 在产业集群里 因为同一类 的竞争者较 多 分工初始出现的条件一般容易满足 参考文献 F u j M 1 9 8 8 Am o n o p o l i s t i c c o m p e t i ti o nm o d e l o f s p a al a g g l o me r a t i o n A d i ff e r e n ti a t e d p r o d u c t a p p r o a c h R e g i o n a l S c i e r 1 c e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