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木香文化丨谈谈和合香.doc

谈 谈 和 合 香作者：嘉木香坊阿兰若摘要：品香其实并不如种种香典香文香跋中所描述的那样神秘，我们在平常生活的每一个瞬间都能体会到香的愉悦和意蕴。本文就个人对和合香知识的了解，从单品香与和合香的区别、以及香的命名的呼形喝象中，窥见香文化的真意。如何去品一款香？常常有人问，我喜欢传统和合香，但是不知如何去品。他们希望知道一些品香的规则，去熟习“香道”的仪式，去屏息沉思，试图由古人或今人所制定的条规中去“学习品香”。似乎通过一席馨香，便能体解大道，证得菩提。而和合香中所包含的意韵、中医配比的奥秘、异域香料的传说与功用等等，又似乎深不可测，似乎缺乏深厚的传统文化修养就不能品味每一款香的真意。只是，品香绝不如种种香典香文香跋中所描述的那样神秘，恰恰是，每一个人都能轻松地从馨香中感受到愉悦，就像当抬头凝视繁星满天，我们并不需要去了解星体运行的规律；当天籁环绕，我们也不需要去分辨C、D、E、F、G；当雨后彩虹隐现，我们亦不需要去分析光谱的频率。如果我们在有意或不经意间体验到馨香带来的感受：或欢愉、或哀愁、或沉静、或喜乐种种，就可以说是体解了馨香的意韵，馨香所感本身就是内心与外境的契合，不必为探究馨香的“真意”而困惑。纵然，和合香本身体现了香师所赋予香品的魂魄独特的意韵，但是，这种意韵用任何语言表述，充其量都只是一种比喻。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心境下品同一款香，表达可以是诗、散文或议论文；同样，它可以是奏鸣曲、交响曲或协奏曲。品赏和合香如同欣赏其他艺术种类，是一种“灵魂在杰作中的冒险”，是一场内心与外境之间私密的对话，要想体会一缕馨香的真意，只有敞开感官，亲身置于其中。是的，我们不一定需要去了解和合香师的本意，也不一定要去了解和合香的历史，因为那无妨碍去品味一款香。但就像其他艺术欣赏，能去了解一定的创作背景及进入其中的文化系统，就能使艺术的欣赏去到一个更高的境界。阿道斯赫胥黎在谈认知理论时提出这样的观点：“你了解的越多，看到的就越多”。这篇小文只简单谈谈我个人对和合香的一些认识及了解。单品香与和合香在我看来，单品香与和合香的区别就如风景与画，如字典与诗，如声音与音乐，它们是自然与艺术的区别。自然间本身充盈着种种馨香，如花香、草木香、树脂香、果实香、动物香、矿物香但就如人类赋予造物的名号：“大自然是最伟大的艺术家”，我们从空气中所嗅到的大多数馨香，都是自然调和混合的结果，如雨洒落大地扬起的泥土香、如森林中种种花草树木在阳光的灼烧下混合成的妙香，又如我们津津乐道的“天香”沉香，也是因或腐蚀、或虫漏、或雨水浸渍而生。自然的奇妙，或造物的神奇，都少不了由人去分辨及赋予意义，否则，存在便只是存在，无所谓真伪善恶美丑。“欣赏中都含有几分创造性”（朱光潜语）。在欣赏的基础上，人更高阶的智慧便是以自己的情感与想象去创造出自然原所没有的事物。眼耳鼻舌身意、色声香味触法，在人的创造力下生就绘画、音乐、馨香、美食、舞蹈、文学与诗歌种种，或许我错引了通由六根六尘六识这些佛教证悟的法门，但无妨我们通由这些字眼去理解“创造”一词。正如嘉木香坊和合香，调和多种香料制成的合香，需要有合理的配方和严格的炮制技艺。“香师的修为体现就是他驾驭香料的能力，而通过命名赋予和合香的魂魄”（名香斋主语）。驾驭香料是和香师最基本的修为，需要了解每单一香料各自的药用、香味、配比的原理及香料聚合产生的结果等等。和合香的技艺在南北朝已然非常发达，随后，佛教的传入带来了丰富的供养香方及佛教医药配比原理，海陆丝绸之路的开通引进了大量外来的珍异香料。这些外来文化与本土中医的香疗理论、道家五行养生理论碰撞、吸收、糅合发展，大大丰富了和合香的种类与表现。在技艺发展成熟的过程中，古代文人雅士附以情思而生的创造，把和合香提升到艺术与“道”的高度，使和合香超越了馨香的实用功能祛晦、除臭、薰衣、香体、医疗、养生一缕意韵悠长的轻烟，携带文人雅士思想中那深邃的、轻盈的，对万事万物的认知和感悟，从古延绵至今，在香品的形魄里灌注香魂，拟人、言志、诉情诗词、琴韵、茶道、书画呼形喝象“和香者，和其性也；品香，品自性也。自性立则命安，性命和则慧生，智慧生则九衢尘里任逍遥。”明屠龙在研读黄太史四香“意和、意可、深静、小宗”的香方与香跋中，我能体会和合香高手对于各种香料的驾驭，如意和一方中，以榅桲果液制沉檀、以小龙茗冲泡茶汤浸紫檀后以竹纸包裹烘制；如意可中酒款玄参后炙烧；如青枣、鹅梨、甘草等等调和、修饰、发香、聚香的香料应用调香师的细腻与技艺的娴熟施展散发着极大的魅力。只是在读意可的香跋时，我始终无法理解，“意可”为何要命名为“意可”。我能理解如深静香跋所述：“欧阳元老其从师也，能受匠石之斤，其为吏也，不剉庖丁之刃，天下可人也。此香恬澹寂寞，非世所尚”。深静香由欧阳元老调制，其人虚心好学，拥有精湛的技艺，治理政务拥有洞然世事的心眼，可以想像，这“天下可人”所和合的香便如其人一般“恬澹寂寞”；深静主要以沉香入白蜜炼制，想必香气亦是幽远、清淑、可人。小宗香跋也不难理解，“贵人”仰慕宗茂深，和合此香相赠，小宗香或者也如宗茂深性情那样神秘、静谧、淡泊。只是意可本来香名为“宜爱”，是江南宫中用香，为什么因为“香殊不凡”，就改名为“意可”？是什么决定了香品的命名？我百思不得其解。向名香斋主请教，斋主回复：“香师的修为体现就是他驾驭香料的能力，而通过命名赋予和香的魂魄，即：呼形喝象。香师以其修为与祈愿成就一款香的意蕴。”“香师以其修为与祈愿成就一款香的意蕴”，这句话让我明白了意可中山谷道人黄庭坚赋予香品的意蕴：“使众业力无度量之意，鼻孔绕二十五，有求觅增上必以此香为可，何况酒款玄参，茗熬紫檀，鼻端已霈然乎，直是得无生。意者观此香，莫处处穿透，亦必为可耳。”改名“意可”，便是黄庭坚将自身的祈愿附着其中，因而，此香的“形”与“象”呼之欲出。现在回到屠龙那一句话：“和香者，和其性也”，调香师以自身的感悟与性情赋予和合香魂魄，而点燃馨香的品香者，就是“品自性也”。这一来一回之间，品香者便借由一缕香气去进行一场探索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