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当使人类精神爆出火花 - 刊于上图讲座专刊2005.pdf

刊于 上图讲座专刊 2005 年第 9 期 何占豪 1933 年 8 月出生于诸暨何佳山村 幼时热爱音乐 后考入 浙江省文工团当演员 1957 年考入上海音乐学院 在小提琴演奏的民族化方面进行探 索和实践 1959 年与同学陈钢合作创作了基于越剧音调的小提琴协奏曲 梁山伯与祝英台 后 从此成为中国乐坛上的著名人物之一 代表作有 烈士日记 决不忘记过去 龙华塔 别亦难 乱 世情 孔雀东南飞 等 并曾为十余部越剧舞台剧 电视剧作曲 小提琴协奏曲 梁山伯与祝英台 多次获中国唱片总公司 香港唱 片公司 BMG 唱片公司颁发的金唱片奖和白金唱片奖 古筝协奏曲 临安遗恨 古筝独奏 茉莉芬芳 获文化部颁发的优秀创作奖 中国音乐家协会第三 第四届理事 曾任上海音乐家协会副主席 上海音乐学院附中副校长 香港中乐团客席指挥等职 一 梁祝 的创作背景 当年在创作 梁祝 的时候 我和陈钢先生 那时候是陈钢同学 两个都是年轻人 我在 上海音乐学院管弦系学习小提琴 我不是学作曲的 当时 俞丽拿 丁芷诺 沈西蒂 吕其 岑 香港的指挥家 与我都是同班同学 现在都成为 教授了 我是从浙江越剧团来进修的 他们是从附属中学上来的一年级学生 我们因为拉小 提琴 学习的是西洋音乐 用的教材更多是巴赫 贝多芬 莫扎特等大师的作品 我们也学 得很起劲 那时候 领导为了让我们这些小青年了解一下老百姓到底喜欢什么样的音乐 每年总派 我们下乡几次 我们抱着满腔的热情到上海的郊区 一边跟农民劳动 一边为他们演出 我 们用小提琴拉一些外国的乐曲 希望老百姓喜欢 问他们 好听吗 他们说 好听 懂吗 不懂 不懂 那你们要听什么 沪剧 越剧 可他们要听的我们不会 我们会的他们不懂 这让我们迷惑了 怎么办 我们怎么为他们服务呢 没办法 只能变通 每逢下乡 我就成了 著名相声演员 说相声他们听得懂 拉小提琴就不行了 我们看在眼里 急在心里 怎么样才能把我们所学 的外国乐器 为老百姓所喜闻乐见 有的同学甚至讲 不要讲农民或是解放军 就连我们知 音音乐乐当当使使人人类类精精神神爆爆出出火火花花 从从 梁梁祝祝 的的创创作作背背景景及及乐乐曲曲赏赏析析谈谈起起 主讲 何占豪 教授 识分子的父母 有时也会不耐烦地说 你拉点好听的行不行 拉点我们懂的行不行 这竟 成了我们当时学生的一块心病 此其一 其二 我们当时学的曲子 柴可夫斯基 十大协奏曲都是外国的 我们要去参加比赛 而世界上的比赛都是以外国人的名字命名的 如柴可夫斯基比赛 肖邦比赛 恩耐斯库等很 多比赛 为什么没有我们中国作曲家的作品参加比赛呢 为什么世界上一流的音乐 高峰的 音乐 都是外国人创作而没有中国人的呢 难道蓝眼睛 高鼻子都比我们黄皮肤 黑眼睛聪 明 这些都很挫伤我们的民族自尊心 另一方面 我们又对外国专家非常崇拜 年轻的时候 都做过追星族 不过追的不是歌星 而是奥伊斯特拉赫等外国作曲家 提琴家 记得 20 世 纪 50 年代末期 奥伊斯特拉赫到上海音乐学院来 同学们疯狂地涌向操场 与奥伊斯特拉 赫握手对我们来说简直是梦想 能够看见已经不错了 有一个同学幸运地摸了一下奥伊斯特 拉赫的衣服 那多幸福啊 这个手是奥伊斯特拉赫摸到过的 我们摸不到奥伊斯特拉赫 就摸 摸他的手 当时就是这样崇拜 可回过来想 我们为什么没有自己的奥伊斯特拉赫 一种自卑感和民族的自尊心激励着 我们 我们要有自己的民族的音乐 我们的民族音乐怎样走向世界 同学在议论着这个问题 我们知道当时苏联有个强力集团 他们用自己民族的音调创造民族学派 如莫索尔斯基等人 我们决心模仿 发起成立了一个小提琴民族学派小组 你们有学派 难道我们没有学派吗 我们这种想法得到了当时管弦系党支部刘品先生的支持 当我们向党委书记汇报之后 党委 书记说 想法很好 但是口气不要太大 能不能改学派为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 小组成立 之后 我们很清楚 第一要有作品 没有作品什么也不要谈 第二有作品才研究演奏 第三 要有理论的总结 小组一共有 10 个人 我和丁芷诺两人专门搞创作 俞丽拿和沈西蒂负责研究演奏 另 外两位同学负责理论总结 我们那个时候除了白天上课 完成功课之外 晚上全用来写作 星期日还到城隍庙去学习江南丝竹 如果外地有什么民间戏曲或者有好的戏来 我们就去观 看 我们的演奏技巧 音乐知识还可以 但毕竟不是专业作曲人才 所以花了很多的精力 有时还会影响自己的功课 我这里讲一个小故事 俞丽拿现在拉 梁祝 是有名的 但当时 我们却不让她参加小组 我们绝对不是妒忌她 因为我们做的事不分白天黑夜 很妨碍功课 同学们都认为俞丽拿是演奏方面的人才 如果参与进来 很可能会埋没掉 所以劝她好好拉 外国曲子 去比赛去得奖 在演奏方面去为我们中华民族争气 1958 年 8 月 9 日 在大礼堂旁边一块空地上 实验小组会决定成立的时候 俞丽拿流 着眼泪说 我宁愿做小提琴民族化的一颗铺路石 即便以后不能成名成家 我决不后悔 请批准我参加小提琴民族化实验小组 大家很感动 我们的领导刘晶先生也表示同意 即 使俞丽拿同学参加进来了 我们还是很照顾她 比如她要到世界上去比赛 我们就抽出很多 时间下乡去 让她专心练琴 经过努力 我们终于创作了 旱天雷 二泉映月 小梁祝 等一批群众比较欢迎的 作品 恐怕全中国用管弦乐 用外国乐器把富有民间风味的 二泉映月 改成弦乐作品 就 是我们这群小青年首创的 丁芷诺把谱子写成管弦乐 我选择其中的几段来演奏 为什么由 我来演奏呢 因为我是越剧团出来的 早就尝试用小提琴伴奏越剧 虽然我的小提琴程度比 俞丽拿 丁芷诺她们都差 但是拉民族风格我当时却比她们好 所以大家一致认为 只有我 能拉 二泉映月 我独奏 她们伴奏 我们演出之后 还到广播电台去广播 很受群众欢迎 老百姓喜欢 旱天雷 说好听 啊 懂了 部队来音乐学院进修的同志也夸 你们的路子走对了 我们非常高兴 校外开心 了 校内却是议论纷纷 你们这样搞 要把小提琴引向何方 在音乐学院学院派的脑子里 艺术中 音乐是皇冠 音乐乐器中 小提琴和钢琴是皇冠上的 明珠 我们的举动 不亚于捅了马蜂窝 有人指责 你们怎么敢用我们皇冠上的明珠来乱拉 二泉映月 这么底层的东西 而且调的把位也搞不清楚 还滑来滑去滑 当然我们不以为 然 怎么样 不可以啊 只要老百姓喜欢就行 那是大跃进的年代 讲究四大武器 大鸣 大放 大字报 大辩论 好 咱们到大礼堂去大辩论 这个方向对不对 这样走对不对 当 然是友好的辩论 一大批人提问 当时的场景我还记得 一位同学说 何占豪你站起来 我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 请问 你拉的这个小提琴是几根弦 四根弦 你拉 二泉映月 用了几根弦 我用了 AE 两根弦 为什么用两根弦 两根弦够了 他说 好 那么你把小提琴里另两根弦拆掉 他的意思就是说 你单纯模仿 把二胡 的曲子用到小提琴上来 根本没发挥小提琴的特点 干脆把小提琴的弦拆掉 当时把我气的 我这人也不笨 灵机一动 反问 你有没有拉过世界名曲巴赫 G 弦上的咏叹调 那当然了 进音乐学院还能不拉 你拉这个曲子是用几根弦 这是高超的技巧 只要用一根弦就行了 我开始反击 还有三根弦也拆掉 全场哄堂大笑 这些可爱的同学表面反对我们 但是他们讲出了一个真理 外国的小提琴 钢琴等比较 高级的乐器 我们只能学习它 充分发挥它演奏技巧的潜力和性能 才能够使我们的民族音 乐走向更高一层 不能单纯地将民间音乐简单地移植上去 所以 同学们这些非常宝贵的意 见 长了我们实验小组的知识 当时 我不是写了一个 梁祝 四重奏吗 其实一面做 一面心里还有点自卑 这些小 玩意儿群众喜欢了 但是能不能拿到国际上去呢 心里不踏实 后来为什么会写大 梁祝 呢 1958 年 我们一批作品写出来之后 恰好文化部党组书记钱俊瑞先生来视察我们音乐学 院 院党委书孟波同志就向他汇报 学校有这么一群年轻人 在干小提琴民族化 而且还让 我们演奏给他听 之后一天 孟波同志突然把我叫去 钱俊瑞同志听了你们的这些作品 觉得很好 特别是那个 梁祝 四重奏 他觉得用外国的管弦乐 外国的乐器演奏我们中国 的戏曲音乐恐怕是第一次 要你们好好地探索下去 这是一条路子 噢 原来我们在做前人没有做过的事情 恰逢这是 1958 年 这年的秋天 院领导要策划明年学校如何来庆祝国庆 10 周年 10 周年要献礼 全体的老师 骨干 领导开会讨论 学生只有我一个 他们说你们明年能不能 拿出一个像样的东西 比较大的作品 这正合我们的心意 我们写了很多小的作品 同学们 不满足 想要充分发挥小提琴的性能 任务接来后 恰巧这一年我们到温州前线去慰问人民 解放军 在轮船的甲板上面 我们开了实验小组会 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个任务提了出来 大 家纷纷发表意见 正是大跃进的年代 到处大炼钢铁 到处熊熊烈火 相国山河一片大好 我们热血沸腾 俞丽拿说 我们就写大炼钢铁 沈西蒂同学说 毛主席最近发表了一首诗 飒爽英姿五尺枪 这个女民兵 全民皆兵 妇女能顶半边天 我们就写一个女民兵好不好 我说中央领导指示 戏曲音乐 小梁祝 是一条路子 孟波同志传达要我们探索下去 三个题材 我们到底写哪一个 最后决定让领导挑 就这样 我写了一封信向孟院长汇报讨 论的结果 第二天 钦差大臣 我们的支部书记刘品同志 就赶到温州找我谈 决定明年写 小提琴协奏曲 梁祝 向国庆 10 周年献礼 我们策划的时候雄心壮志 领导一决定了 我 吓坏了 不行 谁写啊 当然是实验小组 你和丁芷诺两个写 我说 不行 我肚子里的东西写完了 一看我有畏难情绪 他想这个事情领导已经决定了 泡汤了可不行 于是就说 今天 晚上你跟我睡在一起 把你的困难讲给我听 我们是睡在礼堂的大统铺里 他有一个小房间 晚上我就到了他那里 他提议 你唱越剧给我听听 我就把越剧的过门和民间音乐里会唱的东西都唱给他听 听后他称赞 很好嘛 怎么说没有了呢 我回答 这些是越剧的东西 怎么行 他反驳 你不要以为贝多芬 莫扎特这些外国伟大作曲家的曲子都是天生的 他们也 是从民间音乐里面提取的 这样聊啊聊的 我睡着了 第二天我一起来 他已经走了 桌子上面一个盘子 上面一堆高高的温州桔子 下面压 了一张条子 何占豪同志 为了小提琴民族化的事业 我们要奋发图强 之后大意是组织等 待你们完成任务等鼓励的话 那个时候 党组织如此信任一个普通的学生 当时我真的很感 动 从此以后 我下定决心 一定要完成这个任务 有利条件是 我们有一定的创作经验 我有比较丰富的民间音乐知识 我们整个小组还 掌握相当的小提琴技巧 但不利的因素更多 我们来不及学曲式 来不及学大型乐队的配器 我们是小型的乐队 大型的铜管我们没配过 这个时候刘品又找我谈话 看来要找作曲系 的同学合作 或者叫作曲系老师给你们上课 我说 丁院长 我师妹丁芷诺的爸爸丁善德 也就是我以后的老师 是我们的作曲权威 如果他能给我们上课 我们的成功就有希望了 正巧 丁院长的学生陈钢也在温州 我们 把他找来与我们合作 我们就有机会去上课了 我当时不认识陈钢 别人一介绍完 我就冒 昧地问 你是陈钢吗 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然后告诉他怎么怎么的 陈钢说 不行 我明 年要写毕业作品 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我碰了一鼻子灰 但也没有办法 回过头再找到丁 芷诺 看来现在没戏了 我们只能赶鸭子上轿 我们两个一起构思 第一段草桥结拜啦 后 面什么楼台会啊 什么化蝶啊 一段段地写 那年的秋天终于写出了现在的爱情主题 和现 在的小快板主题 从 1958 年的冬天开始写到 1959 年春天开学 2 月份喜讯传来 丁院长同意陈钢同学和 我一起参加 粱祝 的创作 哇 我们开心啊 可以到丁院长那里上课了 而且与陈钢一起 合作 配器有把握了 但问题是合作的人不能太多啊 丁芷诺说 我退出 你们两个够了 现在回想这件事情 我心里还是挺不平静的 梁祝 成功了 人们只知道何占豪 陈钢 有谁会知道丁芷诺也曾付出几个月心血 但当时我们这批小青年根本不分你的 我的 照现 在的讲法 丁芷诺是吃大亏了 可当时讲共产主义风格 一切为了我们的民族化事业 要 我就上 不要 我就退 就是一切都为了我们国家 为了大众事业 而不是为了个人 我跟陈钢的合作大概有两三个月 很顺利 因为 我会拉小提琴 有比较丰富的民间音 乐知识 又比较擅长写旋律这样一些优点 但也有缺点 我不懂奏鸣曲这个大曲式到底是怎 样的 哪里几分之一要到高潮去 或者曲式是怎么组织的等 这些我还没学过 配器 小乐 队 我们都会配 铜管我不懂 也没配过 陈钢弹一手好钢琴 对旋律很敏感 我只要拉一 段出来 他就可以说出哪里可以上去一点 哪里还可以下来一点 特别是楼台会那一段 我 一拉之后 他说这很好 是不是第二段用大提琴来拉 这样梁山伯与祝英台可以对位 我深表 赞叹 统统写完之后 他要配乐 我也给他提意见 因为我懂绍兴大板 我们不要外国那个动 机分裂什么的 我们用倒板 小板 紧拉慢唱 行不行 当时我就提出来 绍兴大板里面有 个特别的元素 能不能将这种东西也用点进去 他也同意 可以啊 后来德累斯顿交响乐 队来 一比 唷 外国真的没有 道道地地中国的特产 所以 陈钢的配器里面 我可以给 他提供很多民族化的元素 我的旋律里面 陈钢可以建议我怎样发展得更好一点 我们两个 真是相辅相成 两个小青年好不容易完成任务 传世之作的想法一点点都没有 总算松了一口气 交上 材料 我第二天就下乡去参加 三夏 劳动了 劳动了两天 突然有人打电话来说 电视台 来采访什么的 那个时候刚刚有电视 我们干了什么伟大的了不起的事情了 采访时 我拉 小提琴 陈钢弹钢琴 过了一两个月 人民日报 发表文章 中国有了自己的交响乐 人 民日报 发表以后 我们的演出广播了 哗 信件像雪片一样飞来 这个时候我们觉得有点 晕 怎么会是这样的 但谁也没有想到会是传世之作 梁祝 1989 年首次在台湾演出 演出的时候 演出主办方请蒋纬国先生来听 蒋先生 非常喜欢音乐 他一听 第一次听 就非常激动 听完以后 他来到后台说 这是我们的炎黄 子孙 中华民族 的骄傲 我没想到有这么优美的音乐 中国有这样的作曲家 人民日报 解放日报 和我国的各大报纸都登了他的这段话 第二天他又来了 一看节目单没有 梁 祝 了 忙问为什么 工作人员解释因为曲目是轮换的 这次演这个 下次演那个 老先生 不干了 不不不 我今天专门来听这个 第二天又演了一次 梁祝 40 年盛演不衰 这也是我们当初没有想到的 二 梁祝 乐曲赏析 引子 春光明媚 鸟语花香 整个协奏曲里 从曲式来讲这是一个引子 任何交响乐一般都先有一个引子 主题马上 出来是比较少的 当然也有 因为我们整个标题音乐叫 梁祝 像外国的 罗密欧与朱丽 叶 一样 梁祝 这个引子 就是叙述梁祝这个故事 但是音乐不像戏曲 音乐主要是描 写或者刻画人们内心的感受 它能够抒发人们内心的感情 它不能讲情节 不能像文学那样 所以音乐去写福尔摩斯侦探案 或者音乐写什么三角恋爱啊 都不行 音乐只能写一种感情 笛子出来了 有点像鸟叫 它描写了一个春光明媚的美丽景色 在这样的引导之下 梁山 伯与祝英台 这个爱情主题出来了 春天怎么描写呢 我说这是秋天 是冬天行不行呢 你为什么叫春天啊 所以音乐家有时 实际上是调动听众的一种想象力 比如鸟叫 你在冬天听见过鸟叫吗 一般鸟叫都是在春天 鸟叫了 至少天气很好 还有 OB 是最美丽的音色 秋天秋风萧瑟 这么美的 0B 调 肯定 不会让你想到秋风 对不对 这段曲中使用了某种音色 很舒缓的中板 慢中板 你感到心 旷神怡 自然而然地就把你带到春天 所以音乐是用它的节奏 音高 曲调 速度 音色等 元素 来促使你想象某一种环境 某一种心情的形成和蔓延 第一主题 慢中板 爱情蓓蕾 含苞而放 欣赏交响乐 任何交响乐 一定有个第一 主题 最主要的主题不一定放在第一或者是第二 比如柴可夫斯基小提琴协奏曲 反正一个 交响乐里面 在呈示部里 一定有一个是主要的主题 就是叙述它这个乐曲的主要内容 梁祝 这个爱情的故事 爱情主题当然是主要的 我并不是说这个主题代表了祝英台 或者代表梁山伯 我刚才讲过了 音乐不是那么具体的 梁山伯和祝英台 女扮男装 相遇之 后 男女之间有种很纯朴的爱 柔美的爱 这个爱情主题贯穿始终 国内外的听众都非常喜 欢这个爱情主题 有很多人问这个主题怎么想出来的 好像越剧里面没有 我说的确是从越 剧里面提炼的 为了这个主题 我曾花了一点时间 最早是从 小梁祝 探索起的 小梁祝 更接近 于越剧原来的曲调 因为要深情 这个主题要有深情 表示一种爱 男女之间的爱 非常非 常地爱 我就想 我们的民间艺术里面 先辈戏曲演员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一种我们需要的这 种深爱的音乐的创造 由此 我联想起了我亲自经历的一些往事 上海叫尹桂芳 尹派 尹桂芳的演出是非 常受欢迎的 她的调子柔柔美美的 属于柔美一派 纱厂女工 女孩子特别喜欢 她们不但 迷她的唱腔 迷某一段唱腔 还特别迷她的吟腔 什么叫吟腔呢 一段唱腔前面的一句叫白 比如 贾宝玉要给林黛玉唱一段 前面有一句 啊 妹妹 越剧里是 妹妹 啊 妹妹 呀 我发现有些越剧迷 看戏时专门去听这句 妹妹呀 她不看全剧的 我亲眼看见过一 个纱厂女工 经济相当困难 穿的鞋子前面已经开口 但是不管多少钱一张票她都照买 一 次 我就跟着她进去 两个女工坐一起 听完 妹妹啊 这句唱了以后 叫 哇 好听 然后鼓掌 对话 下面还有吗 还有 再等半个小时 妹妹啊 又来了 再叫 再鼓 掌 还有吗 没有了 没有了我回去了 明天再来看 我想这句唱这么迷人啊 好 那就用这个作为主题动机吧 后面的音乐是我们加上去的 仍然出自我们演员的唱腔 属于 我们群众的创造 我在作曲课上讲 音乐不是抽象的 其实并不是只有我们作曲家才会作曲的 实际上每 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作曲 你们相信不相信 你的内在 你心里的节奏就是音乐 你仔细分 析这一段音乐 一种抛物线的很有爱的深意 含情脉脉的 这种音调其实也来自语调 语气 比如一个男孩子等着一个女孩子表态 女孩子不好意思说 我非常爱你 尤其这个 爱 字不大容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