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高等书法教育的文化品格.pdf

试论高等书法教育的文化品格 蔡清德 高等书法教育在过去的2 0 几年里得到长足的发展 书法教育体系日 渐完善 学科地位业已确立并逐步巩固 书法专业人才队伍不断壮大 涌 现一批活跃于当代书坛的优秀创作 研究与教学人员 书法事业的繁荣 学术品格 艺术品格的提升应该说得益于高等书法教育的强力介入与推波 助澜 作为 i 3 新兴的学科 高等书法教育在人才培养目标 学科定位 学科体系等方面积累了许多有益的经验 但与其他人文学科相比 书法学 科建设起步也晚 仍处在探索阶段 学科不成熟 难免存在不足与缺失 有待我们进一步调整改进与完善 就艺术本身而言 书法发展演变源远流 长 文化积淀极为深厚 已故旅法学者熊秉明先生从东西文化的双重视野 观照中国书法 认为 中国书法是中国文化核心的核心 一语道出了中 国书法的文化根源 流淌着传统文化血脉的古老艺术以崭新的学科身份在 新的语境中寻求突破与发展 在传统与现代之间 高等书法教育面临机遇 与挑战 如何更好地秉承传统 汲取传统文化中的积极因子 是当务之急 基于书法的学科特点与发展现状 本文着重探讨高等书法教育的文化品格 熟悉当代书法创作现状的书坛人士经常可以从当前各种权威大展大赛 中发现这样的现象 参赛获奖的选手 书法家素质良莠不齐鱼龙混杂 其 中不乏素质一般甚或文化素养明显欠缺 学习书法时间不长的业余爱好 者 作品中错字 漏字 别字 繁简混杂 语句不通等硬伤屡见不鲜 国展获奖作品也不例外 掌握评判权的评委及其作品亦存在不尽如人 参见熊秉明 文汇出版社1 9 9 9 年6 月第l 版 2 6 7 意的阙陋 旨在推动书法发展 促进提高创作水平的展览大赛舞台在某种 意义上成了书法形式技巧的竞技场 我们无意诋毁高层次展览大赛的积极 意义 不能否认有思想 有深度 技法成熟的高水平的书法作品存在 只 是好作品数量太少 而大量平庸浅陋 卖弄技巧 精神意蕴贫乏的作品充 斥其中 只要我们看看专业报刊刊发的名家新秀佳作以及各式各样的大展 赛作品 包括顶级的国展 震撼人心 耐人寻味的作品凤毛麟角 几乎 难于寻觅 尽管展览赛事摩肩接踵 新人也如雨后春笋 书法事业一片繁 荣景象 让人欣喜之余 未免产生幻觉 似乎我们的书法艺术已达到一定 的历史高度 甚至有人认为部分超越历史上的名家名作 艺术发展要普 及与提高并重 在普及中提高 但普及并不意味着提高 数量也不等于质 量 大众化的书法运动也许正使书法流于泛化粗放的边缘 表面的繁荣遮 蔽了文化精神的衰落与流失 书法创作人才学养上的先天不足以及狭隘偏 执的视野观念导致了书法作品文化含量的必然匮乏 也暴露了我们书法人 才培养存在的弊端 出人才 出精品 呼唤大师 是时代的召唤 也 是高等书法教育责无旁贷的使命 高等书法教育必须培养知识结构合理 综合素养好的创作与研究人才 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秀书法专业人才应当成 为当今书坛的生力军 要克服书法创作存在的流弊 总体提升书法界的文 化品格 担负培养高级书法人才使命的高等书法教育任重道远 其文化品 格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目前高等书法教育的文化品格可从如下几方面加以认识 明确 进而 完善调整以正时弊 一清醒认识消费时代的书法生存境况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书法的生存境况与以前相比大大不同了 一方面 先进的印刷复制技术大批量复制深藏宫室秘阁的法帖碑刻 原先难得一睹 的前人书迹变得普通平常 展厅展览使书法作品的展示观赏功能得以强化 扩大 信息传媒手段广泛使用 信息畅通快捷 社会稳定 经济繁荣 书 法学习有了很多便利的条件 另一方面 书法的日常实用功能大大弱化 电脑日益普及 键盘逐渐取代书写 书法成为少数人的行为和生活余事 市场经济促使生存竞争的压力和生活节奏日渐加大加快 人们关心更多的 是现实生活问题 苏东坡向往的 明窗净几 笔墨精良乃人生一大乐事 也 的风雅境界已离我们很远了 余秋雨在 笔墨祭 中慨叹 作为一 个完整的世界的毛笔文化 现在已经无可挽回地消逝了 我们今天失 去的不是书法艺术 而是烘托书法艺术的社会氛围和人文趋向 这是一 个文化史学者对历史文化的反思 较客观地反映了真实的人文状况 同时 我们也看到 书法退出实用领域 作为艺术的地位得到提升 获得了身份 认同 市场经济体制下各类产品 物质的或精神的 进入流通领域成为人 们消费的商品 书法家的精神劳动一书法作品也不例外 书法作品要实 现它的商品价值 前提是必须具有观赏和收藏价值 而这又很大程度上取 决于作者的社会知名度 作品的艺术价值和消费者的审美趣味 书法作品 的商品化增加了书法家的经济收入 以书养书改善了书法家的学习条件 与此同时 入展获奖成名 追求时尚 迎合大众的审美趣味在利益驱动下 或隐或显地时刻左右着书法家的艺术取向 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书坛人士追 逐时风一哄而上的 审美趋同 现象 书法有时跟时装没什么区别 书法 家陷身于名利的竞技场 书法作品的艺术个性和精神追求在世俗趣味的整 合下消遁乃至迷失 这种情况古已有之 扬州经济繁荣 扬州八怪 书画 迎合盐商及小市民的文化口味和猎奇心理 以俗为奇 注重怪 奇 异的 形式表现 争奇斗胜 其艺术格调明显较为低下 英国学者迈克 费瑟斯 通在论及后现代主义艺术时认为 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界限被消解了 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层次分明的差异消失了 人们沉溺于折衷主义与 符码混合之繁杂风格之中 赝品 东拼西凑的大杂烩 反讽 戏谑充斥于 市 对文化表面的 无深度 感到欢欣鼓舞 艺术生产者的原创性特征衰 微了 还有 仅存的一个假设 艺术不过是重复 以此观照书法某些现 状特征似乎也不为过 消费时代的快餐化消解了书法精神的固守与执着 庸俗化倾向正在侵蚀书法家的心灵 考验每一个书法家的艺术品格 二加强忧患意识和时代使命感 书法展览大赛此起彼伏 其规模与密集度远远超过过去任何一个时 期 书法家队伍急剧壮大 名家 大师 新秀层出不穷 现代传媒的 扩散传播功能短时间就可以造就一个名人新星 只要你占据要位掌握话语 余秋雨 文化苦旅 第2 8 5 页 第2 6 8 页 东方出版中心1 9 9 2 年3 月第l 版 迈克 费瑟斯通著 刘精明译 第1 l 页 译林出版社2 0 0 0 年5 月第1 版 权 熟谙媒体游戏规则 善于包装和市场运作 闪亮登场 一夜成名唾 手可得 这种 字外功夫 深为许多书道中人所津津乐道 酒香不怕巷 子深 的观念早已落伍 好店面比好酒来得重要 不间断的展览比赛 营造了浩大的书法声势 从另一个角度看 展赛的过于密集只是书坛浮躁 心态的一种写照 书道中人忙于应对这个展那个赛 而忽略了内在心灵学 养的修为 评审中的种种弊端又在相当程度上影响了书坛人士的价值取 向 尽管评审也在进行改进完善 增加对获奖者文化素养的考核测试 但 从文化测试形式以及获奖作品存在的明显硬伤 缺陷来看 文化素养的侧 重与检测仍然是表面化和浅层次的 展览文化 评审制度和书法创作存在 的问题让我们担忧 当今书坛实有必要从热闹尘嚣中走出 深刻地反思检 讨 我们有理由对书坛现状 趋向表示关切与担忧 忧患意识是一种责任 感的表现 也是人类精神自觉的表现 真正的智慧是生于忧患 因为只 有忧患 可以把我们之精神 从一种定型的生活中解放出来 以产生一超 越而涵盖的胸襟 去看问题的表面与里面 来路与去路 中国文化正 是在忧患中形成 并在忧患中不断积累成长起来 只有怀有忧患意识的人 才能真正把握继承和弘扬光大 给后人留下无愧时代与历史的鸿篇巨制 是每一个书坛人士对历史的承诺 也是对传统文化最好的继承 从事高等 书法教育研究的人们应该保持清醒的头脑 加强忧患意识和承传弘扬民族 传统文化的强烈使命感 三提倡兼容并包 海纳百川的学术胸怀 学术研究与艺术创作要有充分自由的空间 只有这样才能百家争鸣 百花齐放 学术主张 艺术风格仁者见仁 智者见智是很自然的事 书法 学科确立的时间不长 书法史学 书法理论等学科基础积淀仍很薄弱 一 切有利于书法学科健康发展的学术研究都是有价值和积极意义的 也是必 需的 书法研究中应该允许不同见解主张的学术探讨 搞史学考据注重资 料收集与论证 搞理论讲究思辨与创新 不管何种研究 虽然治学方式各 异 但殊途同归 都是追求真理 应一视同仁 厚此薄彼必然导致偏失 蔡元培在 自写年谱 中回忆自己在教育界的经历时说 我对于各家学 牟宗三 徐复观 唐君毅 张君 为中国文化敬告世界人士书 见 当代新儒家 第 2 页 三联书店1 9 8 9 年版 说 依各国大学的通例 循思想自由原则 兼容并包 无论何种学派 苟 其言之成理 持之有故 尚未达自然淘汰之命运 即使彼此相反 也听他 们自由发展 例如陈君介石 陈君汉章一派的文史 与沈君尹默一派不同 黄君季刚一派的文学 又与胡君适之的一派不同 那时候各行其是 并不 相妨 正是这种兼容并包 学术自由的思想理念极大地推动了学术发展 产生许多大师级的学术泰斗 反视当今 书法创作亦然 艺术标准的模糊 性和不可知因素增加了艺术评判的难度 我们往往会置身陌生而未知的境 地 面临两难的价值选择 书法的传统依附性以及创新的迫切性 检验书 法家的才识智慧 对待任何艺术探索我们都应该鼓励支持 成固可喜 败 亦欣然 尊重不同的艺术风格流派 尊重艺术发展的自身规律将使书法发 展获益匪浅 固守一种观念 只认某种审美趣味 或者看不惯看不懂就随 意贬斥 划分这帮那派等非正常学术批评必将伤害书法的良性发展 林则 徐有一副对联说得好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多一些 宽容 尽可能地超越功利 都将对书法事业裨益匪浅 从事书法研究创作 者如能以事业为重 具有更宽广的胸怀 无疑是书法艺术的福音 四开阔视野 拓宽研究领域 俗话说 站得高 看得远 人们认识的局限性以及狭隘心理 一 方面是为功利所蔽障 另一方面往往是由于视野不开阔所致 见多方能识 广 一个优秀的书法家 教育家 书法工作者必须具备宏阔开放的文化视 野 康有为 广艺舟双楫 云 学者欲能书 当得通人以为师 然通人 不可多得 吾为学者寻师 其莫如多购碑刻乎 杨子云日 能观千剑 而后能剑 能读千赋 而后能赋 仲尼 子舆论学 必先博学详说 夫 耳目隘陋 无以备其体裁 博其神趣 学乌乎成 若所见博 所临多 熟 古今之体变 通源流之分合 尽得于目 尽存于心 尽应于手 如蜂采 花 酝酿久之 变化纵横 自有成效 断非枯守一二佳本 兰亭 醴 泉 所能知也 右军自言见李斯 曹喜 梁鹄 蔡邕 石经 张昶 华 岳碑 遍习之 是其师资甚博 岂师一卫夫人 法一 宣示表 遂能 范围千古哉 学者若能见千碑而好l 临之 而不能书者 未之有也 厘 第7 5 7 页 华东师范大学古籍整理研究室选编校点 上海书画出版 社1 9 7 8 年l O 月第l 版 清书法艺术发展脉络 从中探询消息 汲取丰富的传统艺术资源 有助于 拓宽视野 把握艺术发展规律 从而为创新打下坚实基础 除了书法本体 观照外 书法在传统文化中的地位 传统文化对书法的影响 以及书法与 文学 绘画 音乐 雕塑等学科门类之间关系 书法作为中国和东方艺术 的代表 在全球化的今天 如何找到自己的定位 迎接机遇与挑战 走向 世界 这些都是我们无法回避 必须思考并积极应对的重大课题 书法要 获得更广阔的发展空间 书法研究的领域 视野必须进一步拓宽 走出狭 小天地 融人全球化的大潮之中 与时代共脉搏 五博学强识 追求精神自由 杨守敬 学书迩言 说 梁山舟 答张芑堂书 谓学书有三要 天分第一 多见次之 多写又次之 此定论也 尝见博通金石 终日 临池 而笔迹钝稚 则天分限之也 又尝见下笔敏捷 而墨守一家 终少 变化 则少见之蔽也 又尝见临摹古人 动合规矩 而不能自名一家 则 学力之疏也 而余又增以二要 一要品高 品高则下笔妍雅 不落尘 俗 一要学富 胸罗万有 书卷之气 自然溢于行间 古之大家 莫不 备此 断未有胸无点墨而能超轶等伦者也 纵观几千年书法史 书法 家大都是硕学大儒 王羲之 颜真卿 苏轼 黄庭坚 徐渭 董其昌 王 铎 傅山 沈曾植 康有为等无不诗文书艺俱佳 现当代李叔同 鲁迅 沈尹默 谢无量 黄宾虹 毛泽东 郭沫若等亦学富五车 各有专长 这 些名家大师博学余暇敏手于斯 自然出手不凡 视之当今书坛 书家中堪 称学问家或兼擅诗文诸艺者寥若晨星 大多书法家仍处技艺型阶段 以学 问滋养书艺的自觉意识 紧迫感 行动力有待进一步提高 毕竟学养的积 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对书艺的滋养也是潜移默化 需要一个较为漫长的 浸染过程 远远没有在形式感和技法上多下功夫容易见效 在注重形式表 现的展览时代 内在心灵素养似乎被人们所忽略 外在的表现更为人们所 热衷 在人格单向化发展的现代社会 也许我们无法回到前人优游从容游 戏翰墨的状态 像苏轼这样是诗人又是文学家的全能型书法家也不是轻易 就能达到 但这种境界却应成为我们孜孜以求的目标 书法是心灵的迹 化 书为心画 字如其人 读书破万卷 落笔超群英 多读书字中 崔尔平编 历代书法论文选续编 第7 1 2 页 上海书画出版社1 9 9 3 年8 月第1 版 方有书卷气 这已是老生常谈的话题 浅白的道理容易晓得 可我们的书 法家在这方面的努力却又那么的不够 书家文化素养的普遍欠缺 影响了 书法家队伍的整体形象 似乎书法最容易 成家 甚至有人认为当今书 法家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