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英雄陈代富的沉浮人生.pdf

年 在对 印 自卫反击战 中 涌现 出一位 闻名全国的战斗英雄 活着的黄继光 陈代 富 文革 中的二庆 进 京学习使他不由己地卷进 了政治旋涡 这一切不仅仅是官位的飞跃 也带来 了 年无尽的苦涩 套脸一小时宣升大军区 年 月 日 当全国战斗英雄后 成长 进步 婚姻家庭一直快乐平静的陈代富 忽然接 到 一个通知 说是上面来了一位首长 有急事要召见 他 正在豫北 原阳县黄河滩生产连队蹲点的陈代 富 匆 匆赶回团部才知道 是武汉军区的一位处 长 处长微笑着打量他一番后 轻轻地 问道 小 陈啊 今年三十五六吧 没有 陈代富不好意思的说 黄河风沙 大 生得 黑 又长了下巴胡茬 还 不满三十一 哩 别客气 坐下来谈吧 处长侧身挪了一张 椅子 今天请你来 主要是有 几个问题想问问 你 别急 想好了再回答 处长若有所思地 问 你最近读 了几本书 有 哪些收获 还 坚持写日记吗 没 有时间 陈代富不加思考地回答 以 前读过毛选 也写 了不少日记 可后来搬到五连蹲 点就没时间了 一场洪水淹没秋天 的果实 都在黄 河滩救灾 实在挤不 出时间来 代富同志 处长提醒道 可别忘 了你是 全国战斗英雄 要有新进步 毛主席著作 马列 的 书要读 政治经济学 科学社会主义理论要懂 你 现在把 老三篇 背给我听听 说句心 埋话 不是我不刻苦学 我的文化确 实不行 小学只读了三年 眼前的这点文化还是到 部队操练的 加上我这记忆 打印度鬼子时震差了 老三篇 本来背得烂 熟 过不了几天 又忘了 没法 能 背几段也行 处长不放过他 真 的 都忘了 面对 陈代富老老实实的回答 处长只得转换话 题 安慰说 党和 人民时刻在关怀你 你要站得 高一些 想 的事大一 些 好吧 再给你提两个问 题 一是对你们团的班子有什么意见 二是对三结 合政策有什么看法 陈代富怔怔地想了想 还是照实说 我不 是 团班子成员 不了解情 况 不能瞎说 三结合是毛 主席提出的干部政策 关系到党的前途 关系到革 玛 口世孟华英 一 沉 浮 人生 斗英陈雄代富的 一 瓢 典天 王洪文表演完毕 迈着八字步 一步三摇地又 钻进了轿车 与会者面面相觑 困惑重董 反潮流 反谁的 潮流 老一辈革命家为拯救 中华民族前仆后继 出 生人死 没有他们牺牲和奉献 就没有祖国的今 天 醉翁之意不在酒 像前两期学员一样 大伙捧着马列 毛主席原 著不放 顶着不写反潮流文章 王洪文又来了 他见人们无动于衷 火了 说 不反潮 流就是政 治问题 把原 定学习计划全 盘推 翻 又气乎乎地照着 学员花名册 不加思索地点 名 划分学习小组 明确任务 陈代富的名字阴差 阳错被列入了小组长之列 并加了任务 那时人们怕有政治问题 一提到政治问题就胆 战心惊 为了不戴上政治间题的帽子 从来不会写 文章的陈代富不得不拿起笔来 在大版大版的理论 文章中一字不漏地抠出一段 题目为学习心得 再 署上自己的名字 交了上去 不几天 他又身不由 己的被指派到二机部参加批林批孔运动去了 一封 封群众来信通过各种渠道转到陈代富手中 其中有 一封揭发 江青三十年代在上海 的问题 陈代富有些 害怕 这信一旦公开 他担心主席的威望 个人的 安危 揭发人 的后路 京城 个月 犹如 年 终于熬过来了 年 月 日 他揣着惶惑不安的心 从北京回到豫 北太行山麓的部队 他多么想和妻子儿女多团聚几 天 可是 他前脚进家 军区的电话就追来了 催 他去武汉报到就职 陈代富勉 勉强强又拖了 个月 月 日 似 乎觉得再拖下去就不行了 他自知之 明地选择了党委会的角落 坐在柔软 的沙发上 还不如做记录的秘 书那般庄重自如 他 许久才抬起那双淳朴 中带着惊凝的眼睛 看 到了一 位位战功赫赫的老将军 顿时想起四川安岳乡下 的 母亲 会前 妻子告诉他老部队来 电话了 说母亲 病危 叫他速归 刚任高级干部他不敢请假 正正 规规按照老将军的要求干工作 也不知忙什么 天 天忙 他并不完全知道 他当了大官后妻子的难 处 他的工资还是 级 元 妻子是 级 元 夫妇俩的月收入比团里工作时少多了 堂堂大 军区首长 少不了接待来客 扣除大军区首长级别 的房租水电费和烟钱 又加上两个孩子同时上学 节余所剩无几 妻子几乎是一分一分地算计 才能 细水长流混到月底 每次来客时 陈代富就在客厅 里 喊妻子多做几道菜 厨房里的妻子就急得团团 转 恨丈夫打肿脸充胖子 每多一道菜等于月底的 日子难熬几天 巴不得客人早点走 人们当时相传 只升官不发财 的现象 在这个家庭表现得淋漓 尽致 他们自己生活紧紧巴 巴 自然谈不上对孤寡 的母亲有多少照顾 一 他最后一次接到 母病危 的电报是 年 月间 他回到离别 年的家乡 当他走进 昏暗 破落的村庄 当他看到补钉连补钉的被子里瘫躺着 瘦骨嶙 峋 奄奄一息的母亲 当母亲哆嗦着伸出树 皮一般的手摸着他喊一声 我的儿 时 陈代富禁 不住扑在母亲的怀里哭起来 乡亲们告诉他 家 家户户生活成问题 还告诉他 正二三月讲政策 四五六月多劳多得 七八九月七扣八折 十冬腊月 啥子没得 此行 使陈代富的人生观发生了质的变化 他 透过最下层来进行反思 深深地感到生活 的本身要 比想象 的艰难复杂的多 冷静地权衡后 他觉得老 将军们对 自己工作上的考虑和安排是正确的 自己 还年轻 不应该呆在军区 应该扑下身子去干更适 应 自己的实际工作 从家乡返回军区不久 陈代富便打点行装 返 回中原某野战师 当师政委去了 百欲困欲班目 年 月中旬 时值隆冬 寒风瑟瑟 在 师政委岗位上磨爬滚打了 年 工作起来比较轻松 的陈代富 率部队从伏牛山区野营拉练回营 忽然 接到参加军部紧急会议的通知 晚饭后 会议将要开始 陈代富腋下夹着笔记 本 坦 然地和与会者一起向会 议室走 去 就 在这 时 工作人员走上来 严肃地对他说 你不能参 加这个会议 为什么 陈代 富刹时间惊得嗓门走调 但 他很快冷静下来 四人帮 垮台之后 他像亿万人民一样发自 肺腑地 兴奋和激动 但想到在中央读书班的一些镜 头 就感到痛心疾首 主动 向党组织作了如实 的汇 报 党组织当时没有追究他 继续让他在师政委兼 党委书记的岗位上工作 他努力创造业绩 想以此 来报答党的信任 并平静地度过了不惑之 年 想不 到 两年后 的今天 忽然不让他参加党的会议 你在 中央 读书班上的问题 还没交待清楚 要重新 交待 陈代富被带到部队内院招待所 安排在提前准 备好的小房间里 小房间内 歪歪斜斜地摆着一块 破裂的木板和一床变了色的被子 没有桌椅 更没 有开水 茶杯 冷唆噢地弥漫着 刺鼻的潮气 仅仅半 瓢 央地 小时前还是堂堂 师政委 的陈代富 被 严 肃地告 诫 现在什么都不是 必须老实接受行政看管 与此同时 他的家被抄 电话被拆走 文件信件 书籍被翻了一地 各个 时期的照片被当场点了 火 部分拿去作证据 又 过几日 两位担负特殊使命的团级干部奉 令住进 小房 摘下了他领章帽徽 陪他睡觉吃饭 上厕 所 为了防止他逃跑或 自杀 还搜走了他身 上的钥匙 小 房唯一的窗户糊上 了报纸 钉上了 大虎钉 前门布置了荷枪 实弹的哨兵 四周安排 了特勤巡逻组昼夜值勤 一连数月 陈代富在严密地 关 照 下无休 止地写检查 全面清洗京都学习时染上 的尘埃 时钟以它永恒不 变频率送走了一日又一日 一月又 一月 一 天傍晚 看守人员对陈代 富说 你准 备一下 有个领导要 找你谈话 在禁 闭 室里焦 急等待着组 织结论 的陈代富 刮净了胡 子 整了整早已被摘领章帽徽的军装 跟着看守 人员走出去 尽管领导戴着有色眼镜 陈代 富一 见面还是 认出他是小 陈代富当大军区副政委那阵子 小 仅仅是个副团职干部 命运之神使他们之间发生置换 陈代 富 知道你走上了邪路的原因吗 你 到军区就学会了抽烟 而且 你吸烟 时眯着眼 烟头往上翘 明显的骄傲自满 陈代富沉默 他当新兵就会抽烟 就那个习 质 小 继续说 听说你当英雄不是主动拿起 爆破筒 冲上去 而是班长一脚踢出来的 陈代富终于忍不住了 他开始叫喊起 来 为 自己 为那场战斗牺 牲的战友抱不平 战友劝 他 不要作任何解释 人们从不怀疑英雄故事 荒唐 的审问结束了 回到小房间后陈代富才 明白 这种 带着人个情绪发泄的审问也许只有一 次 但流言蜚语将伴随着漫长 岁月继续折磨他 使本来未解决的政治问题复杂化 他不知道在禁闭室里 还要呆多久 他觉 得生 命的蜡烛快燃尽了 直到 年 月 部队要赴 南疆执行作战 任务 陈代富才被 释放 临走时 有人 叮嘱 你过去是战斗英雄 是老 政委 在部队威信 高 部 队要打仗了 你虽然不去 了 但不要 给部 队出歪主意 陈代富连回答 的劲都没有 他病快快地被人 扶上了吉普车 家门口 爱人在流泪 两 个孩子喊爸爸 了过来 全家人紧紧抱成一团 说明白讨明白经币万苦 从禁闭室出来后 的 陈代富 很长 一段时间精 神处 在崩溃 的边缘 常常傻 呆 呆 地一 坐就 是半 天 不吭不哈使劲地 吸烟 动不动就对家里 的孩 子发 脾气 他那 消瘦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身体快完 了 护 士出身的妻子宴秀华见 丈夫有时几天不 吃 药 或抓一把 往嘴里塞 怕出事 就配中草药 渐 渐 地 丈夫的身体有点起色 但是 全家人还是乐不起 来 释放两年多 办案人员不再过问也没有结论 没 有结 论就是不明不白 直到 年 月 有 关部门 才送来结论 经调查 陈代富没有参加 四 人帮 体 系篡 党夺权活动 继续以 说错话办 错事 对待 这 个结论 陈代富当师政委期间已定性 说明在关押 期间 没有发现任何新的问题 可毕竟有过 说错话 办错事 而且是政治问题 果然不 久 陈代富接到 脱下军装转业的通 知 陈代富二话不说 按规定脱 下军装去上班 在某银行副行长位置上 干了两年 又因为那个讨厌的政 治问题 刚满 岁 的陈代富 就退居二线 那段日子 他整夜失眠 好不容 易进 人梦 乡 又忽然惊醒 他说老做那个缠着他的梦 他 抱 着 爆 破 筒又上 去 了 这回他不打算活着回 来 他觉 得自己活累了 活着实 在 是 一种负担 一种罪孽一个 错误 活着 永远让老婆孩子 背 黑 锅 他冲上去 他分明知道那 根 爆破筒只有 秒就爆炸 他拉了火 却偏偏不隐蔽 铁了 死心 妻子 对他说 你人枢 死了 还是不 明不白 死等于白死 既然反复想到死 不如用死的意志 去讨个说法 讨个 明白 妻子的安慰提醒了他 他醒 悟过来 应该去说明白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