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产业形成及可持续发展的实证分析——基于一个村庄.doc

农业产业形成及可持续发展的实证分析基于一个村庄的实践案例作者：冯 逃、李冬梅、高蜀晋来源：农业经济问题2013 年第7 期 【内容提要】本文基于退耕还林和新农村建设背景下一个村庄农业生产结构调整的实践，提出了农业生产结构调整的理论机制，并进一步分析了影响农业产业形成与可持续发展的因素。分析表明，农业产业的形成不仅受资源禀赋、市场条件的影响，而且受政府发展战略的影响;其能否实现可持续发展主要决定于地方政府发展战略导致的产业所需要的资源禀赋、市场条件与本区域资源禀赋、市场条件是否相符，如果两者相符则农业产业可持续发展，两者不相符则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且两者的矛盾具体表现在区域基础设施、市场条件、农户态度、自然环境和政府作为方面。【关键词】发展战略;农业产业;农业生产结构调整;可持续发展;村庄案例一、引言(一)问题提出四川作为全国生态区位重要省份和林业建设大省，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在不同的历史时期认真贯彻落实中央决策部署，率先开展退耕还林工作，在实践中不懈探索，在探索中不断创新完善。对如何走出一条生态增效与农民增收的双赢路子，四川省委、省政府在大量调研的基础上，结合四川省的实际，提出退耕还林工程建设要与农村经济结构调整相结合;随着工程向纵深推进，又提出退耕还林工程建设要与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相结合，促进林果、畜牧及其他相关产业的发展。为什么政府如此重视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因为调整优化农业生产结构与发展区域特色农业产业是加快推进农业和农村经济发展的重要内涵，也是目前农业向效益型转变的一项重要而紧迫任务。经过30多年的改革和发展，四川农业发展取得了长足进步，主要农产品由长期短缺转变为供需总量大体平衡，但农产品的供给由过去的短缺转变为结构性和地区性相对过剩。与发达地区相比，四川省人均农产品占有量还较低，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农产品供应过剩，只是居民消费偏好的改变，农产品的供应没有跟上这种转变而产生结构性的供需脱节。社会对农产品的需求由数量扩展转向质量提高，由此造成农产品供应一方面由于品种和品质不适应市场需求而形成结构性供大于求，另一方面存在着部分农产品供不应求的局面。为解决这个问题，政府在新农村建设时期提出“产村结合”战略，发展区域特色农业，提高农产品质量，加强特色农产品市场竞争力。但是在实践中遇到一个难题:某些地区在政府引导、支持下发展的某个农业产业，在经过时间的推移后逐渐衰退;而有的农业产业却不断发展，显示出非常强大的生命力。是什么导致了一个农业产业的形成以及后续发展中出现的分化问题值得研究。(二)文献回顾对于产业形成与发展问题，国内外学者从不同的角度给出了不同的解释。斯密(1776)和马克思(1873，1885)认为产业是在生产发展过程中，在分工发展的基础上逐步形成和发展的。施蒂格勒(1968)在斯密的“生产容量限制劳动分工”的基础上，论证了分工在产业形成中的作用，并提出产业生命周期假说，认为产业在形成与发展过程中会经历新生期、成熟期、衰退期。赤松要(1935)则提出“雁行形态”解释后起国某一特定产业产生、发展和趋向衰退的生命周期过程。创新理论尤其是技术创新理论是研究产业形成与发展的理论基础，技术创新、技术进步、技术在空间上的转移与产业的兴衰有关，这方面研究的学者主要有熊彼特(1912)、弗里曼(1974)、纳尔逊(1993)、卢森伯格(1994)、波特(1990)。诺斯的制度变迁理论对产业的形成也有一定的解释力度，这从后继者的研究中可以得出。国内对这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产业的兴衰上，较早涉及这一问题的学者是郑林(1990)，他认为产业周期性波动表现为产业由高峰到低谷、再由低谷到高峰的运动形式，产业波动的主体是产业，波动的内容是增长速度的跌宕，产业波动是经济波动的体现。毛林根(1996)认为产业的发展会导致增长出现有规则减速。刘志彪(2000)认为我国产业衰退不仅由结构性因素定，而且较大程度上与企业制度、经济管理体制、市场体系以及运行机制等“制度性”因素有较大的相关性。戴伯勋等(2001)认为产业发展的动力机制、供求机制、内在本质性机理、外部推动机理、创新机理以及竞争机制构成了产业形成与发展机制。陆国庆(2002)则比较系统地探讨了衰退产业的概念、特征及其形成机制。熊德平等(2002)从制度经济学关于制度是经济发展的内生变量原理出发，认为分工和交换的专业化效率和规模收益是产业发展的原动力，要使产业得以发展就必须保证生产要素的流动性和降低交易成本。史忠良等(2004)认为产业的形成一般是在技术进步和消费需求推动下完成的，从理论上讲资本的获利性是产业形成的最主要推动力，这一观点是以有关统计分析资料为论据的(丁敬平，1997)，产业衰退则是由于消费需求、技术以及制度等发生变化导致的。从文献分析可以看出，国内外学者对产业的形成和发展有较多的研究，也提出了相当多的理论，认为分工、技术创新、制度变迁、生产要素的流动性以及消费需求等因素对产业的形成和发展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对照于将要研究的对象，以上理论不能有力说明产业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出现的分化问题，而且影响农业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因素是什么也缺乏实证案例研究。二、村庄基本情况、调查方式与内容(一)A村基本情况研究对象A村位于四川省东南某县南部，距离县城16公里，距离乡镇3公里。村庄所在区域属于低山区，雨量适宜，常年平均气温1822，全年无霜期270天，森林资源丰富。全村有98户家庭、326人(2011年数据)，耕地417亩。该村农业生产以种植水稻、玉米、红薯为主，自产自食，仅有少部分剩余用于出售;村庄栽种荔枝、青果、柚子，从调研的情况看荔枝产业应该会成为该村的支柱产业，养殖方面主要是喂养生猪。青壮年劳动力绝大多数外出打工，打工收入成为村民最主要的经济来源，根据问卷调查了解到的部分数据，估计户均年收入在4万元左右。1999年四川省开始实施退耕还林试点示范工程，A村在政府的引导下开始大量种植青果。村民每年接受政府的粮食补贴，后改为现金补贴，2007年政府为巩固工程取得的效果延长了补贴周期。从调查结果看，A村青果种植面积大幅度下降，本产业发展失败。与此同时，村民在没有规划的自留地自发种植荔枝并不断发展，在2010年引起当地政府注意。通过相关部门的努力，县政府决定在A村搞荔枝示范基地，并帮助农户平整土地，提供树苗、技术培训、种植资料等。目前A村的荔枝发展已具备规模，并且发展趋势不容小视(见图1)。从A村两个农业产业发展过程可以看出，政府对农业产业形成与发展起重大作用，但为什么一个能成功而另外一个失败?图1村庄青果和荔枝种植亩数（略）(二)样本点选择、调查方式与内容从大范围看，各地政府为了发展区域农村经济，会根据不同的条件对某些优势农业产业进行扶持，打造区域特色农产品。如攀枝花市盐边县梨子、核桃产业的衰退和芒果产业的兴起，贵州省赤水市中药材“石斛”的种植都有政府扶持。A村所处的县域也经历同样的结构调整，在退耕还林初期种植青果，而现在调整为荔枝。A村作为一个以农为主的村庄，是本县以及四川农村社会的一个缩影，其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在区域内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因此，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方式对A村98户农户和村干部进行调查，为保证信息的质量还随机进行深度访谈。农户调查问卷的内容包括农户家庭基本情况、对政府推行政策的态度、农户放弃青果种植的因素、偏好荔枝种植的因素;对村干部的调研还加上A村青果和荔枝的种植情况。问卷采用电话调查。总共发出98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95份，回收率为96.94%。三、村庄农业产业形成与发展(一)农业生产结构调整农业是国之根本，农业生产结构优化调整是农业健康稳定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在农业生产结构深化调整的今天，深入剖析农业生产结构演变机制及影响因素，对于农业生产结构战略性调整将提供积极的帮助。在以往的研究中，李放歌等(2011)认为市场需求是引起农业生产结构演变的最主要因素，但土地流转、科学技术、人力资本等同样会影响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窦贤君，2006;樊帆，2009;樊端成，2011)。李成贵(1999)、冉光和等(2002)则认为制度变迁是促进农业生产结构调整的重要原因。但是这些因素都无法有力说明A村农业产业结构的演变及作用机制。本文结合村庄的实践，认为A村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受到多重因素的影响，其中政府发展战略是主要影响因素，具体作用机制见图2。图2农业生产结构调整机制（略）从图2可以看出，农业生产结构调整受资源禀赋、市场选择、科学技术和政府发展战略的相互影响。首先，农业生产受到区域自然资源、生态环境的限制较大，由于某种历史的原因，某些特定的品种会在区域内种植，比如A村的荔枝、青果、柚子等。其次，在农业生产中，林果不像水稻、玉米、红薯一样大部分可以自产自销，这类农产品大部分是用于出售的，在不断地种植过程中会受到市场的选择，某些品种种植量会减少、某些品种会增加。在这一阶段，区域的最终产业是不定的，这只是给出了产业选择的基础。最后，政府在发展整个地区经济的时候提出某种发展战略，如本案例中“退耕还林战略”下“产村结合战略”，导致区域产业选择受到政府偏好的影响，从而某一产业脱颖而出。在这一阶段，科学技术对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具有很大的支持作用，理论研究和实践都表明，制度政策安排是经济发展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内生变量，而技术创新则是促进经济结构合理化演进从而推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在本案例中，A村在前两个阶段，由于历史、资源禀赋、市场选择因素，具备了选择青果、荔枝、柚子产业的基础。由于当地政府的发展战略和偏好，在第一次农业生产结构调整时选择了青果产业，在第二次结构调整时，政府重新评估后选择了荔枝产业并不断发展。在图2中，政府发展战略阶段还会对前面的两个阶段产生反作用，这也是有的产业能持续发展而有的产业衰退的原因。(二)农业产业发展路径从A村两次产业结构调整的实践和产业结构调整机制中可以得出，农业产业从开始到形成一定的规模会经历三个阶段。对于图1，如果抽去具体的时间、数量，三个阶段如图3所示。第一阶段，由于历史、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等因素，导致某一个地区生产某些农产品，并在市场机制的作用下对区域的种植进行市场选择;第二阶段，政府发展战略对区域的某个特定品种的偏好导致该品种种植急剧上升，并形成一定的种植规模;第三阶段是农业产业自我生存的阶段，是检验政府发展战略正确与否的阶段。图3农业产业形成与发展路径（略）四、农业产业可持续发展的逻辑、影响因素从农业产业形成与发展路径(见图3)可以看出，在政府发展战略影响下，政府由于其偏好为特定区域选择特定农业产业之后，也就是在第三阶段，农业产业出现了分化:有的产业衰退了，有的产业却实现可持续发展。产生这种相互矛盾现象的逻辑是什么?影响农业产业可持续发展的因素又是什么?(一)可持续发展逻辑可持续发展是以保护自然资源和环境为基础、激励经济发展为条件、改善和提高人类生活质量为目标的发展理论和战略。在本文中，具体是指政府实行退耕还林战略下，政府为发展农村经济而选择的农业产业的不断发展。但是，实践中并不是政府发展战略导致的产业选择都会实现可持续发展，像A村的青果产业在经过8年的发展后逐渐衰退而荔枝产业却表现出极大的生命力。本文认为，农业产业之所以会出现衰退，是由于政府发展战略导致的特定产业其发展所需要的资源禀赋、市场条件与本区域现实的资源禀赋、市场条件不吻合，导致产业缺乏自生能力。而政府在现实条件下为了维护其战略目标，又会对产业发展中的主体实施宏观调控，加强政策扶持、财政补贴等，进一步削弱这种本就缺乏的自生能力(见图4)。(二)影响因素:对两个案例的分析从前面的分析知道了产业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逻辑，即现实的区域资源禀赋、市场条件与特定产业需要的不吻合。那么这种矛盾又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呢?图4农业产业可持续发展逻辑（略）1.A村青果产业衰退原因。青果又称橄榄，因果实尚呈青绿色时即可供鲜食而得名。其入药，清肺利咽，生津止渴，清热解毒;提炼的青果油被西方称为“液体黄金”;深加工可以产生更高的附加值，具有很好的经济效益和市场前景。A村所在地区有一部分土地适合栽种青果，当地政府在国家退耕还林政策下，为促进农民增收致富，1999年引导农户栽种青果。到了2008年，A村开始出现挖、卖青果树的局面，之后青果种植面积逐步缩小，基本被其他经济果木替代。通过对其中原因进行调查分析发现，青果产业发展与政府的大力提倡和推广密不可分。可以肯定的是，农户当年对政府发展战略是相当支持的，有很大的热情和较高的期望，而政府在种苗提供、栽培管理技术的示范等方面在初期也曾发挥了重要作用，但乡政府、村委会以完成上级分配任务的形式向村组下达硬性种植任务，这为日后农民对政府的不信任埋下了种子，特别是为其后续发展生成了潜在阻力。在问卷调查和访谈中，本文将农民2008年以后放弃青果种植行为的主要原因归结为十点(见表1)。表1A村农户放弃青果种植原因（略）从表1可以看出，市场因素(主要表现为青果价格、种植规模、销路、区位等)、机会成本(外出打工与专心从事青果种植之间的博弈)、基础设施状况(交通条件、水利设施)、政策因素(政府支持、监督)、配套技术的供给(农技推广部门的努力)等多种因素的不完善综合作用最终导致了青果产业在A村被广大农户拒绝乃至抛弃。2.A村荔枝产业发展成功的原因。被誉为“南国四大果品”之一的荔枝，在A村自古就有栽种。在2010年以前，都是村民自发栽种，到了2010年，政府为推进新农村建设，实施“一村一品，一镇一业”战略把A村定为荔枝种植示范基地，准备分两期把A村全部土地(农田、耕地、林地)转变为荔枝基地。从图1可以看出，A村的荔枝产业具有相当大的生命力，此产业发展很可能会成功。同样，与青果产业发展一样，荔枝产业的形成与发展都离不开政府的引导和支持，可以说，是政府的发展战略导致了产业的形成。那荔枝产业会不会和青果一样，随着时间的推进也会衰退?为此，我们也对农户进行了问卷调查(见表2)。通过表2可以把A村农户选择发展荔枝产业的原因归结为市场因素的改善(荔枝价格、销路、品种知名度)、政府因素(政府引导、合作社成立)、区域配套基础设施的改善(交通条件、区位)、技术有效供给(荔枝栽培技术的推广)、农户的态度五类。表2A村农户发展荔枝产业原因（略）通过比较可以发现导致两种产业出现不同趋势的一些共同因素:(1)政府的引导、扶持及栽种技术的推广对产业的形成具有最重要而直接的作用。(2)无论是青果产业失败的原因还是荔枝产业成功的原因，农户都提到了区位、交通条件，可见区域基础设施状况是影响农业产业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3)市场条件对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包括价格、销路、规模、品种的知名度等。(4)农户对产业的态度将会影响其发展。A村民一直就希望栽种荔枝，只是受到政府偏好的影响致使荔枝栽培推迟了10年。(5)自然环境对农业产业的发展有重要影响，包括土质、气候、自然灾害等。因为农业是直接利用自然力进行自然再生产与经济再生产的交织产业，区域的自然资源、环境条件对农作物耕作制度与品种结构都有重要影响。五、结论与启示本文从一个村庄的实践探讨了政府发展战略对农业生产结构调整的影响机制，认为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受资源禀赋、市场选择和政府发展战略的相互影响。农业产业能不能实现可持续发展，主要决定因素在于地方政府发展战略所需要的资源禀赋、市场条件与本区域资源禀赋、市场条件是否相符，具体表现在区域基础设施、市场条件、农户的态度、自然环境和政府作为方面。为了使农业产业能够实现可持续发展，应该注意以下几点:第一，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特别是由政府所主导的农业生产结构的调整，一定要坚持以市场为导向，充分尊重农民的意愿、充分考虑和认识特定产业的特征、区域的自然和社会经济状况，从资金、政策、人员等方面予以切实保障。第二，以新农村建设为契机，加快农村基础设施建设，特别是道路交通、农田水利等基础设施建设。因为区域基础设施状况是影响农业产业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因素，也是优化区位条件的重要物质基础。第三，完善农村土地流转政策，鼓励农户实行规模化经营和专业化生产。只有具备一定的规模才能造成较大的市场影响力，才能有效地降低成本，最终形成较强的市场竞争力。第四，大力培育农业产业自身的生存能力，实现产业可持续发展。政府应该为农业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创造良好的市场环境，出台相应优惠政策吸引社会资本发展后续深加工企业，延长产业链，带动农业产业的可持续发展。参考文献1.亚当斯密.国富论.安徽人民出版社，20122.卡尔马克思.资本论.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3.施蒂格勒.产业组织和政府管制.上海人民出版社，19964.赤松要.我国产业发展的雁行形态.一桥论丛，1957(5)5.熊彼特.经济发展理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