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自考《中国现代文学》作品选散文重点辅导.doc

父辈的心愿云南省陆良县龙海乡花木山林场护林员 王明昆尊敬的各位领导、同志们：我是“陆良八老”领头人王小苗的侄儿子王明昆。从14岁到现在的26年间，我一直跟随着八位老人在山上植树、护林。小时候，我并不喜欢小苗叔叔，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们那又矮又烂的茅草房。一到下雨天，那茅草房总是会漏水。小苗叔叔不光有一张跟煤炭一样黑的脸，更有个难听的外号叫“野人”。而“野人”们的孩子，则多半是些“野娃娃”，爹上山种树，妈下地干活，没人亲、没人疼、没人陪，放学回家还要自己煮饭吃，非常可怜。10来岁的时候，我渐渐知道，叔叔他们带着七、八百人在荒山上栽树。平时总听老人们说，山上有了树，村里才会富。我们就会有大米饭吃，就不用再吃那噎脖子的包谷面。于是，我就天天看着门前的山头，盼望山上的树苗早日长大成材。在我幼小的心里，开始觉得叔叔真是了不起，能带领这么多的人种树。对叔叔的黑脸，我也感觉不那么丑了，开始亲切地叫他“小苗叔”。我慢慢长大后，对小苗叔他们八位老人种树的事知道得越来越多。八位老人依然天天在山上种树，家里依然穷得连电视都没有一台。尤其是小苗叔的家里，穷得吃酒做客要找亲戚借衣服穿。而婶婶常年一个人在家，既要当女人，又要做男人；既要洗衣做饭，又要耕田耙地。40岁的婶婶，背已经驮得像个老太太。婶婶经常会对小苗叔大吼大叫：“家里家外没个男人怎么行！什么粗活重活都要我一个女人扛着，就算是块铁，也会生锈的。你再不离开那个破山头，我就和你离婚！”每当这个时候，小苗叔总是蹲在墙圪落里一声不吭，眉头紧锁在一块，用力地吸着水烟筒，被呛得憋红了脸。我初中毕业那年，在家里闲着，就抱着试试的想法，跟随父辈们上山种树。我跟小苗叔睡一张床，看到床上垫的竟然是草席，想想家里热呼呼的毛毡，我心里有些凄凉。但小苗叔笑着说：“侄儿子，睡草席身板才会硬！身体好，才是干革命的本钱！走吧，跟我挖树塘去。”我一边走一边想，冬天睡着草席肯定会冰一样冷，到时候不行我就下山回家去。 上林场的第一天，我的任务是挖树塘子。山坡上到处都是石头，锄头挖下去直冒火星，震得人手臂发麻。挖了不到10个树塘，我的双手就起满了血泡。我问小苗叔要手套戴，没想到小苗叔却说：“我们种一天树才7角3分钱，只够买一双手套。孩子，我们还要吃饭呐！我们手上的老茧就是一双真皮手套，挖吧，过几天就会好了！”那一天，我手上的泡全部磨破了，露出了嫩肉，嫩肉也磨破了，终于挖出了30个树塘。第二天，拿到锄头，我的双手钻心地痛。小苗叔告诉我，要把自己的手当成别人的手，要把手当成石头，接着挖就不会痛了。就这样，我的双手破了烂，烂了又破，老茧渐渐布满双手，挖树塘子的时候终于不痛了。 山上的艰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最让我感到惊讶的是，小苗叔们脚跟的裂缝，大得要用缝衣针去缝。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很累，早早睡下了。睡梦中被一声接着一声的呻吟惊醒。我看到叔伯们拿着大号缝衣针，相互缝着脚上的裂子。他们脚跟那裂子，就像小孩的嘴一样张开，里面的肉看了让人牙齿发酥。叔伯们说，咬着牙齿把脚上的裂子缝起来，才会好，不然会出血化脓的。面对这些艰难困苦，我的思想渐渐动摇起来。一个寒冷的夜里，我在熟睡中被一阵嘭嘭乱响的冰雹打醒。我们睡的帐篷是用树枝和塑料纸搭成的，根本挡不住乱滚的冰雹。身上的冰凉，勾起了我心里的酸楚，我不禁反复地问自己：“我才14岁啊！难道就这样在山里死呆一辈子!我为什么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出去城市里打工，离开这个穷山头！” 那一整夜，我都睡不着。早上天刚蒙蒙亮，我悄悄起床，准备下山。刚出帐篷，就碰到了小苗叔，他递给我一个平时吃不到的煮鸡蛋。我刚要吃，看到小苗叔额头有流过血的痕迹。我问他怎么了，小苗叔摇摇头没说话。随后才知道，一同种树的王长取老人连续十多天高烧不退，小苗叔急得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特地下山从家里拿了20个鸡蛋给王长取老人补身子。但小苗叔自己家里也是缺吃少穿，刚生完孩子的婶婶，坐一场月子总共只有60个鸡蛋吃，现在只剩下了40个。担心婶婶没有奶水喂孩子，气急了的奶奶，拿拐杖狠狠打了小苗叔几下。知道了这些事以后，我才勉强地留了下来。 小苗叔的大儿子因为发高烧去世后，小苗叔一下子瘦得没有人样。很长一段时间，他丢掉了心爱的二胡，再也不唱山歌，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小声叫喊着去世的大儿子的名字“金红金红金红”。吃饭的时候，小苗叔会突然停下筷子默默发呆。几位老人都知道，我的小苗叔是想念死去的儿子了。伤心的情绪堵住了每个人的心，老人们饭也没有吃就都默默放下了碗筷。有一次过年的时候，我和小苗叔找了点酒，在山上喝起来。过年的时候更思念亲人，小苗叔想起了死去的大儿子金红，这个铁汉子，伤心得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家金红来到这个世上，吃了太多的苦。他快要不行的时候，跟你婶婶要点肉吃。你婶婶抠出5块钱，买了盘炒肉，拿到病房时，想不到金红已经断了气你婶婶一头气得昏死了过去”。过年的那个晚上，山下鞭炮炸得震天响，家家团团圆圆。而小苗叔和我，却靠在冰凉的石头堆里，一整夜都没有睡。小苗叔总是断断继续地说：“都是我该死啊都是我该死啊要是我在家里，金红就不会因为光发个烧就烧了命啊！”过年的那个冰冷的夜晚，让我和小苗叔的心贴了起来。我为自己想要离开他们而感到羞愧，我暗下决心，一定要对得住小苗叔！那一段时间，小苗叔整整瘦了15斤，却仍然咬着牙齿挖树塘、背树苗。有一天，在背树苗上山的时候，小苗叔一跟头摔倒了，但他还想挣扎着背起来，一下子就昏死了过去。大家慌忙把小苗叔送到了医院，医生说是因为疲劳过度、营养不良，需要长期住院调养。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小苗叔悄悄拔掉针头，又回到了山上，忙着护理刚栽下的树苗。平时吃饭的时候，小苗叔总会特意多夹些菜给我，把对儿子的思念和愧疚，投入在了我们小辈的身上。小苗叔和其他长辈对我的关心和照顾，让我深深感到了大家庭一样的爱。我经常这么觉得，八位老人就是我的“八位父亲”，他们教会我吃苦耐劳，教给我做人的道理。我对着天空发下誓言：一定要和八位老人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永远不离开这片树林！ 八位老人是种树人，也是护林员。老人们种下的林子，要护、要养，养林子就像养孩子一样。小苗叔经常说：“创业容易守业难，败业最简单。几十年造下的林场，一把大火就会烧个精光。三分种树，七分管护”。前些年，我大爹家因为盖房子要用树，就私自到山上砍了3棵。小苗叔知道了这件事后，就与其他老人一起到大爹家做思想工作，说：“老大哥，不能随便砍树，树是辛辛苦苦种下的，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们看着他们一天一天长大，有感情呐。”最后，小苗叔硬是逼着大爹重新栽上树苗，并让大爹请全村人看了一场电影作为惩罚。当时，我大爹非常气愤地说：“我作为他哥哥，也去帮忙栽了许多树，怎么砍棵自己的树还要处罚我！我真是想不通啊！”。后来，小苗叔自己掏钱买了木材送到大爹家。大爹才知道，小苗叔造林，不是为自己和亲人，而是给后辈子孙造福。八位老人对待自己很小气，对待树林子却很大方。十多年前，当时的市委书记带着一箱“大福”牌香烟来看望八位老人。我感到像过年一样地高兴，跟小苗叔要好烟抽。想不到，小苗叔的脸一下子就板了起来：“这个烟值钱！我们自己抽太可惜啦！你要抽就抽点便宜的，你看，我们没烟抽的时候，连田里的红毛衣子也抽。”红毛衣子其实就是我们田地里的玉米花絮。最后，这箱烟被卖掉，卖了3000多块钱。在我眼里，这是一笔很大的收入。我心想，这次可以添置几双手套，把床上的草席换成毛毡，再买点防止脚开裂的油，但小苗叔都舍不得买。这些钱最后都被用来买化肥栽桑养蚕，在林场搞发展。 小苗叔常说：“什么叫学雷锋，不是用嘴说，要用实际行动来做。帮助别人就是给自己造福”。这些年来，八位老人的事迹在电视、报纸上报道后，深深感动着人们。尤其是今年3月15日，昆明西华小学的师生恭恭敬敬来到林场，看望八位老人，给了每个老人1000块钱的慰问金。八位老人却每人拿出200块钱，凑了1600块，给了村里一位92岁高龄的困难老人。八位老人将一生的心血挥洒在大山上，直到老得再也没有力气看山、守林。老人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后人能守住这片林子，继续栽好树、养好树、管好树。八位老人临下山前，将我们小辈喊到跟前，紧紧拉着我们的手，交待我们：“这片林子是我们半辈子的心血，是我们八个老人的命啊！没在山上栽过树的人，不懂得爱惜。而你们几个侄儿子，从小跟着我们栽树，这些树就托付给你们了。到我们死了以后，就把我们埋在这片林子里，天天和这些树在一起。这些树就是留给你们小辈人的念想了！”望着一山连着一山的树林，看着老人们一步一回头的身影，我哭了。我们要感谢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