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法学及行政思想.doc

论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刘传刚(辽宁师范大学法学院,辽宁大连116029)摘要:将劳动法的调整对象解释为劳动关系,过于笼统。通过对劳动法调整对象的各种观点进行分析,提出构建劳动法的调整对象要抓住三个环节,即劳动关系的主体、劳动关系主体的行为、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只有将这三方面有机结合,才能全面、充分地认识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关键词:劳动法;调整对象;劳动关系;劳动行为中图分类号:D922.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1751(2010)05-0020-0法的调整对象直接反映法的基本特征,涉及法的性能以及法的作用。不同法都有其特定的研究对象。劳动法的调整对象除了具有法的调整对象的一般特征以外,还具有其自身的特征。研究劳动法的调整对象,不仅具有理论上的意义,而且通过对劳动法的调整对象进行理论研究,找出劳动法自身的规律,有利于劳动法制度的不断完善。一、劳动法调整对象的各种观点分析关于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国内学术界各持己见。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种观点认为,我国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是劳动关系以及与劳动关系有密切联系的其他关系1。根据这种观点,劳动关系是劳动者与用人单位发生的社会关系。与劳动关系有密切联系的其他关系包括劳动行政关系、劳动服务关系、劳动团体关系、劳动争议处理关系等。在这些社会关系中,劳动关系是我国劳动法调整的主要对象。该观点是目前劳动法学理论界大多数人的观点,似乎无须讨论。但把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归结为劳动关系与劳动关系有密切联系的其他关系,似乎过于笼统,而且比较简单化和表面化,并未揭示出劳动法的特殊性。该观点是基于劳动法文本意义上的解释。关于劳动法调整对象的法律规定体现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合同法(以下简称劳动法、劳动合同法)规定中。1995年1月1日起施行的劳动法第1条规定,为了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调整劳动关系,建立和维护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劳动制度,促进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根据宪法,制定本法。2008年1月1日起施行的劳动合同法第1条规定,为了完善劳动合同制度,明确劳动合同双方当事人的权利和义务,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构建和发展和谐稳定的劳动关系,制定本法。从劳动法第1条和劳动合同法的第1条规定来看,主要是规定了立法目的。同时也规定了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比如劳动法规定了调整“劳动关系”,劳动合同法规定了“构建和发展和谐稳定的劳动关系”。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都没有明确规定劳动法调整对象包括“与劳动关系有密切联系的其他关系”,因此,这种观点一部分是基于文本的解释,另一部分是基于学理的解释。从目前劳动法的规定来看,对劳动法的调整对象规定比较原则化,比较笼统化,导致对劳动法调整对象认识的模糊性,甚至对劳动法调整对象认识出现偏差,从而不能真正地理解劳动法的立法目的、劳动法的作用。基于劳动法规定的现状和学者们在理论上的一般理解,在实践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对劳动关系的理解存在着误区,劳动关系界定范围窄,把劳务关系排除在劳动关系之外,把劳动关系和劳务关系之间的区分绝对化。第二种观点认为,我国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是劳动行为。“就劳动法而言,其调整对象同样是也只能是劳动行为;并且,凡是劳动行为都应当且只能由劳动法来调整。”239这种观点从法理学的角度,认为“法律是以人的行为为调整对象的社会规范。法律通过对行为的作用来调整社会关系,通过对行为的控制来调整和控制社会关系。社会关系是人与人之间的行为互动或交互行为,没有人们之间的交互行为,就没有社会关系。”240该观点比较准确的解释了劳动法调整对象的内涵,也揭示了劳动法的本质特征。没有主体的劳动行为就不可能产生劳动关系。劳动法是劳动关系主体的行为规范,劳动法正是通过对劳动关系主体行为的规范和调整,来调整劳动关系,维护劳动秩序。该观点在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是劳动关系的基础上,进一步分析了劳动关系的形成及原因,看到了劳动法通过对劳动行为的作用来调整劳动关系的本质。正如马克思所说:“对于法律来说,除了我的行为以外,我是根本不存在的,我根本不是法律的对象。”3黑格尔也曾表示,须承担法律后果的只能是人的行为4。劳动法首先通过对劳动行为的作用,最终调整和控制劳动关系。该观点虽然在第一种观点的基础上,揭示了劳动法的本质特征之一,即劳动法是调整劳动行为关系的规范,劳动行为关系是劳动法的调整对象。但该观点只是揭示了劳动法调整对象的浅层次内涵,即看到劳动法对主体劳动行为的作用,无法反映劳动法调整对象的深层次内涵,即劳动法主体的利益分配关系。无法反映劳动法主体的身份关系,也无法明确劳动法主体的范围。国外关于劳动法的调整对象的一些观点。在英国,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是劳动雇佣关系526。德国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是劳动关系。劳动关系是雇员和雇主之间基于劳动合同建立的一种法律关系571。日本劳动法的调整对象为雇佣劳动关系。这种雇佣关系,在日本经济学中被称为劳资关系,是指劳动者受雇主雇用,并在其指挥下从事劳动的强迫性劳动关系5408。国外关于劳动法调整对象的各种观点,都是基于文本意义上的解释,大部分是从劳动关系主体的范围角度反映劳动关系。大部分国家解释的劳动关系包括雇佣关系,也就是包括我们常说的劳务关系。二、确定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应考虑的因素劳动法的调整对象,直接反映劳动法的特征,也是劳动法的本质外化,对劳动法的立法具有指导性的意义。笔者从法理学的角度对劳动法的调整对象进行分析认为,科学地界定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应考虑以下因素。(一)劳动法的立法目的立法目的是建立在法理基础之上,体现法的价值取向。它反映了该法所要实现的目标,是法的立法、执法、司法、守法的动态运行的基本准则。一部法的所有任务都是围绕着该法的立法目的而展开的。鉴于立法目的的重要性,几乎所有法律都在显要位置对其立法目的进行阐述。法的调整对象的确定是以法的目的为前提,是以立法目的为基础的。立法目的反映了立法原因,反映了法要保护的利益,也反映了法要调整的主体范围,也就是说立法目的反映了其调整的对象。因此,科学地确定法的调整对象,必须研究立法目的。劳动法调整对象的确定也是一样,必须研究劳动法的立法目的。劳动法的立法目的是劳动法调整对象确定的基础,明确了劳动法调整的主体利益的范围及劳动法调整的对象。我国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在劳动法和劳动合同法两部基本法中都有明确的规定。立法目的都体现了劳动法的调整对象。从现行的劳动法的立法目的的规定来看,文本意义上体现的劳动法调整对象是劳动关系,也体现了劳动法所要调整和保护的利益关系,即重在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劳动法立法目的的规定还体现了通过明确劳动合同双方当事人的权利和义务,进一步调整劳21刘传刚:论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动关系主体之间的行为关系。从法理学的角度来分析劳动法的立法目的,我们看到了劳动关系,看到了劳动关系主体及行为关系,也看到了劳动法要保护的主体间的利益关系。因此,确定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我们必须认真和准确的把握劳动法的立法目的。(二)劳动法产生的特殊性按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法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历史阶段的产物,是随着原始社会的解体、阶级和国家的产生而产生的。法要调整社会关系,社会关系被法律所调整就变成了法律关系。任何社会关系都由主体构成,社会关系是通过主体间的交互行为而形成的。社会关系主体间存在着利益关系,即存在着个体利益之间的关系,存在着个体利益与整体利益之间的关系。当社会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发生冲突,当个体利益与社会整体之间发生冲突,共同利益分化为众多利益并发生利益冲突,道德、习惯、传统和舆论无法有效维持社会存在和发展所必需的秩序时,法律才产生。从法律的产生过程来看,法是因为社会关系需要调整才产生的。任何法都必须调整社会关系,也就是说法要调整社会主体间的交互行为关系。因此,从法的产生之时起,就明确了法的调整对象。不同法调整的社会关系是不同的。劳动法作为专门法,产生于19世纪,与产业革命的出现及工人运动的日益壮大密切相关。18世纪末19世纪初,随着西方各国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逐步兴起,工人阶级强烈要求废除原有的“工人法规”,颁布缩短工作日的法律;要求增加工资、禁止使用童工,对女工及未成年工给予特殊保护以及实现社会保险等。由于劳资关系之间的利益冲突无法解决时,资产阶级政府迫于上述压力,制定了限制工作时间的法规,从而促使了劳动法的产生。从劳动法的产生来看,劳动法调整的社会关系有其自身的特点。它所调整的劳动关系,是指劳动力所有者(劳动者)与劳动力使用者(用人单位)之间,为实现劳动过程而发生的一方有偿提供劳动力,并由另一方用于同其生产资料相结合的社会关系6。要科学地确定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就必须研究劳动法的产生,并进一步研究其调整社会关系的特殊性。三、劳动法调整对象的定位如何构建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对劳动法的立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把劳动法的调整对象仅仅归结为劳动关系而就此止步,是一种比较肤浅的认识。事实上,劳动法调整对象的浅层内涵,即劳动法的直接调整对象是人的行为;劳动法调整对象的深层内涵,即劳动法的间接调整对象是包括个人利益和社会整体利益在内的社会利益关系。劳动关系主体的身份关系、主体的范围问题是劳动关系的存在前提,也是劳动法的调整对象。笔者认为,构建劳动法的调整对象要抓住三个环节,即劳动关系的主体、劳动关系主体的行为、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只有将这三方面有机结合,我们对劳动法调整对象的认识才是全面的、充分的。关于劳动关系主体的行为,又称为劳动行为。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黎建飞教授认为,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是劳动行为。笔者在前面分析该观点时,已经作了阐述,在此不再重复。下面主要对劳动关系的主体、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进行分析。(一)劳动关系的主体劳动法的调整对象离不开劳动关系的主体,劳动关系的主体是劳动关系存在的基础或前提。没有劳动关系的主体,就不可能形成劳动关系,也就更不需要劳动法来调整了。劳动关系主体,即它的当事人为所有者和支出者,称劳动者,另一方固定为生产资料占有者和劳动力使用者,称用人单位(或雇主)。我国劳动法明确了劳动关系主体的范围,该法明确规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企业、个体经济组织(以下统称用人单位)和与之形成劳动关系的劳动者,适用本法。劳动合同法对劳动关系主体的范围有所扩大,劳动合同法也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企业、个体经济组织、民办非企业单位等组织(以下称用人单位)与劳动者建立劳动关系,订立、履行、变更、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合同,适用本法。国家机关、事业单位、社会团体和与其建立劳动关系的劳动者,订立、履行、变更、解除或者终止劳动合同,依照本法执行。从劳动法的规定来看,劳动关系主体的范围还比较窄。目前,由于我国民法和劳动法规定的不同,因此,出现了劳动关系和劳务关系(或雇佣关系)的区别。劳务关系是受民事法律调整,劳动关系是受劳动法来调整。劳动关系和劳务关系的主体存在着差异性,也存在着共同性。劳动关系的主体和劳务关系的主体享有的权利不一样。比如劳务关系主体不享有社会保险的各项权利。在工作中受伤不能认定为工伤,不能享受工伤保险待遇等。这样,在实践中同一个单位的职工,出现两种社会关系、两种待遇22刘传刚:论劳动法的调整对象的现象。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第33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第42条规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有劳动的权利和义务。由于劳动法和宪法规定的差异性,带来了劳动关系和劳务关系主体权利的差异性,显然和宪法的精神相悖。笔者认为,应当扩大劳动法的调整对象,扩大劳动关系主体的范围。建议凡是经过政府依法登记注册的各种类型的单位以及个体工商户雇佣的劳动者,都应当纳入劳动法调整对象的范围之内。也就是说,把个人雇佣关系,确定为劳务关系,其他都列为劳动关系,划到劳动法调整对象的范围。(二)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任何法律都要调整一定的利益关系。权利和义务是法学最基本的范畴,任何法律都离不开权利和义务的内容,离开权利和义务内容就不能称为法律。法律就是通过规定主体间的权利和义务,来分配主体之间的利益关系,进一步影响主体的行为,从而影响社会关系。权利以特有的利益导向和激励机制作用于人的行为。义务以其特有的约束机制和强制机制作用于人的行为,使人们从有利于自身利益出发来选择行为。因此,法的调整对象离不开主体间的利益关系,法就是通过平衡其主体间关系,来维护社会秩序。在劳动法领域存在着不同利益关系的冲突。最基本的利益冲突是劳动者和用人单位之间的利益冲突。在劳动关系中,劳动者和用人单位之间的实力存在较大的差距。用人单位有较强的经济实力,掌握着生产资料。而劳动者没有生产资料,只有自己的劳动力。用人单位在劳动力市场中很容易找到所需要的劳动者,而劳动者要想找到比较理想的工作是十分困难的。这样,在实践中造成了劳动关系主体间实际的不平等。资本的本性是赚钱,用人单位要在市场竞争中占据有利的地位,必须要赚钱,必须获取利润。因此,采取降低劳动力成本是经常的一种手段。比如用人单位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可以降低劳动者的工资,减少劳动者的福利待遇,大规模裁员等。有时候用人单位甚至采用违法的手段,不给劳动者缴纳“五险一金”,不给劳动者加班费等。用人单位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损害劳动者的利益。作为劳动者有自己的利益需求,劳动者要实现其劳动权,维护自己利益就必须就业,而且在就业中努力地争取增加工资,努力地争取各项福利待遇,努力争取平等的待遇。因此,作为劳动关系主体的用人单位和劳动者之间不可避免地存在矛盾以及利益上的冲突。劳动者是弱者,其权利很容易受到侵害。劳动关系主体利益冲突的结果,最终是劳动者的利益受到严重的损害,从而引发社会矛盾,影响社会稳定。劳动法通过规定权利和设定义务调整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考虑在劳动关系中,劳动者的弱势地位,在立法的权利设置上,倾向于重在保护劳动者的合法权益。当然劳动法也要保护用人单位的利益。劳动法通过法律的手段来平衡和协调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因此,研究劳动法的调整对象不能仅仅停留在对劳动关系的笼统理解,要深入研究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劳动法的各项具体制度也应该围绕着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协调和平衡来设置,才能真正符合劳动法的立法目的,真正发挥劳动法的作用。综上所述,确定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应当将劳动关系的主体、劳动关系主体的行为、劳动关系主体间的利益关系有机结合起来。在劳动法的立法过程中,明确劳动法的调整对象同时,要研究劳动关系主体的资格以及劳动关系主体的范围,要研究如何科学规范劳动关系主体的行为,要研究劳动关系主体之间的地位关系,在具体制度上充分考虑劳动关系主体之间的利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