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地农村土地规模经营.doc

没有农业现代化就没有国民经济的现代化,而实现农村土地规模经营是实现农业现代化的必由之路。随着我国第二步战略目标的顺利达成,农业现代化问题已经日益紧迫地被提上了国家的议事日程。目前在经济发达的东南沿海地区,农村土地规模经营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发展,农业现代化建设已经有了一定的起色,在这一势头带动下,内地也出现了星星之火。为了探讨中国农村发展道路,尤其是内地农业现代化的道路,我们农村经济课题组特对湖北中西部的丹江口市(山区)、安陆市(丘陵)、云梦县(平原)等地的农村土地流转和规模经营问题组织了调研。通过调研,我们发现了内地农村对土地规模经营的深刻要求,了解了制约内地农村土地规模经营的主要因素。这种要求和这些制约因素促使我们对内地农村改革的深化作出思索。一、内地农村呼唤土地规模经营改革以来农村经济发展的实践表明,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适合于我国农村实际的一种经营体制,它克服了过去生产上高度集中、分配上平均主义的严重弊端,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生产的积极性,促进了农业的增长。但是,正如辩证唯物主义所揭示的,事物的矛盾运动没有穷尽,一个矛盾的解决往往孕育着另一个矛盾的开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事实上存在的均田色彩,在人多地少的基本国情下,日益暴露出制约农业继续向纵深发展的局限。农村发展长期停留在小农经济的水准和层次上,无法向农业现代化方向迈进,这一点不言自明。进一步完善家庭联产承包制,为开展适度的土地规模经营创造条件,已成为广大农村的共同呼声。从我们调查的情况看,当前内地农村比较突出的问题有三:1.生产规模狭小地块零碎分散不便经营不利科技推广丹江口市、安陆市、云梦县农村人均耕地分别是0.93亩、0.82亩和0.75亩,都低于国家平均水平的1.4亩,在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时,95%以上的村都采取按人口平均承包耕地到户的做法。这种平均化,加上以田块远近、土质好坏、作物布局等条件均衡搭配,以致耕地分得很散。在丹江口市山区,一个承包3亩耕地的农户往往要到3一5处不同的地片去劳作。在云梦县平原地带,一块耕地被人为切割成四五块甚至十来块分属不同农户经营的情况屡见不鲜。如此分散的土地格局既不便经营,又难免发生纠纷(因地界、因灌溉等)。在这种背景下,科技的推广和应用相当困难,原有的农田基础设施和农用机械难以充分发挥作用,有的被闲置,有的被破坏,新的农田设施建设和新农用机械投人更加难以实现。这些因素对传统农业生产方式的改造妨害很大。2.小规模经营收益低影响投资积极性和经营积极性土地的收益与经营规模有一定的关系,经营规模适度则单位面积土地的成本投人低而收益高,反之则投入高而收益低。经营规模与劳动者总收益关系更为直接,根据有关人员对苏南农村的研究,当劳均耕地规模由4一10亩上升到20一25亩时,劳均纯收入即可翻一番多。丹江口、安陆、云梦为代表的内地农村劳均耕地一般停留在2一5亩的低档规模,造成相对的高成本和低收益,不可能产生规模效益。与单位面积产值相联系的内涵规模收益不可能,与每个劳动力经营的土地面积相联系的外延规模收益亦不可能。由于种子、农药、化肥等生产物资涨价的因素,以及农产品价格因各种原因而偏低的因素,农民普遍感到田难种,种田不划算,增加农业投人的热情不高,一般只求卖够公粮、保足口粮,并不寄希望于通过经营土地而“发财致富”。再加上分散农户的家庭经营,要及时准确地捕捉到变幻莫测的市场信息也是相当困难的。3.土地流转不灵土地资源浪费严重联产承包解放了生产力,加之人口逐年在增长,耕地逐年在减少,很快农村就溢出了大量的剩余劳动力,这些过剩的劳动力背负行囊,纷纷外出务工。1996年丹江口市143000个农村劳动力中有16400人外出务工,12331人做了乡镇企业职工,116400人在种植业之外又进行了副业劳动。那些进厂进城的农民,虽然事实上冲破了工农界限和城乡阻隔,已成为工人阶级的一分子,而且收入远高于农业收人,但因作为我国城乡二元经济体制之基础的户籍制度仍然维持至今,这些农民工仍不敢轻易放弃承包地,他们把承包的土地看作万不得已时的一条“退路”。在现有的农村土地制度下,想要既保留土地的承包权,又实际退出农业经营,很难。这样一种土地流转机制尚未建立起来,则兼业和外出务工者的土地势必陷于“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境地,引起土地的弃耕或粗耕粗种明种暗荒。土地资源浪费现象比较严重。这些情况表明,我国内地和其它地区一样,实行农户联产承包制后,单家独户所拥有的生产要素难以满足扩大生产经营的要求,零星分散的小规模经营与开展生产协作、提高农业生产力水平的要求不相适应;土地流转机制不健全也影响了土地资源潜在产品率的挖掘。土地由浪费状态走向充分利用,从分散格局走向适当集中,经营规模由小而扩大,形成一定程度的规模经营,是内地农业发展提出的新要求。规模经营可以实现生产要素的优化配置,提高每一投人的边际产出率;有利于采用现代化的生产工具,适应社会化大生产的要求;有利于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种植业收益的改善。这对进一步发展农村生产力,努力实现农业现代化是必要的步骤。适度规模经营是我国农业深度发展必由之路。二、内地农村土地规模经营现状既然发展适度土地规模经营是农村生产力发展的内在要求,规模经营在广大农村的出现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从调查的情况看,在内地农村,无论是山区、丘陵地带,还是平原,都发生了规模经营的现象。不过与沿海发达地区的农村土地规模经营的深度和广度相比,内地要逊色得多。内地土地规模经营主要是在开发“四荒”(即荒山、荒坡、荒水、荒滩)的基础上形成的,也包括一些低产田和少量农户退包田。1995年安陆市土地规模经营面积约为15.9万亩,1996年丹江口市为10.1万亩,云梦县接近10万亩。就土地规模经营的形式看,目前主要有三种类型,一是集体办场式,由乡村集体对集中连片的土地实行统一规划、统一开发、统一投人,然后或对内招标承包,或对外租赁。二是联户合作式,一些农户以土地、投工、资金、技术等生产要素联合,实行合作开发,共享其利。近年联户合作有逐渐股份化的趋势。三是大户承包式,就是对规模不大、不便集体统一开发,统一办场的一部分山场、水面及耕地,通过招标承包给劳力较多的农户,由农户自主经营。三种类型中,第一种所占比重最高,约占80一90%,第二种次之,占8一巧%,第三种仅占2一5%。这是内地土地规模经营的一大特点。在规模经营总面积中,非耕地的比重很高,安陆市耕地面积仅占规内地发展乡镇企业条件不如沿海,这是客观事实,但并不是说完全没有优势。沿海有外向优势,内地有资源优势,只要能根据本地的资源特点,看准市场,抓住人才,建好交通,搞活经营,同样有前途。现在乡镇企业已经成为各地农村地方政府的主要税源,说明乡镇企业在内地也同样有生命力,只是与沿海相比,还有很多潜力尚未充分挖掘出来。例如丹江口市药材、水果、旅游品资源丰富,可就地取材发展深加工;安陆市盛产世界“活化石”银杏、特产白花菜,目前尚未进人产业化发展阶段;云梦鱼面堪称一绝,开发程度也很低。就地取材,深化开发,是发展乡镇企业的成功捷径,不宜亦步亦趋、人云亦云地盲目模仿和跟进本地不具优势的产业(产品),一旦乡镇企业规模化,内地农村经济格局就会有大的变化。乡镇企业发展不仅有个量的问题,还有个质的问题。内地农村的乡镇企业虽有所发展,但仍未摆脱血缘性(家庭企业)和地缘性(村落企业)的束缚,这种血缘性和地缘性所带来的必然结果是布局分散,形成了“村村点火,户户冒烟”的格局。安陆市80%的乡镇企业分布在各自然村落,7%分布在行政村所在地,12%在乡镇,1%在城市周围。这种格局不可避免地造成资源一浪费和环境污染。分散也造成乡镇企业经营不稳定。沿海实践表明,乡镇企业要向城镇适当集中,产生集聚效应和规模效益。乡镇企业的适度集中,不仅节省成本投人,增加企业收益和竞争力,而且还为第三产业的发展提供契机。随二三产业的集中发展,具有城市功能的新型农民城就出现了,更有利于“农民工”在这里真正安居乐业而不心挂两头。同时,由于新型农民城在体制上不同于现存城市,更方便其对农业经营进行支持和援助(通过地方税收和市场手段),使农业真正成为种田能手的施展天地。2.大力推进土地资源市场化建立和健全土流转制度通过农村工业化和城市化,农民亲手可以解决制约农村土地规模经营的两大难题。但是,由于我国新的社会保障制度的建立尚须时日,为避风险计,进城的“农民工”仍然不愿最终割断与土地的联系。如何既保留农民工的土地承包权,又保证农业经营者长期的土地使用权?这个问题解决不好,仍然不可能真正实行土地的规模经营。云梦县周田村2/3的村民脱离土地,务工做豆腐,致使土地大量抛荒,村委会将这些土地集中起来,组织耕种,未过多久,因豆腐市场不景气,务工村民纷纷返农,规模经营半途而废。所以建立农业生产要素流转机制,尤其是土地流转机制非常必要。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意味着市场机制将成为资源配置的基本力量。土地作为一种最基本的生产资料也不应例外。通过市场机制实现土地流转有利于真正落实农民的经济自主权,使农民能自主地根据市场情况作出或扩大或缩小或脱离土地经营的决策,有利于土地的合理流动和适当集中,它所包含的有偿性和等价性,可以使人们解除对土地长期投资的顾虑,有利于土地的集约化经营。培养农村土地市场包含两个部分,一是土地所有权市场,一是土地使用权市场。根据我国土地制度,农村土地归集体所有,所以农村土地所有权市场发生于集体与国家、集体与集体之间,这一市场早已存在,而且一般与农业经营无关,在此不予讨论。我们要强调的主要是土地使用权市场。土地使用权市场即土地租赁市场,它包括一级土地使用权市场(即集体组织依法将其土地的使用权有偿转让给本集体内部成员,一般称为“承包”)和二级土地使用权市场(即土地承包者在承包期限内依法将土地使用权再转让给第三者,以及第三者再转让给他人,一般称为“转租”)。一级市场是政策性很强的不完全市场,目前全国正在进行延长农民土地承包期(在原定巧年到期之后再延长30年到50年)的工作,并以颁发(土地承包经营权证)的形式实现法定化,这一工作的推行将有利于二级市场的启动。二级市场是农村土地市场培育的重点,我们说要建立和健全土地流转机制,主要就是针对二级市场而言的。建立健全土地流转机制,培育二级市场不是要改变土地的所有权性质,而是要在使用权的范围之内尽可能地激活土地的潜力,提高土地出品率。要做到这一点,靠传统平调较小、经济发展相对落后的内地更为严重。2.比较收益难题土地规模经营不应是被动弃耕的产物,而应是主动争取的结果,这就要求农民有扩大经营农作物的积极性。农民的生产积极性与农产品对于工业品的比较收益密切相关。众所周知,农业,由于其对自然条件的依赖和产出量的客观极限,由于农产品在市场竞争中常常处于劣势,一般很难取得与工商业同等的收益率。在一般工业化国家,对农业都实行特殊的补贴政策,即政府拿出一部分财政收入从价格上补贴农产品,或者对农产品实行优惠税率,以稳定和发展农业,保障农民的经营积极性,使农业经营者可以获得社会平均利润。我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长期以来,实行牺牲农业支援工业的“剪刀差”政策,为了优先发展工业,农民付出了很大的利益代价。几十年来,城市工商业虽有较大发展,但因机制不活,效益一直不佳,上交利税不多,国家财政常常人不敷出,城市的基础设施和社会事业投人与所需尚有较大缺口,不可能大力照顾、支持农业,补贴农业。相反,为了减轻城市职工的生活负担,政府还不得不人为地降低农产品价格。1979年国家虽曾提高过农副产品收购价格,使农产品比价过低的状况有所改变,但随后生产资料价格大幅上涨,又迅速抵消了由于农产品提价而增加的收益。1984年每斤粮食的纯收人仅为3.7分,低于种植经济作物,更远不及工副业收人。1984年的粮食成本为1978年的2倍,1993年农业生产成本又比1984年上升20%,导致粮食每亩纯收益又下降18.1%。由于务农种粮收入少,依附土地难以致富,而进行倒买倒卖或从事二三产业却收益颇丰,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有了现成的规模土地,也难有兴致勃勃、雄心勃勃的规模土地经营者。当前普遍存在的年轻力壮走四方、老弱病残去种田的状况正是这种情势下的写照。四、发展内地农业土地规模经营的现实出路在一个有几千年小农经济历史的传统农业国家实行土地规模经营将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切不可一足就而就。参照沿海地区的经验,内地发展土地规模经营,现实为出路主要有两条,一条是农村工业化和城市化之路,一条是农业资源市场化和农产品商品化之路。这将是两条并行之路。1.大力发展农村工业化并由工业化而城市化在现有城市吸纳力不足的条件下,要解决农村劳动力转移的难题,主要只能依靠农民自己在农村发展非农产业,实现农廿工业化和城市化;在国家财力有限的状况下,要解决农业比较收益过低的难题,也主要只能依靠农民在农村发展非农产业,以工补农,以工建农。所以,走农村工业化道路是中国特色农业现代化建设的必然选择。内地是我国主要的农业地区,出路当然亦必在此。50年代初我国城乡人口比例为2:8,工农业产值之比也是2:8,但到80年代初工农业产值之比已变为8:2,而城乡人口之比仍然停留在2:8的水平。由于我国人口基数很大,要使城乡人口之比变成与产值比大体相当的程度,现有城市即使打开城门也难以容纳,因为城市规模受制于城市设施,而城市设施建设是一个很漫长过程。农民光靠“等待”是不行的,农民也不愿意等待。八十年代乡镇企业异军突起,对我国经济结构产生了巨大影响,到九十年代,乡镇企业吸纳的农村劳动力达到1亿多,占农村总劳动力的近1/4。当然乡镇企业的发展需要一定的条件,沿海地区得天独厚首得其功。珠江三角洲、闽南、浙江温州地区、苏南、胶东、辽东等地乡镇企业的遍地开花和集聚,形成一片片新的城市带以农村工业化为基础的农村城市化得以实现,半数以上的农民转为城市人,得益于这些乡镇企业和“农民城”的反哺,农业比较收益得以较大改善,农村土地规模经营迈开了步伐。模经营总面积的11.1%,且多为中低产田。规模经营以粮食生产为内容的共计不足5000亩,仅占总面积1.2%,一般经营的内容为林果渔等高效种养项目。为提高土地经营效益,即使过去是用于种粮的耕地,也大都改变用途,被改造成鱼池、苗辅等,这是内地土地规模经营的另一特点。内地土地规模经营的第三个特点是仍基本停留在粗放经营的层次,无论是经营种植业还是经营养殖业,无论是集体办场分户承包与租赁还是联户经营分工合作,大多仍采取劳动密集型经营方式,只是经营主体发生了某些变化,劳动方式基本沿袭旧制,技术和机械化程度不高,与沿海地区的规模经营水平不可同日而语。这三大特点充分表明,内地土地规模经营虽有所发展,但总体发展水平仍很低,还处在整体农业规模经营的边缘地带,范围小,层次不高,技术含量少。内涵性规模经营没有足够成长的情况下,外延性规模经营发展是有客观限度的,一旦“四荒”开垦完毕,内地农村现有的土地规模经营发展势头就很继续下去。内涵性土地规模经营,即作为农业土地主体的耕地大面积地高技术含量地进行粮食为主的规模化经营,这种规模经营的成长才是农业规模经营的根本标志。内地真正意义上的农业规模经营条件还不成熟。三、制约内地土地规模经营的两大难题内地农村土地规模经营为何难以得到应有的发展?根本原因有二:一是农村劳动力大量转移的问题没有解决,很难实现土地的有效集中;二是农业(尤其粮食种值业)比较收益过低,很难调动起农业经营者扩大经营的积极性。1.劳动力难题实现农村土地规模经营必须将农村劳动力大量转移到非农产业中去,根据发达国家的历史经验,这个问题是靠城市带动来解决的。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起初以农民的破产为条件发展了工业,工业化引起了城市化,又进一步从农村吸纳了大量劳动力。西方发达国家自工业革命后走了一条大城市自发膨胀之路。近代工业化大城市的主要特点是工商业高度发达,为其服务的各种产业也相应地得到发展,于是越是大城市及其周围,兴办各种产业的便利条件就越多,随着各种产业的开发和扩大,人口便越发集中于大城市,以致于到现代,特别是二战以后,各发达国家都逐步形成了一些大都市、大都市区、都市带或都市系统。许多发展中国家也开始相继走上人口城市化的道路,有资料统计,1920年,世界只有14%的人生活在城市,今天已经将比例迅速提高到了50%,人类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变成城市人。我国由于长期实行城乡二元体制的计划经济,城乡发展两张皮,农村改革后,溢出大量的剩余劳动力,有了自发进城的倾向和要求,但一则有历史形成并沿用至今的城乡户籍制度的制约,二则由于城市改革滞后,二三产业的发展还不足以吸纳更多的劳动力,在大多数城市,尤其大城市,都存在相当数量的失业人口,本身的劳动力安置就困难,农村剩余劳动力当然无暇顾及。国家统计局1993年底统计资料显示,按行业划分,我国从事农、林、牧、渔业人口有4.6亿,占在业人口总数的71.%。若按职业划分,农业劳动者4.58亿,占在业人口的69.05%,其中粮农占在业人口的64.97%,这些比例都偏高。一般发达国家农业就业人数在全部就业人口中的比例不超过10%,如美国为3%,日本为8%,意大利为9%。发展中国家虽以两位数居多,但很多都低于我国,如巴西为24%,菲律宾为45%,巴基斯坦为51%。我国的耕地几乎只有美国的一半,农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