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论十三复杂性科学理论与辩证唯物主义的丰富和发展.doc

专论十三复杂性科学理论与辩证唯物主义的丰富和发展摘要：辩证唯物主义在我国是人们头脑中最重要的意识形态，因此，从现代科学理论出发，丰富和发展辩证唯物主义，特别是使它得到更加清晰、准确和具体的表述，从而更加有力的指导、促进我国的科学事业和社会发展，具有极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二十世纪30 40年代后兴起的复杂性科学，标志着人类认识世界的视角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从追求简单到正视复杂，是科学自身向辩证思维的复归，是一次重大的科学范式的革命，必然成为辩证唯物主义新发展的切入点。关键词： 复杂性科学 范式 科学革命 辩证唯物主义早在辩证唯物主义创立之时，其创始人就指出：“随着自然科学领域中每一个划时代的发现，唯物主义也必然要改变自己的形式” 1 我们今天理解的科学，当然还要包括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可以说，通过对科学的考察，发掘唯物主义的新形态，是辩证唯物主义发展的重要途径。本文对二十世纪3040年代后产生，并导致了现代科学技术革命的复杂性科学理论中蕴涵的哲学启示进行考察、分析，力图说明，由于科学范式的转换和现代科学理论的一系列新进展，辩证唯物主义不仅进一步从科学中得到了新的确认，而且本身也已经获得了丰富和发展。二十世纪科学范式的重大转变近代科学一直以物理学为主导，而近代物理学又一直以还原论作为其基本思想原则，直至爱因斯坦这一状况仍然没有实质性的突破。这样，还原论处理能力以外的事物往往就被称为“复杂事物”，例如：偶然因果性，整体性、有目的性、组织性，特别是生物有机体、心理、社会事物等及其运行机制。它们通常被蒙上神秘的面纱，被排斥于科学之外。因此，以经典物理学为基础的机械的科学思想原则一直受到辩证法的责难和批判。思想的哲学与科学的哲学形成鲜明的对立：一边是辩证法，另一边是机械论。然而，长久以来，辩证法对机械论或自然科学唯物主义的批判基本上属一种外部注入，收效极其有限；辩证法能够直接从科学研究中获得的例证也极其有限。尽管辩证法对机械论的批判从表面上看头头是道，但是因为说不出比单纯的理性批判更多的具体的东西，故而显得空洞乏力。而且，如果辩证法硬要再向前走一步，去直接回答自然界的问题，就往往得出许多科学的荒谬。科学家因此往往把辩证法束之高阁。思想的法则和自然的法则的对立一直是一个令人费解的问题。20世纪初，在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基本完成后, 物理学达到了顶峰，其他的研究领域相继突出地进入科学家的视野当中。在这些新的研究领域中，传统的分析和还原方法，在跨越两个物质层次以上的事物中遇到了不可克服的困难。那些对象一旦被人为的分解、简化、还原，其原有的性质就无法再把握了。科学工作者在许多不同的领域里都被类似的事物难住，诸如： 宇宙的起源和演化；生命和思维活动；气象预报；经济和社会管理等。于是，不得不丢弃原来的信念和方法，“憋”出新的方法，同时实现观念革新。相对于传统科学的简单性原则，“复杂性”作为新视野、新领域和新方法的核心概念被明确提出来了。科学自身发展到了以一切领域的复杂性为对象的新阶段。层次、复杂系统、演化等，这些本来只由哲学讨论的东西竟然也直接成为新科学的对象和任务了。 被统称为复杂性科学的一组新学科包括：一般系统论、控制论、信息和通讯理论、动力学和动态系统理论，以及数学中的突变理论和混沌理论，还有最重要的非平衡热力学和协同学等。2 复杂性科学诸学科均诞生于二十世纪3040年代之后，故被称为二十世纪的新兴科学。它们源自不同的领域，针对各自领域中被以往称为“复杂”、“无能为力”的问题展开研究。复杂性科学的兴起，标志人们的视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从追求简单到正视复杂。科学自此从牛顿到爱因斯坦之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可以说，复杂性科学的兴起既是迫不得已，也是水到渠成，是科学自身走向辩证法，克服还原论、机械论和形而上学片面性的革命。这是一次人类科学范式的革命。著名科学哲学家库恩曾经指出“成熟科学的发展模式通常是通过革命从一种范式不断地向另一种范式转变”。3 范式就是科学家集团的共同信念、共同传统、共同理论框架及理论模式、基本方法等。在成熟的科学中，研究者所用的是共同的预先假定或范式，而没有成熟的科学是指那些分为敌对流派并且以不同世界观为基础的范式的前科学。库恩认为“学科已经发展成熟的一个标志就是在基本假定上取得一致的意见”。4 依据库恩的意见，人类的科学活动从常规到非常规再到新的常规通常都表现为不同范式的更替。从对科学思想史的考察中，我们获知复杂性科学诞生之前的科学革命基本上发生在物理学范围之内。无论是从亚里士多德、托勒密到哥白尼，还是从伽利略、牛顿到爱因斯坦，虽有包括定律、理论、应用以及仪器设备等在内的许多范例的不同，但几乎均未离开自然齐一性、简单性、必然因果性、还原性它们不是由外部注入到科学中去的，而是“在科学实际活动中被公认的”。 5 而库恩预料的除物理学之外的非常规到常规的科学似乎一直没有出现。那些与物理学常规规范相悖的学科一直处在前科学阶段。看来，这里存在着大范式和相对较小范式的区别，或根本范式和一般范式的区别。我们有必要对库恩的范式理论作一点补充和发展。大的和根本的范式应该指那些与哲学上讨论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相联系的规范，而小范式是涉及到世界观和方法论的个别或部分的方面。无论怎样，我们都没有理由否定库恩的发现：从一种常规科学到一种新的常规科学的转变，即科学革命“是世界观的改变”；“当规范改变时，这个世界本身也同他们一齐改变在一次革命以后，科学家们是对一个不同的世界做出回答。”6 库恩的发现不仅说明了科学是如何与哲学上称之为本体论的那些思想相随发展的，而且，这点更重要，某种本体论思想在被明确的表述之前，实质上已经由科学潜在地完成了。在科学没有达到相应的水平或自身发展到相应的阶段之前，任何有关世界的预设和断言都只能停留在科学之外。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的产生是一次大范式和根本范式的转变。二十世纪初物理学以外的非常规科学经过长期的潜伏期在传统物理学的夹缝里发展起来，预示世界将在科学的视野中改变。突现进化论曾经是这场新的科学革命的先声。比较心理学家摩根在1923年著的突创进化论中指出，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是一个有序的系列，自然的事件系列中一代一代地出现了某种真正崭新的东西，“每一新原子和新分子有进展时亦具有突现之现象。突现现象，为数无穷设此突现果不含有新成份之发生，而不过既存各事之改组，则世必无突创进化其事”。7 摩根指出，每一个真正突现都把新奇性引入世界，进化是新奇事物突现的过程。这个过程具有不可预见性、层次性、新奇性和不可逆性，是一个由低级到高级的不断发展过程，高层次的事物和属性不能还原为低层次的事物和属性。8 摩根在突创进化论中还论述了复杂系统、层次涌现、内涵与有待性等重要思想。在突现进化论拥护者所具有的共识中，最重要的就是“层次”与“突现”观念，表明这种科学规范与传统物理学坚守的规范截然不同，是对机械论科学的反叛。突现进化论既否定物理学中的还原论方法原则，也否定经典达尔文主义的单纯渐变思想，将传统物理学描绘的没有层次和达尔文描绘的没有飞跃的世界，替换成为一个由突创产生，无数层次构成的世界。因此，当时即有人宣称突现进化论是生物学独立的独立宣言。突现进化论实际上蕴含了一种与传统和当时正统的科学不一样的科学新范式。但是由于种种原因，这种新的范式在当时没能够充分发展，被强大的逻辑实证主义的还原论和物理主义的观点遮盖了。只是到了二十世纪50年代，突现进化论的思想才重新受到重视。这时候复杂性科学的各门学科都已相继发展出来了。物理学首先从“存在的物理学”向“演化的物理学”过渡。当物理学家不得不在热力学方程中加入时间箭头的时候，传统物理学中占统治地位的还原论开始动摇了。热力学第二定律所指引的不可逆方向同生物进化论所指引不可逆方向之间存在着严重矛盾的事实最终导致了一个新世界的发现：它不是线性的，而是非线性的；不是单一层次的，而是多层次的；不是简单的，而是复杂的；不是重复的，而是突现的。总之，被重新发现的世界不是被预先设定的，而是不断地通过自身创造出来的，因而，它不属于机械论，而是属于辩证法的。同以往发生的科学革命不同的，这确实是根本性的范式的转变产生了一种被称为自组织的世界观。于是，科学开始按照新的范式提出和回答世界的问题。它们是：各个层次结构中的信息如何运转；各个子系统和层次的功能如何协调一致；层次之间的形态如何跃迁，不同层次之间的相互作用如何导致系统的进化和退化；客观世界的等级结构如何形成，如何演化；自然界中的无序和有序如何统一，等等。就这样，一系列我们在前面提到的新兴学科相继在新的科学范式下面诞生出来了。二十世纪30-40年代开始新范式逐渐代替了旧范式，或至少取得了与旧范式同等重要的地位。科学的世界观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近代科学由此实现了向现代科学过渡。复杂性：从形而上学的思维复归到辩证的思维科学新范式的关键之处，是要求人们将探索世界的目光由简单性转向更真实的复杂性的一面。而从近代自然科学诞生至二十世纪初期，世界的复杂性一直是科学的盲区。科学家相信，通过还原，能够准确地把握到他们所到要得到的一切。层次、飞跃、自组织的整体等复杂性现象是因为人类认识能力不足，或计算工具欠缺所造成的，它们来自我们的主观而不是真实的客观世界。科学家在追求科学理论的逻辑简单性的同时，也将世界理解为是依据简单性原则组织起来的。包括哥白尼、伽利略、费尔玛、莱布尼茨、莫泊丢、拉格朗日、牛顿直到爱因斯坦在内的大多数科学家都认为“自然界从来不用任何困难的方法去做那些用简易方法就可以完成的事情”。9 所以，一切与简单性原则相背离的尝试，都可能被视为非科学或非正式的科学。这样，受范式的左右，自然科学在对待复杂性问题上曾犯了一个画地为牢的错误。可见，关于世界的信念在科学研究中有多么的重要。身兼科学家和哲学家的康德，曾多次发出告诫：要重视复杂性。 康德可谓复杂性认识的先躯。他认为事物并不仅仅是依靠简单性原则而存在的，所以不能单纯地通过简单性原则来认识事物的本质，必须给复杂性以地位。他写道：“难道人们能说，给我物质，我将向你们指出幼虫是怎样产生的吗？难道人们在这里不是由于不知道对象的真正的内在本质，并且由于对象的复杂多样性，所以一开始就碰壁了吗？” 10 像亚里士多德把自然本质视为有目的的一样，康德也认为自然具有内在的目的性，把目的性视为别于直线式因果性的事物的另外一个特征（现在我们已经清楚，目的性是事物复杂性的一个特征）。康德认为，复杂性与简单性一样，要求具有规律性。他说“在自然的特殊规律中被我们视为偶然的东西，毕竟包含着一种有规律的统一性，它把自己的多样性结合为一种自身可能的经验”。他还说：“自然产物的各个部分由于它们互为它们的形态的原因与结果，而把它们自身结合为一个整体的统一”；“每个部分都被设想为一个产生其它部分的器官，因而每个部分都与其他部分有相互产生的关系。”11 康德特别指出：“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这样的产物作为组织起来的自己组织自己的存在物才可以被称为自然目的。”12 可见，康德已认识到了客观事物复杂性的真实存在，同时悟到了复杂性的若干特征，如，偶变性、统一性、组织性、目的性等。但是，康德对于复杂性的认识是建立在他的二元论和先验论基础上的。他让自在之物具有复杂性，但是又把它们推到人类认识的彼岸世界，断言人类对于这种复杂性的认识只可以采取一种先验的目的性的形式（实际上，在这个时候，康德是从内在的目的性退回到外在的目的论上去了），至于自在之物的复杂性的因果联系则是人类辨识能力所永远无法达到的，唯有属于现象界的那些简单性的因果联系才可以通过感性按照机械规律加以考察。13康德是复杂性科学诞生之前对复杂性做过最重要论述的学者，他的论述，今天仍然有重要意义。不过，康德的论述并未对当时的科学范式产生多大的影响。科学似乎有一种顽固的脾气，总是不大愿意接受来自外部的哲学本体论思想的注入，除非到了它自己需要的时候。马克思主义哲学创始人曾意识到，如果不破除机械论的统治，自然科学就不能继续得到发展。为此，恩格斯开创了以理论自然科学和哲学世界观互为反思支撑点，既推动哲学世界观发展又促进自然科学范式向辩证法转换的自然辩证法研究。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第一次从哲学上论证了复杂性产生的客观性机制：层次和突现。恩格斯指出：“关于物质结构不论采取什么观点，下面这点是非常肯定的：物质是按照质量的相对的大小分成一系列较大的、容易分清的组，使每一组的各个组成部分互相间在质量方面都具有确定的、有限的比值，但对邻近的组的各个组成部分则具有在数学意义上的无限大或无限小的比值情形并不会因为我们在各个组之间找到中间环节而有所改变这些中间环节只是证明：自然界中没有飞跃，正是因为自然界完全由飞跃组成。”14 这是对世界层次性的肯定，使层次的观点获得了充分的依据。层次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世界无限性和有限性矛盾的具体表现。它不是在我们的头脑中而是在客观物质世界中。恩格斯关于世界层次结构的论述，一并纠正了古代朴素自然观和近代机械自然观中关于世界物质结构方面的片面性的理解：古代人虽有关于世界无限和无限可分的思想，却缺少层次观念；近代人虽然承认物质结构却看不到它的无限性。层次观念的提出和论证使新世界观具有坚实的逻辑起点。缺少层次的世界必然只具有简单性；具有层次的世界才能够具有系统性和复杂性。从无限性与有限性的矛盾中准确地把握了层次，进而把握了世界复杂的本来面目，充分显示了辩证思维的力量。同时，恩格斯还以有力的论据批驳了近代自然科学中机械唯物主义的“简单的直接的必然性”。他指出：“今早四点钟一只跳蚤了我一口，而不是三点钟或五点钟，而且咬在右肩上，而不是咬在左腿上相信一切都建立在牢不可破的必然性上面，这是一种可怜的安慰。”15 如果一切都是由单纯的必然的因果链条锁住的这正是近代科学的思维模式，那么，纷繁多姿的世界和新生事物就是不可理解的了。在有必然性的地方，同时也存在偶然性。恩格斯告诫人们：承认必然性的同时，不要忘记“复杂的间接的偶然性”。这是在复杂性科学理论诞生之前对事物的多样性及其突现机制的极好的说明。恩格斯根据当时的自然科学状况指出：“除了以这种或那种形式从形而上学的思维复归到辩证的思维，在这里没有其它任何出路，没有达到思想清晰的任何可能”。16 1925年恩格斯的自然辩证法公开出版以后，这些重要的论述对复杂性概念的形成和科学范式从近代向现代的转变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康德、恩格斯以及其他哲学家和思想家，对近代自然科学的物理主义、还原论、机械论和简单性原则的批判，以及关于世界层次性、突现、复杂性的论述和论证，给后来的科学范式的转变和科学革命做好了思想准备。哲学的思辨往往走在科学实证之前，思辨的力量往往不亚于实证的力量。然而，思辨毕竟代替不了实证。尽管已有上述思想家们的重要的论述，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之前，科学并未改变自近代以来一贯遵循的还原论、简单性原则的传统。如果说，辩证的思维及其成果并未对当时的科学产生重要的影响，未能扭转主流的科学信念，那不是什么人的错，而是因为科学自身未发展到那样一个水平。企图让处在机械性研究阶段的科学接受辩证法，或者从中寻找到辩证法实例，除了贴标签和戴帽子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要求科学做超越其发展阶段的事情是不可能的。其结果往往适得其反，辩证法成了僵化的东西，教条的东西，指导者成为了绊脚石。从追求简单到正视复杂，科学的列车自己驶到了复杂性创造的世界。二十世纪科学的发展正如恩格斯所预言的那样，科学实践自身迫使科学的理论思维模式发生转变：从还原论到层次论，从简单性到复杂性，从机械论到辩证法，逐步完成“从形而上学的思维复归到辩证的思维”。复杂性科学的诞生及其确立，复杂性最终被科学接纳并且成为科学中最重要的范式，是近代科学实现向现代科学的转变的重要标志。这是科学从宗教神学的统治下解放出来以后的又一次解放。进入二十一世纪以后，复杂性科学研究已经在各个领域展开。复杂性科学理论和思想已渗入到各个研究领域并且开始进入实际运用阶段，即，应用复杂性科学理论及其思想解决自然、社会、思维，包括管理、工程技术等方面的问题。复杂性科学理论的研究也在逐步深入，并朝着综合的方向发展，越来越具有普遍性。今天，我们对机械论的批判已不需要外部的注入，也不需要硬着头皮给自然界和科学贴标签或带帽子，科学自身已经进到了自觉抵制机械论和运用辩证法的新阶段。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不仅给辩证唯物主义提供了有力的例证，而且使它得到新的丰富和发展。辩证唯物主义的丰富和发展从以上论述，我们不难看出，作为一次重大的科学范式转变的直接成果和产物，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中蕴含着丰富、深刻的哲学思想，它涉及到世界观、认识论、方法论、价值论等各方面，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17 正如库恩所言：“（科学）革命是世界观的改革”、“在一次革命以后，科学家是在一个（与先前）不同的世界里工作” 18 面对一个新的世界人们必须改变原有的思维方式和工作方式，用新的思维和信念、新的方法和准则解决新的问题。科学革命必然同时伴随世界观和方法论上的变革，甚至可以更直接地说，科学革命本身就包含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变革。现在重要的问题是，标志近代科学向现代科学转变，以还原论向层次或简单性向复杂性转变为主要特征，并导致了复杂性科学理论产生的这一次重大的科学变革，到底给辩证唯物主义的发展带来怎样的影响？19下面试图就此问题谈几点不尽成熟的意见，期望与我国学术界同行共同探讨。第一，复杂性科学理论的产生，科学范式自觉地发生了从机械论向辩证法的转变，使辩证唯物主义具有了比以往更坚实的基础，已具备了获得新发展的条件。 辩证唯物主义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于十九世纪由马克思恩格斯确立。我们今天教科书所具有的辩证唯物主义哲学基本理论体系的表述形式，基本上是由上个世纪前苏联（包括列宁、斯大林等）学者完成的。在世界范围里，辩证唯物主义一直受到两种极端的对待：一是从根本上予以否定；另一是将其视为完美无缺甚至教条。近年来在西方，辩证唯物主义随着非理性主义抬头和逻辑实证主义等哲学流派掀起的所谓“拒斥形而上学”运动，更加受到冷落，其发展受到阻碍。而在我国学术圈内，辩证唯物主义的丰富和发展，虽然一直作为一个任务和目标提出，但至今仍未被完全提到议事日程上来。其具体表现：一是，绝大多数学术刊物仍然回避对这类问题的讨论，二是，教科书中使用的表述方式及例证依然较陈旧，与现时代科学、文化、社会相距甚远，其背景基本上停留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中叶前那样一个时代。目前，探索辩证唯物主义发展的工作，从已发表的文献上看，有以下两种做法：一种是在原有的概念体系里做封闭式的论证；另一种是，以现代新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和文化知识为背景，从根本上对辩证唯物主义的表述方式进行开放式的探索。我认为，我们应该提倡采取后一种态度和方式。我认为，目前我们的一些专著和教科书中辩证唯物主义理论体系的表述（从内容到形式）之所以落后于我们的时代，主要是由于创建辩证唯物主义理论体系的时代与现今已有了巨大发展的时代之间存在较大距离。我们必须设法缩小和消除这个时代造成的差距。这样才能使辩证唯物主义保持生命力，在我国发挥主流意识形态的积极作用。只要深深地扎根于现代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在新时代的科学和社会背景知识下，对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论体系给予新的和准确的表述，使其得到丰富和发展，作为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的辩证唯物主义必定能为科学家和其它大多数人们接受。事实上，辩证唯物主义的某些新形态和新的表述方式已经出现在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之中；辩证唯物主义的合理性与正确性也已经在现在复杂性科学理论中获得较充分的体现；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已经为辩证唯物主义的发展准备好了必要的条件。由于近代自然科学已经完成了向现代自然科学的过渡，复杂性科学范式已经被确立，曾导致科学和哲学表述两张皮的情况，已经不再是辩证唯物主义发展难以克服的障碍。虽然目前对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与辩证唯物主义相互影响的深度作最后的定论还为时太早，但是，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对辩证唯物主义发展的影响是不容低估的。总之，辩证唯物主义新发展的条件已经基本具备。第二，复杂性科学理论将成为辩证唯物主义发展的新的切入点。复杂性科学理论已经或即将成为当今最重要的一种理论知识，从根本上区别于以线性、还原论、简单性为特征和追求目标的传统理论知识。复杂性科学理论具有极大的普遍性，其理论基本原则接近哲理，甚至可以对其基本原则直接进行哲学的讨论。从根本上说，复杂性科学理论的本质同我们所树立的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辩证唯物主义体系是一致的。因此，我认为，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是辩证唯物主义新发展的重要源泉。从这样一个新的视角入手去审视、探索世界的本体，辩证唯物主义必将由此得到巨大的丰富和发展。机械论时代的科学是同辩证法对立的，因此机械论的科学不可能为辩证唯物主义做出贡献，不可能给辩证唯物主义提供准确的例证；辩证唯物主义也不能借助机械论科学得到准确的表述和证明自己的正确性和权威性。所以，以往的所谓科学和哲学的结合，往往是生搬硬套，贴标签，戴帽子，结果，导致科学发展和辩证唯物主义两受其害（哲学原理被简单化、庸俗化，新出现的科学学科常常遭到哲学无端的批判）。科学的发展，已经使科学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本身所具有的辩证性质使辩证唯物主义有可能通过科学内部而不是外部的注入，揭示客观世界的辩证法，实现科学和哲学的真正结合。反对把辩证法作为客观世界普遍规律的意见认为，辩证法只存在于人的头脑，只不过是主观思维的一种方法，客观世界绝无任何辩证法。20 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在科学中找不到表明客观世界亦有辩证法的例证。面对所列举出来的例证，似乎总能找出破绽。确实，如果辩证法不能与自然科学理论取得一致，又如何证明客观世界是辩证法的呢？我们应当实事求是地承认，如果用来说明辩证法的科学例证是从机械论时代的科学中勉强搜寻出来或类比得来的，情形可能是会这样的。当科学仍然牢固地处在以物理主义、还原论、机械论和简单性为原则和出发点的水平或者阶段的时候，是与辩证法对立的。企图通过这样一种状况的科学事例或者理论使辩证法在客观世界里得到说明当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以此为根据反对客观辩证法的理由实际上是不成立的。反对客观辩证法的人看不到自然科学是发展的，而且发展是分阶段的，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水平，其性质不同；科学表述和哲学表述在一定阶段存在差异甚至对立是正常的。 以自然科学缺乏例证反对自然界辩证法的理由不成立，同样，仅以自然科学例证证明自然界辩证法存在的理由也是不充分的。企图从科学中直接找出辩证例证的做法确实曾经使辩证唯物主义发展走了弯路，吃了亏。这也是我们今天丰富和发展辩证唯物主义要吸取的一条重要的教训和经验。辩证唯物主义要获得的是客观世界通过科学理论透视给我们的普遍规律。 只有从符合这样要求的科学理论中吸取营养。现代复杂性科学理论所具有的性质，符合辩证唯物主义的丰富和发展的最佳要求。第三，通过对复杂性科学理论本身蕴含着的世界观、认识论、方法论和价值论的充分的阐述，辩证唯物主义理论体系各个部分将获得更加具体、准确的表述。我认为，对辩证唯物主义的理论体系作具体和准确的表述是辩证唯物主义发展的基本要求。辩证法不可能直接对自然界（包括作为客观世界一部分的人类社会及思维）说什么，即，辩证法不能直接回答科学的问题。因为辩证法不是具体的科学规律。辩证法也不是离开自然，离开科学，只存在于人头脑中的主观的东西。辩证法深藏于科学所依据、遵循的世界观、认识论、方法论和价值论之中。因此，辩证唯物主义的发展必须通过科学理论内部的分析和透视来实现。这样一项工作决不是简单地把某些概念上升或下降即可完成的。我们必须克服辩证唯物主义发展历程中曾一度出现过的粗糙做法。21辩证法往往被近代科学家束之高阁，除了科学发展阶段本身所处的水平之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以往的辩证法表述通常使人感到过于抽象、空洞、乏味，缺乏具体的内容。也许有人认为这正是哲学的一个特点。我以为，这只是一个误解而已。哲学的命题同样是需要具体的。只有具体才能够被准确地把握。任何思想都必须是可以被具体化的。所谓具体化就是，使某一客观事物的某一特性或方面同思维中的事物的相应的特性或方面（即某概念和判断）一致。空洞无物的思想不能被具体化，也不能准确地被表述，所以往往不能被人们接受。辩证唯物主义或唯物辩证法的表述必然要使用描述客观世界的语言，必须包含一定的经验内容。而经验和一定时期的科学理论（理论是经验的深化）必然带有时代特征，带有时代的局限性。辩证唯物主义发展实际上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问题：思想的事物和现实的事物之间的一致性的问题。这是辩证法思想具体化及辩证法具体表述的问题。在古代朴素时代，科学能力和水平低下，辩证法的表述借助日常生活的自然语言，具有笼统朴素的性质，同当时人类整体的认识水平一致。近代科学诞生以来，辩证法的表述实际上开始发生了困难。这是发生在具体化表述方面的困难。时代的变迁要求人们以科学的语言表达对世界的看法，但是由于近代科学发展处于经验的科学阶段，辩证法在具体化表述上常常出现牵强附会，不达其义的情况，于是退守为纯粹思想的东西，也因此被误认为是抽象东西、空洞的东西、没有实际内容的东西。但我以为，辩证法在近代科学或近代遭遇的困境并不能作为否定辩证法是客观普遍规律的充足理由，因为，辩证法作为客观世界的普遍规律，只能由客观事物自身显露出来，而不是我们仅仅通过语言就可以强加给它们的。当人类的认识能力和水平受到一定限制，所获取的知识未能达到揭示事物普遍规律和本质的时候，我们强迫科学去做它不能做的事，说它不能说的话，充当辩证法具体化表述的对象，辩证法当然落空。可见，由自然科学来发展辩证法，在近代科学过渡到现代科学，即，在现代科学革命之前，是根本做不到。人类对客观世界的认识和科学发展的状况与辩证法不同步，是辩证唯物主义曾经受到质疑、冷落，甚至被否定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以上的论证，我们知道，其实，这个难题是可以随着科学的发展而逐渐被解决的，根本不应该成为否定辩证唯物主义的理由。二十世纪的科学范式的转变，客观世界的辩证法性质越来越清晰地由科学理论本身显现出来，复杂性科学理论所揭示的事实将逐渐成为辩证法具体化表述的对象。今天，辩证法已经可以开始摆脱面对大千世界、面对科学事实表现出来的那种笼统、抽象、空洞，仅靠几个浅显的小例子过日子的尴尬局面。因此，我要说是，由于复杂性科学理论的产生，辩证法真正进入科学，获得具体、准确表述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参考文献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第224页.2 参见：拉兹洛：进化广义综合理论中文版前言，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88年；普利高津等探索复杂性四川教育出版社1986年.3 Kuhn,Th: The Structure of Scientific Revoluyions,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Chicago, 1970, p.12.4 哈罗德 格里曼：“库恩的科学革命的理论” 斯坦因 拉尔森主编：社会科学理论与方法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39页.5 库恩：科学革命的结构，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0年第8页.6 同上第91页.7 摩根著：突创进化论商务印书馆发行1928年，第2页.8 参阅曾向阳：“关于层次的哲学思考”广东社会科学1997年，第1期.9 梅森：自然科学史，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年，第173页.10 康德：宇宙发展史概论，上海人民出版社，1972年，第17页.11 康德：批判力的批判下卷，第2122页.12 同上，第27页.13 同上，第6768页.14 恩格斯:自然辩证法，人民出版社，1971年，第248页15 自然辩证法第197198页.16自然辩证法第29页.17 这方面，学者们已经作了许多有价制研究工作 。近期的有关论述，参见：Yaneer Bar-Yan (ed),Unifying Themes in Complex systems-Proceedings of the Internation Conference on Complex Systems(2000) ABC Perseus Books 2001; Jamshid Gharajedaghi, Systems Thinking: Manging chaos and Complexity-A platform for Designing Business Archieecture Reed Elsevier 1999; Francis Heylighen e d The Evolution of complexity kluwer academic publishers 1999; Nicholas Rescher, Complexity and Philosophical Overi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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