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绘画中的“点”因素.doc

王力克任何一种艺术形式从一开始就存在抽象因素，或者说许多艺术样式是从抽象因素入手展开，从抽象因素着眼深入。在经历了一段或相当的时间之后，不管其形式内容如何演变发展，时代是如何的变迁，它们都将重新回归到对抽象因素的再认识。这也是认识发展的基本规律。时下中国油画家多谈论研究抽象因素，国画家大多关注意象。抽象与意象是东西方的两个不同的美学概念，它们即有不同之处，也有异曲同工之妙。“抽象”(Abstactoin)一词是外来语，在英语中作为形容词时，它是指脱离物体表象的不具体的意思。作为名词或动词则是“摘要”或“抽取”之意。“意象”是中国古典美学术语。与西方“意象(Imagery)有所不同，差别在于中国人指精神，西方人指心理与生理。最早涉及意象概念的是周易，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圣人立象以尽意。”庄子外物中也提到:“诸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庄子的“舍象求意”与周易“立象尽意”有些矛盾，但都以“得意”与“尽意”为目的。显然，庄子的“舍象而求意”更接近我们今天常说的“得意而忘形。”不管是外国的，还是中国的哲人一开始就认识到了“舍木求本”是艺术创作中的关键所在。“所有艺术本来就是抽象的。因为审美经验，除去附带的装饰与联想外，也只不过是人体和人脑对虚构或自在的和谐的一种反应罢了。艺术是受尺度制约的块体，是一种探求生命节奏和捉摸不定的东西。，我国油画界最早对于抽象因素的研究始于本世纪20年代，那时的研究和实验性创作还都是局部的个别的。第二次则到了80年代中期。伴随着政策开放其研究面越来越大，一度形成了思潮，现在看来是一种思想解放的附属品。但摹仿和表面现象严重，理论家的参与起到了推16波逐澜的作用。使研究和学习抽象艺术得到了全面重视且成果初露，是90年代初。对抽象因素的关注和研究本身也有一个由浅入深的过程，它书E动了我国绘画艺术进入一个新时期，对它的研究愈深入愈透彻，愈有利于认清绘画艺术本身的一些问题，愈有利于画家在心灵与自然之间找到恰当的位置。作为绘画艺术中表现物象和组织画面的重要手段，我们知道点、线、面是首先要研究的对象，研究绘画中的抽象因素不能不研究点，因为点是所有抽象因素中最主要的因素。一切有形的东西都是从点开始的。达芬奇说过:“绘画科学首先是从点开始，其次是线，再次是面。最后，是由面规定着的形体。”点是阐明视觉形成的基本手段，一个可视的点是一个吸引视觉注意力的小元素。在绘画艺术的角度看点，点是一个很好的入手处或着眼处。无论是创作者还是欣赏者，点都是一个小的视觉实体，这个实体可以是抽象的，也可以是具象的，当我们需要它的时候它可以被表现出来，被加以强调。同时它也可以被暗示。从而在构图中起到有利的作用，构成一个情趣中心或视觉点。使这个中心与整体形成一种关系。就像是一座静谧的屋子里的声音与周围形成一种关系一样，使这个空间有了生机。由于点的不同组合，不同位置，不同大小等原因，使我们的视觉交流不断变化。从而不知不觉中我们被创作者带入一个假定性情景或视觉中。西方戏剧(包括歌剧、舞剧等)中，为了强调人物，渲染气氛，强化主题。灯光往往要打在要强调的对象身上。观众的视线被强制地引向光点。这个光点就成了视觉点。观众的视线也跟着点的移动而移动。谈到光影强化视点，我们不能忘记大师伦勃朗(Rembrandt)，他的油画作品大多都是采用深褐色的重色调，人物的头部有来自斜上方光点。画面视觉突出而响亮，富有戏剧性，如带金盔人和他1660年画的在画架旁的自画像。运用这手段创作的大量作品获得特殊的效果，以至使以后画象们每当从事肖像创作时，就想起了他的“伦勃朗光”。与伦勃朗同期的年轻的戴尔福特画家维米尔Vermeer)深受伦勃朗绘画的影响，但他在用光上不是勃朗的顶光而是来自窗子的侧光。看了他的画，使我感到，伟大的画家常常专注于一些相当简单的主题。织花边的女人、倒奶的女人、读信的女人等精品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小片段。侧光静静地洒落在她身上，画家用亲切、冷静的表达方式将一切如实地记下来。可以看出维米尔具有非凡的视辨能力，细微地捉到了日光的颜色变化，将主题和光影的伟大和普性展现出来，作品中的静慕和神秘让后人惊讶。也为印象派重重地伏下一笔视觉效果的抽象化。强化视点的方法很多，15世纪有一位法国画家叫尚福格(JeanFouqut)他是当时意大利以外的“文艺兴”艺术家，至少在罗马，他是这么被定位的。他在罗马以法国皇室肖像画家著称，他为国王的大臣纪尧姆儒佛内德于桑画的肖像是一个典型的把人物头部作为点并加以强调的例子。人物头部被画家设计在装饰华贵的金黄色墙壁前面，并用墙壁作为框将头部框起来，使墙壁中心的黑色衬出脸部的色彩。从构图上说，大臣脸部在画面中所占面积很小且又是接近半侧面。从色彩上看，背景是平面展开的有雕刻的金黄色墙壁，人物身穿大红色官服。一般来说，要想使面部突出并成为视觉中心是比较困难的。但画家在这里却别出心裁地用框将脸部框起来，用黑色将脸部衬亮。这样肖像画便让人看起来视觉中心突出，整个画而厚重月亮，令人难以忘怀。和画家其它作品一样在“经历了5个世纪始终如新，要在它明亮的画面中，找出年代的记录较为困难，而就某种意义而言，这些也正是他所最驰名，对后世最有益的。”天才的尚福格以厚重明亮的福格式画风，影响和鼓舞了下一世纪的如拉斐尔(Raphael)和提香(Titian)，这种影响持续至今，“艺术家苏丁(Soutint)以福格式的厚重画风，在画坛上独树一帜。”准确有效地发挥点的视觉特征，引导视觉的选择或暗示，这方面有很多成功的例子。比尚福格稍晚的列奥那多达芬奇(LeonardodaVinci)所画最后的晚餐也使用了前者的手段，并加进了定点透视的原理，使画面的构图因素更复杂了。点是科学与样式理性化的产物。我们知道透视学研究的就是点在空间里的形态。不同位置的点通过连接，我们发现形体在视平线上有不消失点(或灭点)。这就是立体感和空间感形成的简单原理，当然还有诸如生理上的一些问题。15世纪20年代前，菲利普布鲁内斯基(FilippoBruneueshi)发现了这一数字与光学的原理。几年以后，马萨乔(Masaccio)在壁画神圣的三位一体里，运用了这些原理。古希腊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都有人从数的关系上研究艺术美的本质，认为一切艺术形式(包括音乐、绘画、雕塑、建筑等)都依靠数的关系、哲人们在探求一种艺术形式度量关系，并发现平衡，对称等形式是产生主感的重要因素，进而总结出了众所周知的“黄金分割”规律。亚里斯多德明确的指出:“数乃万物之源。在自然诸原理中第一是数”理。”并进一步说:“美的主要形式、程序、匀称与明确，这些唯有数理诸学优于为之作证。”而中国的国语楚语上也载:建筑“上下、内外、大小、远近皆无害焉曰美。”而“无害”即合乎一定数量比例。这些规律被广泛运用于艺术创作和建筑设计之中。“焦点透视”和“黄金分割”是人类认识自然的结果，这些研究成果被当时的艺术家当做法宝纷纷使用其进行艺术创作。这些成果的确解决了不少艺术创作中的难题，产生了许多伟大的作品，成为流传于世的程式经典。如凡艾克的大臣罗林的圣母像，达芬奇的最后的晚餐，提香(Titian)的田园合奏，拉斐尔(RaPhaeD的雅典学院等等作品都巧妙的运用了“黄金分割”和“焦点透视”的规律。如凡艾克(JnaVanEyek)的(大臣罗林的圣母像画家运用了二个三角形(罗林和圣母马丽亚)，三个对称并置于画血中上部的圆拱形及三个画面中关键的点。人物的头部和焦点在同一条视平线上，换言之，一条视平线连接起三个重要的点。二个被强调的点，(罗林和圣母玛丽亚)一个被暗示的点(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小河尽端)。三个圆拱中间的一个是房屋建筑物室内与室外的透视焦点。一条蜿蜒的小河在视平线上的焦点消失。画面上整个情景主题人物突出，视点明确。显得即复杂又有秩序，具有“黄金分割”和“焦点透视”双重特征。劳伦斯葛雯(LowrenctGowing)在评论此画时说:“整个情景沐浴在幸福的气氛之中。一种视觉讯息一致而美丽的秩序，物质的和自然的，人性的和神做的事情相吻合。”画家匠心独具，将画面的焦点及视17线设计得与观赏者的视线一致。观赏者尤如置身其，成为画中的一部分。强化视点、突出视点的手段很，但在中世纪利用“黄金分割”和“焦点透视”的方法事创作是很盛行的事，拉斐尔的雅典学院是这一潮的高峰期的代表作。从18世纪法国画家大卫特Jaeques一LouisDavid)的(荷拉斯的誓言中，我们可感觉到一种变化和信息，即运用透视营造空间感和透视强化视点的传统手法被概括的空间和雕塑般的物造形所取代，这是一种品位和风格的转变。在当时引起震动和高度重视。它有力的告诉人们绘画的单性，是审美的又一进步。同样的例子可见大卫特的马拉之死、黑卡密叶夫人。直到新古典主义的出，使用焦点透视或对空间扩展的表现才稍有停顿。从象派开始，我们可以看到画面变得扁平了许多，画家不再把画面空间的科学性放在很重要的位置上，而多的是追求自我的心理感受。这样点的作用就逐步向符号化。视点中心由原来的一个焦点变成了多点是散点。在中国绘画表现手法中多用“远近法”或“散点透，(又称动点透视)，这种方法具有民族特色。宋代张端的清明上河图就是采用了散点透视法完成的，一幅长卷上描绘了多个视点。整个图卷宏伟壮观，细之处面面俱到，有很强的观赏性，有浓郁的生活气息感人的艺术魄力。散点透视(动点透视)避免了由于点的移动、视距的改变而带来的物体本身的变形。它可以通过视点的自由移动，实际地调整差异很大的视距，使物体原本状态得到还原或接近常形，保持本质形态的真实。应该说对绘画视点的认识使画家的表现手段灵活了许多，不用再为视觉的客观性而放弃艺术创作上的主观能动性。无论是达芬奇的焦点(单点或定点透视)构图，还是西方后来逐渐演变的多点或散点构图，它的认识和发展都离不开时代科学和绘画理论的发展。我们从绘画艺术视点的应用当中看出绘画艺术的发展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从达芬奇到大卫特，再从大卫特到印象派，这每一个阶段中都有无数的艺术实践者在推动着发展。正像HH阿纳森所说的:“在莫奈的风景画和雷诺阿的人物习作背后，不但有库尔贝的社会现实主义和柯罗以及杜比尼(Daubigny)的浪漫现实主义，而且还有更加意味深长的抽象结构观念。这种结构，曾经随同大卫特和安格尔一同出现，并与库尔贝和马奈一18同发展成为一种新的美学。”点是抽象的，它是一种视觉符号。因为人在绘画过程中是以视觉能力为基础，使自己产生知觉的，通过艺术语言进行信息传递。从人类文明开始，人们就是用书写符号来传递和保存视觉信息的。这种符号对艺术家来说向来起着重要的先导作用。在今天的世界里，符号的含义已经改变了它字面上的(或原有的)含义，成为一种纯化的形式，成为一种暗示的具有象征意义的视觉符号。如书法中字作为语言辩认符号，其字面意义远不如符号形式本身给人们带来的美感。草书的“龙”字已经具有了绝对的象征性，它昂扬向上、不屈不挠的精神气质已经被全世界的人们认同为是中国的象征。在数学里，我们在同一个平面上可以求出精确的数字，用的是小数点。这个更加准确的条件无论在哪里不过是个概念，用这样的概念去设想和推理，我们便有了库量，对称、平衡等抽象观念。点在几何学里是有位置而无大小的，但在视觉艺术中却有着多种多样的属性。点的大小、形状(它可以是自由自在的或任意的形态)、位置、排列、组合、视觉力、象征性等不同属性会产生不同的感觉，并可表达不同的情感。一般来说，点具有朦胧的形状和不确定性，具有很强的符号性，正像康定斯基所说的:“点的表现形式无限多。点的界限是无法设定的。点的世界是没有境界的。，视觉的识别能力的存在，实际上是一切事物的共同意义的存在，它是一种通俗的感觉，同时适应了视觉形成的设计。通过形式的整理，人们澄清并强化了感受力，不断增进对它的理解及对它的观赏运用。构思也就由此形成，人们已经卷入一个选择、排列、造形的过程，在此过程中艺术家选择和决定自己的质量，并且每一位艺术家都会在心灵与自然中设置出最佳的方案，从而达到审美的目的。!所有的视觉信息都是以视觉原理为基础，它来源于所有种类的视觉材料。“一位杰出的艺术家，并不把他的媒介看作一种外在的、无关紧要的质料。在他那里，语词、色彩、线条、空间形式和构制、音乐声调，都不仅仅是再现的技术手段;它就是艺术的条件，是创造性艺术活动的根本环节。”艺术家自由地探索着它的外表状态，如圆、三角、方等。这是从自然中抽出来的造形的基本形态，以此我们在教学中有计划地用等同的或者说用协调的形式语言来强调一个确切的定义。也可以说强调的是一个绝对的意象，这就是在我们的意念中去设想许许多多的点，使我们的创作得以实现与拓展。这个过程完全是依靠人的视觉能力来完的。所以说，视觉识别能力就是才干。因此，我们可以穿过对视觉原理最基本的知识去解释每一个图像的局部(或视点)和含义。点的抽象属性决定了材料工具在运用过程中意外偶然的效果笔触。点是笔触、肌理等抽象因素的基本来源。在材料应用中笔触、肌理常常使平板单调的画面出现奇迹般的变化，给人以有节奏的生动的秩序感。在印象派中，我们认识到的不仅仅是明亮色彩，笔触也是它的一大特色。修拉(GeorgesSeurat)是最有成就的画家之一，“时至今日他也是最不为人所知的，似乎他是最孤立的一个，但在精神上他和20世纪的几何抽象艺术最为接近。”年轻的修拉(只活了31岁)在印象主义和19世纪对光学现象科学研究的基础上，用小笔触来完成他的画面。通常是用互补色红和绿、黄和紫、橙和蓝再加白色的小笔触。他以细腻的技法，十分复杂且又煞费苦心地造成了玛赛克效果。大小均匀的色彩饱和的点，有秩序节律地排列成具象的画面。把最新的空间概念、传统的幻想透视空间，以及在色彩和光线的知觉方面的最新科学发现结合起来。在他画的近前，所直接看到的就是一种色彩笔触的图案，渐渐离它远一点，才能察觉到收入视线内的景象所具有的各种要素。任何一个观赏者都会认识到这种视觉效果。修拉的技法有各种名称:“新印象主义”、“分色主义”、“点彩派”，这是从技法上去认识他的特色。最为重要的是从绘画结构这一点上去评价他，那就是他为纯抽象主义绘画所做的有意义的实验。在油画中，厚涂、重叠、交错、笔意等抽象肌理，给画面以节奏、韵律、秩序以及生动感。常使人感到创作者生命的律动和内心情绪的外化。修拉的油画具有理性和学者气质。而凡高则是充满激情的运用急促、运动的变化着的笔触去描绘他自己的那个世界，那绝不是一个原始人或小孩子一时的冲动。他的油画星夜中那些爆发的星星，使我们感到了他对过去和现在从精神上的把握，所创造的幻象是花了一番功夫的准确的笔触造成的。当我们在认识绘画中表现主义的时候，就会把它与勇气十足的笔法联系起来。凡高那奔放的象火焰一般的笔触是来自直觉和自发的表现，它不受理性和技法的制约。他用笔触表现了他所看到的幻象，也使我们体验到了来自内心的精神震撼力。在中国画里，笔触笔墨之妙多见于各种墨迹、笔痕。往往这种效果并非画家事先设计的结果。这些直觉和自发的表现所营造的千变万化的效果构成了中国水墨画的独特魄力。在中国画里也有约定了的笔触，这些笔触有约定的含义。其形是抽象的，而意却是具象的。如“点垛”、“点苔”。近年来，画家中也有以点为主要表现方法从事创作的，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