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建立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保险和补偿机制的初步意见

关于建立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保险和补偿机制的初步意见 邱仁宗翟晓梅中国医学科学院 北京协和医学院生命伦理学研究中心中国科学技术协自然辩证法研究会生命伦理学专业委员会中国性病艾滋病协会伦理工作委员会 经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人数估计 根据联合国艾滋病规划署网站 中国艾滋病形势与应对 栏目报告 截至2009年底 估计我国 大陆地区 现有74万 56万 92万 成人与儿童感染艾滋病病毒 在估计现存的74万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中 44 3 经异性传播感染 14 7 经同性传播 32 2 经注射吸毒 7 8 通过商业采供血和使用受到感染的血液或血液制品 1 经由母婴传播 按此估计 经血液 包括血液制品 下同 感染艾滋病的人数约为5 772万人 截止到2010年8月 累计报告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总数为361599人 包括艾滋病病人127203例和死亡报告65104例 则仍存活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约为296495人 经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者约为23 127人 经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的类型 一类是违反 献血法 的相关规定 导致患者由于使用血液或者血液制品而感染艾滋病病毒 这类情况可称之为 有过错 导致使用血液或者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案例 这类案例可按 献血法 的相关规定处理 受害人也可根据 侵权责任法 向供血和 或输血机构提起法律诉讼 追求其民事责任 另一类是由于目前技术条件所限 尚无法检出处在窗口期的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供血者 或者假阴性供血者 这种情况并非血液中心医务人员违反相关规定采供血 也非医疗单位违反相关法律规定造成使用血液或血液制品造成感染 献血者本人也并不知道自己的感染情况 因此可界定为 无过错 no fault 感染艾滋病病毒案例 有关 无过错 的法律规定 侵权责任法 第七条规定 行为人损害他人民事权益 不论行为人有无过错 法律规定应当承担侵权责任的 依照其规定 但已有法律并无此规定 而 侵权责任法 第二十九条规定 因不可抗力造成他人损害的 不承担责任 因窗口期或假阴性致输血或使用血液制品所致感染艾滋病病毒应属于 因不可抗力造成他人损害的 情况 北京高法 关于审理医疗损害赔偿纠纷案件若干问题的指导意见 试行 第33条规定 因输入的血液是否合格引发的损害赔偿纠纷案件 患者一方同时起诉血液提供机构和医疗机构时 如果患者一方的赔偿请求得到支持 人民法院可以判决血液提供机构和医疗机构对患者一方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不负最终责任的当事人在承担了赔偿责任之后 可以依法向承担最终责任的其他当事人进行追偿 第34条规定 无过错输血感染造成不良后果的 人民法院可以适用公平分担损失的原则 确定由医疗机构和血液提供机构给予患者一定的补偿 但作为无过错公立机构的血液中心或者公立医院 很难承担补偿责任 也欠公平 由医疗机构和血液提供机构给予患者一定的补偿这条规定在实施中也存在很大的操作上的困难 补偿的公正 问题的迫切性 对于 无过错 导致感染艾滋病病毒 或者无法确定输血与感染艾滋病之间的因果关系的情况 没有例外的是患者受到了严重损害 他们是受害者 他们要求得到赔偿或补偿 要求有个说法的诉求往往非常强烈 他们的诉求是正当的 对他们进行一定的补偿是符合社会正义的 但绝大多数的情况是法院对此类棘手的案例根本不予受理 这样的结果导致受害者的严重不满 认为司法不公正 于是采取上访甚至更为极端的做法 由于各地严格控制上访 于是与公安人员或 和其他管制人员屡屡发生重大冲突 受害者受到更大伤害 增加社会政治上不安定的因素 影响了社会的和谐 考虑到艾滋病已经从高危人群向普通人群传播 对普通献血者的相关信息更难控制 因技术所限无法检出已经感染艾滋病病毒的献血者的案例可能会逐渐增加 加上绝大多数尚未得到处理的过去积累的案例 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这样可以使经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而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受害者得到公正的赔偿或补偿 使血液中心和医院能够维持正常的工作秩序 大大有助于维护社会的和谐和稳定 国外的经验 20世纪80年代 美国 日本 法国和加拿大有成千上万的人经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 受害者往往通过国家的司法系统寻求正义和赔偿 法律诉讼案件数以千计 但诉讼时间漫长 往往拖延多年 尽管有一些案件胜诉 但多数结果令人沮丧 一些受害者在漫长的诉讼过程中死亡 有的即使胜诉 还要拿出一大部分赔偿金来支付律师费 大量的诉讼也成为政府和法院的沉重负担 有些发达国家开始探讨不经过法律诉讼解决经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受害者的赔偿 补偿问题 称之为 无过错 赔偿机制 该机制参照因医疗行为造成病人损害的一些情况 例如 因使用疫苗免疫对使用者造成的损害 即按照 无过错 造成损害的赔偿机制进行赔偿 所谓的 无过错 其实是强调不追究 过错 把重点放在 赔偿 上 通过解决受害者的实际困难 实现社会正义 无过错 概念 我们建议的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保险和补偿机制应建立在 无过错 概念基础上 无过错 机制要强调的是不追究在医疗中经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过程中的过错在谁 假定没有 过错 方存在 我们工作的重点在于解决和弥补因这种损害给受害者造成的损失 不通过法院解决 而是通过法院外机制来解决 推而广之 凡在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的医疗过程中有人感染艾滋病病毒 可首先假定其中并无过错 除非有证据证明是刑事损害 在确定输血与感染之间因果关系的概率比较大时即可进行保险索赔或补偿要求 无过错 机制解决问题的好处 法律诉讼增多导致 医学防御 对患者 对社会不利 民事诉讼并不能减少此类案例的发生 患者难以找到血液机构或医院过错证据 这类案例可能会久拖不决 经济和社会代价过大 有利于社会安定维稳 建立和谐社会 补偿 概念 如果确定通过 无过错 法院外机制解决此问题 根据我国相关法律的界定和规定 赔偿 的术语使用可能不大合适 而称之为 补偿 较妥 补偿 是对公民的正当权益非因公权力主体违法侵害所遭受的损害予以弥补 补偿并不是和违法行为联系在一起的 弥补和保护的是公民的正当权益 引起的原因是非违法侵害 自然事故和社会事故侵害 与赔偿不同 赔偿承担的一种违法责任 因此 补偿 不具有惩罚功能 只有公平的弥补特性 建立保险和补偿机制的伦理原则 公正原则 建立 无过错 输血感染艾滋病病毒保险和补偿机制的目的就是为了以更为妥善的以人为本的方式实现社会正义 让受害者得到合理的弥补和补偿 相称原则 在解决因医疗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保险和补偿问题上 补偿与损伤的严重程度要相称 补偿可能会给其他利益攸关者增加一些负担 但这种负担的增加必须是为了促进整个社会的利益 这种负担是必要的 与社会和谐的利益相比是相称的 建立保险和补偿机制的伦理原则 尊重原则 因医疗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受害者是否愿意接受 无过错 机制获得赔偿 完全是自愿的 是否接受这一机制是受害者的自主选择 他们有权利选择通过司法诉讼的途径获得可能的赔偿 共济原则 在解决因医疗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的保险和补偿问题中 所有的利益攸关者 包括受血的受害者 受害者家庭 供血者或血液机构 输血的医疗机构 卫生行政管理机构等 应该和衷共济 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则 共同为妥善解决这个问题贡献自己的力量 建立保险和补偿机制的模式 保险 血液机构和保险公司协商建立该保险险种 保险可能的两种形式 医院或血液机构向保险公司投保 交纳一定数额的保险金 当感染发生时 由保险公司支付赔偿金 另一种形式可以是受血者或者血液制品使用者缴纳一定数额的保险费 一旦感染发生 由保险费支付赔偿金 第二种保险形式较为可取 这样一旦认定受害者的感染与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有关 便可立即赔付 缴纳保险费的办法只适用于解决未来可能的受害者的赔付 不能解决过去受害者的补偿问题 基金会 作为公益单位的血液机构或医院难以承担补偿责任 而设立专门的基金会可能较为妥当 这是可以作为社会补偿的一种形式 建立基金会的优点是 可由第三方处理补偿问题 减轻血液机构和输血医疗单位的负担 避免受害者与血液机构之间的直接对抗 基金会必须有资金注入 或从社会的资金 或从政府的资金注入 而且资金的注入必须达到一定水平 才能实现补偿 基金会应该是一个独立机构 为了节省资源 也可以由现有的基金会 例如艾滋病基金会 负责此项活动 这一模式适合于解决过去经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的案例 政府或国家补偿 无过错 机制假定不存在过错方 不去费时费力追究责任方或过错方 也难以要求政府承担赔偿责任 然而 这不妨碍国家行政机关 鉴于经输血感染艾滋病的受害者的特殊困难以及妥善处理这一问题有利于公共利益和社会的安定团结和谐而采取一定的措施对他们直接进行补偿 弥补和救济 除了政府支持建立为此目的的保险和基金会外 国家补偿是国家责任的一种 对公民 法人或者其他组织的正当权益非因公权力主体违法侵害给受害人造成的损失或损害予以弥补 国家补偿责任中的责任 和其他法律责任最大的区别就在于 国家补偿责任并不是和违法行为联系在一起的 政府或国家补偿的功能 它是一种对损害的公平弥补救济责任 不具有惩罚功能 国家赔偿责任含有一定意义的惩罚性 简言之 国家补偿具有保障功能 复原功能和衡平 公平equity 功能 补偿的公平性 进行补偿 救济就要花纳税人的钱 那么用纳税人的钱来救济那些受害者是否公平 合理 完全公平 合理 任何一个纳税人一生之中都可能因疾病或损伤而需要输血 都有可能在输血过程中成为无过错感染艾滋病病毒的受害者 纳税人所交税款中一部分用于此类案例赔偿 也是类似对纳税人的一种保险 建议 以保险作为补偿今后输血感染艾滋病的案例的基本模式 以基金会作为补偿已往输血感染艾滋病的案例的基本模式 政府给予上述保险和基金会的建立给予大力支持 并在必要情况下直接补偿 救济受害者 拟订经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补偿的程序 确认受血者感染艾滋病与输血之间因果关系 这种因果关系的鉴定者应是由相关专家组成的委员会 在确认这种因果关系有困难时 尤其是既往病例 可根据相关性将该案纳入无过错感染补偿范围内 征求受害者 家属 意见 是否同意按无过错输血或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赔偿办法获得赔偿 如果同意 在补偿同意书签字 交由保险公司或基金会办理并支付 如果不同意 他们宁愿采取去法院控告或上诉的办法 他们仍然享有这样的权利 纳入无过错感染补偿范围内的受害者不能再诉诸法律诉讼或上访 这需要与司法 上访机构沟通 成立专家委员会认定受害人是否符合获得赔偿的条件 卫生部需拟订 输血或者使用血液制品感染艾滋病病毒保险和补偿办法 建立保险和补充机制的若干问题 需要确定补偿内容 补偿金额 补偿办法 补偿是否应该包括 1 对身体的伤害 2 收入的损失或 和就业机会的丧失 3 精神伤害 4 药物和医疗服务的支出 抗病毒治疗纳入四免一关怀政策内 但需补助机会性感染治疗费用 5 如受害者为家庭主要劳动力 因患艾滋病死亡时对家庭的救援 6 如受害者为儿童 需适当增加赔偿费用 建立保险和补充机制的若干问题 如何减少此类无过错感染案例的发生 对血液的艾滋病病毒抗体检测可改用更为敏感的核酸检测 也应该修改对献血者的问卷调查 其中包括有关高危行为的内容 如果问卷调查结果显示风险大 可废弃其所捐献的血液 我国血液机构的惯例是通知献血者艾滋病病毒检测结果 应该考虑改变这一惯例 其一 检测结果可能有假阴性 假阳性 其二 这会鼓励某些群体通过献血来了解自己血清学状况 建立保险和补充机制的若干问题 如何平衡扩大献血面与减少感染艾滋病病毒两方面的问题 由于用血量的增加 需要有更多的献血者前来献血 而由于艾滋病疫情的继续蔓延 发生输血感染案例也会随之而增加 如果感染发生后 追查无辜的献血者 不仅破坏医患之间的保密原则 也会挫伤公众献血的积极性 对于那些因过错而发生感染的案例 或正在进行民事诉讼中的案例 如果受害者同意 也可以允许受害人转而采取此类无过错的机制解决补偿问题 建议1 建立输血感染的保险和补偿机制 将所有既往和未来可能发生的输血感染的受害者的保险和补偿工作按照 无过错 机制解决 这意味着这些案例不经过法院民事诉讼 追究民事侵权责任的途径来解决 而是通过法院外途径解决 同时保留受害者不参加无过错机制通过法院解决的权利 建议2 组织一次有血液机构 医疗机构 艾滋病专家 生命伦理学家 律师 公民组织 病人家属 政府工作人员 卫生部 社会保障部 民政部 法院 等各利益攸关者代表的 建立输血感染感染艾滋病病毒保险和补偿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