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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破裤子的人 王琦 2008年9月我收拾衣柜的时候，在一堆衣裤的下面翻到了一张照片，很特殊的一张。那照片里的人物没有上半身，只有一条条腿，穿着不同样式的裤子，只是这些裤子都那样破旧不堪。时间开始逆转倒流，记忆定格在夏季的某一天，我与照片里的人物初次相见。他们提着或背着发灰的布袋，在一个又一个街道上划着圈，小心的不敢问过路人，其实他们要到的地方就在附近的一块刚被圈起的要盖楼的地。我只告诉他们怎么走，他们却不断的感激。他们的相貌对于我来说是比较模糊的，皮肤黑黝的像块炭，那一双双眼睛也是污浊不清的，上衣都是白色的,但洗得有些发黄了，远远看他们仿佛是长一个样子的，但他们的裤子却提醒我可以记住他们。再次见到他们也应该是一个星期以后，我有事刚好路过那片工地，好奇的往里探。那天问路的一个人认出我来了，我也认出他来，因为他那条特殊的裤子，军绿色的裤子上打了两个红艳艳的补丁。像绿叶中的两朵玫瑰，在磨洗下早已略见颓败了，他先把自己的安全帽扣在我脑袋上，又去领了一顶，我正好赶上他们午休，与他们一起席地而坐，不久就熟起来，我很庆幸是在他们离乡后第一个与他们说话的陌生人，那天要不是心血来潮，也许真的会成为陌生的陌生人了吧！以后我几乎每天都到那里看看，他们也很珍惜在这陌生城市中熟悉的我。提到裤子的事是那个领我进工地的李叔叔，“几乎每个人的裤子都有不寻常的故事。”他笑笑说，“俺的裤子是俺家孩子他妈做的，精细着呢！像买来的一样，不知她赶了多少天工。这次出门她一定要俺穿上”那黑黝黝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像那黑夜来临前的火烧云一般。“别看裤子有膏药贴，可这是她用家中最好的布料改的，俺家娃学习可好哩，我答应他这次赚够钱就让他来这上学”。我的眼睛有些潮，他那幸福的表情，太阳也比不上的灿烂。他指指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工人的裤子，那是条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但早已伤痕累累。“这孩子苦，刚娶了媳妇就跟我们出来了，家里没什么好衣服，这条裤子是他结婚那时才穿的宝贝。”那个工人低头看看裤子，一脸心疼，铁钉穿过裤子后留了一个个洞，一条条口子。有一个工人，一瘸一拐的向我们走来，他穿的是条浅颜色的裤子，灰突突的，但他小腿后的一块裤子被撕破了，还浸染着红色血迹，不，不是红，早已变黑了，透过那长长的撕口，看见他腿上的伤，像一张大嘴，不断在吞咽着灰尘与细菌。“疼吗？”“不疼，这种伤不算什么，有一回”提到是否想家的问题,他们想也不想就说：“咋不想，做梦都想回去，可必须干完活，再把钱一起带回家,这想家也有个盼头了。”夏天、秋天飞快的过去了，冬天他们得回去了，我想给他们照一张相，他们不好意思，最后只让照那一条条裤子，“也许在你看到这些裤子的时候会一下子想起我们吧”。离别时，没有眼泪，都沉默了，我们都把将爬到喉咙的话语又咽下肚。他们的希望与苦痛都浸在这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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